君小心離開揚州,未敢明目張膽,免得七巧軒婆娘追來,惹得一身腥,只好躲躲藏藏,往杭州方向行去。
一日,來到老竹鎮,見得四處翠竹油綠,心情為之一變,眼看天色已晚,決定住上一宿,明日再走,遂找了竹林客棧住下。
客棧一切皆為竹製,十分雅致,兩人挑間上房,先清洗一番身軀,方自叫來東西果腹。膳食完畢,忽見小二提著大籃酒萊,往外頭行去,在這小鎮,叫此大菜,並不平常。
君小心一瞄眼:「有新聞了!」
當上記者的他,當然要特別注意奇特之事。近幾天,他們已來探不少奇聞異事,已玩出心得。
公孫炮有些累:「小地方,有何大新聞?」
君小心道:「隨便嘛!有則挖,沒有則當作練習。」
狡黠一笑,兩顆小虎牙露出,憑添靈性。
公孫炮拗不過,已點頭。
兩人拿起紙筆,另有隨身黑盒子,跟著小二後頭,在竹林方向行去。
約莫一柱香光景,竹林傳來談談火光,裡邊似有砍伐聲。小二遠處即叫著。「飯菜來嘍!」
他似乎時常送來飯菜,這一呼,裡頭傳來應聲,奔來一名年輕乞丐,幫著小二提菜籃,兩人閒聊著逕自往竹林行去。
君小心道:「乞丐叫菜吃.倒是新聞吶!」
公孫炮道:「他們好像丐幫第子。」
「是才好,幫派愈大,新聞愈大,走吧!」
兩人紙筆抓在手上,走入竹林。
方行二十餘丈,見著林中燃有火堆,五名大小乞丐圍一團,正在進食,一名似已發現來人。「誰?」他已站起。
「是記者。」
「記者?」
那人弄不清是啥人物,君小心和公孫炮已走近.那人看來人一老一少,面相不惡,也未攔人。
「記者就是來訪問你們有何消息,然後告訴大家的人。」
那人道:「原來是踩線的,你想探聽什麼?」已有戒心。
君小心含笑:「放心,我和丐幫無擔無仇,不必刺探軍情,我只是問一些比較奇特的事。」
小二笑顏說道:「張香主,他是本店客人,該不礙事。」
此人張虎,拉三個小麻袋,二十上下,身職丐幫分舵香主。
張虎瞧瞧君小心,十來歲,還小得很,似懶得應付,往旁邊一名看來比小心更年少的乞丐瞧去,說道:「小巨人,你告訴他。」
小巨人本名李巨,十三歲,孤兒,從小即人丐幫,小有聰明。
君小心見他臉圓得像皮球,嘴巴甚大,嘴角往上翹,未說話已先笑,再掛一副大耳朵,倒像小丑,呵呵笑道:「你長得倒是很出色。」
小巨人嘴巴一張,大門牙特別粗大,笑道:「隊裡,人人都說我耳朵大,將來大有成就,才叫我小巨人。」
君小心頻頻點頭:「這是奇聞,筆來,星來,記下來!」
公孫炮不識字,只好捧紙端墨,拿出身上掌大的黑盒,打開,一團黑墨。
君小心拿起大號毛筆往墨水一沾,記下小巨人大耳朵之事。字體歪斜,墨汁過多,已暈化開來。
若用小筆會好些,他卻說大筆較氣派,才不失身份,也就由他了。
李巨好奇:「這是什麼?你們是何人物?」
「記者。」君小心往右胸「無所不報」名牌指去,凜然生威:「就是把你所說的事記下來,然後告訴別人,懂了沒有?」
李巨欣喜:「那我很快就可揚名四海了?」
「這就要看你表現了。」
「我一定好好表現,跟我來!」
為了不讓張虎干擾,李巨拉著君小心往角落奔去。張虎及幾名乞丐淡然一笑,心想小鬼名堂真不少。
差不多可以避開張虎耳朵,李臣才道:「你要我如何表現?」
君小心瞄著他,移向他的全身,見著他掛的小麻袋比一般的小,黠笑地問道:「你的麻袋……」
