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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調情 文 / 李涼

    兩人驚急萬分,胡亂穿衣,那男子蒙上了面巾,拉著美娘飛也似地掠出秘室。

    銀河猝見那男人,不禁暗道:「他不就是上次救我脫困火海的人?!他竟會是美娘姘夫?!」

    看樣子是錯不了,眼看兩人即將逃開,銀河冷喝,身如流光截向那名黑衣人。

    黑衣人突見銀河,驚愕萬分:「是你?!」

    姬美娘更是尖叫。

    「不錯!」銀河先發制人,蟠龍一氣提升七成,電也似地劈抓過去,想把他一舉成擒。

    豈知那人也暴出真氣,猛撞銀河而來,兩勁相撞,叭然一響,各自退了三步。

    銀河驚詫:「你也會施展蟠龍一氣?」

    方才驚於對方施展自己功夫而大意未能將他成擒,現在更不能放手,輕易不用絕功已用上。

    只見他身化青影,有若一把劈天利劍,從遠古流光中飛撞而來,拖帶十餘丈光影,摧枯拉朽地撞往黑衣人。

    那黑衣人但覺瑞光逼人,哪敢硬接,趕忙掠退,卻又退之不及,只好抓起姬美娘往他拋去,人也閃退數丈。

    銀河自不願傷及美娘,一時只好撤去功力,硬將尖叫的美娘抓扶於地面,想再追蒙面人,他已然逃之夭夭。

    銀河暗歎可惜,幸好仍有美娘,遂往她行去,問道:「姬姑娘,他是誰?」

    不願再叫她嫂子,只好改了稱呼。

    豈知姬美娘驚魂初定,驀然發難,抽出匕首截向銀河,她平常武功平平,此時卻出奇厲害,那招式竟也是流光幻影的模式。

    銀河趕忙躲閃,沒想到她會發難,唰地一聲,在小臂被劃了一刀,袖口裂開,血痕已現。

    銀河不得不施重手,掌勁一吞一吐,硬打得姬美娘滾出七八尺,口角已掛血。

    銀河走近,說道:「只要你說出這一切,我不為難你。」

    姬美娘冷哼,不願開口。

    銀河道:「你現在不說,待會兒仍要說,何不乾脆直說?」

    姬美娘咬了咬牙,忽然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妙態微露,不知怎麼突然浪笑起來,媚聲道:「你要我說嗎?可以,不過你要保證我的安全。」

    銀河點頭:「只要你說實話,我可以答應你。」

    「可惜我只相信我丈夫,你能嗎?」姬美娘挑著玉手,一寸寸將衣衫給掀開,隱隱露出迷人雙峰。

    銀河見狀急道:「姬姑娘不可如此。」

    姬美娘笑聲更蕩:「你不是要我說嗎?只要你當了我丈夫,我什麼都說,連心肝都可以給你!來呀!像你這樣英俊的丈夫,我作夢都會纏著你呢!」

    蕩笑中,她當真將衣衫褪個精光,姿態撩人,妙處畢現。

    銀河但覺困窘:「姬姑娘你再如此,我可不客氣了!」想先制住她再說。

    美娘卻更淫蕩了:「如何不客氣?是不是想佔有我?其實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很想跟你作愛,只是礙於你那死命哥哥,現在可如我的意了,來呀!小冤家!」

    見著銀河不敢亂動,自己反而往他撲去。

    「姑娘不可!」

    銀河想躲閃。

    美娘卻撲得更急,浪笑:「有何不可?我愛的是你啊!」眼看就要撲著銀河,笑聲更浪。

    猝然一道寒光射來,直取美娘背心。

    銀河見狀急叫:「姑娘快閃!」想攔寒光,卻因稍往前欺就已被抱個正著,不得已,只好抱著她往左甩。

    美娘一陣浪笑,軀體終於被他抱緊,還甩著,想來已挑起他情慾,自己又戰勝了一個男人:「我就知道你會愛我的……」豈知話來說完,已變得一聲尖叫。

    那寒光來得實在太快,銀河措手不及,雖甩開背心,卸甩不開背脊,利刃已刺中肩左心部位,

    美娘嘴角嘔出鮮血,兩眼睜大而不信:「他……他……」

    「他是誰?」

    美娘嘴角在抽抽搐:「他……他……」眼看就快嚥了氣。

    銀河急忙取出銀弩,晃向美娘,急道:「這是殺你的暗器,你認得它?是他的?」

    美娘極其用力,腦袋方自點了下,嘔著血想說話:「……是……他……江……江……」整個身軀已軟了下來,氣息也弱了。

    銀河急忙追問:「江什麼?江什麼?」耳朵趕忙湊向她嘴前。

    美娘似要擠出最後一字:「……拚……」淡若游絲,隨後「呃」地嘔出一口,已氣絕。那雙目仍舊睜得如此圓大而不甘心,整個人已軟在銀河懷中,嘴角竟也滲出最後一絲笑意——這會是說出兇手名字而能讓銀河替自己報仇?亦或是能死在銀河懷中而心滿意足?

    她身軀軟了下來,也漸漸冰涼。

    銀河感慨不已,替她穿上衣衫,拭去她嘴角血絲,還她嫵媚容貌,連眼皮也抹上了,讓她得以安心長眠。

    抽出她背後短刀,將她放平,那刀十分平常,並不稀奇,自不能找出線索。

    銀河捏了捏手中銀弩,暗道:「方纔美娘臨死時,拚命點頭,可見那人正是銀弩兇手,他為了不洩露身份,才另以短刀代替,看那短刀射來之速度,自非一般常人所能射出,他當然精於此道了。」

    他又想及美娘臨死所說那「江」字,代表什麼?是三江門?還是那人姓江?還是意味長江?亦或是另有用意?

    另外那拚命的「拚」字,這又是何用意?該不會是她死不瞑目而作鬼也要找人拚命吧?

    一時想不通這些含意,只有等碰上了再說,反而是美娘和大哥關係匪淺,她雖不忠於大哥,但若就此把她埋了,難免大哥找人不著而焦心一輩子,倒不如將她帶回雙鷹盟,也好讓大哥死了心。

