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文 / 李涼
三天之後,黃昏時分。
五旗山名人谷前佈滿了無數人潮。
今天是孫五空輿奪命三更決鬥的日子。
這次是百年難得盛會,九大門派的掌門人均到場見證。
自從小李飛刀死了之後,誰是天下第一飛刀?是每一個武林人士所想知道的事。
此時,方近黃昏,日將落下五旗山,是非常難見的美景。
會場是用數千盞的宮燈圍繞著,萬點的燈火照射著會場,如白晝一樣。
見證席上,放了九個蒲團,想必是為九大門派掌門人所準備的。
沒有多久,少林派天禪大師率一干和尚來到,齊整低誦著佛號進入會場。
接著斗笠門主唐三所率的斗笠門,鬼婆婆領導的鬼門關,天星島四大星君,赤腳神丐的神仙幫,無心老尼的華山派,余妙淨的峨嵋派,玄靈子的純陽觀的人,絡續而來,頃刻間八大掌門已到齊了。
此次大會是由五旗門所負責的,當然五旗門主韋百里是主會之人。
韋百里接待八位掌門人坐,其他隨同的人,均排列於蒲團之後。
此時,太陽已落西山,天上的數點寥落的星辰,照射著會場。
韋百里,見時間已到,先向八位掌門人稽首。
接著轉向對群眾宣佈道:「時辰已到,兩位請入決鬥位。」
言罷,見一條人影已飄落在場中央,手持著折扇,正是孫五空。
剎那聞,一片歡呼與喧嘩之聲傳了出來。
片刻之後,在場的人,發現奪命三更人還未到來,個個內心猜測著。
有些人已忍不住亂叫著?大部的人已開口談論著。
突然——
遠處傳來「篤、篤」兩聲響,聲音彷彿很遙遠,又好像在耳朵邊。
在場的人,忽然靜了下來,等待奪命三更的出現,一時數萬隻的眼睛向四處眺望。
馮寶貝忍不住問道:
「現在剛剛過黃昏,這個人就打起更來,是不是有毛病。」
朱九戒笑道:
「他沒有毛病,因為他高興什麼時候打更,就什麼時候打更。」
沙和尚接口道:
「就跟朱九戒一樣,什麼時候想睡覺,就什麼時候睡覺。」
馮寶貝皺眉道:「你們有沒有毛病?」
朱九戒傻笑道:「你才有毛病?」
沙和尚合掌道:「阿彌陀佛!眾生都有毛病。」
馮寶貝笑道:「為什麼?」
朱九戒傻笑道:「因為他打的更跟別人不同,不是報時的。」
馮寶貝哦的一聲,笑道:
「原來是打奪命更,所以才叫奪命三更。」
朱九戒笑道:「不錯!就是奪命三更。」
馮寶貝道:「這麼說,只要他打過三更,就有個人必定要斷魂。」
朱九戒道:「江湖傳言,奪命三更,一打三更奪命人魂。」
此時,奪命更又響了。
「篤、篤,當。」
馮寶貝忍不住道:「現在打的是幾更?」
朱九戒道:「兩更一點。」
馮寶貝擔心道:「三更豈不是就快要到了。」
朱九戒道:「不錯!三更很快就要到了。」
此時,一條人影從草叢裡躍立而出,慢慢穩重地走到場中,來人正是奪命三更。
剎那間,歡呼之聲四面八方而起,熱鬧非凡,決門已快開始了。
會場的氣氛,已開始緊張起來。
五旗門門主,韋百里慎重宣佈道:「比武決鬥正式開始。」
霎時,戰鼓響起,令人振奮。
圍觀群眾的歡呼喧嘩聲又起,片刻之後,又恢復平靜,會場寂靜異常。
只見孫五空舉起折扇,雙目注視著奪命三更,準備應戰決勝負的一搏。
此時,奪命更又響了。
「篤,篤,篤」,是三更。
是用刀鋒敲出來的三更。
在場的人,靜靜地望著場中的決鬥,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頓時空氣凝結,個個人心幾乎跳了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到處都是打更之聲,聲音傳播整個山谷。
弄得在場的人,人心惶惶,非常不安。
只見刀光數閃,人就倒了下去。
倒下的人,卻是奪命三更。
大家並沒有看見孫五空手中的折扇動過,應該是沒有出手的樣子。
只見孫五空呆楞站在那裡一動也沒有動。
因為掃在奪命三更身上的飛刀,並不是孫五空所打出去的飛刀。
合在場的人百思不解,每人兩眼注視著奪命三更的身體上。
只見奪命三更的胸部插了十支飛刀,那十支飛刀正好排著「小李」二字。
在場的人,已經有人看出來「小李」二字。
不由驚叫出聲道:「小李飛刀。」
小李飛刀曾經轟動整個武林,他的名聲早已刻在每一個武林人士的心坎。
突然——
十條人影躍身飄落在會場中,赫然正是斗笠門中的十殿閻王。
見他們每人手上拿著輕鑼,小棒、竹更。
在場的人,恍然大悟方才為何有那麼多的打更整,想必是十殿閻王所打的。
赤腳神丐雙目瞪了唐三,忍不往站了起來。
喝道:「決鬥應該是在公平條件下,沒想到斗笠門的人,這麼陰險毒辣,用此種方法得到勝利,怎不令天下武林人士譏笑。」
唐三站了起來,解釋道:
「在場各位,請勿衝動,想必其中另有隱情,我實在不知會有此事發生。」
一時,場中亂了起來。
韋百里見狀,大聲道:
「各位,各位,看在老夫面上,請大家靜下心來,再看下去。」
話聲一落,會場的人又慢慢靜了下來。
大家見奪命三更的身軀動了動,知道他尚未死亡,不禁注視他的舉動。
此時,奪命三更忍痛道:
「你們是誰?怎會知道小李飛刀的秘訣?」
十殿閣王個個一陣悲壯的狂笑,令人心寒。
一殿秦廣王道:
「我們是誰?顧總管應該很清楚,怎麼反問起我們來。」
奪命三更驚叫道:「你們沒有死!」
秦廣王冷哼道:「哼!你沒想到吧!」
奪命三更歎道:「沒想到你們會逃了出來。」
秦廣王歎道:
「三十幾年前,我們李家莊的人全部被你關在地下室裡面,死的人很多,包括了主人、夫人、少爺都死了。」
停頓一下怒道:
「還好我們兄弟從地道逃了出來,否則今天也報不了仇。」
奪命三更道:
「想不到,地下室還有密道,我當了幾年的總管,竟然不知。」
秦廣王歎道:「老天有限,沒有讓李家莊全死。」
奪命三更歎道:「我是罪有應得,如今知道已是太晚了。」
秦廣王問道:
「我們兄弟找你三十幾年,沒想到你卻打扮成此模樣。」
奪命三更恨聲道:「這是打扮的嗎?」
秦廣王道:「顧總管,真的是瞎子嗎?」
奪命三更回答道:「不錯!」
秦廣王道:「是怎樣瞎的呢?」
奪命三更無奈道:「還不是中了小李飛刀的道。」
秦廣王怔道:「怎麼會呢?」
奪命三更道:
「想不到小李飛刀乘機在秘笈上施了毒,等我發覺的時候,已經太慢了,沒有辦法醫治,半個月後就瞎了。」
秦廣王冷哼一聲,道:
「不可能,顧總管你不可污賴主人,主人才不可能施毒。」
奪命三更怔了怔,道:「這……」
秦廣王道:
「你在主人身旁那麼多年,也應該知道主人的為人,不可能下毒的。」
奪命三更問道:「那會是誰呢?」
秦廣王道:「顧總管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奪命三更想了半天,驚道:「是她!」
秦廣王點頭道:「不錯,是林萍。」
奪命三更怔道:「地會武功?」
秦廣王笑道:「不會,可是她會施毒。」
奪命三更沉聲道:「不可能!」
秦廣王正色道:
「她本是百毒門的人,當然會施毒,這有何不可能。」
奪命三更問道:「你怎會知道這件事?」
秦廣王回道:「我查問過小龍女,證實此事。」
奪命三更歎道:「也許我不該殺死她滅口。」
秦廣王恨道:「罪有應得!」
奪命三更痛苦吐了一口血,道:
「不錯,是罪有應得,遺憾的是未能知道我的飛刀是否勝過孫五……」
話未說完,人已死去了。
奪命三更的結,仍然沒有打開。
死了,卻遺憾的死去,令人同情。
此時,赤腳神丐站了起來,走到會場之中。
對十殿閻王道:
「人已死了,你們的仇已經報了,也該滿意了。」
停頓一下,大聲說道:
「各位,今天非常讓大家失望,不過我們神仙幫就是同情弱者,收留殘缺的人,我們將以奪命三更做為我們神仙幫的榮譽幫主,以完成他幾十年來的心願。」
在場的人聞言,又是一陣喧嘩。
赤腳神丐吩咐手下,將奪命三更的屍體移走,將按大禮厚葬。
奪命三更的死,帶給現場短暫的緊張與愁悵,更令很多人感到失望。
原本是一場英雄式的決鬥,卻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而且引出一段小李飛刀的死亡之謎。
此時,孫五空、十殿閻王,紛紛回到斗笠門的行列裡去。
一切恢復寂靜的場面,每個人回憶著方纔所發生的事情,沉思著。
奪命三更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神仙幫的榮譽幫主的稱呼。
五旗門韋掌門宣佈道:
「今天決門結果,還是以小李飛刀勝利。」
小李飛刀當然勝利,幾十年前就是勝利者,現在只不過是在安慰他在天之靈吧!