李巨乾笑:「自己做的,不代表身份,用來裝東西,我沒功勞,沒分到麻袋。」
其實他掛麻袋,多少想表現一些身份。
君小心呵呵笑道:「既然自己可以做,多過幾個也無妨。」
李巨窘笑:「那有違幫規,不行的。」
君小心笑了笑。問及正題:「你們來此做啥?」
「砍竹子。」
「砍竹子?」
「嗯!做手杖用的。」
「丐幫竹子缺貨?」
李巨乾笑。「不好意思,君山的竹子,不知怎麼全枯了,採不到竹子,只好換地方啦!老竹鎮竹子堅硬,和君山竹差不辜,我們被派來采竹。」
君小心想笑:「你們缺貨似很厲害?連夜砍伐?」
李巨頷首:「缺很多,你沒看到最近市面野狗不少?那是缺少打狗棒的結果。」
君小心猛點頭:「這是頭條新聞,野狗氾濫成災,獨缺丐幫打狗杖,記下它!」毛筆一揮,下筆如神。
君小心問:「你知道君山竹為何枯萎?」
李巨突然掩口細聲道:「這是秘密,不過我偷偷地告訴你,聽說是因為幫主不吃狗肉的原因。」
「丐幫幫主不吃狗肉?」
李巨點頭。
「呵呵!真是天下奇聞,難怪野狗發威。」
公孫炮猛吞口水:「早知如此,俺就去當丐幫幫主,天天有香肉吃。」
李巨無奈:「是啊!為了這件事,我還想罷免他,省得老遠跑來這裡砍竹子。」
「你想罷免幫主?」
李巨趕忙噓聲,戰戰狀就地偷瞧張虎,見他未有動靜,才喘口大氣:「小聲點兒,我只是說著玩的,你別把此事寫上去,否則我就慘了。」
君小心弄笑:「我不寫就是,你還有什麼秘密?」
「一時也想不起來……」
「你們幫主為何不吃狗肉?」
「他……不清楚……也許他在暗中偷吃吧!」李巨想笑。
君小心和公孫炮輕笑不已,但覺地好玩,又聊了不少,皆是普通事,並無秘聞,君小心已想告辭。
「小巨人,希望你以後真的能變成大巨人,把幫主結罷免了!」
李巨直呼罪過,見兩人要走,送行數丈,關切道:「有空常來,我有秘密也會去找你們。」
「歡迎歡迎!」
君小心也學他方才行禮九十度,逗得他發笑。隨後再告別張虎等人,小二早將碗筷收好一旁等待,此時陪著君小心離開竹林,一路閒聊。及至客棧,給了不少小費,小二欣喜退去。
回房後,君小心很快寫好文稿,念的甚是順口:「野狗發威氾濫成災,獨缺丐幫打狗杖。若問君山光禿禿,直道幫主不吃肉。」
「肉」字上面則畫隻狗,空白部份則寫著詳細的故事,心想這一貼出去,必定又是轟動,樂得他笑不絕口。
置妥文稿於桌上,他已十分疲倦,擠向公孫炮,睡覺去了。
三更方過,一片淒靜。
忽而一道黑影掠向屋頂,直掠君小心住處,先探耳靠窗,聞及鼾聲,輕輕伸手撥開窗戶,瞧及兩人熟睡,立即潛入,小心翼翼地逼近,如臨大敵,抽出寒光匕首,慢慢接近兩人,及至床緣,那人瞪著小心,目露凶光,匕首猛舉。落刺下去。
君小心本是如睡,然而那人含恨殺人之際,腦波極強無比,透向君小心腦中,猶若夢靨般急叫:「你敢殺我!」
他本是做夢,那人卻以為形跡敗露,冷喝:「殺你又如何?」匕首落得更快,喝聲已將兩人驚醒。
君小心一張眼,匕首強光照來,直黨反應使他尖叫:「有刺客!」
尖聲震得那人耳根生疼,匕首一緩,君小心滑開七十,匕首擦胸而過,嚇得他魂失魄散,趕忙滾至牆角。
那人只想殺君小心,匕首再遞,又再退前。
君小心此時已見來人面目,征詫萬分:「音水萍?」
來者正是落選中原小姐的青水萍,卻不知她為何要置君小心於死地?