    想定後,他遂抱起美娘,一路取往雙鷹盟。

    以他身手,極盡施展,不必一天即已抵達多寶灣。

    他不願將此事擴大,只將美娘置於後山,然後回莊院,暗中將大哥給請出來。

    銀海心知有異,卻不敢詢問,默默跟在後頭,及至林中,發現美娘躺在一平坦石頭上,他驚心不已:「美娘她……」

    「死了。」銀河回答簡短而感傷。

    銀海身軀抽搐著:「怎麼死的?」

    「被人從背後射殺,很可能是銀弩。」

    「銀弩?哪一種銀弩?」

    銀河將銀弩拿出。

    銀海見著,目光更是驚駭,身軀抖得更厲害:「他敢殺人滅口?未免太狼心狗肺了!」

    銀河默然不已,見著大哥此時竟然恐懼多於悲傷,遂道:「大哥放心,小弟必定將元兇抓著,替嫂子報仇。」

    銀海這才熱淚盈眶:「多謝二弟,美娘死得實在太冤了……」走向美娘,切聲不已地撫著美娘冷白臉容。

    銀河默默等哥哥將悲切情緒發洩一陣,方說道:「大哥,人死了,入土為安,把她埋了吧!」

    銀海勉強忍下淚水,哽咽點頭:「葬了也好,讓她早日投胎,重新作人……」

    當下兄弟倆找了一處可遠眺四處風光的靈地,將她埋了,銀海撿來扁平百塊當墓碑,伸指運勁刻下「故亡妻姬美娘之墓」幾字,卻沒把自己姓名署上。

    掩埋完畢,再拜幾下,兩人方自返回雙鷹盟,絕口不提此事。

    銀海閉門深鎖,再也很難見他出得東廂院。

    銀河則另有事待辦,正思索如何找出兇手。

    文叔卻來通報:「小銀河,多寶樓那群小孩找了你幾次,想是有事找你,你是否去一趟?」

    銀河訝然:「他們找我?好吧!我這就去,倒是大哥心情不好,文叔多擔待些。」

    文叔含笑:「我省得,只要美娘回來就好了。」

    銀河欲言又止,終於仍決定瞞著他,要說也得大哥自己開口,遂告別文叔,往多寶樓行去。

    文叔見他背影消失,仍自欣賞他豪邁作風,輕笑不已。

    銀河未行至多寶樓,小和尚和愣頭青飛撞而來。

    和尚急叫:「大大哥,大事不妙了!」

    和尚年紀要比銀河稍大,但大家都稱銀河「大大哥」,他也順口如此稱呼,叫久了也就習慣了。

    愣頭青也鬼叫:「天大的事,武林將有劫難了!」

    銀河笑道:「別說得那麼嚴重,怪嚇人的。」

    愣頭青急叫:「真的,我師父來了,劫難已生。」

    銀河道:「我看劫難在你身上吧!」

    愣頭青愣了一下,乾笑道:「我的劫難已過,呵呵!我已被師父揍過了,剩下是天下人的劫難。」

    和尚急道:「師父在找你,你快去吧!否則包光光和大嘴巴就慘了。」

    銀河心想大概又是佛金剛惹的禍,問道:「你師父在哪裡?」

    愣頭青急道:「在霸王廳,在那裡當霸王。」

    「我這就去!」

    銀河凌空拔高,飛鳥投林,直射三樓霸王廳。

    豈知他方射人窗口,忽有沉喝聲傳來,瘋僧突然發難,攻向銀河,兩人形影重疊交錯,掌影如流光交錯,叭叭有聲,隨後兩人同聲輕喝,追逐蝴蝶般倒飛空外,在空中拳打腳踢,如鷹鷂扑打,猛烈已極。交手十數招,兩人復往窗口射去,雙雙落地。

    那瘋僧哈哈大笑:「果然好功夫,老衲佩服。」

    銀河拱手:「大師承讓了!」

    「蟠龍真人徒弟還錯得了嗎?」

    瘋僧大笑不已。

    他人已近百,卻滿面紅光,不算肥胖,卻有彌勒佛般笑態,兩道眉毛白而粗,有若刷子,看來更是滑稽。

    銀河已瞧見包光光和大嘴巴跪在地上,一人一手頂著佛金剛,滿臉哭笑不得表情。

    乍見銀河,包光光如見救星:「大大哥快救我,瘋師父硬說我們偷了玉金剛,還把它變成這模樣,其實你知道這是冤枉的。」

    大嘴巴急道:「您行行好,替咱們說句好話,來生做牛做馬回報您。」

    銀河笑道:「你不覺得現在比做牛做馬還好些?」

    大嘴巴怔了怔,乾笑道:「來生事,來生再說,先把今生事解決,什麼事都好談。」

    銀河輕笑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包光光困窘:「瘋師父說我們偷了佛祖金剛也罷了,竟敢把它變得袒胸露乳,連排骨都露出來,不但妨礙風化,還破壞形象,罪不可恕。」

    銀河見著那尊佛金剛卻也和生人無異,實是逼真,遂也輕笑起來。

    瘋僧斥道:「這還沒關係,這兩個小子還想把祖師爺賣了,實是對佛祖大不敬。」

    原來包光光和大嘴巴回來之後,即不時抱著佛像念念不忘可賣得多少金子,竟被瘋僧逮個正著,才會罰兩人至今。

    包光光困笑:「這都是大大哥的主意,我們只是幫兇。」

    「己不為,托人為,幫兇罪更重!」

    瘋僧又敲兩人腦袋,痛得兩人哇哇叫。

    銀河這才拱手道:「大師誤會了,在下用此金剛,並非販賣,而是以它引出盜走玉金剛之人,如此而已。」

    瘋僧急道:「你已知玉金剛被盜走?」

    銀河點頭:「甚至可猜出菩提八掌秘芨也被盜走。」

    瘋僧頻頻點頭:「不錯,老衲就是為這兩件事前來,少俠既已先知此事,該知曉對方是誰?」

    銀河道:「只知是一名二十上下女子。」

    「她在何處?」

    「關外無極寺附近,真實地點,在下並不知曉。」

    瘋僧急道:「有了地頭探查,豈能放棄?老衲這就前往,其他事,見面再說。」

    失竊菩提掌秘芨,事關重大,他急著想尋回,立即騰身掠出窗外,眨眼即逝,來得快,去得更快。

    銀河沒想到一些事情仍未說完,他即走了,只好啞然失笑,瞧往包光光、大嘴巴兩人,說道:「人都走了,你們也可以起來了吧?」

    大嘴巴高興叫著:「萬歲,救星來臨,一切無險事。」捧著佛金剛已站起來。

    包光光卻無喜悅,笑得更苦:「大大哥您救得太殘忍了,我寧可不讓你救,你知道嗎?」

    銀河不解:「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粉碎了我的美夢。」

    「什麼美夢?」

    「發財美夢。」

    「怎麼會?……」

    「怎麼不會?」包光光叫道:「你騙我們到關外,根本不是去發財,只是想把敵人引出來,哪來的十萬兩金子可賺?」

    大嘴巴聞言,突然想通,又跪了下來:「太殘忍了,我不想讓你救。」

    銀河已然明白兩人苦者何來,輕笑道:「其實也不完全騙你們,那佛金剛是值那麼多金子,要是當時能引出敵人,又能賣去,不就兩全其美?」

    兩人又升起希望。

    包光光往佛金剛瞧去:「它當真能值這麼多金子?」

    銀河點頭:「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尊,它當然值這些金子,」

    包光光一手搶過佛金剛,愛護有加:「真是如此,那可得好好照顧它,免得被人給搶走了。」

    大嘴巴欣喜笑道:「原來發財夢是那麼難以粉碎的,真是我佛保佑,」

    銀河輕笑:「你們不怕賣了它,瘋和尚回來找你們算帳?」

    兩人遂又著急。

    包光光急問:「大大哥,現在該如何是好?怎麼賣才不會出問題?」

    銀河道:「很難,不過時間還長,你們可以慢慢想,總有一天會讓你們想出方法。」

    包光光大嘴巴絞盡腦汁想如何應付瘋僧。

    想不通,包光光忽然自我解嘲:「反正瘋師父年歲已大,就讓歲月來證明,我們還是很有實力的。」

    大嘴巴猛點頭:「嗯!我每天會替他超渡一番。」

    銀河道:「那麼缺德?不怕入地獄?」

    大嘴巴乾笑:「就是要入地獄,要是上天堂再碰上他,那豈不更慘?」

    銀河輕笑不已,實也拿兩人沒辦法。

    此時愣頭青和小和尚已探頭進來,詢問有關師父事情。

    包光光、大嘴巴趕忙起身,深怕發財美夢被人發現,說了一大堆有關瘋僧事情,還說他已出關外。愣頭青和小和尚這才放心,感激銀河如此容易已將師父趕走。

    為了慶祝瘋僧離去,幾人大開筵席以謝銀河。

    盡情地吃喝,甚是過癮。

    及至三更,銀河方自回雙鷹盟。

    一進門,銀海已在他臥室等著。

    銀河壓起酒性,拱手驚道:「大哥您怎會在此?」

    銀海拱手為禮:「銀少俠,我有事相告。」

    「有事?!」銀河忽然覺得不對:「大哥您為何稱我銀少俠?!」

    銀海鎮定道:「我不是你大哥。」

    此話一出,有若晴天霹靂,震得銀河血氣奔騰不已。不錯,自從大哥被向展天擄去,自己把他從金光村救回以後,總覺得大哥變了一個人似的,心想他可能受了刺激而心情老化,卻從來懷疑他是假冒者。

    那人拿起刀子將鬍子剃掉,可明顯看出他斯文多了,眉宇間也過於短小而少了一份豪氣,現在怎麼看,怎麼不像。

    那人歎息說道:「在下名叫朱昆,江西人氏,練過一點武,卻名不經傳。」身軀因過於感慨而有點抽顫。

    銀河已然相信他是假冒者,拿來椅子,要他坐下,並率上一杯熱茶,讓他喝了以穩定一下情緒。

    「你慢慢說沒關係。」

    朱昆喝了幾口茶,心情較為平靜後,方娓娓道來:「大約兩年前,我在開封城識得美娘,隨後即愛上她,也跟她常相廝守,過了一段日子,她才說她屬於一個秘密教派,要我跟她一起加入。我愛她萬分,自是答應了,加入不久,她就帶我去見首腦,他蒙著臉,看不清真面目,只知道他是個男的。後來美娘說他們有計劃要奪下雙鷹盟,要我冒充鷹神銀海,也就是你大哥,愛心使然,即答應她了。」