話聲一落,反應並不熱烈,已有不少人向山下離去,因為決鬥已經結束了。
忽然——
唐三喝道:「各位請慢走,在下還有一件關係武林大事要宣佈。」
一時之間,喧嘩歡呼之聲又熱鬧起來,不少人又走回頭,要觀看到底什麼武林大事?
唐三大聲道:「在下唐三,受定象禪師之托,準備出發去西域,找回少林寺藏在西域的一些經典回來。」
停頓一下,又道:
「如此一來,時間上可能將費去不少時日,也許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也說不定,因此在下想把武林聖火令交給八大掌門來處理,不知大家認為如何?同意嗎?」
眾人聞書,不約而同鼓掌起來。
有些人大喊著:「同意!」
五旗門主是主會之人,一聽唐三如此之說,不得不站了起來主持會場。
五旗門主韋百里,先向各位掌門稽首為禮。
韋百里道:「我們現在先推定一人為首,接掌武林聖火令,再來商議以後一切。」
每一位掌門人被此突來之事,都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突然——
山下一個聲音若斷若續傳了上來。
傳音道:「清廉幫幫主赴會。」
他的聲音不高,然而遠遠傳來,雖有山風也吹他不亂。若非來者的功力已臻爐火純青,不能做到如此程度,令人驚奇。
在場每一個人都在猜想來人是誰?因為江湖上未曾聽說過清廉幫這個幫派。
跟著山間的五旗門弟子,一個接一個的往山上傳報上來。
聲音傳道:「清廉幫幫主赴會。」
玄靈子歎息道:「此人是誰?身法好快,五十丈一個迎賓弟子,他走過其間,只需通報名號的三個字便已是有餘了。」
赤腳神丐一聽,皺著眉頭,凝神不語。
最後一個弟子是龍飛飛,他只報到清廉幫第三個字上,一個眉目朗秀的小孩,已來到會場。
見來人帶了一聲劃空長嘯,人已經站在九個蒲團前面,笑臉望著九大門派的掌門。
唐三起身歎道:「是你?」
來人正是包小白,他怎會跑來這裡呢?
包小白笑道:
「不錯,小生包小白,爺爺是奇幻雲掌包清廉,他不在這裡,門中只有我一個人,所以就代表他來赴會。」
眾人一聽包小白說出原因,不約而同笑了起來,一時場中氣氛輕鬆起來。
包小白除了得到包清廉真傳之外,有次他在山中玩耍,無意中得到武林至寶「祥龍寶珠」,因而使他的內力大增,才有今日令人刮目相看的好奇眼光。
最主要的是,祥龍寶珠上隨時會變化成各種龍在飛翔的招式,無形之中,使他對武學的招式結構產生很大的興趣和領悟。
當然,祥龍寶珠中的各種變化情形,包小白早已記憶在腦海,誰也看不出來的。
如今他既然來參加盛會,他若要創立一個清廉幫,可沒有人能不承認,所以眾人也拒絕不得。
這一招,普天之下,只有他想得出來,才令大家覺得好戲可看。
唐三笑道:「從現在開始,截止報名。」
在場人皆會意出唐三所言的話意,一時大家不禁又笑了起來。
韋百里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聽。
想了一會,道:「好!飛飛你再端一個蒲團過來。」
於是,龍飛飛遵命去搬了一個蒲團過來,兩眼無奈地注視包小白。
包小白笑了笑,坐了下來。
韋百里重新開口道:
「現在,請各位掌門人先推選一位掌門人為首,來接掌武林聖火令,再來主持一切,然後商量武林大計。」
座中五旗門主韋百里是主會之人,華山派的無心老尼,少林寺的天禪大師、峨嵋派的余妙淨、神仙幫的赤腳神丐,在武林中都聲望極隆,各自互相推薦。
只有純陽觀的玄靈子,一言不發,沉思著。
當別人推舉玄靈子時,他只是緩緩擺手,拒絕的意思卻極堅決,大家都無法相強。
此時,慕容火忍不住道:「既然是韋大俠主會,那便請韋大俠主持如何?」
韋百里起立道:
「這是關係整個武林大事,本人德薄,萬不敢當,還是請各位掌門另推選賢能之人好了,這事須慎重行事。」
鬼婆婆進言道:
「看樣子,只好看誰能露一手令大家心服口服,便推他來接掌武林聖火令,各位掌門不知有何意見?」
眾人被她一說,都啞口無言。
武林中人,提到武功,是掌門人負有宏揚派中武學的大任,絕對不能退縮。
鬼婆婆見大家無言,笑道:
「既然如此,本關不客氣先露一手,拋磚引玉,敬待各位掌門人指教吧。」
言罷,抽出一條絲帶,她舉手一揮,只見絲帶輕輕劃過,地上已陷了一個凹洞。
神仙幫赤腳神丐道:「破空無聲,迅疾劃過,力道強勁,的確難得。」
天壇大師道:
「此種功夫的確非凡,神丐的眼力也不弱,監賞之精,便足見所學確是非凡。」
鬼婆婆,赤腳神丐能得到少林寺掌門天禪大師一語的獎勵,二人都覺甚為光彩,所以連連客氣起來,互相望了望,內心微笑。
天壇大師微笑道:
「出家人的武學不高,我念一句佛號吧!為咱們這一次接掌武林聖火捨一事,祈佛祖的默佑,順利成功。」
他說完也不客氣,念了聲:「阿彌陀佛!」
坐位中,有一半的人都覺得很不瞭解,他為何要唸一聲阿彌陀佛。
由於天禪大師一聲佛念得與普通老和尚毫無二致,那是他絲毫不露,不願做掌門之首。
顯然天禪大師不願意接掌武林聖火令,才如此做出這種舉動。