君小心但覺事情不單純,猛拉錦被罩向匕首,反身斜彈左培,想逃開。豈知音水萍功夫不弱,匕首被罩住,她立即鬆手,回手一探,抓向君小心肩背。唰地一聲,君小心避之不及,被抓出四道血痕,痛得他衷哀悶叫。
幸好公孫炮已醒過來,叱喝撲前,他雖功夫不高,亂抓亂打,音水萍仍得回身應付,雖一掌逼退,君小心卻得以喘息,心知她武功厲害,未敢亂來,先清醒腦袋,再感應地想攻擊的方位,採取游鬥,這才挽回頹勢。
「你幹嘛要我命?選美人又不是我沒的票,就算我不捧你的場,你也不必那麼狠心下毒手!」
「你這小賊,人人得而誅之!」
「聽你說,我好像欠你很多?」
「血債血價,拿頭來還!」
君小心更迷糊了:「俺出道到現在還沒殺過人,何來欠你血債?」身形稍頓。
「去閻王那裡問!」
音水萍趁他身形慢下,又分神之際,一掌探劈左肩,他閃過,暗中在掌卻打向他胸口,一次連想攻擊兩部位,君小心分神,來不及感應,唉呀一聲,被打得退撞牆頭,唉唉痛叫。
「臭婆娘,你再發瘋,別怪我不客氣了!」
頓時運起胞波,想控制音水萍,架勢也擺出來。
音水萍頓覺頭暈,攻勢較慢.驚詫叫道:「你會攝腦術?」立即運功抵抗,君小心轉攻為守,下一喜,立即撲身往她穴道點去。
眼看即將得手,猝有寒光射來,打得他手掌發麻,使不出力道,正驚詫之際,窗口射來電光般黑影,衝向小心,一指點住他齊門穴,反手送指勁.凌空制住公孫炮。
來人年約二十四五,左臉有明顯一道粗疤痕,表情冷漠。
音水萍見著他,方噓口氣:「哥,他會攝腦術。」
音水星點頭會意,說道:「他不是天下第一當?」
「我清楚,卻有可能是他兒子。」
君小心呵呵發笑:「第一當二十年前失蹤,我還在天庭,未轉世投胎呢!」
音水萍斥道:「不許你多說!」
君小心未敢多開口,免得遭殃。
音水星道;「他說的沒錯,他只有十來歲,不會是第一當的兒子。」
「那他為何要冒充?」
君小心思不了又道:「誰冒充,我是真實開當鋪做生意的,這根本是兩回事。」
音水星冷眼瞧他:「你冒充,是為了找出第一當,為什麼你要找他?」
君小心訕笑:「同行嘛!找來瞧瞧,有何干係?」
「你沒關係,他卻有關係!」
音木星轉向公孫炮,冷道:「你自稱是第一當馬僮?」
公孫炮咬咬牙,點頭:「不錯,你想如何?」
音水星問:「二十年來,第一當沒找過你?」
「沒有。」
音水星兄妹似不信,音水萍冷道:「待我證明你身份之後,由不得你不說了。」
君小心追問:「你如何證明?」
「不關你的事!」
君小心自討沒趣,自嘲一笑:「我倒想知道你們是如何找上我的?」
音水星道:「在飛神峰傳來消息,第一當復出,我們才追來。」
「可是我已偷偷溜來江南,你們又如何找到?」
「我妹妹參加選美,你去了。」
看小心恍然:「原來她參加選美,就是在引誘我上鉤?奇怪,你們怎知我會去?」
音水萍冷道:「那是我們的事情!」
君小心見她不答,又用起腦波想攝得。
音水萍頓覺暈沉,急道:「他又用攝腦術了!」
音水星立即出指,把君小心點昏。轉向公孫炮,也把他點昏。
「走!」
音水萍扣向君小心,音水星抓起公孫抱,兩人掠窗而出,趁夜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君小心、公孫炮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冷板石上,雙手被反綁,幸好沒被蒙眼,四處瞧去,似一山洞,堆著不少木柴,還結了蛛網。