    頓了頓,喝口茶,他繼續說道:「後來我才知道鷹神早就落人他們手中,我的容貌卻有點神似他……」

    銀河怔詫:「我大哥早已被他們抓去?」

    朱昆點頭:「應該是,我是看著他模擬動作的。」

    「有多久了?」

    「不清楚,不過照日子推算,該是兩年前。」

    銀河盤算:「除去我從金光村把你救回,該是一年前吧?」

    朱昆點頭:「差不多如此。」

    輕輕一歎,又再說道:「後來我一發現美娘原來早就和你大哥認得,她是有計劃地找到我。當時甚想離開她,然而她卻說愛著我,我只好沉緬於愛情之中,答應他們的事,不過美娘確實一直對我很好,所以我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情。」

    銀河聞言,心知他可能不知美娘水性楊花個性,然而人已死了,他不願再提及此事,免得壞她形象,傷了朱昆。

    朱昆道:「當我模仿銀海形態動作以後,又和她一齊來到雙鷹盟,平日少出門,倒也能瞞得他們,雖然銀星精明,但他卻對美娘不滿,我又常常跟她在一起,所以銀星很少前來見我,這自是最好不過了。」

    銀河道:「可是你又如何瞞過小鷹兒?它眼睛利得很。」

    朱昆道:「它是對我陌生,卻對美娘不錯,後來混久了,多多少少它也習慣了,不過卻仍生疏。」

    銀河終於想起以前從金光村救回他們,小鷹兒卻只找銀星親暱,並未親近於朱昆,心想若非當時對大哥心存芥蒂,早該發現破綻了。

    銀河道:「你們既然冒充我大哥?該是掌握了雙鷹盟,為何還讓向展天把你抓到金光村?憑你們實力該是足將向展天打敗。」

    朱昆道:「本該如此,但聞及向展天要動雙鷹盟,美娘才又說道,我們混入雙鷹盟的目的,不是為了搶地盤,最重要卻是為了少俠。」

    銀河怔詫:「為了我?!」他可連想都沒想過。

    朱昆點頭:「為了銀少俠的武功蟠龍一氣,當時美娘說她爹死在蟠龍真人手中,但他武功蓋世,報仇不易,須得到他的功夫,才能報此仇恨。而你又是他徒弟,自能從你身上得到這功夫,後來就將計就計,讓向展天抓走,把你引回來救人,然要再伺機要你交出蟠龍神功口訣。」

    銀河不得不佩服對方設計得如此精密,竟然以自己大哥來盜取武功。

    朱昆道:「他們說得沒錯,銀少俠對大哥尊如父母,從未曾拒絕你大哥所求,而且這事還是銀星提出,我們順水推舟,很容易即獲得你的秘功,美娘甚至把這秘功交予黑首領,沒想到她還是遭了毒手。」

    想及美娘,他悲切不已,眼眶又紅了起來。

    銀河道:「難怪在鬼谷洞,那黑衣人會施展蟠龍一氣,原是美娘所傳。」想及美娘和那人關係,這事也就理所當然了。

    朱昆輕歎:「他們既然如此狠心殺了美娘,我也沒有必要再替他們工作,把一切都抖出來,其他全由少俠發落了。」

    頭低下來,甚是沮喪。

    銀河道:「你也付出了代價,而且又是被人利用,在下也沒理由奪去你性命,倒是我大哥仍受困,須要你幫忙。」

    朱昆感恩拜禮:「多謝少俠寬恕,至於令兄之事,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銀河也回了禮,隨後問道:「你可知那黑首領長得如何模樣?或是有關他任何特徵?」

    朱昆搖頭:「我跟他只見過幾次面,每次他都蒙著臉,根本無法看清全貌,只知他身軀高矮適中,如此而已。」

    銀河也見過那人身材,甚至覺得他年紀並不會太大。

    「你可曾見過他使用銀弩?」

    「沒有……」

    「既是沒有,你為何知道美娘是他所殺?」

    朱昆道:「雖然我沒見過,卻私底下問過美娘,因為當時小鷹兒也中了銀弩,美娘說那是他所發射的,是以知曉此事。」

    銀河已確定那人即是銀弩兇手,想來上次在無名山,美娘想燒死自己,他卻故意救人,原是要引自己前往五行谷找向展天,沒想到自己還把他當成恩人,不禁暗自解嘲。而美娘想燒死自己,恐怕也是為了配合黑衣人詭計吧!

    沉思半晌,銀河仍對美娘臨終所言那兩字甚感興趣,於是問道:「美娘臨死留了一個『江』字和『拚』字,你可認得或聽她說過?」

    朱昆搖頭:「她未曾說過這兩字,有時候她甚至不願意回答我所問的。」

    銀河但覺就此下去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倒是朱昆曾經和大哥一起共處,該知道那地方,救人為先,已說道:「你可願意帶我去以前見著我大哥地方?」

    朱昆道:「自是可以,不過事隔多日,恐怕他們早已走了。」

    銀河道:「去去也好。」

    朱昆道:「那地方在開封近郊一座莊院。」

    事不宜遲,兩人遂連夜動身,尋往那地頭。

    三日後,兩人已至開封。

    朱昆很快地到那莊院,它位於近郊開封渠旁,背面則為小山,種滿翠竹,直往平地延伸,將宅院層層圍住。外頭瞧去,若隱若現,十分神秘。竹林中突出幾株榆樹,粗大挺高,至少百年以上,憑添此屋悠然情趣。

    兩人躲在竹林裡,仔細往內瞧,見著大門題有「迎竹居」三字,朱昆已說道:「就是這裡沒錯。」

    銀河點頭,凝目瞧去,不久說道:「似乎已無人看守,咱們進去吧!」

    兩人小心翼翼潛入莊院,未發現任何人,莊院也已堆積不少落葉,想來已甚久無人住過。

    朱昆很快找到後院那獨立雅房。

    它位於四邊廂房之中天井花園的中間,只要守住廂房,等於看住了雅房一切。

    銀河推開雅房,傳來酒氣,左牆角堆了不少竹葉青和茅台酒罈,這正是大哥最愛飲的兩種酒。

    回味已往,銀河不勝唏噓。

    除此之外,其他已和一般住屋無異。

    朱昆道:「看來他們似已離去甚久。」

    銀河道:「除了這地方,你可曾去過何處?」

    朱昆搖頭:「沒有,在此模仿你大哥之後,就已派到雙鷹盟,也沒去過什麼地方。」

    銀河無奈:「那我們只好四處再找找看了。」

    「我帶你走走。」

    說著朱昆走在前頭,正想引門而出。

    驀然一道銀光從對面廂房疾射而來,快得讓人眩目。

    銀河大驚:「快閃!」

    一掌推開已嚇得呆愣的朱昆。

    銀光閃落,嘟地一聲,直沒石牆四寸。

    銀河冷喝,暴躥而出,凌空飛撲廂房,忽又射出銀光,直取銀河,他反手一抄,快捷抓下銀弩,反往廂房打去,銀弩奪窗而入,裡頭一道黑影翻竄從另一頭窗口射去。

    銀河冷笑,此次再怎麼說也不肯讓他走脫,身形再度拔高,掠過屋頂,追粘那黑影不放,兩人一前一後,直往後面山坡竹林追去。

    那人眼看甩不脫銀河,只好不時回頭發射銀弩,一時也將銀河逼在後頭。

    掠過兩座山頭,傳來飛瀑聲,那人長嘯一聲,奔得更急,眼看前面山徑有個轉角,趕忙閃了過去。

    銀河深怕他走失,大喝一聲,暴急撞來,幾乎前後之差,已撞往轉角處,忽又見銀弩射來,他早有準備,短刀封往前頭,很快點去銀弩,眼前一片寬廣河床,飛瀑沖水直流,那黑影只在前面二十餘丈遠。

    銀河冷笑,幸好未被走脫,趕忙追趕。

    眼看快將人截住,忽又罩來三名持刀冷面漢子,清一色短髮、黑衣、年約三十,面如殭屍,三把利刀又狠又快截往銀河全身要害。

    銀河一心只想逮住銀弩兇手,眼看有人圍上,當下冷喝,短刀一抖,衝勢不變,化得流光一道,讓人眼花繚亂,電也似地衝向前一名壯漢,短刀硬將對方長刀截成兩段,復往前一帶,砍下那人右臀,那人竟未叫痛,又自狠命打出左掌,銀河但覺這三人好似向展天訓練出來的不怕痛高手。當下不再心存仁慈,一掌打向那人,砰地巨響,那人暴噴十數丈,撞上崖壁,腦袋碎裂身亡。