玄靈子歎道:
「大師慈心渡世,當真令人感愧無地,不過坐中各位掌門人都是一生精力都盡量放在武學之上,試想一想,不能如大師這般高聲念佛卻一絲絲武功都不帶出來嗎?」
玄靈子一提,大家齊整讚歎。
每位掌門人都認為武功不必再露,大家武學既然都極高,那彼此露一手便各有特長,極難判別出高下,因而不能選出接掌武林聖火令之人。
然而每人武功都很高強,一場此斗下來,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會傷亡,那太不值得了。
因此大家公認要以一點不露武功的痕跡,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那才是真正天下無敵的高手。
包小白聽了玄靈子點出了天禪大師的功力高深之處,從平凡之中看出他的不平凡來,心裡上很是欽佩天禪大師的為人和武功。
包小白來此,主要是想瞻仰一下被天下武林推崇為各派的掌門人的真正面目,並無爭勝鬥狠之意。
包小白欽佩道:
「大師返璞歸真固然難得,然而玄靈子道長見人之所未見,也是不易,依小生主見,天下以他們二人為尊,何妨便從他們二人之中推選一人,來接掌武林聖火令呢?」
包小白如此一說,很多人心裡很不服氣。
玄靈子引出天禪大師的一聲阿彌陀佛,真正變成了拋磚引玉,心裡很不是味道,嘴上只得乾笑相和,實是無可奈何。
峨嵋派掌門人,是個中年女子,神情冷傲淡漠,不服輸的臉色。
見地冶冰冰道:
「包大俠,你還不會見過其他掌門人的武藝高低,怎知便以他們二人為尊呢?豈不是太主見了吧!」
包小白被地頂得一楞,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峨嵋派掌門人余妙淨的聲音之冷,令包小白有火也發不出來。
余妙淨對她的話能夠使人生氣,好像絲毫不感驚異,像是正常的很。
余掌門又道:
「若說返璞歸真,陰陽真氣有了成就都可以辦得到,你怎能斷定不是玄靈子與大師同出一脈,因而特加推許呢?」
包小白的火氣被地冷冷的話聲一冰,原已消去,這時又氣了起來。
玄靈子不大舒服問道:「余掌門人,你是說貧道存心袒護了嗎?」
余掌門冷冷道:
「我是舉例說說,請包大俠不可替別人出主意,誰高誰低,大家都看得見的,用不著他來提醒大家。」
她的話也有教訓玄靈子不必多嘴的意思,可是她聲音既冷,人又極艷,真叫男人發不出火來,玄靈子也忍了下來,沒有開口反擊。
在場的掌門人,若稍微不得體,都將使一派蒙羞,余妙淨的話,雖然使人不快,但也使一些人,心懷大快。
表面上,接掌武林聖火令一事,大家嘴上相護,其實心裡是誰也不讓的。
包小白被地氣得楞在一旁,悶聲無語,見玄靈子也被她氣倒,他的氣反倒消去。
包小白笑道:
「余掌門人,你罵起人來極美,若能再溫柔一點,這黑夜可能變成白天。」
他的話似誠懇而不誠懇,似輕浮而不輕浮。
余掌門氣道:「你說什麼?」
包小白笑道:「我是說余掌門之冷艷,如能一笑如太陽照射,可以使黑夜變成白天。」
在場之人聞言,笑了起來。
余妙淨看眾人笑了起來,天待要發火起來。
天禪大師見狀,趕忙站了起來,唸了一聲佛號。
天禪大師勸道:
「今天盛會,老衲希望各位掌門人,都勿計私怨,為了武林共圖大計,現在便依余掌門人之議,大家各露絕藝吧!」
余妙淨輕輕哼了一聲,恢復了她的冷漠,包小白也不好意思再吵,一笑住口無語。
接下來,赤腳神丐、慕容火、華山無心老尼等人,每人分別獻出拿手的絕藝,所出招數無一不是各派之中的精華武學。
這麼多高手聚集於一堂,各獻上本人武學上參悟所得的奧秘,令包小白看得心神俱暢,大聲喊好。
包小白得自爺爺奇幻雲掌包清廉的真傳,加上得到「祥龍寶珠」之學,已經漸漸瞭解到武學的精華。
現在,包小白看了這些掌門人的招數,與他爺爺曾告訴他的拳經劍訣一印證,有更多互相發明之處,狂呼喝好。
包小白經過此次的觀摩,在情不自禁狂呼叫好之中,他的武學早已大進。
包小白自己獨自闖上山來,以他身法的迅疾,與嘯聲的強勁,使在場之人懾於他的聲勢,無人願意出言拒絕於他。
可是現在見他不論對那一派的絕技,都一律呼絕叫好,這些人都是一派的掌門人,見識廣博,認為他淺薄,都生輕視之心。
包小白卻浸淫在各派武學的變化之內,別人對他的觀感,絲毫沒有發覺。
包小白每從別人武學之內,印證得他自己「祥龍寶珠」的妙諦。
因此便手足不禁,形似瘋顛一般,使他自創不少武學招式,會心之處,令他情不自禁。
須知一人的才智,終屬有限,若要便創一家之學,經過上必定遭逢許多悟解不通的疑難處,此時只需一人為之解決一二處難題,已經可以令他獲益非淺。
包小白不只如此,如今是集天下的各門派的精華於一爐,怎不令他興奮呢?
但他始終想不過何以少林掌門天禪大師所為,聽他唸一聲阿彌陀佛,再聽玄靈子的返璞歸真一語指點,使他恍然大悟。
須知至柔固然可以克剛,然而至剛之中本來便涵蘊了至柔,剛柔既然一體,那也就無所謂剛柔的分別了,如此之收穫怎能不大呢?