「該不會也把我們當柴火燒了吧?」
君小心自嘲一笑,瞧向公孫炮,他也遞來苦笑,還好,兩腳能動,兩人小心翼翼地潛向洞口,想除個究竟。
方探頭,外邊霧氣輕飛,似有人在練功,仔細瞧清,霧中果真有人翻飛。君小心已看出正是音水萍,他卻搞不清她是練何功夫,不僅一身白衣,連臉、眉,甚至烏黑的秀髮都染成白色,又柔軟地藏在霧中,不出一點兒聲音,還真不易發現。
「這是什麼武功?」
話來說完,忽有一團霧氣衝來,君小心唉呀尖叫,脖子被抓個正著。原是音水星無聲無息地欺來,他也是一身白茫茫。
君小心掙扎尖叫:「放手用!仇人就仇人.還抓什麼脖子?」
音水星冷道:「誰叫你偷看我們練功?」
君小心叫道:「你有沒有頭腦,這種情況下,我哪還有心情看你練功?我想逃啊!」
「想逃也不行!」
「所以我就留下來了。」
音水星瞪他一眼.想教訓他,音水萍已掠來,一個巴掌刮下來,打得君小心唉唉痛叫。
「死到臨頭,還敢耍嘴皮?等我娘來了,看你還有命在?」
君小心未敢說話,免得吃眼前虧,兩眼像做錯事股的小孩,想瞧又不敢瞧地溜轉著。
忽有聲音傳來:「放了他們……」
音水星、水萍立即鬆手,轉身拱手道聲娘。
只見霧中行來一素衣女子,面罩白紗,只露出兩顆含帶幽怨的眼珠,她伸袖一扇,霧氣被吹得遠遠,眼前一片清朗。
她瞧向君小心和公孫炮,再回瞧君小心,目光似已停頓。君小心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乾笑一聲:「夫人你好!」
那女子並不做答,轉向音水星,問道:「他就是天下第一當?」
音水星道:「他太小,該不是,不過他卻如此自稱。」
那女子轉向君小心:「你為何要自稱第一當?」
君小心道:「難道我開當鋪也不行?呵呵!你是同行嗎?怕我吃掉你們是不是?」
音水萍斥道:「你敢如此對我娘說話?」一掌猛刮出去,卻無母親命令,只能虛張聲勢。
君小心嚇得往後躲閃,不敢再尋人開心。
那女子轉瞧音水星:「他不是第一當,你們抓他來此何用?」
音水星道:「他會攝腦術。」
「當真?」女子頗為吃驚。
音水萍點頭:「女兒曾被地攝過,要不是哥哥趕來,女兒就遭殃了!」
那女子目光凌厲,冷道;「你這邪功,跟誰學的?」
「天生的。」
「胡說!」
「跟我爺爺學的。」
「你爺爺是誰?」
「陰不救。」
「死命活醫?」
「正是。」君小心呵呵笑道;「你現在該相信了吧!我爺爺亦正亦邪,正邪兩派功夫他都會,何況區區攝腦術?」
聞及陰不救,音水星不禁伸手往臉上疤痕摸去,似乎覺得這一代邪醫不知能否消除這道疤痕,目光瞧向母親,目露悵然。
那女子沉隊一陣。才道:「若真是陰不救。他自有可能會這功夫了。」
音水萍道:「娘,我們可以用他來找七音城……」
「往口!」那女子喝止,卻慢了一步。
音水萍臉容一愣,未敢多說。
公孫炮驚詫:「你們找第一當,就是為了尋七音城下落?」
這和他心願自是不謀而合。
那女子轉向音水星:「他又是誰?」
「公孫炮,聽說是第一當馬僮。」
公孫炮凜凜生威:「不惜,老夫正是。」
那女子問:「你確定?」
音水星道:「孩兒正想證實。」
那女子點頭:「帶他去!」
說著已轉身離去,音水星兄妹押著君小心、公孫炮跟隨其後。
君小心但覺奇怪,自己乃是以攝腦方式得知公孫炮身份,他們又能用何種方式證明?
