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虎毒食父 文 / 李涼
等到一切佈置妥當,已是兩個月後了。
王小玩清閒了幾天,又待不住了,便想去找李亨,看他皇帝做得威不威風,便找來二六子五人。
王小玩道:「你們五個人中,必須留下三個來保護楊貴妃和我的老婆,別外兩個跟老子一起去打仗,誰想留下?」五人沒人開口,人人想跟他去。
王小玩只好又道:「貴妃不能沒人保護,那抽抽箋吧!誰走誰留,就自認幸運吧,你娘哩,有閒福還不享!」
拿出備好的五枝竹箋,又道:「由年紀小的先來抽。」大家依言緊張兮兮地各抽—枝。
王小玩道:「誰的有紅點!」
二六於和林根齊聲道:「我!」
王小玩微微一笑,道:「其他的就留下來,繼續學游泳吧!」
別十鬼和三七仔齒起怨聲載出,又頓足又跳腳,但也莫可奈何,誰叫自己沒抽中有紅點的。張良則一副隨遇而安的模樣,只有乖乖聽話。
王小玩道:「你們倆個是師兄,可要好好教他練功,自己也別閒著,凡事要提高警覺。這裡雖安全,但也要以防萬一,別給老子生出個什麼閃失,到時就干你娘哩!」別十鬼和三七仔只好沒精打彩,點頭答應,抬眼見二六子和林根滿臉喜色,便白了他們幾眼,又做個鬼臉。
王小玩道:「好,老子這就去找娘娘和老婆們辭行,明天就走他媽的!」
次日,王小玩三人即準備上路,楊貴妃等四個俏女人,只送到大門口,即珍重道別。
賭狂和別十鬼幾個,直送到渡口,幾個還嘰嘰喳喳說了一陣。
就在王小玩要跨上船的當兒,賭狂突然從懷裡拿出一個碗,碗裡放著十粒骰子,說道:「王少爺,你就露一手,讓我開開眼界好不好?」
王小玩笑道:「這個容易,你看好啊!千萬別眨眼睛。」拿起骰子搖了幾下,當地—聲落碗,就是十個六點。賭狂睜大眼瞧著碗裡乾坤,搖頭道!「這太誇張了吧!」獨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王小玩從碗中拿起四粒骰子,笑道:「還有更誇張的哩!要不要瞧瞧?」
賭狂大點其頭,睜大眼看,生怕一眨眼就會錯過好戲。王小玩將剩下的六粒骰子拿起,播了幾下,卻不是往下拋入碗,而是往上丟,這一手確實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只見刀光一閃,當當之聲,不絕於耳。眾人往碗裡一看,不覺吃驚地失聲大叫。齊聲道:「這更誇張了吧!」碗裡六粒骰子全被齊腰斬成一半!現在六個六點,四個正點,兩個二點,共是六十點,這一手確實誇張了點。賭狂看得差點流口水,手捧著碗,半天說不出話。
別十鬼拍了他一下,笑道:「服到姥姥家了吧!」二六子哈聲道:「我們老大是長安城妁大哥大,連通吃賭王都甘拜下風,你那裡夠瞧了,再去練十年吧!」
賭狂叫道:「包通吃都輸了!」三七仔笑道:「你認識他嗎?」
賭狂呻吟道:「我她媽連輸在他手上十把,差點沒脫褲子逃命,連他都會輸,真是太陽上錯方位了!」張良大笑道:「我師父是有辦法一手遮天的。」
林根笑道:「賭城大哥大,這可不是蓋的!」
王小玩被眾的捧得咧嘴直笑,覺得:「賭城大哥大」的封號,真比什麼龍武大將軍、護國大郡王來得順耳得多。當下,大笑道:「賭城大哥大走也!」
三天過了長江後,即進入戰火烽煙中,只好到處閃避軍隊,擇山道小徑往靈武前進。