包小白原先還有鬥嘴鬧氣的閒情,隨著各掌門人的招式愈來愈精微奧妙,他也漸漸喪失魂魄般,迷入招式之中,下意識的此手劃腳的模擬著各人架式,發洩他心中妙悟通天的狂喜之情。
此時,剩下沒有動手的便只剩下玄靈子、余妙淨與包小白了。
包小白仍然口中唸唸有詞的比手劃腳,自然沒有動手的意思。
余妙淨輕輕將壞中的一個長圓形錦袱打開,取出一面鐵琵琶來。
余掌門說道:「真沒有見過這種沒有見過世面的呆小子。」
她不論說話、罵人,還是生氣,聲音冰冰的都像午夜寒風一樣。
包小白忽然被她幾句譏諷之話,冰醒過來。
包小白摸著頭,道:「你說的呆小子是誰?」
余妙淨理也不理,緞緞玉指,輕輕的調弄手中鐵琵琶的弦子,叮咚之聲一揚,聲音已傳播山谷。
此時,少林天禪大師和玄靈子幾位絕頂高手,皆凝神關注。
峨嵋鐵琵琶的滅絕神音,是江湖上有名的。
滅絕神音專在不知不覺之中,傷及武林高手的內家修為,誰也不敢輕疏大意。
她的錦袱一丟,鐵琵琶取出,便有如一陣寒風吹過峰上,琴音一起,更是冷得厲害。
包小白在茫然之中,好似聽到她在罵他,抬頭一問,她不理即彈起琵琶來。
包小白見度曲之時,恃強喝問這種煞風景的事,他是不做的,便靜心聽下去。
只聽冷冰冰的琴音之中,似乎蘊藏了一團團的烈火一般,在遍身寒顫之中,激起了滿腔的熱情,連胸中的熱血,似乎要衝口而出。
叮咚不絕的琵琶,聽在耳內,卻像是敲在心上一樣,令人神魂為之飛越。
包小白聽到妙處,只覺得平生未有之奇遇,這一曲陽光三疊,聲音從一疊一疊向上翻去,幾乎達到了不可思議的聲音上的境界。
包小白提心吊膽,只怕她的琵琶聲音翻不上去,那可真是極為可惜之事。
然而不然,就在他以為絕不可能的時候,琵琶聲音已經衝過了障礙,向上翻去,直到三疊完了,才一瀉而下,落在那起音的西山陽關的西字上面。
余掌門將琵琶收好,餘音溺溺,猶是不絕。
包小白鼓掌竭聲大讚,道:
「余掌門人,這種妙絕塵寰的琵琶得能一聽,豈止是三生有幸呢?」
余掌門望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包小白道:
「若是早知余掌門人有這種絕技在身,那便無論如何都不敢冒犯了。」
他說完了之後,只覺山風之中,那琵琶的餘音仍然未絕,加上他自己心中方纔的極端強烈的感受,情不自禁的輕輕擊掌。
包小白自語著讚道:
「好!好!陽春白雪,停雪停雲,這曲陽關三疊,真是千古的絕唱了。」
包小白拚命大聲稱讚,稱讚得一個個各派的掌門人皆楞在那裡,只覺得武林催命的滅絕神音,居然也會有人叫好,真是奇事層出不窮。
有些掌門人心想這小子真是無聊極了。
余妙淨將琵琶鬆鬆的拿好,望了在場之人。
余掌門說道:
「峨嵋一派,全部以貞女入道,防身兵刃,便是這一面蛟筋作弦的寒鐵琵琶。』
余掌門將琵琶收好,餘音溺溺,猶是不絕。
包小白鼓掌竭聲大讚,道:
「余掌門人,這種妙絕塵寰的琵琶得能一聽,豈止是三生有幸呢?」
余掌門望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包小白道:
「若是早知余掌門人有這種絕技在身,那便無論如何都不敢冒犯了。」
他說完了之後,只覺山風之中,那琵琶的餘音仍然未絕,加上他自己心中方纔的極端強烈的感受,情不自禁的輕輕擊掌。
包小白自語著讚道:
「好!好!陽春白雪,停雪停雲,這曲陽關三疊,真是千古的絕唱了。」
包小白拚命大聲稱讚,稱讚得一個個各派的掌門人皆楞在那裡,只覺得武林催命的滅絕神音,居然也會有人叫好,真是奇事層出不窮。
有些掌門人心想這小子真是無聊極了。
余妙淨將琵琶鬆鬆的拿好,望了在場之人。
余掌門說道:
「峨嵋一派,全部以貞女入道,防身兵刃,便是這一面蛟筋作弦的寒鐵琵琶。」
停頓一下,又道:
「清音一起,取惡蛟之毒與萬年寒鐵之冷,在冷熱變換分合之間,慣於導人走火入魔,自催內腑。」
余掌門是女子,不好意思說,蛟筋是取天賦奇淫惡蛟的慾火中燒之像。
她的話說到這裡,旁聽的人,內腑微傷的人都極為氣憤。
紛紛罵道:
「今天講好是各獻一招,並沒有說是以招攻人,你讓大家在無法還擊的情況下,受你琵琶聲音的侵害,違約犯規,損人而不利己,有何感想?還在那裡自鳴得意嗎?」
余妙淨好像將這些聲音郡當作是樹濤海風一般大自然的聲音,完全不放在耳內。
等他們聲音一停,又道:
「峨嵋一派,自寒山祖師在武學中別尋蹊徑,以寒鐵琵琶技稱武林以來,因為它清音一起,敵友同傷,所以被人稱做滅絕神音,就此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有些人心裡仍然抱怨余妙淨方才彈琵琶時,沒有事先通知,如今又在那裡自鳴得意。
有些人雙目瞪著她,憤怒之氣未消失。
余妙淨整天抱著寒鐵琵琶,全身都好像沉侵在冰窖之中一樣,臉上雙頰也極白極冷。
此時,余妙淨添了一絲微紅,又道:
「我自十五歲內功小成,出山行動,這一曲陽關三疊彈了三十年了,今天雖然遇知音,可惜已經晚了。」
停頓一下,望著包小白,正色道:
「今天我令我門下武林中薄負時譽的峨嵋七女,來隨侍包大俠,令她們也可以時時聆聽訓誨,得到一些教益。」
余掌門方才與包小白吵嘴,這些人都是面和心違的,大家都絲毫不以為意。
可是,經了一曲滅絕神音,他們互相大讚起來,卻令人一齊大驚失色,尤其餘掌門的話備致傾倒之意,絕不像她平日的冷言冷語。
所以同時朝他們兩人看去,只見余妙淨的臉上,那一絲微紅,化而為一圈薄暈,又淡淡的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恢凝神的眼色。
包小白卻起立遜謝道:「余掌門,這絕不敢當。」
余掌門抱著琵琶起身道:
「這是峨嵋寒山祖師的遺訓,並且又是我感謝知音的意思,包大俠不必客氣了。」
她的語聲在講客氣話的時候,也還是不改冰冷。
包小白聽了她的琵琶之後,知道她冰冷的聲音之中,自有滿腔熾烈的情感,所以不再介意她冰冷的語氣。
包小白笑道:
「聽余掌門的琵琶之後,使我悟解到天下任何事物皆無止境,只須鼓起勇氣,向前衝去,就可以超越那不可知的障礙,達到前人未致的妙境了。」
余掌門歎道:「包大俠不必客氣,唉!可惜太晚了。」
余妙淨極端白潔的臉上,一絲微紅又一閃而隱。
包小白深深謝道:「既然如此,那便順從余掌門之命了。」
玄靈子與包小白初次見面,便覺得看不透他的深淺,見他淺薄無知的為每一人叫好,才生輕視包小白功力不夠的觀念。
如今,忽然在一曲滅絕神音之後,余掌門有如此的敬佩,看她面上神光湛然,可見余掌門所欽佩的不僅是知音,而且也是那深不可測的內家修為,因而使得玄靈子百般不解,包小白到底有多高深的武學?
玄靈子知道包小白全神貫注在各人的絕藝的變化上,想必是為他自己的初創的絕藝在尋覓一條出路,因而才如此癡迷武學招式。
包小白如此沉浸在武學之中,玄靈子就不便出言催促,所以緩緩站了起來,走入場中。
包小白已經看出趣味來,這玄靈子是最後一人的獻藝,他更加不能放過。
玄靈子輕輕說道:
「我純陽觀的武學,是以純陽祖師的木遁劍法為主,總共有十三式,武林人士大都耳熟能詳。」
停頓一下,又道:
「十三式也不過是合五行的五式與八卦的八式共為十三式而已,貧道現在以中央戊土中定第一式,請各位指教。」
他話說完了,他抽劍旋身一轉的中定起首一式也演練完了,令人覺得他的招式渾然一體,出不知其所從出,收不知其所從收。
可以說他是一招未發,也可說他是無數伏著都已隱隱發出。
包小白看了忍不住問道:
「道長,你這一招之後,究竟有多少伏著相隨?」
各人招數上的隱秘,是大家秘不告人,認為輿自己生死存亡有關的,也只有他才問得出來。大家見他發問,不禁覺得他實在不懂事。
但是,在場的人,卻很希望有人提出如此的問題,正是大家迫切想知的事情。
玄靈子想了一會,答道:
「我純陽觀一派,自從純陽祖師創藝,一共有十八字訣。」
包小白好奇問道:「那十八字訣?」
玄靈子道:
「第一字是殘字,務期以靜制動,一發便以雷霆萬鉤之力,一舉破敵,只要動手,便絕不留情,所以起手一式最是凶悍精銳。」
包小白道:「何以說?」
玄靈子停頓一下,加重語氣道:
「伏著應周天的躔度,共有三百六十五著,不過能發出多少著,那就要依各人的功力深淺而定,依各人的稟賦與天資,大概一年的修為可以有一兩著吧!」
玄靈子以一甲子的修為,他已經無異將他一招之中所含的伏著告訴大家了,在場的人都是高手,略加忖度,便可知道自己是不是玄靈子這一招的對手。
玄靈子的一招,令在場的人坐立不安。
玄靈子的一招,可考倒了不少人。
他說完之後,眾人一齊陷入沉思,若天禪大師不肯接掌武林聖火合,應以玄靈子這一招之狠,大概非他莫屬,這是在場的人之想法。
華山派掌門無心老尼,道:
「現在剩下包大俠一人,還未出招獻藝,請包大俠也趕快施展吧。」
包小白本來無意爭勝鬥狠,為好奇才獨自闖上山來,現在別人請他獻藝,他頗有不知所措之感。
包小白唯一的絕藝就是祥龍寶珠上的變化的招式,純以隨機應變的變化為主,並無一定的招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用那一招?