走出霧區,是一高原,長有不少野草,居中有一小池,清碧如鏡。
公孫炮心頭怦怦亂跳,他似乎感覺出某種事情即將發生。
君小心弄笑道:「你也有攝腦術了?」
公孫炮乾笑:「有一點兒。」
果然話未說完。一聲馬嘶遠遠傳來,緊接著蹄聲四起,一朵白雲快速射來。
公孫抱驚喜地尖叫:「天霸王!」
他衝上去,沒人阻止。那匹馬掠來,四蹄一落,定在公孫炮的前頭,親暱嘶磨,伸舌直舔,公孫炮則已熱淚縱橫。
「天霸王,我找得你好苦啊!」
君小心暗自輕歎:「看來那匹白馬即是第一當坐騎了。」
那女子似是不忍,凌空一指點落公孫炮繩索,他得以擁抱馬匹。
「天霸王你沒了,簡直不成樣,白毛也髒兮兮,不見一絲光彩,二十年……二十年,也真難為你了!」
撫著瘦馬、公孫炮說不盡的激情與滿足,趕忙拉著它,往小池行去,白馬通靈,自行落水,公孫炮開始洗刷。
「我要你變得跟往常一樣,威風凜凜,氣霸天下。」
見著人馬如此親暱,那女子輕輕一歎,轉向兩個子女,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放了他們吧!」
「是……」
水萍、水星兩兄妹齊聲回答。水星立即割斷君小心的繩索,想替他恢復功力,又怕他施展攝腦邪術,遲遲下不了手。
那女子則伸指解去君小心功力,君小心感激在心,卻也不敢再用腦被偷得人家的秘密。
四人靜默地瞧著公孫炮刷馬,心頭各自沉重。
公孫炮刷得起勁,一時忘了他人存在,還是馬匹提醒他有人瞪他,他才又想起君小心,欣喜轉頭:「小心眼兒,它就是天霸王,第一當的坐騎……」
發現八顆眼睛照來,把他的笑容給凍住,一時不知所措。
君小心於笑一聲:「他放了我們……」
「真的?那……我們可以走了?」
「大概……」
公孫炮爬出水池,馬匹也跟著走出池面,他輕輕地說道:「天霸王,我們就要走了……」
豈知馬匹卻低沉悲鳴。
公孫炮驚訝:「你不走?」
馬匹點頭,叫的更悲。
公孫炮已能會通馬兒意思,淒心道:「你一定也在找主人了。」
馬匹擁向他,悲切地嘶磨著。
不久,公孫炮轉向君小心:「小心眼兒,天霸王說第一當就在此附近失蹤的,它要等主人。」
君小心一陣欣喜,往四處瞧去,見得高原外,群峰林立。
「七音城會在這裡?」
傳說中的七音城,仍對他充滿吸引力。
公孫炮點頭:「大概是了。」
君小心轉向那女子,問道:「你們也是在找第一當?而且和他有仇?」
那女子沒回答。
音水萍斥道:「放你走,你還囉嗦什麼?」
君小心已然輕笑:「是了,你想殺我,原是把我當成第一當,自是有仇了。不過你們和他有仇,我管不了,我們不如合作,找出第一當下落,如何?」
那女子問:「你當真和第一當全無關係?」
「沒有,從無瓜葛。」君小心大打包票,指向公孫炮:「他就不一樣了。」
公孫地急忙道:「第一當絕對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你們一定誤會他了。」
音水萍斥道:「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你還把他當神?」
目光利如刀,就要殺人。
公孫炮雖有俱意,卻不信:「我願意幫你們找出第一當,向你們證明。」
「恐怕到時,你也得賠上性命。」
「老夫不怕。」
公孫炮表現堅決,音水萍想教訓他,礙於母親,只能狠瞪眼。
君小心問道:「夫人是長住於此,還是找來的?」
那女子沉默地注視君小心,不久才道:「我是尋來的,發現馬匹,才在此往下。」
「這麼說,你們已找過七音城了。」
那女子道:「雲霧密佈,無從找起。」
君小心似已猜出方才音水萍兄妹為何在霧中練功,大概就為了找尋神秘的古城。
「你們方才提及可以用攝腦術找尋七音城,如何找法?」
事情已說開.那女子也不再隱瞞:「或許你能感應出七音城的位置,總比在霧中亂摸得好。」
君小心點頭:「好吧!我就試試,現在可以走嗎?」
那女子沉吟半晌才答應。
隨後回住處拿了一些東西,除了馬匹外,五人已往霧區行去。
那霧區甚廣,幾乎無垠無涯,也不知添了多少座高峰,如何尋得?