這一日,三人正在一個小鎮落腳用飯,店門外突然跑過十幾騎,驚得路人紛紛走避。
王小玩瞥了一眼,奇道:「這個大蠻牛怎會在這裡出現?真是奇怪也!」
二六子道:「那人好像是安祿山的笨兒子安慶緒。」王小玩笑道:「正是他麼!傻瓜!」
二六子道:「哼!這小子竟敢帶十幾個人,落單出現在這裡!哼哼!不是太笨,就太狂妄自大,你娘哩。」
林根道:「看樣子,他今晚也會在這裡落腳,嘿!」王小玩望了望要落下的太陽,也嘿嘿冷笑幾聲,砭眼道:「明天就會有一條新聞,說安祿山之子安慶緒,半夜驚魂,頭莫名而飛。」三個人竅竅直笑。
是夜,小鎮外一座莊-,裡裡外外均燈火通時,人影穿梭,忙得有如大白天上工。
屋頂上突然閃出三條小小的人影,他們往正廳燈火最亮處潛去。
二六子低聲罵道:「他奶奶的,三更半夜開什麼軍事會議,老大,這要摸黑恐怕不行!咱們得摸亮啦!」
王小玩擻嘴道:「等一下再說,先聽他們說什麼鳥?」
林根已悄悄挖下三片瓦塊,以便將廳中的情形看清楚。只見安慶緒居中坐著,身旁有四員大將,各個均一副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地發著言。
由於七嘴八舌,一時間也聽不懂他們說什麼鳥?王小玩暗忖道:「你娘哩,忘了帶出奪魂香,否則就讓你們一路罵到閻正殿,每個人正好先打一千大板。」
最後,忽聽安慶緒沉聲道:「不行,我不能回長安,我一回去一定活不成,我爹說不定會殺我。」
一個鬍子大將道:「但太子若不回去,勢必會失去儲君之位,那時還是死路一條。」
另一個臉有刀疤的大將道:「對,莊將軍說得對!」安慶緒還是搖頭道:「不行,嬌妃的兒子慶思一定不會放過我,你們也知道父皇已有意思以他代我之位。」另一個大將道:「但是——」
安慶緒卻伸手阻止道:「不必說了,先下去休息吧!」自巳轉身先走,留下四個大將大眼瞪小眼。
王小玩心中冷笑道:「原本又是為了爭位,還好老子決心不干皇帝這一行,否則我的大兒子、小兒子就會殺成—團,那時我可傷腦筋了。」
二六子道:「老大,他們會開完了,咱們怎麼辦?」玉小玩腦中靈光一閃,神秘兮兮笑道:「先去摸掉那個番將,依後再去摸那姓安的那笨牛,嘿!你娘哩。」林根道:「姓安的睡左廂房第三間。」
王小玩笑道:「你娘哩,你動作倒挺快的。」二六子道:「那四個大傢伙還在下面,怎麼摸?」
王小玩道:「他們不會在這裡待一晚的,他媽的人也有三急嘛!」
林根道:「那三急?」
王小玩卻只知一急,但在徒弟面前,為了保持師父的尊嚴,只好隨口道:「就是他媽尿急、腰急、色急嘛!」林根又問道:「什麼是腰急?」
王小玩撇嘴道:「你這小子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腰急就是扒肚麼,肚子大唱空城計、五子哭墓!懂不懂?」林根忙道:「懂了!謝謝師父。」
他和玉小玩一處久了,也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是不喜歡回答他不知道的事。
這時,二六子喜道:「出來兩個啦!」
王小玩精神一振,道:「阿根,你盯住屋裡兩個!」自己和二六子一溜煙,已從屋頂消失。
兩人才消失十分鐘,又回到原地,手上多了兩包東西,尚且滴著鮮血。
林根明知是什麼東西,還是忍不住問道:「頭,頭,他媽是頭……」聲音就發起顫來。