    銀河藉此突破防線,又自猛追那人。

    那人眼看手下無法阻擋銀河,趕忙遁入飛瀑。

    銀河心想那裡必有通路,照樣撞了進去。

    兩名壯漢也跟著撞入。

    洞內一片廣大秘室,壁上置有多盞油燈,亮如白晝。

    眼看銀河闖入,猝有數把長刀迎面砍來,銀河冷笑,遞刀猛點,就是如此奇怪,那些長刀被他短刀點著,不是立即斷成兩截,即是裂了七八分。

    他們哪想到這是銀河受教於雕像聖手王千尊,得知任何東西都有紋路,只要摸清紋路,再硬的東西也可切開,這許多天裡他有空即不斷練習,幾個月下來頗有心得,雖是平常短刀,現在到他手裡無異斷金斬鐵的神兵利器。

    那些壯漢見狀,雖是不怕痛,卻有感覺,正在驚詫之際,銀河揮出短刀,立即將他們放倒,再往前迫去。

    豈知方掠丈餘,眼前砰然一響,碗大粗鐵柵欄已將去路擋住。

    那黑衣人這才安心轉頭冷笑:「你就認命於此吧!」

    說完哈哈大笑,等著看好戲。

    銀河被阻,後邊又有追兵,不得已只好先回過頭來砍殺他們,那些人雖是不要命,但對於銀河如此高手,卻仍難佔得上風,幾招下來,相繼被制住。

    銀河這才轉向那人,冷笑道:「有了鐵柵,未必能保住你。」

    那人狂笑:「難道你手上是神兵利器不成?」

    銀河未再理他,瞧著鐵欄紋路,一刀切去,竟也切下寸許刀痕。

    他立即又運勁,再往下切,一連七刀,當真把碗粗鐵欄給切斷。

    那人再也笑不出來,冷喝:「我跟你拚了!」

    出招封掌,硬是將銀河逼於鐵欄另一頭。

    銀河不得不倒退數步,然後暴喝一聲,雙掌凝掌,不打向那人,卻打往鐵欄頂端石壁,掌如劈電,打得石壁碎片紛飛,整座秘室晃動不堪,就快倒塌。

    那人見狀大駭:「你敢毀掉這秘室?!」

    銀河冷笑:「有何不敢?我離出口只有丈餘,憑我武功,在倒塌之前足可從容逃逸,你可就要被活埋了。」

    說完又猛擊頂壁,轟轟叭叭,大小岩塊不時往下掉,似乎整座山即將垮下來。

    那人怒急大吼:「住手!快住手——」

    銀河仍自不理,劈得更急。

    那人眼看就要被活埋,趕忙怒喝:「快住手,否則我要他的命!」

    說完閃入一活門,再一翻出,手中多了一名三十上下男人,他一隻手已按住那人天靈蓋。

    銀河見狀大驚:「江少門主」!掌勁也不敢再發。

    那人正是被蒙面女子所擄的江南,他仍昏迷不醒,不過傷勢已不復見,想必已復原。

    那人冷笑:「不錯,正是你要救的人。」

    銀河不解:「他怎會在你手中?」

    那人哈哈大笑:「老夫要抓誰就抓誰,誰也擋不了,給我退去,否則我立刻殺了他!快退……」

    推著江南,猛逼銀河。

    銀河只好先退出秘室,到了外頭再說,遂收掌往外頭退去。

    那人這才小心翼翼往前行來,逼出瀑布,發現銀河仍在前面,又硬把他逼退。

    銀河冷道:「把人放了,我不再攔你。」

    那人冷笑:「有了他,我豈不更安全?」

    硬抓著江南又把銀河逼退數丈。

    銀河正無計可施之際,忽而傳來女孩叫聲。

    「在那邊,快追!」

    聲音不遠,想必離此已甚近。

    銀河驚詫,往後瞧去,轉角處忽又有一名受傷黑衣蒙面人跌撞奔來。

    先前那名蒙面人暗自叫糟,趁著銀河往後瞧之際,拔身即已開溜。

    忽見得轉角處又追來一名白衣書生,正是段平。

    他見著蒙面人,冷喝一聲,手中一把長劍拋射而來,準確無比地射向那人背心,幾乎同時,一道銀光從銀河耳際掠過,射中那人胸中。

    那人雙面受敵,豈能逃得了,悶呃一聲,倒栽地面,前胸、後心全中了暗器,當場斃命。

    此時段平已發現銀河,驚喜萬分:「銀少俠你也在此!」

    銀河來不及回答,轉角處又轉出江西、江雨,兩人香汗淋漓,江西見著銀河,正想叫出,江雨卻見著逃走黑衣人手中抓著的江南。

    她驚喜尖叫:「大哥!大哥在那裡!快攔下他!」

    她這一吼,江西、段平方自往江南瞧去,皆驚惶萬分,趕忙要攔人。

    銀河自知那人會逃,但他卻知道逃不了多遠,他之所以會愣住,乃是沒想到段平和江西江雨會突然出現,現在見著三人追了過去,他也快步追前。

    追不了半里,那人已被攔下。

    江雨怒喝:「還不把我哥哥放下?留你全屍!」

    那人冷笑:「讓開,否則要他的命!」

    他往前逼,眾人又往後退。

    江雨急出眼淚:「你這惡人——怎麼辦?銀大哥你快想想辦法。」

    銀河瞧瞧地形,這是在兩山中的溪谷,那人要逃,實也不易,只是他手中人質,倒是十分棘手。

    他說道:「老兄你也知道想逃似乎十分不易。」

    那人冷斥:「誰說的?有人質在手,老夫照樣逃得了。」

    江雨怒道:「你休想走一步,否則銀大哥會殺了你!」

    那人狂笑:「他敢?來呀!大家來個同歸於盡!」

    右手按住江南天靈蓋,逼得江西、江雨淚流滿面。

    銀河道:「老兄不必如此,我即放你生路,你走吧!」

    揮揮手,當真要放走人。

    江南焦急萬分:「銀大哥怎好放人?那我哥哥他豈不更危險?」

    銀河安慰道:「那惡人心狠手辣、逼急了他,難免危害你哥哥性命,倒不如先放他走,然後趕在前頭埋伏,再伺機救回你哥哥。」

    他說得甚小聲,那人自是聽不到,冷笑道:「無論你們耍何詭計都沒用,我是不會放人。」

    有了銀河這主意,江西、江雨也不再反對,只是叱罵著。

    銀河則落落大方:「你走吧!人我不要了。」

    那人怔愕:「你敢不要人?」

    銀河道:「要不回來,乾脆不要。」

    眾人已讓出一個缺口,讓他往下遊行去。

    那人心知必有詭計,卻又猜不著,冷笑道:「任你們有何詭計,也得賠上一條命!」

    他邊走邊回頭,四人竟然都不動,實是猜不透銀河心思。他想著只要扣緊江南,自能保住性命,也想過對方可能在沿途設下埋伏,自己得小心些。眼看兩旁山峰枝葉茂密,極易中伏,倒不如走這河床來得安全,遂小心翼翼往下遊行去。

    銀河則交代三人順流跟蹤,自己則繞道山頭,準備在下游攔截。

    段平、江西、江雨只好照著指示,暗中跟在後頭。

    一個時辰已過。

    黑衣蒙面人已走了十餘里路,心想該暫時把對方甩得遠,此處寬又廣,也不易受人偷襲。

    打從開封迎竹居開始,他就沒有休息過,累得滿身是汗,十分難受,眼看前頭有一水潭,清澈見底,心想弄點水洗洗臉,自不會中伏才對。

    當下四處張望,但覺無人跟蹤,遂走往水潭,緊緊將江南靠在身邊,面罩也不敢拿下,掀起一小縫,正想舀水準備飲用,猝然發現水中有人影,正往上躥。

    「不好!」

    他大喝一聲,雙掌猛往下擊,轟地一響,水花濺得數丈高,想抓著江南逃命。

    水中正藏著銀河,他並非很準確算準那人會在這水潭休息,而是躲了四個水潭才等到他,可謂等得辛苦。

    他目標並非那人,而是想救出江南,突見那人發掌,他並不理會,而是想搶得先機。眼看他手掌舉起,整個人已衝向岸邊江南,等到那人掌勁落水,他老早將江南抱在手中,而那人想回身抓向江南時,銀河一掌將他逼退。