只見得音水萍和音水星往山峰探空,不知作何探查,以決定是否該爬此山峰。
詢問結果,原來在霧中無法瞧及一切,有若睜眼瞎子,他們不得不用其他方法,這找來能留下味道的香精木石,往尋過的路線做記號,以能辨別。
看他們走的甚遠,想必找尋日期不短。
及至新地區,那女子才道:「過了這裡,完全陌生,全靠你了。」
君小心見及此處自霧故得嚇人,幾乎三尺以外,即無法瞧清,不禁苦笑:「就算第一當在裡邊,我也搞不清他如何摸得出來?」
那女子道:「也許另有通路,只是我們不知曉而已。」
君小心想起陰不救所說陣法之中,即有霧陣,該是如此了,當下不再多說,運起腦力,往四處搜去。
除了身邊人之外,似無其它腦波感應。
他又想及上次借用哥哥功力,將腦波擴散至遠處,果然找到公孫炮住處。遂要那女子幫他運功,那女子也答應,雙掌抵住他背心,功力緩緩退出。
君小心但覺暖流甚急,心知那女子功力不弱,立即引送腦部,將腦波增加,掃向四周。不久,他似乎感應到有某種波流傳來,那波流弱而不斷,好似心臟般脹脹縮縮,心想那該不是人的胞波,遂又往他處搜去,則已空無反應。
過了許久,仍無反應,君小心撤去功力,兩人立起。
那女子想問卻未開口。
君小心說道:「有反應……」
那女子甚急,截口問道:「什麼反應,在哪裡?」
君小心抽抽肩:「別急,那反應,好像不是人的胞波,該是動物的心跳聲,或是呼吸聲。」
本以為那女子會失望,沒想到她卻異常激動:「在哪個方向,快告訴我。」
君小心看她有點兒反應過度,往發聲方向指去。
那女子立即要水萍、水星探出方向。他們並非用羅盤,而是用利刀刻劃地面成線,再立石柱三根,而且不只造一個,另外分開又造三個,可見他們對此事的重視。
君小心有點想笑:「你們不怕那聲音會動?標出錯方向?」
那女子道:「有目標,總比沒目標好,何況你所說的方向,跟我想像的差不多。」
「可是,在霧中,哪個方向還不是一樣?」
音水萍道:「我娘在外頭已用羅盤測過,該在北東兩方向之間,你指的方向也差不多。」似乎對君小心已有好感,聲音放柔不少。
「你娘去過七音城?」
那女子目光停頓在小心瞼上,說道:「小時跟家父找尋過此處,只靠一點兒印象,而且那匹白馬也不時往北嘶嚎,是以才敢做此推測。」
「這麼說,你真的到過七音城了……」君小心感到興奮:「聽說那城有若水晶,而且會飄浮,千變萬化,甚是神奇?」
那女子道:「其實我也沒進入此城,只是在遠遠見著,果然有七座之多,也會移動。」
「這麼神奇……卻不知它如何移動?那麼重又那麼大的城堡……」
「這就不得而知了。」
君小心也想不出原因,說道:「那城若會擔浮,你如何找得到?」
那女子道:「這是以後的事,至少先得找到那地頭再說。」
君小心想想亦有道理,海島甚多,也得先過了海。當下又運起腦波,漸漸往北方向尋去,雖然尚無感應,但已省去音水萍他們不少工夫不必按遍循著北方向的任何一座山峰。
君小心帶頭,一路以聽聲辨位的方式,辨別近處地形,引領四人前進。沿路兩兄妹運做記號,不知行走多久,只覺山峰一座座拋向後頭。
忽然君小心已感應出那被流一絲絲襲來,立即要四人止步,低聲道:「好像差不多了。」
那女子稍急:「他在附近?」
君小心弄笑:「不一定,有兩種可能,一是真的在附近,一是他的腦波甚強,老遠地即已傳來,這可還得再費一番工夫了。」