王小玩笑道:「頭就是頭,有什麼好怕的,你娘哩。」二六子望了望大廳,道:「另外兩個怎麼麻雀似的,還說個不停,真他媽的。」
王小玩笑道:「你就讓他們多活幾分鐘嘛!他們一定在等那兩個死人,等久了,就會出來找人,咱們正好成全他們的願望,讓他們上陰間去會友也者。」
果然不出所料,屋裡兩個大將談了一陣,即往屋外張望,又說了幾句,便一起出門,方向和前兩個相同。王小玩和二六子立即又跟上去,到了沒人的地方,又是一劍解決,簡直神不知鬼不覺。
兩人提著四顆腦袋,回到屋頂上。
王小玩道:「阿根,該你出馬啦!將這四個腦袋送倒安慶緒房裡,咱們先逗逗他。」
林根抖手抖腳接過,咕噥道:「真恐怖!」轉身溜進左側廂房。
二六子笑道:「這小子真他媽膽小。」
王小玩道:「他還需要磨練,以後就不會啦!你也不想想他師父是何等人物,哼哼!」
二六子笑道:「是是,他師父可是堂堂的賭城大哥大,名震長安城,一把骰子吃四方,他學得會這本事,以後起碼不愁吃不愁穿。」
王小玩敲了他一下,道:「你娘哩,老子能教他的,可不止這一手。」
二六子正待再說,林根已溜回來了,道:「好啦!我將四顆腦放在他一起床就看得見的地方,准嚇死他!」王小玩笑道:「好極了,各位走吧!」
二六子道:「哎!老大,你打算如何對付安慶緒?」王小玩歪嘴一笑,冷哼道:「先嚇被他的膽,再來好好安慰,嘿嘿!你們看我的吧!」
第二天,安慶緒一起床,果然嚇得屁滾尿流,殺豬般驚叫數聲,然後一刻也不敢多留,使帶了百十來個隨從,爭先恐後地離開那家莊院。
走出一里外,卻見前面有三馬緩緩前來,睜眼一瞧,不正是以前見過的王小玩,遂叫人馬在路旁等候。王小玩三人施施然走著,還一邊聊得愉快的很,走邊安慶緒身旁,就當不認識他,繼續說笑而去。
安慶緒見王小玩對自己視若無睹,便大喝道:「王小玩,給我站住!」
王小玩故做驚訝萬狀的表情回頭,奇道:「誰叫我?」安慶緒怒道:「是我!」
王小玩上上下下打量了數分鐘,才恍然大悟道:「喔,原來是安大少爺,嘿!你好,最近一定陞官發財,是不是當太子殿下啦?嬌妻美妾娶了多少個啦?」安慶緒聽他這樣說,怒氣稍平,道:「你上那裡去?」
王小玩睜大眼道:「我逃難啊!難道你不知道?唉!其實老子會有這種下場,都你爹安皇帝害的,唉!」安慶緒道:「怎麼說?」
王小玩撇嘴道:「你爹造反啊!他以前和我交情不錯,現在造了反,大家全懷疑我,加上馬嵬坡的事,唐明皇可恨死我啦,不逃命怎麼成?」
安慶緒道:「難怪一過馬嵬坡,你突然失了蹤,原來是逃命去了。」
王小玩叫道:「哇塞!你們還會偵察我啊!」安慶緒道:「我爹很賞識你,當然會特別注意你啊!」王小玩道:「喔!不過老子現在對政治沒興趣了,已經改去從院。」安慶緒笑道:「原來你現在做奸商,呵呵。」
王小玩肚裡大罵「你娘哩」嘴上道:「人不老奸一點可就吃不開,一天到晚躲躲閃閃,可唯沒什麼意思了。」這句話正好搓中安慶緒的心事,他點點頭長歎一聲道:「是啊!還要每天提心吊膽度日,可真難受!」
王小玩奇道:「你現在是太子,怎麼會有問題呢?」安慶緒歎道:「怎麼會沒問題,我爹從眼睛壞掉後,情緒就變了很多,也變得不大喜歡我了。」
王小玩驚道:「你爹眼睛好端端的,怎麼會瞎了?」
安慶緒道:「不是瞎掉,是變得看不大清楚,但這對他還是有很大的打擊。」