    那人大叫不好,哪還敢再停留?趕忙拔腿即逃。

    忽而段平急追而至,喝道:「哪裡逃?」猛追不放。

    那人眼看段平身在咫尺,想甩脫並不易,遂一轉身,射出銀弩,直取段平門面,那銀弩又快又急,距離又近,段平想避已是不及,只好止出右肩頭硬挨銀弩,直沒六寸深,他硬咬牙,左手抽出隨身匕首,猛射那人背心。

    那人沒想到段平中弩還能反擊,眼看匕首已至,趕忙以手中發射弩箭的小長盒架去,正慶幸自己架開匕首之際——

    一聲「納命來」,段平竟然將肉中銀弩拔出,當第二支暗器直取那人咽喉,那人避之不及,當場被射穿咽喉,未敢相信怔駭當場,兩眼睜得快拉破眼角。

    江雨追來,金劍沒命往他刺去,邊刺邊掉淚:「兇手還我爹命來!你該死!該死——」金劍落個不停。

    江西則關心段平傷勢,急忙奔過來:「段公子您的傷……」見他肩頭血流不止,趕忙拿出絲絹替他止血。

    段平臉色稍白,卻仍露著笑容:「沒關係,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

    江西急道:「你還說不礙事,快坐下來,我替您敷藥。」

    把段平按於石頭上,已拿出金創粉和小刀,小心翼翼割開肩頭衣衫,並替他敷藥。

    段平則欣賞美女般地欣賞她,嘴角不停露笑容。

    自從段平把她從蒙面女子手中救回來,她早已對段平情愫暗生,然而段平何嘗不是對她心儀不已?

    銀河則替江南解開穴道,也因他穴道被制過久,血路有點滯緩,遂運功替他打通血路。

    不久江南悠悠醒來,一眼瞧見銀河,感激不已,眼眶一紅,就想下跪以謝救命之恩。

    銀河急忙扶起他:「江兄不可,這裡還有多人。」

    江南這才發現兩位妹妹和那白衣書生段平,一時也不再堅持。

    此時把蒙面人殺了十數劍的江雨才過癮地回過頭,瞧及江南,喜極而泣,叫聲大哥已撲往他懷中,卻未像以前撲在銀河懷中如此痛哭流涕。

    江南安慰她,不久她情緒已穩定,江西才拜見大哥,並介紹段平,說是那天那位白衣公子,也是救了自己的人。

    江南感恩拜禮致謝。

    段平含笑直說只是路見不平,何足掛齒。

    江西卻說:「才不呢!方才段公子為了捕殺仇家,還挨了對方一支銀弩,傷口還在流血呢!」

    段平急忙說道:「大丈夫行走江湖,難免掛綵,不足為奇?」

    江南拱手道:「不管如何,在下替三江門上下感謝段公子拔刀相助。」

    江南笑道:「哥別謝那麼多啦!段公子和大姊好得很,將來若不小心變成一家人,那還謝什麼?」

    江西聞言不禁困窘,叱道:「小丫頭你敢亂說話,看我如何收拾你!」

    她一追,江雨拔腿即跑,口中專挑些打情罵俏的話來說。

    段平也是窘紅著臉,十分難以自處。

    江南則為妹妹道歉,段平直說沒關係,小孩未免多話,只是好玩而已。

    銀河則早已走往那黑衣人,他身軀雖被江雨刺得滿身窟窿,臉部仍罩著面巾,他將面巾拿下,但見此人年約四旬,其貌平凡,根本沒什麼特徵,倒是他手中約半個手臂長,三指寬的銅盒十分醒目。

    銀河將它拾起,瞧了幾眼,又往他咽喉銀弩拔去,但覺段平暗器手法不錯,能射得如此準確。

    他將銀弩往銅盒前頭小洞塞去,卻發現無法塞入,感到奇怪,才又往銅盒找尋,不久果然找到秘訣,原是盒子靠邊角左右端各有小凸鈕,把它按下即能打開上蓋,裡頭還有一支銀弩未發射,他暗呼好險,要是亂按,誤觸機關,說不定已被射著了。

    銅盒內有三道溝槽,每槽置一條強勁拉繩。這拉繩不知何物所造,彈性特佳,張力更強,類似千年猛蛟筋所製成。有三條拉繩,且能置三把銀弩,正好把銅盒填滿,而有導槽引道,所射出銀弩自不會偏向。

    銀河將銀弩尾翼扣於拉繩,往後拉,竟然發現這細如柳條的繩索竟然吃力如此之重,比百斤獵弓毫不遜色,難怪它能射中小鷹兒。

    將弩箭拉滿,扣於盡頭兩支勾針,勾住銀弩兩邊尾翼,只要按下勾針,銀弩自然脫弦而出。

    他翻過黑衣人屍體背面,銀弩往他射去,只聽得叭然一響,竟然從背面穿透前胸,直釘地面。

    銀河不禁暗呼僥倖,若有人在暗處放此冷箭,自己也甚難應付,說不定還得傷在它手中。

    他心想方纔如此近,這銀弩為何沒射穿段平肩頭?是他命大?還是黑衣人臨時慌了手腳?但手腳慌亂,該和銀弩強弱無關吧?這本就靠拉繩發出的勁道。

    他正想著這問題,江雨和江西已追逐累了,遂回到哥哥身邊,告知父親已死在銀弩之下,並帶他走向銀河。

    江雨指著屍體,恨道:「他就是銀弩兇手,終於被我殺了。」

    江南悲心不已,沒想到那次災難,父親仍未逃過此劫,如今天人兩隔,何等痛心,他問向銀河:「銀少俠可有收穫?他可真的是是銀弩兇手?」

    銀河道:「該錯不了,你不也落人他手中?」

    他想知道江南被擄的情形。

    江南歎息:「當我中弩倒地後醒來時,一直都被關在牢裡,也只有這蒙面人跟我碰過面,其他一無所知。」

    想起八月中秋往事,江南不勝唏噓,眼眶已紅。

    銀河不忍再問,說道:「江兄身體好像不適,不如早點回堡調養,也好重整三江門。」

    江南歎道:「不瞞銀少俠,在下自落入他們手中至今,功力一直未能恢復。」

    銀河有點訝異:「他們制住了你的武功?」

    江南點頭:「想是該如此,」

    江雨道:「哥放心,要是天罡、地煞爺爺回來,一定能替你恢復功力。」

    段平說道:「在下也略懂醫術,若回到三江堡,再替江大哥瞧瞧,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江南拱手:「多謝段公子。」

    銀河心想此事已了,朱昆可仍在迎竹居,不管他是否已走人,自己總得回去瞧瞧,當下遂拱手告退。

    他不走,江雨還沒想到,這要走了,她突然淒然起來,自從在他懷中哭過之後,她就再也忘不了他,縱使段平長得不錯,可是跟銀大哥比起來,總是少了那特殊格調。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上他,卻甚想跟他在一起,那是不自覺而如此期盼的。

    眼看銀河要走,自己又找不到借口,情急生智,趕忙說道:「銀大哥你可不能走。」

    銀河一愣,不知她所言何意?

    不但他如此,連江南、江西和段平也不解,全往她看來。

    江雨輕笑:「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其實是為了大哥,我說天罡和地煞爺爺會回來,其實我也沒把握,他們去了天山快要一年,連個鬼影也沒見著,想是玩昏了頭,要他們替哥哥治傷,恐怕很難等羅!倒是銀大哥,他那兩下子可比兩位爺爺高明多了,上次大家都見著了,銀大哥差點把三江門給拆了,他功夫既然厲害,當然救人醫病也不差啦!大哥不求他要求誰?我也是為大哥,要他留下來。」

    如此一說,銀河反而困窘:「江姑娘太抬舉我了,那些醫病打穴,我可不精。」

    江雨道:「我爹說蟠龍真人醫術天下無雙,你是他徒弟,還差得了嗎?」

    江西也開口了:「銀大哥,為了我哥哥,您不妨到三江門一趟,縱使解不了哥哥禁制,也該讓我們兄妹三人謝您相助之情。」

    銀河再也不好意思推辭,遂點頭:「姑娘既如此說,銀河不去則成了罪人,在下走一遭就是,不過方才在下來此之時,仍有一位朋友在開封,也該過去跟他打個招呼,再趕來跟你們會會如何?」

    聞及銀河要去了,江雨不禁心花怒放:「沒關係,不過要快點來哦!我們等你。」

    江南拱手道:「為了小弟又麻煩銀兄了,實是過意不去。」

    銀河還禮,說道:「江兄別見外,其實在下也該到令尊墳前上兒炷香,以報答知遇之恩,你不請我,我仍會上三江堡的,天色將晚,不如你們先走,我隨後即來。」

    江氏兄妹再次熱切告別銀河,方自和段平離去。

    銀河注視那黑衣人良久,說道:「你當然不是正主兒,否則功力怎會如此之差?」

    他還是將那人屍體給埋了。

    然而他心情卻更加沉重,不知如何才能找到大哥?眼看該用的方法都用了,竟然都如此快地被斷了線,現在只剩下朱昆,希望能在他身上再引出線索。

    想及朱昆,他也不敢再耽擱,急忙往開封方向趕去,以免有變。

    然而他趕至迎竹居那獨立雅屋,銀弩仍釘在牆上,朱昆早不知去向,他尋了一陣,並未發現打鬥痕跡,可見朱昆該是安然走出這迎竹居才對。

    他會去哪裡?