那女子並不失望:「有了眉目,自是找對路,只要再搜下去,不難找出結果。」
君小心又引領四人前進,波流自動送上來,他自是輕鬆不少,不拉吹灰之力,只跟著走即可。
然而行約盞茶工夫,波流突然中斷。君小心驚詫:「沒了?會不會已被發現?」他又搖頭:「不可能,除非他腦袋也有辦法感應……」
那女子道:「不管如何,還是小心些。」
五人送小心翼翼,漫步潛行。
行途中,君小心有所疑惑:「奇怪,照理來說,這麼多山峰,為何一鳥半獸都碰不到?甚至連蟲蟻都見不著?」
這不尋常,卻也非全無原因。
那女子說道:「或許這裡被擺了霧陣,那些動物懼怕,是以不敢進入。」
君小心道:「也只好如此解釋了,不過我仍覺得它們怕那怪物,才不敢進來。」
那女子似也露出了恐懼,但咬咬牙,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來都來了,還怕它不成?」
公孫炮問:「會是什麼怪物?」
君小心意笑;「是天下第一當!」說完哈哈大笑。
公孫炮驚叫:「別鬧了,到現在,還有心情玩命,不怕給妖怪吃掉?」
君小心瞟及四人緊張的臉客,笑大的嘴巴也僵了下來,乾笑道:「至少我們應該表現友善才對……笑容,通常是友善的象徵。」
公孫炮道:「可惜它看不到,就算看到,也不一定懂,還以為你張口要吃它呢!」
君小心趕忙閉口,隨即又乾笑道:「開開玩笑,沒什麼關係吧?我只是對那怪物很感興趣而已。」
那女子沒責備他,自出母性關愛的眼神誰不希望自己有位聰明伶俐,充滿喜悅的孩子?目光移向兩兄妹,她內心說不出的愧疚。
音水萍立即挽住她左手,握得甚緊。母女深情流露無遺。
君小心不好意思,說道:「我先探路,你們隨後即來。」
把人家情緒弄糟,他過意不去,趕忙閃開,往前頭掠去。
「這裡沒危險……」
每相差十餘丈,他即叫一次,以能引路。
音水萍他們方要起步,君小心已叫了四五聲,大約差了五十丈。
忽然君小心驚叫:「你是誰?快放開……」
「我」字未說出,已一片沉寂。
那女子驚喝不好,掠身即追,音水萍、音水星武器盡出,趕在後頭。
公孫炮光是著急,復又想起那人可能是第一當,登時叫道:「老主人嗎?小的公孫炮,他是小的朋友……」跟著追去。
可借全無反應,君小心就如輕煙化於霧中,消逝無蹤。
那女子尋之不著,甚是心焦,不顧形跡暴露,高聲喊叫。
公孫炮焦急不安:「快追啊!一定是被怪物抓去了!」
音水萍、音水星兄妹想追尋,卻被那女子喝住。
「不得妄動,在霧中,一不小心即會走失,甚至遭暗算,快靜下來!」
在一片茫茫然不明狀況之下,他們只好靜默下來,仔細聆聽,免得讓敵人有機可乘。
然而時間分秒不停地流失,仍無君小心任何消息,看來已凶多吉少了。
那女子沉重道:「吉人自有天相,只有祝福他了,咱們先退回,下次再來。」
萬般無奈,他們只好退去,免得中伏。
公孫地雖不願走,卻又怕落單,不停閉著眼睛祈求上蒼保佑,也跟著他們走了。
霧中滾霧,仍是霧,一片迷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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