如今一聽無心老尼之言,想了又想,還是一招也沒有想起來。
他抬頭望著大家,開口道:
「我武藝膚淺,倒是唸書時,對莊子南華秋水之篇,還略有心得,我背給大家聽一聽吧!」
他的深淺,無人看得透,似乎是時弱時強,而真正武林高手,也並不是非要動手才分得出他的高下,他說要背書,大家是聽之而已,由他去背。
莊子是道家的書籍,南華秋水之篇其中析理性命之學,講得不少,玄靈子等人不用說,早已耳熟能詳了。
眾人聽包小白背書,並無特別令人驚異之處,只覺得抑揚頓挫,還悅耳好聽就是了。
包小白背到一半,卻令人一起注意煩聽,改容相向,因為他一口氣始終未息之故。
內家煉功,這氣脈悠長,最足以看出一個人的深淺,他莊子念得好固然不易,一口氣如此之綿綿不絕,輕重有致,座中之人也非起敬畏之心不可。
包小白背完了,朗朗書聲,悅耳之處,也不在寒鐵琵琶之下。
此時,九人各獻一招已經獻完了,誰也不會服了誰?但誰也不敢承認自己最好。
所以包小白的書聲一停,竟是半天無人說話。
包小白見他們每人都這般如臨大敵一般,自覺得有些好笑。
包小自笑嘻嘻道:
「每一個人的招式獻藝郡演完了,依小生看來,功力雖然略有深淺之分,然而招式的變化卻都各有獨到之處,難以判別優劣。」
包小自這幾句話,使一大半人稱心。
包小白見大家都以他的話為然,又道:
「這招式是各派的獨得之秘,既然判不出高下,那功力嗎!」
停頓一下,望了望各掌門人,又道:
「掌門人的功力可不足以代表一派門之中最高的功力,若據此憑斷他所掌一派門戶的高低,恐怕不能令人心服。」
玄靈子不悅道:
「依包大俠之言,我們各獻一招,是等如兒戲,毫無用處了。」
包小白知道所發招式以他最狠,因而自己的言論,一定不得他的歡心,他也不以為意。
包小白道:
「道長息怒,小生年輕識淺,這一會允許我參與已經不勝榮幸之至,那裡敢再妄肆主張,不過想到接掌武林聖火令一事,實是任重道遠,若非是全體心服口服之人,還不如不選的為是。」
玄靈子心想,這毛頭孩子,胡言亂語,投合了大家之所好,自己若再堅持下去,必定使其餘八人一齊不愉快,不得不迎合包小白的意見。
玄靈子道:
「依包大俠之言?莫非要毫無結果,就此散了嗎?」
包小白笑道:
「我那裹敢如此狂妄,不過別人不說,若以五旗門而言,現今掌門韋百里的太師叔野叟田野,曾經在牛肚山狹谷之內,手劈萬擔飛石,令人欽佩不已,門中有此高人,若僅以韋門主的功力為準,只怕不能令五旗門心服。」
韋百里被包小白說他功力不行,不覺臉微微一紅,可是野叟是他太師叔,他也不能反駁說包小白說的不對,只好沉默不語。
華山掌門無心老尼道:
「便算這一次各人一招不計,接掌武林聖火捨卻是一定要選的,總不能如此下去,包大俠可有良策?」
包小白微微一笑,正想個調皮主意來大闈一場,熱鬧一下,峨嵋余掌門卻望了他一眼。
冷冰冰道:
「若說良策,我已經有了,便推包大俠接掌武林聖火令。」
此語一出,大家都等著他們兩人的好戲,包小白的表現雖然不凡,可是他年紀太小,居然要接掌武林聖火令,這句話像是諷刺的意味。
包小白站起身來,臉色微微紅著,搖著手道:
「不可!不可!余掌門人千萬不可如此玩笑。」
大家對包小白只是微羞,並非惱怒,已經甚為奇怪,再看余掌門時,只見她冷冷的臉上,無絲毫玩笑的意思,這才微微驚異起來。
有些掌門人半信半疑,不知他們二人在搞什麼?
華山派掌門無心老尼道:
「余掌門人,你說的可是真話?」
余掌門認真道:
「自然是真話,方纔我一曲琵琶,受傷的不說,其餘各人也都戒慎戒懼,如臨大敵般才支持過去。」
赤腳神丐道:
「這也不能如此說他可以接掌武林聖火令。」
余掌門又這:
「當時,只有包大俠一人能夠浸淫其中,而忘情物外,我命門下峨嵋七女以後追隨於他,難道也是玩笑嗎?」
包小白的功力,是大家所能看到的,以他上山表現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可是就是不敢相信這麼小年紀竟有如此之功力。
少林寺天禪大師道:
「老衲要守沙門戒殺、戒貪、戒歎等戒律,與接掌武林聖火捨是絕緣了。」
停頓一下,道:
「可否讓老衲說幾句持平的公道話,作為大家參考指教。」
天禪大師這一說,等於將自己置身於事外,當然很容易讓大家接受。
大家都道:「大師請說。」
天禪大師道:
「若以老衲看來,招式之超絕,似要以玄靈子道友與韋百里掌門人最好。」
他以少林寺方丈掌門之尊說出這樣話來,眾人心裹就是不服,也不願無禮反駁,玄靈子與韋百里都起立謙謝著。
也有些掌門人不服,但不願表明罷了。
天禪大師又道:
「若以功力深淺而論,老衲卻以為余掌門人所推許的包大俠為高。」
他此言一出,頓時令人大驚失色,余掌門推許包小白,大家都認為她是女子,因包小白神采俊爽之故,特加好感,天壇大師也如此說,那便絕非是兒戲之言。
天禪大師見大家的神態,驚異多於佩服。
天禪大師微笑道:
「玄靈子道友曾經謬讚老衲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了,包大俠琅琅書聲也同樣無一絲火氣啊,而且氣脈悠長,確在者衲之上,諸位掌門人以為如何?」
大家被他說得呆住,倒並不是不信他的話,只是覺得這麼小的年紀,列為絕頂高手之林,總有些地方,不對胃口似的。
包小白起身道:
「大師如此之說,隆情可感,只是小生是來藉機觀摩各派絕藝,一開眼界的,卻絕不敢當如此厚意。」
慕容火叫了起來,道:
「這小子有什麼好?我慕容火就是不服?」
余掌門冷冷道:「你為什麼不服?」
慕容火不服道:「背書有什麼好背的!」
余掌門冷冷道:「你不服氣,換你來背。」
慕容火答不出來:「這……」
天禪大師笑道:
「老衲舉出這三個人來,也只是以一己之見,並無有使各位信服之意,若不以為然,便另尋別人亦可,若以為然,那麼便各出難題相考,包括了武功與各種應變的雜學在內,從三人之中,再選出一位來接掌武林聖火令。」
天禪大師此話說了,大家又覺心平氣和,心想,試試再說,三個人行與不行,其權利還是都操在每一個掌門人的手上。
赤腳神丐道:「好!我赤腳神丐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加大師所說,我便服了。」