    銀河一時無法猜著,自也無法尋得,暗道:「看樣子只好先上三江堡再說。」

    心意已定,遂往三江堡出發。

    他並未和江南會合,而是跟在他們後頭,無他原因,只是一人靜靜想些事情,以能對付那狡猾的兇手。

    三天後。

    江氏兄妹和段平已抵三江堡。

    三兄妹極盡哀思地祭悼父親,然後已準備如何整頓三江門。

    江西則說要先替哥哥恢復功力,段平也替江南把了脈,說是幾處穴道被制,只要打通就沒事了,也拿出療傷聖品要江南服下。

    江南服下他藥劑,已然有一絲內力游動,當下甚是佩服段平醫術高超,段平則謙虛不已,只道是正合對了藥而已。

    江西聽來高興,江雨可就不怎麼高興了,因為這病是要留給銀大哥治的,若被他醫好,銀大哥豈不沒得醫了?是以老是不懷好意地瞄著段平,忽然她發現段平總有一股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來十分讓人不舒服,以前對他不錯的印象,現在再也好不起來。

    她懶得再瞧他,跑到門口,張望了老半天,直到黃昏才發現銀河蹤影,她欣喜不已,但想回頭又有氣。他說隨後就來,一個「隨後」就是三天才趕上來,分明是有意迴避,等他來時,非得好好訓他一頓不可。

    然而見他入門,一聲「小妹」,把她叫得心花怒放,就再也什麼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一個嘴巴就快笑裂了也不知道痛,恨不得整天整夜跟在他身邊,若能像上次一樣躲在他那英挺胸懷,那該有多好?

    然而銀河卻不解風情,很快拜會江南,在他陪同下祭拜了江東墳墓,並上了三炷香,還焚些冥紙以追思知遇之情。

    膜拜之後,江雨則又想纏上來,然而在哥哥面前也耍不出什麼名堂,只好要銀河替哥哥治傷,也好搶回一些顏面。

    銀河遂答應,江南也不便拒絕,遂領著銀河走向三江堡特有的煉丹、醫療房。

    此處為石塊砌成,呈長方形,左側置有大小鼎七八尊,還有爐子、藥草,想是煉丹用。右側則置有一石床,床上鋪有淨白軟被,床左邊則為靠牆木架,放滿不少瓶瓶罐罐,想是治傷藥器,床右邊則有活動木桌,上邊擺了許多針刀、小爐火,想是手術工具。

    一進門,藥香味立即傳來。

    銀河四處瞧望,頻頻點頭:「這真是理想療傷地方。」

    江南道:「銀少俠說笑了,這煉丹房管看不管用,許多年已沒煉出什麼好藥了。」

    江剛道:「哥是來活傷,管他有無煉得好藥?你快上床,免得耽誤了時間。」

    江南逗笑道:「看你,還沒學得醫術,即醫起人來了?」

    江雨嫩臉稍紅:「哥你還有心開玩焚?要是誤了時間,那我可不管你了,也不想想武功閉得愈久愈難治療?」

    「是,小妹說得是,哥這就聽你的話。」

    江南立即把軟被掀起,坐在冰冷石床,一副等待治療模樣。

    江雨這才滿意笑道:「就是嘛!有傷不治,這還像什麼話?」轉向銀河:「銀大哥就看你了。」

    銀河點頭:「我試試看,卻不知能否治得。」

    江雨笑得迷人:「大哥要不行,我看天下也沒人治得了了,所以你一定要行。」

    銀河輕笑:「要是一定行,我就可以改行當醫生了。」

    江雨笑道:「可惜你是不會當的,你是大俠,怎會去當醫生?」

    銀河笑而不答。

    江雨仍有話要說。

    江南說道:「小妹你再說下去,大哥的病可就要給你耽誤了。」

    江雨頓覺話說得不少,嫩臉微紅,伸伸舌頭:「不理你們啦!治好了再告訴我!」

    說完一溜煙地走了,卻躲在門角想聽聽裡邊有何談話傳來,結果甚為失望,只聽到哥哥說聲太頑皮了些,銀河卻只是笑聲,無奈之下只好真的走了。

    銀河很快替江南把脈,誠如江雨所說,他是蟠龍真人徒弟,醫術自是高明。這一把脈,他已覺得有異:「江兄可曾服過藥了?」

    江南道:「服過,是段公子所給,怎麼?有何不對?」

    銀河搖頭:「沒什麼不對,只是對症下藥,他下的藥真準。」

    「少俠你說的是……」江南不大瞭解銀河所言。

    銀河說道:「不瞞江兄,當初在下救出你時,即已發現你臉色不大好,也把了你脈搏,只覺得好像血氣散亂,無法凝聚,這該是藥物形成,和穴道被封的封住武功不一樣,而此時你血氣已聚,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內力升起,只是無法持之以久,那即是穴道或經脈受阻的原故。」

    江南點頭:「不錯,服了段公子丹藥之後,丹田總有一股內力想竄升,只是一剎那又沉了下去。」

    銀河道:「所以我才說他藥下的甚準,一帖即能命中,這功力,在下恐怕也自歎弗如了。」

    江南道:「少俠能一把脈而猜出這些,功力自也差不了。」

    「江兄誇獎了,段公子醫術既然不錯,不知他下何診斷?」

    「他說幾處穴道被制,只要打通就沒事。」

    「我瞧瞧。」

    銀河心想若段平醫術高過自己,自己也可省去摸索的時間,直接從他診斷後所說的症狀著手,自該能對症下藥才是。

    然而他按著江南穴道脈絡摸索,只發現幾處穴道被截,但這些穴道很容易即可解去,也不是被封了很久的症狀,難道段平解不去嗎?

    這問題他無暇去想,因為他發現更大的問題,那是在江南背部命門穴位置,結有一個瘡疤。

    方摸到那裡,江南已說道:「這是被銀弩所射傷,不知怎麼卻未奪走在下性命。」

    銀河怔詫:「那銀弩如此之強,竟然未將你背心射穿?!」

    江南莫名一笑:「大概是我命大吧?」

    銀河卻不這麼想,這其中必有原因,因為這問題關鍵十分重要。

    要銀弩射中人身而未深入,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離太遠,二是並非銅盒拉繩所射出,但第一種原因並不成立,那偷襲者既能射死他父親,又豈會射不死他?他父子難道差上十八支?事實上兩人卻相差無幾,問題會出在哪裡?

    他又想到段平不也在近處挨了銀弩?他肩頭怎麼也未被射穿。

    心頭想著,手可未停下,不停診察。

    他說道:「不瞞江兄,您的武功受制,除了穴道被制外,最大原因仍在於命門穴上。」

    江南大驚:「我命門穴受了傷?!」

    要起此穴受傷,重則立即斃命,輕則武功全失,藥石罔效,他自然緊張萬分。

    銀河說道:「照推脈看來,該是皮毛之傷,那銀弩若是再偏一點,可能江兄要當場斃命,現在恐是脈路被截斷,無法恢復功力。」

    江南驚詫:「那該如何是好?!」

    若脈路已斷,恐怕一輩子也甭想恢復功力了。

    銀河含笑道:「看江兄臉色氣血仍不錯,那脈路可能並非完全斷得徹底,只要把它接回去即可。」

    江南道:「用內力無法打通?」

    銀河道:「內力是用衝脈方式打通,但你傷口結了疤,如此衝撞,效果不易,甚至會導致穴道負荷不了而迸裂,更得不償失,還好那傷處位置明顯,待我替你開刀,把它接回去即可。」

    江南感激道:「全由少俠醫治了。」

    銀河當下要他躺下,脫掉上衣,背心果然露出指印大紅疤。觀察一陣,隨後點了江南昏穴,再輸人一些真氣用以讓他血脈較為平順,然後拿出鋒利小刀,小心翼翼往疤痕切去。

    第一刀落下,兩寸長傷口已現,他感到驚訝,這傷口並非直入內肉而是從命門穴斜往上方扎人體內,所以才未完全傷著命門穴。

    然而他想到如此傷人手法,那銀弩該是極低射出,好似打針般斜往上戳,自是入肉不深。

    他驚心肉跳切開傷口,果然疤痕末端脊髓骨露出傷口,呈三角形,殷紅醒目,正是銀弩所傷,缺口不深,顯示銀弩力道並不重。

    這些發現使他驚心不已,沉思一陣,忽然有了笑容。

    「若非這傷口,我還真無法想通此事。」

    聽他所言,似乎發現了什麼秘密?