言罷,他也不客氣,站了起來走到包小白的身旁。
赤腳神丐道:
「這是試你功力的深淺,是否如天禪大師所說的那般深不可測,我出招,你可不能躲開,否則就是承認你不行。」
包小白先時以為他自己行動魯莽,如今才發覺天下魯莽的人實在太多了。
包小白道:
「我可以接你一招,不過要五官和全身三十六處大穴死穴讓開。」
赤腳神丐的一指禪功,是武林人人都知道,能隔空一指碎石如粉,聚全身的勁力於一指,比拳打掌擊要厲害得多。
或許他的一指禪功跟他赤腳有關,有人說,他是吸地上的禪功,所以必須赤腳,到底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包小白出言接受了他的挑戰,大家也就不再反對他列入三人之中。
赤腳神丐說他莽撞卻不莽撞,說他不莽撞,卻又魯莽之極。
包小白說完話後,他既不應聲,也不點頭,卻一指直向包小白胸前點來,他來勢又凶又快,然而指尖並不在穴道之上,包小白只得運氣而受。
忽然只覺得點處一陣麻醉,他握了拳不能還手,實是難受之極。
片刻,只覺全身的氣血直向被點之處湧去,似欲破體而出一般,他第一次硬擋如此高手的一擊,心中也甚是疑懼未定。
赤腳神丐卻一驚較他為甚,著指處正在得意,忽然反彈之勁直撞而回,其勢迅疾,絕不較去勢為慢,他收手後躍,落地之後,仍然退了一步方才站穩。
他們兩人相對站了半天,包小白不語,胸前著指之處,風過之時,露出一個見肉的銅錢大的洞來。
赤腳神丐與他相反,哇哇的叫了半天,直看他自己的手指。
赤腳神丐吮了吮手指,笑道:
「呆小子,還好禪功未破,否則非和你拚命不可。」
場中由天禪大師指定的高手,是玄靈子、韋百里和包小白,卻以對包小白不服氣的最多,經此一來,群雄懾服無言。
片刻,慕容火道:「包大俠,我有一事請問?」
人總是應變能力很強的動物,如今連慕容火稱呼包小白的語氣都改變了。
他們既然承認天禪大師所言,包小白是三個高手之一,便不得不承認他也是可能接掌武林聖火令,故而出難題之先,禮數周到,言語慕敬。
包小白是被逼上梁山了,現在再退縮,那等於是怕了各人的挑戰了。
包小白笑道:
「朱雀星君,不必客氣,有話請說便是。」
慕容火道:
「我有一種火彈,發出之後,善於因風轉折,被襲之人,不論是避還是擋都不妥,請問包大俠,要如何破解才是正著?」
包小白想了一想,也不知如何破法才是。
包小白只好說道:
「我出道未久,不會見識過這一門絕藝,請星君可否先讓我開開眼界?再思索破解之法。」
慕容火不言,屈指而彈,紅色彈丸隨手而飛,在山石之間,迴環碰跳,十數轉之後,又回到他的手裡。
包小白鼓掌道:「好手法。」
他贊完了便知道不好,現在是只能等別人來讚自己的,若贊別人,這彈指紅丸破了,便有自誇之嫌,若不破,那就更加難以下台。
他想到此,一掌向旁邊揮去,以發洩一下自己所遇困境,只見身旁小樹之上,他自己不覺,隨又陷入沉思。
只見慕容火歎道:「佩服!佩服!」
包小白不明所以,可是別人已說出佩服二字,想必表示難題已經破解。
包小白客氣道:「那裹!那裡!真是貽笑大方。」
大家順著慕容火的目光看去,只見包小白方才掌擊的小樹,樹身絲毫不動,枝上的樹葉卻飄落地上,仍然斷斷續續向下落之不已。
這聚會聖地,是韋掌門下令弟子掃淨的,此時地上樹葉落在那裡,令看的人都怵目驚心。
只見有的一片焦黃,有的卻碎落如粉,有的卻斷處如刀砍一般,與普通內勁震落大不相同。
一會兒,便見小樹光禿禿的一葉不剩,臨立在秋風之中,就如嚴霜突降一般,有一種肅殺之氣,令人心驚膽跳。
余妙淨輕輕慢弄,彈出她懷中琵琶的幾個不成曲調的單音,她的滅絕神音雖凶,座上都還可以抵受,何以抵受這幾個單昔不成曲調,卻如此受不了呢?
最主要目前駭世的內功加在各人心上的重壓,頓然令人有不可忍受的感覺。
慕容火怒道:「你別吵!」
余妙淨輕輕將琵琶收入她的錦袱之中,並不答話,她的脾氣如此之溫順,真是從所未有之事。
然而聲音一去,時間卻如同凝縮在這一點了一般,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片刻,華山派無心老尼歎道:
「內五行真力合運,能夠達枝梢綠葉之上,而且金、木、水、火、土,五力相合相離有如此佳構,的確已到匪夷所思之妙境,百年前的祥龍老人,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地下落葉,微微焦黃的是心火之力,筋絡全毀的應了肝木之力。
至於碎好細粉的,都是應了腎水之力了。
包小白無意之中的一掌,實在是最足以表現包小白實力的一招。
由天禪大師指定了三人,大家都齊向包小白為難,那是看在年紀太小可欺之故。
慕容火被包小白不聲不響內五行真力合運,一招就破去,卻合在場之人,對這種超出人力以上的功力一齊有在武功上不得不服輸的感覺。
在場之人,無一人沒有稱尊天下的雄心壯志,所以這種不得不服輸的感覺,便有如毒蛇嚙心一般,令他們有無限痛楚之感。
此時,正是日出初升時候,太陽溫和之光,照在他們身上,各人心境卻是如此沉重。
大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難道真的推選包小白接掌武林聖火令嗎?
山風吹起落葉,零零星星的飄在每人身前,沙沙的微響,便好似大自然對天下所有對他的內力無法抗拒的譏諷一樣。
沉默半天,天禪大師問道:
「包大俠,老衲心中有一事不解,想請問一下?」
包小白自己也由各人呆楞的情況,明白了自己內力的成就,以內五行真力合運,一招所破必不僅止於火彈而已。
包小白見天禪大師問起,恭敬道:
「大師肯於賜教,感謝之不暇,就請吩咐罷了!」
天禪大師合掌道:
「阿彌陀佛!請問包大俠,生米煮成了熟飯,便怎麼辦?」
包小白的身世,天禪大師以少林方丈掌門之尊,豈會不知,不過現在時勢所逼,全體不得不擁他為首了,他這一問,實在是內含有勸戒的意思。
包小白知道天禪大師的話中禪機,沉思著。
略一考慮正色道:
「生米煮成熟飯,便把它吃了下去。」
天壇大師是問他一個人種了因之後,要怎麼辦?