    他放鬆心情,仔細找出被截斷經脈,發現乳白脈線果真被疤肉給粘得亂七八糟,有若樹根四處奔竄。

    他小心翼翼接回那些脈絡,再去掉不必要疤肉,然後敷上些許自行配製的生肌活骨良藥,再將傷口縫合,試著替他運氣,果然暢通許多,心知大功已告成。

    正想挽袖拭汗之際,江雨不知何時已站在左側,手裡拿著一小竹籃,有點無奈卻又心滿意足地瞧著自己。

    江雨看他瞧來,已瞇笑說道:「大醫生,可辛苦你了,一個手術下來已經三更半夜啦!」

    「真的?!」

    銀河這才往門外瞧去,早已漆黑一片,屋內卻燭光通亮,不禁失笑,自己是給手術給沉迷了。

    江雨把籃子移向石床,含笑道:「吃吧!你不餓,我可累壞了,足足換了三趟飯菜,怕你吃了冷飯,於心不忍,還是吃了它吧!省我的事。」

    「多謝江姑娘。」

    銀河也不客氣,掀開竹籃,飯香撲來,不禁胃口大開,端起熱飯,扒著即吃,四樣菜分別是紅花蒸蟹、五味溜鮭魚、爆炒牛肉和一盤青菜,加上六味筍絲湯,也算是十分可口養喉。

    江雨看著他吃,甚是滿足,一種期盼眼神問道:「比起多寶樓的大廚子如何?這可是我親自下廚的哪!」

    菜色雖不差,若跟郭二手比可就差多了,銀河豈能掃她的興,立即頻頻點頭:「好,味道不錯,看來你可在多寶樓旁邊再開家百花樓,跟郭二手拚,保證生意比他們好。」

    江雨笑得心花怒放,說道:「當然比他們好,光是三江門弟兄就讓我累壞啦!我才不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不過銀大哥也不必捧我,我這幾下子,還是在幾天前跟姊姊學的,豈會比得上大廚師?」

    雖是如此,她仍笑得甚是開心。

    反而銀河有點窘了,說道:「其實姑娘只學了幾天就有這樣成果,實也難能可貴。」

    江雨笑得更是開心:「那以後你可要常來吃我煮的東西喔!」

    「一定,一定!」

    銀河猛點頭,飯也吃得差不多,忽見江南有了呻吟,立即放下碗筷,在江南身上截了數指,已將他扶起。

    江雨也斂起笑態,問道:「我哥哥他……」

    銀河道:「該沒問題。」

    江雨欣笑不已:「我就知道你能救得了哥哥。」

    此時江南已慢慢張開眼睛。

    銀河立即說道:「江兄你脈路已通,只是傷勢未癒,還得等幾天才能劇烈運動,免得傷口裂開。」

    江南但覺背心冰涼,並未感覺疼痛,感激道:「多謝少俠。」稍一提氣,果然感覺功力順暢無阻,心知脈路已被接通,更是感激銀河:「少俠果然醫術高超,一刀即能解去在下禁制,實是佩服。」

    銀河淡笑:「江兄過獎了,只是在下卻有了疑問。」

    江南問道:「少俠有何疑問?」

    銀河道:「不知江兄可否告知在何處受傷?」

    江雨搶口回答:「我不是說過了嗎?在前院廣場,你不也查過了?」

    銀河道:「我現在要知道的是你大哥當時的方向,這事關係重大,我必須瞭解。」

    他這麼一說,江南和江雨面色反而沉重起來。

    江雨急問:「銀大哥發現了什麼?!」

    銀河道:「這要到現場才能明白。」

    江南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到廣場去吧!」

    江雨也急於知道到底有何秘密,趕忙拉著哥哥,引導銀河往前院行來。

    屋外弦月青光閃閃,景色透著黯明。

    江雨、江南重演舊事,心頭不勝悲切。

    兩人很快找好位置。

    江雨道:「當時我趕去幫助九位劍手,後來又被一名女子纏上,我的位置該靠東牆,然後再往那天擺著桌椅地方漸漸移去。」

    前廳位於南邊,大門靠北邊,兩邊則為斷崖,也是山下遠遠看來的城堡。

    江雨靠東方,江東為趕去救她,也該向東方,江南為了救父親,自也面向東方。

    銀河盤算方位,發現江南較靠大門,那該是東方偏北,江東和江南的方向也該往北偏了。

    他問道:「那第一支銀弩從何角度射來?」

    江雨搖頭:「我沒看清楚……不過該是從西方。」

    江南道:「我記得是從我的左手邊,在大門右側一點點。」

    銀河算著方位:「你面向東邊偏北……這麼說那銀弩位置該是西邊偏北……若靠大門,自也是較靠北邊了。」

    江雨問道:「你問這何作用?」

    銀河道:「至少這可以證明射殺你爹和射傷你哥哥的銀弩來自不同方向,你爹那支是從西北方向射來,而傷害你哥哥那支卻是從東北方射出。因為你哥哥向東北,那銀弩直取他背心,跟你哥哥方向是平行。」

    江雨道:「這還不簡單,敵人只要再移往西南懸崖發射銀弩不就成了?」

    銀河道:「事實你爹中弩和你哥哥趕去救人,時間甚是短暫,那人武功再高,恐怕也難以立即移往西南方。」

    江雨道:「移不成,他們不會在兩地同時埋伏?」

    銀河若有所悟:「是了,我怎會沒想著?」

    江雨嫣然一笑:「看你,擺了一整夜竟為了這小問題,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現在還有什麼絕事沒想通?」

    銀河乾笑:「沒了,都想通了。」

    江雨道:「那你該可以回去休息了吧?三更都快過了。」

    銀河道:「姑娘先走一步,我還想跟你大哥聊聊。」

    江雨本想帶他去寢房,然後還可以跟他多聊些話題,然而他卻不解風情,拿了大哥擋在前頭,眼看大哥沒有離開意思,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了,只好先行告退,不怎麼甘心地走了。

    此時江南才問:「銀少俠你現在可以說出重要關鍵了?」

    顯然他早已知道銀河有意支開江雨。

    銀河也不再兜圈子,說道:「事實上,傷你的銀弩是用手發出的,若用銅盒,早已射入你體內。」

    江南驚詫:「那又會是誰?」

    「段平。」銀河簡短回答。

    「是他?」江南臉色大變:「怎會是他?」

    銀河道:「首先他躲在門牆後,先發弩射中你爹,然後趕來救人,你不覺得他掠出的方向,和第一支銀弩差不了多少?」

    江南回憶,雖不大確定段平出現方向,仍可感覺他從大門附近趕來營救江西。

    他道:「該是如此,是他救了江西。」

    銀河道:「他只想救江西一人,突又聽到江西要他救你和你爹,甚至江雨,他只好轉身撲向你,在轉身之際暗中將銀弩射出,然後趕去救江雨。」

    他拿出銅盒,往地上比去,手指一按,銀弩射出,硬將石板射穿三四寸,說道:「硬石板都挨不了這弩盒威力,若用它打在你身上,早該穿腸破肚了,而當時只有段平是在你後面。」

    江南越聽越驚心:「若真是他,那他所為何來?」

    銀河搖頭:「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是如何懷疑他?」

    「在替你治傷之後,他不該替你解去藥物,那只有解藥才有如此快速神效,再來即是切開你傷口之後。」

    江南道:「他既然想滅江家,為何又救了江西?」

    銀河道:「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江南道:「既然知他涉嫌,該如何對付他?」

    銀河道:「這由我來,你傷勢未復原,跟他爭鬥無效,我暗中探查他,說不定會有更大發現。」

    江南輕輕一歎:「也只好如此了,沒想到他一表人材,卻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銀河也輕歎不已,若銀弩兇手真是段平,那自己大哥可能在他手中,豈可輕舉妄動?

    夜色已深,銀河送江南回房,自己卻是如何也睡不著,不禁走出城堡,往對面高峰行去。

    弦月如雪,銀白透亮,照得雲層如輕浪般,卷白浮沉於山巒高峰之中。

    銀河登高一望,萬里銀光一瀉無際,不禁豪氣大發,想長嘯發洩多日悶氣,卻又怕深夜嘯聲驚動人家,只好作罷,他默然登上高峰,心思不斷計劃,該如何對付段平。

    行之不久,他忽然發現有談笑聲傳來,驚奇之下已潛了過去,

    那是峰頂一處面崖地,江西和段平兩人相擁,坐在那裡賞月,笑聲正是他倆調情所發出。

    銀河持之以禮,不願走近,繞過另一頭,獨自沉思。

    段平則摟著江西,蜜意甚濃:「小西,我們結婚吧?」

    江西暈紅著臉,一雙眼睛閉得緊緊,陶醉在愛情之中,對於段平所言,也未置可否,只是淡淡輕笑。

    「小西,自從第一眼瞧見你之後,我的心永遠忘不了你了……」

    「我知道……」

    「我想跟你長相廝守……」

    「……嗯……」江西淡笑。

    段平靠得更近,摟得更緊:「我要你……要跟你結婚……你嫁給我吧……」

    不等江西回答,忍不了江西雙唇誘惑,段平已緊緊吻向她,兩人纏綿糾摟成一團,如蛇般、如線般難分難解。

    他猛親,衣衫猛褪,那晶潔的胸脯竟是如此嬌嫩而迷人,段平兩眼如貪狼,想一口把它吃下。江西呻吟聲更急,整個人已淡淡抽搞,段平慾火難熬,又想把她全身剝光以逞獸慾。

    一聲鳥嗚傳來,又尖又刺耳,終將兩人給驚醒。

    江西趕忙抓起衣衫,急道:「段公子,不可如此……」她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放蕩,敢在孤山野嶺上做這種事,不禁嫩臉更紅了。

    段平暗自叫聲掃興,仍自沉迷愛慾中,濃情蜜意說道:「小西沒關係……我會娶你的……」又想抱向江西。

    江西急忙閃開:「段公子不可如此,我爹剛剛去世不久,我不能……」

    段平看她如此認真,心知無法說動她了,遂也歉聲道:「對不起,我一時沉溺太深了,害著你沒有?」

    江西看他也清醒過來,這才放心,柔情一笑:「沒關係,剛才我好怕喔……」

    「對不起,是我的錯……」

    段平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兩人也就釋懷了,相視含情談笑不已。

    江西很快將衣衫穿妥,含笑道:「已經快四更了,我們回去吧?」

    「隨你。」

    兩人親呢一陣,才相擁依偎行往回路。

    隨著兩人離去,銀河從黑暗中走出,輕輕一歎,往手中夜鶯鳥看去,啞然一笑:「鳥兒,苦了你。」

    隨手放開,夜鶯振翅飛去,卻再也不敢亂叫。

    原來方才銀河聽及段平淫亂笑聲,心知他將幹壞事,又不願驚動他,遂暗中抓來夜鶯,用力一捏,夜鶯沉痛尖叫,倒把兩人給驚醒過來,阻止了一件悲事發生。

    沉默中,他也走下山峰,回堡休息。一覺起來,已日上三竿。

    江雨早就等候多時,見他起來,逗笑道:「銀大哥你睡過頭了,人都快走光羅!」

    銀河不解:「誰走光了?」

    江雨輕笑道:「先是段公子留書不告而別,隨後大姊前去找人,後來大哥也去找姊姊,我看你也會去找人……」

    話未說完,銀河怔詫:「段平走了!」

    江雨覺得奇怪,他為何特別關心段平,只問他的消息?她仍點頭說道:「早走了,也不知為什麼,聽姊姊說是大哥回來,又有您替大哥治傷,他出門太久,也該回家,所以就走了,不過我看他八成是面子掛不住,醫不了哥哥疑難雜症才走人。」

    她當然不知段平另有其事。

    銀河暗道:「他仍舊起了疑心,先走一步,得趕快把他找到,否則將前功盡棄。」

    他道:「小妹你先看家,我得找到你大哥,他的傷不宜太勞累,我先走了。」

    不等江雨回答,他已快步轉向迴廊。

    江雨一時愣在那裡,待想起要追人,早已不見銀可蹤跡,嗔噘著嘴:「怎麼搞的?一大早起來,大家好像中了邪一般,全往外頭跑?」

    自己想追,又怕家中無人,只好認命地待在家裡。

    銀河追往山下,已見得江南走回,他很快迎上去。

    江南見著銀河,急忙說道:「段平走了。」

    銀河道:「追著沒有?」

    「沒有,他走得甚是突然,若非江西哭了,我還不知道他已走了,唉!江西卻一直說是她得罪了段平,誰又知道如何得罪他?」

    銀河心知江西必定為昨晚之事而自責,說道:「你告訴她有關段平的事沒有?」

    「沒有,為了保密,我覺得還是不說好。」

    銀河道:「如今段平已走了,也無須再對江西保密,這樣反而害了她,倒不如讓她知道來得好。」

    江南又沉默一下:「好吧!她回來,我再告訴她,倒是段平已走,銀少俠該如何應對?」

    銀河道:「只有四處探查了,希望會有結果。」

    江南道:「他不會走得很遠,你不妨到三江門分舵問問,我已傳令眾人找尋段平,只要他仍在三江門地盤,自該能找出他的去處。」歉聲道:「抱歉,我身體未能恢復,不能遠行。」

    銀河含笑:「小弟正是找你回堡,免得傷勢復發,追人之事我來即可,事不宜遲,先行告退了。」

    江南亦知追人要緊,立即拱手送走銀河,長歎中,他也返回三江堡。

    銀河下了廬山,很快找了三江門分舵打探,竟然探得段平行蹤,往北邊行去。

    他心想段平並未隱去自己身形,難道仍未發現身份已露?那他為何走得如此之快?

    「他該不會是有意引自己上鉤吧?」

    銀河輕輕一笑,若真如此,自己不難再找到他,不管他有何詭計,得先找到人,其他一切得全憑隨機應變了。

    他也很快尋往北方。

    不到下午,已在長江口發現段平蹤跡,他正搭船北上,銀河也就坐往另一艘,跟在他後頭。

    船隻溯江而上。

    三天後已抵多寶灣。

    銀河可未曾在江中反觀多寶樓,此時也立在船頭往回看,果然氣勢不凡,紅瓦白牆,有若宮廷。

    心念正想著包光光他們不知如何了?

    誰知還未想通,岸邊竟然立著包光光和大嘴巴身形。他倆閒著沒事,釣魚取樂,忽見船頭立著青衣人,包光光眼利,立即瞧出是銀河。

    他急忙再往前走幾步,喃喃說道:「那不是大大哥嗎?」

    大嘴巴也往船上瞧去,驚喜叫道:「正是,他在船上幹啥?!難道又有大生意?!」

    兩人立即揮手長叫:「喂——大大哥——你在幹嘛?作生意嗎——」

    聲如劈雷,撼得連寬廣江面都有回音。

    過往船上渡客都往兩人瞧來。

    銀河暗自叫糟:「這兩個惹事精。」也不敢喝住他們別喊,只好轉身隱回船篷。

    包光光見著銀河躲起來,驚訝不已:「大大哥在躲我們,不知是為了什麼!」

    大嘴巴道:「難道會是大筆生意,怕我們知道?」

    「對啊!否則他何必躲我們?不行,不能讓他獨吞了!」

    兩人遂叫得更大聲,似想把銀河給叫出來。

    銀河無奈輕笑,也不知該如何阻止兩人,又怕段平發現自己而改了方向。

    但遠遠望去,段平也在欣賞包光光兩人在岸邊亂吼亂跳,他輕笑著,並未懷疑有人跟蹤,銀河這才放心。

    「要叫就讓你們叫個夠吧!」

    銀河不再多言,只注意著段平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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