包小白的意思,就是以「生米煮成熟飯,便吃了下去」,那是說既然已經成了因,便當結果了。
包小白不問自己心內的原意為何,現在既然要去接掌武林聖火令,自然應該好好做去,不負眾人的期望,才對得起武林。
天禪大師問這一句機鋒,是認為接掌武林聖火令,若以武功而論,已經非他莫屬,問一句一則是看看他的聰明,一則也點醒他勉力從公,不要半途而廢,負了眾人推舉他的好意。
在場掌門人之中,玄靈子與韋百里也自知,其力不足以抗拒包小白。
玄靈子想了一下,道:
「包大俠,貧道與奇幻霎掌包清廉有舊,前日還會見面談你的事情,現在看到故人孫子,有此成就,自然替你高興。」
停頓一下,注視包小白道:
「可是接掌武林聖火令,萬不能輕忽,關係整個武林安危。」
包小白道:
「小生蒙長者期許,自是榮幸之極,然而年輕識淺,如說就此主持天下武林生死的大事,那是萬萬不敢的。」
慕容火直爽道:
「包大俠,不用客氣,叫你接掌武林聖火令,你就接掌。」
包小白微笑道:
「若蒙不棄愚頑,令我充作各位掌門之間的連絡之人,接掌武林聖火令是大家共同之事。」
大家見他十分謙虛,心雖不能全服,氣已微平。
在場除了玄靈子、韋百里,包小白三人之外,以天禪大師為首,都已經默然頷首承認了他的地位,現在玄靈子又已退出,剩下韋百里門主一人。
韋百里道:
「包大俠,方纔你曾模擬我的招式,頗能得其神髓,請問可是奇幻雲掌包清廉所授的招式嗎?」
包小白心想,方才模擬的招式,爺爺並未傳授,然而祥龍寶珠若非他自己用心將其招式記在心中,縱有機緣也悟它不了。
包小白回答道:
「是的,可惜尚有許多訣竅之處,因年齡所限,尚未悟解。」
韋百里問道:「為何原因?」
包小白回答道:
「剛剛看到韋掌門的『五龍獻旗』,恍然悟了不少。」
韋百里怔道:「五龍獻旗?」
包小白肯定道:
「不錯!五龍獻旗。以後有機會,要向韋掌門討教之處正多呢。」
韋百里驚駭道:「你怎會知道五龍獻旗?」
包小白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沒有開口說話。
此時,韋百里忽然驚叫道:「祥龍寶珠何在?」
包小白初人江湖以來,看大家對水火龍珠不惜捨命相爭,對他身懷異寶之事,已經倍加小心。
此時,突然被人從他的招式上起了疑念,忽然而問,頗有措手不及之感。
包小白茫然問道:「我必須回答你嗎?」
此話一說,已經自己承認他是知道祥龍寶珠的下落了。
韋百里又驚又喜道:
「本門祖師因祥龍寶珠而創『五龍獻旗』,其後的每代掌門人,若天資過人,也都可因祥龍寶珠而對『五龍獻旗』的招式,有所增益。」
停頓一下,又道:
「自從失落祥龍寶珠之後,已歷三世,本派弟子在江湖行走的沒有一人不傾其全力加以搜求,包大俠若能賜告,五旗門上下都感大德。」
他說得如此倩急,誰也明白,若包小白不允,頃刻便起紛爭。
包小白方才一句話雖是問他,其實也是自問,心想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祥龍寶珠的下落。
無心者尼乘機問道:
「請問包大俠,大俠的功力今天所以達到這種超人的境界,可也是因有此種天地之寶物相助之故嗎?」
包小白也不知如何回答,笑道:
「不知掌門人殷殷垂詢這一點,有何見教?」
此時,心中最急的是韋百里,失落三世的至寶,忽然有了端倪,若有此寶,比水火龍珠還珍貴,不覺地看了無心老尼一眼。
無心老尼卻不覺,又道:
「天禪大師曾經評定九人之中,以包大俠、玄靈子與韋百里為鬲,現在玄靈子道友已經放棄,韋掌門似亦有放棄之意,這接掌武林聖火令便非包大俠莫屬了。」
慕容火忍不住道:
「無心老尼,你說了這麼多廢話,到底有何目的?」
無心老尼不理他,道:
「既然如此,老尼問一問,既可以解決心中的疑難,包大俠破解之後,又可以令大家心服口服,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包小白心想,接掌武林聖火令,又不是我要做的,是你們硬推上來的,現在居然想藉此機會欺弄我,很是不高興。
包小白沒有回答,卻令在場的人凝神著急,連對包小白全心欽服的余妙淨,也生一點貪。
包小白略一考慮,道:「這種祥龍寶珠是我從小帶大的。」
眾人一聽,好像他仍然將祥龍寶珠帶在身上都將屏息而停止呼吸,微微吐了一口氣,雖是聲息極微,發覺之後,也都微覺不好意思。
包小白又道:
「我聽爺爺說過,祥龍寶珠每一出世,必定引起江湖劫運,所以小生一直很謹慎小心,從未對他人言講,因此,外面一點風聲都沒有。」
在場的人,靜靜地聆聽包小白緩緩道來:
包小白又道:
「若非祥龍寶珠,根本無法有此驚人的內力,如今已圓滿練成五龍獻旗的玄功,此寶珠已經完全無須了。」
他語氣之中,對祥龍寶珠似有放棄之意,大家聽了更是凝神一志。
包小白笑道:
「五旗門韋掌門說是他們的,我認為這種人間珍貴奇寶,本無一定的得主,只是五旗門曾經擁有過罷了。」
大家一聽包小白之言,好像是很有道理。
玄靈子道:
「貧道初見包大俠,便想以如此年紀輕輕,卻具有如此之高的武功,必定出於苦習之功,可是誰又想到,原來是因祥龍寶珠的異寶,才讓你練成玄功,有今天的成就。」
包小白怒道:「我如何習得武功與我武功深淺有關嗎?」
顯然武林人物對包小白的成就,很有偏激觀念,並否認了包小白的武功修為。
韋百里已經忍耐了又忍耐,見包小白與玄靈子言語衝突起來。
急忙接口道:
「包大俠,請問祥龍寶珠現在何處?能否告訴?」
包小白只覺氣受大了,道:
「請問韋掌門,今天是討論接掌武林聖火令之事?還是為了武林珍寶祥龍寶珠之事呢?」
韋百里臉色一變道:
「我五旗門,雖然不才,眼見師門重寶祥龍寶珠有消息,那裡有不追究的道理,何況又在眼前!」
包小白道:「韋掌門的意思是……」
韋百里道:「包大俠,可知道祥龍寶珠的來歷和經過嗎?」
包小白笑道:「它的來歷和經過,方纔我已經講過了。」
韋百里轉身對眾人道:
「今天,接掌武林聖火令之人,如此重寶而輕義,諸位以為可以令人心服嗎?包大俠如果不交代清很難便人心服口服。」
這些話,果然具有煽動之力,一時大家紛紛低語,多有不服之念。
包小白笑道:
「很好—既然大家不服,我又不會請大家服我,那便就地一拍而散,大家走路吧!」
接掌武林聖火令是何等榮寵,他如此的不看在眼下,卻令大家一怔,很為驚奇。
包小白從蒲團站了起來,彈衣整冠,團團一揖,轉身就走。
他走得如此毫無留戀,卻令大家心中都有曲終人散的寂寞之感。
天禪大師起立相攔道:「包大俠,請留步!」
包小白笑道:「不知大師有何吩咐嗎?」
天禪大師道:
「包大俠此寶,終是身外之物,你玄功既成,無所用於它了。」
停頓一下,又道:
「包大俠如此愛於寶物,可有其他的緣故嗎?」
包小白點頭道:
「不錯!祥龍寶珠即使是普通頑石琢成,我也不能將它給任何其他的人。」
天壇大師微微歎息,轉向大家道:
「祥龍寶珠之所以貴重,是因為它對人能有極大的助益之故,若為此而損傷性命,可是本末倒置,智者之所不為的,不知你們可肯聽我一言。」
包小白真的要走,不僅他們很是為難,如果以他的功力之高,去幫助黑道人物,那真是大憂慮之事,現在天禪大師出面擔任調人。
大家齊整道:「大師請說。」
天禪大師道:
「這祥龍寶珠每出世一次,都是武林的殺星,主人究竟願該是誰,迄今並無定論,以五旗門而言,也只是所得次數與時間較多。」
韋百里不服,抗聲道:
「大師何出此言,莫非要袒護於他嗎?」
天壇大師合掌道:
「韋掌門請息怒,祥龍寶珠現在既然是包大俠獲得,除非他自願拿出,別人可是難以強迫他。」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慌慌張張跑到場中而來,令大家心驚一下。
見她緊張呼喚道:
「爹!姐姐的病情又惡化了,娘請您去一趟。」
韋百里失禮一揖,道:
「各位,韋某暫時離開一下,本會就由天禪大師來主持。」
天禪大師合掌道:「阿彌陀佛!」
韋百里父女二人正待離去。
在旁的包小白叫道:「是你!」
那小女孩呆楞在那裡,沒有離去。
包小白怔道:「你是飄飄。」
想不到韋百里的女兒,名字真的是飄飄。
飄飄被他這一叫,驚醒過來,腦裡浮現出常常夢中的情景。
飄飄點頭道:「你是夢郎。」
包小白激動點頭道:「飄飄真的是你。」
二人禁不住的抱在一起,令在場人士,皆感到非常驚訝和好奇!
包小白喜道:「飄飄,我找你好苦。」
飄飄喜泣道:
「想不到我們真的會碰面,原先我還以為是做夢。」
包小白慎重道:「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韋百里被他們二人的舉動弄糊塗,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愛上包小白,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女兒飄飄,又不會見她出去,真是玄奇。
世界上的怪事很多,只是沒有碰上面已。
飄飄說道:「夢郎!寶珠呢?」
包小白道:「還在我身上。」
飄飄急道:「那很好,趕快拿出來呀!」
包小白從懷裡摸出一顆寶珠,道:「有!在這裡!你看看!」
飄飄仔細看了一下,道:
「不錯!就是這一顆,每天所看到的。」
眾人一聽,更是莫名奇妙,祥龍寶珠是武林珍奇之物,這小女孩竟然每天都看過。
有些人早已睜大雙眼注視著那顆寶珠,想瞧一瞧祥龍寶珠是怎麼樣的東西。
飄飄問道:
「這顆寶珠真的要送給我,你沒有後悔的意思?」
包小白笑道:
「沒有,這顆寶珠本來就是要送給你飄飄,你趕快拿去醫你姐姐的病。」
飄飄激動謝道:「謝謝你!夢郎!」
停頓一下,又道:
「夢郎,你要等我,可不能離開而去哦!」
包小白點點頭,沒有回話。
眾人這才知道包小白為何重視祥龍寶珠,原來他是另有隱情。
有些人對他已是心服口服了·
飄飄轉身向韋百里道:
「爹!他就是我時常跟你提到過的人,也就是我的夢中人。」
言罷,人已快步離去。
這種事情,誰會相信?要不是今天親眼看到,有很各人會說,鬼才會相信。
韋掌門見自己的女兒輕易就得到祥龍寶珠,心裡極為興奮,總算可以告慰於列代祖師。
韋掌門經此事之後,深深覺得兒孫自有兒孫福,世上的福份是絲毫不能強求的。
世界上真的有夢中人嗎?仍然有些人還在壞疑著。
包小白歎道:「這天下為人父母的心,恐怕都是一樣吧!」
韋掌門感激道:「謝謝包大俠!」
包小白阻止道:
「韋掌門,你不必謝我,這也許是天意吧!」
韋掌門誠懇道:
「包大俠既是接掌武林聖火令之人,韋某自然會全憑包大俠的吩咐。」
包小白笑道:
r韋掌門不可如此說,別的掌門人可不同意哦?」
天禪大師道:
「各位掌門人若無異意,便請包大俠來接掌武林聖火令。」
玄靈子起立道:
「因包大俠太年輕,實在令人很不心服之感,如今心服了,似乎又有恨晚之歎,想來諸位也定有同感吧。」
他說完了,哈哈笑了起來。
包小白起立,其他的掌門人也隨同起立,唐三慎重將武林聖火令交給包小白。
包小白接過了武林聖火令,在場的人皆高聲歡呼,場面動人。
「武林聖火令,
聖火光明照,
江湖伸正義,
武林保太平。」
XXX
陽光正從窗外斜斜照進,射在定象禪師手上的一串念珠,那念珠好像極古老的玉,在陽光裡,飽含一種溫潤的光。
每一粒念珠都是扁圓形,但不是非常的圓,大小也不全然相同,而且每一粒都是黑白相雜,因為歲月的侵蝕改變了原來的色澤,那正是人骨念珠。
定象禪師撫摸著,心裹非常沉重。
唐三問道:「大師手上的念珠可是人骨念珠?」
定象禪師這才醒了過來,道:
「是的!人骨念珠是密宗持有的念珠,密宗有許多法器是人的骨頭做的。」
唐三間道:
「好好的念珠不用,為什麼要用人骨做念珠呢?」
定象禪師道:
「在西域,只有喇嘛的骨頭才可以拿來做念珠。」
停頓一下,又道:
「人骨念珠當然此一般的念珠更殊勝了。拿人骨做的念珠,特別能讓人感受到無常的迅速,修持得再好的喇嘛,他的身體也終於要衰敗終至死亡,使我在數念珠的時候不敢懈怠。」
唐三問道:
「大師可知道這人骨念珠是誰的骨頭做成的?」
定象禪師道:
「當然知道,他是由西域高僧菩提伽師兄弟的骨頭做成的。」
說著,定象禪師把手中的人骨念珠遞給唐三。
唐三用雙手捧住那串念珠,才知道這看起來像玉石的念珠,異常沉重。
唐三輕輕的撫摸這表面粗糙的念珠,彷彿能觸及內部極光潤極細緻的質地。
捧著人骨念珠有一種奇異的感受,好像捧著一串傳奇的故事。
唐三想著,這裡面已經有了許多無以細數的因緣了,最重要的一個因緣是,此時此地人骨念珠傳到唐三的手上,彷彿能感覺到念珠裡依然溫熱的生命。
定象禪師道:
「唐門主,此處去西域取經,老衲已沒有什麼東西能代表少林寺贈送給你,只有將老衲幾十年隨身之物送你紀念。」
唐三急忙謝道:「多謝大師。」
定象禪師道:
「這串人骨念珠格外有伏魔克邪的力量,尤其是做度亡魂法會的時候,人骨念珠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使亡者超度,使生者得安,希望唐門主珍惜它。」
唐三回道:「大師請放心,在下定能好好保存它。」
定象禪師歎道:
「時候不早了,唐門主已該上路了,老衲不想耽誤你們的時間。」
唐三告辭了定象禪師,帶著孫五空、朱九戒、沙和尚三人隨行,離開少林寺,他們四人朝向西域去取經。
洛陽城西方約十幾里的樹林裡,多了一個新墳,墓碑上刻著:「武林皇帝唐瑞之墓。」
唐三等一行人,剛好路過此地,四人不禁望了望墓碑,每一個人的心中感觸不一。
唐三歎道:「唉!命運為何要如此安排呢!」
孫五空微笑道:
「生不能為武林皇帝,死卻能當武林皇帝,真是自我安慰!」
朱九戒念道: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來來往往影無蹤……」
沙和尚合掌道:
「阿彌陀佛!人總是離不開生、老、病、死。」
寫到此,不禁使人想起明朝劉伯慍的薤露歌。
「人生無百歲,
百歲復如何。
古來英雄土,
各己歸山河。」
——全書完
JOSE掃瞄sglineliweiOCR武俠屋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