王小玩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安慶緒道:「就是以前他從長安回來那次。」
王小玩喔了一聲,心道:「你娘哩,沒要了他的命,卻弄壞他兩隻豬眼,這可算划得來吧。」
安慶緒道:「你想不想做大官,封公封王?」王小玩笑道:「你娘哩,這誰不想?」
安慶緒道:「只要你幫我的忙,我立刻封你當一方之王,再封大將軍。」
王小玩嘖舌道:「酬勞這麼多,事情一定難辦。」
安慶緒笑道:「在別人或許難為,在你就容易了。」王小玩喔了一聲,道:「那你說來聽聽!」
安慶緒道:「我本來還有四個大將跟隨我,但昨夜他們被殺了,我想一定是安慶恩派人來殺了他們。」王小玩忙問:「安慶恩是誰?」肚裡暗暗好笑。
安慶緒道:
「他是我異母的弟弟,都是因為我爹眼睛壞了,才會跟嬌妃常在一起,安慶恩就是嬌妃的兒子。」
王小玩道:
「莫非安慶恩想跟你奪權?」
安慶緒咬牙道:「正是,我已快被他逼得走投無路了,他就會哄我爹開心,而且打了幾場勝戰,得意洋洋,趾高氣昂,真氣死我了。」
王小玩暗暗心驚道:「想不到肥豬也有聰聰明明兒子,這可得速戰速決。」嘴裡道:「你要我替你殺了安慶恩?」安慶緒道:「現在就算殺了他,我爹也會殺我,我要你替我殺了我爹,讓我登基做皇帝,這樣我就可以將嬌妃和安慶恩五馬分屍!」
王小玩大吃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當下有點口吃道:「你娘哩,他是你爹,你怎麼可以謀殺親爹。」安慶緒道:「是我娘教我這麼做的,何況是他想殺我在先,所以,我不得不如此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王小玩心道:
「這傢伙打了一陣子仗,腦袋倒靈光不少,嗯!反正老子殺了誰都—樣立大功。」
心裡一比較,當然是去殺安祿山比較好玩。遂又道:「可以,反正我現在也閒著,你爹又將我害得這麼慘,殺殺他也挺好玩的。」
安慶緒大喜,道:「你對長安的皇宮熟,要殺他一定很容易。咱們這就去長安吧!」
王小玩道:「好!不過你一切可要聽我的,別自己亂來喔!」
安慶緒道:「沒問題,你乾脆來做我的宰相好了。」王小玩大笑道:「那可挺威風的!」心裡有些不舒服地想道:「那天老子將長安開滿賭場,那可更加是名符其實的大哥大了。」
安慶緒道:
「我爹一入長安,就下令保存你的將軍府,嘿!不一樣喔!別人可就沒這麼幸運,丞相府更糟!」
王小玩道:
「找不到人,只好找房子出氣啦!」安慶緒道:「先躲在你的將軍府吧。」
王小玩嗯了一聲,一行人便悄悄溜進將軍府。
大家旅途勞頓,加上天色已暗,草草用完晚餐便各回房睡覺。
王小玩幾乎是頭一著枕,即刻應周公之邀,飄飄然然地進入夢鄉,他一向不為什麼事煩心,時到時擔當,正是他的座右鉻,所以睡得特別香。
但偏偏天不從人願,想好好睡個覺,也要被人吵,三更時,窗外莫名其妙來了個黑影,晃了兩下後,丟進一樣東西,倏忽間就消失掉。
王大將軍追出去時,早慢了半拍,自己氣惱了半天,回到房裡赫然發現丟進的東西,正釘在床頭上。走進一看,不禁全身一震,原來是一根穿著線條的長針,不用說方才來的正是殺手針眼。
紙條上寫著「灞橋十里亭見。」
王小玩滿腦疑團,心道:
「你娘哩,這傢伙找我幹什麼?難道有人找他來幹掉我?」
繼而一想又沒什麼可能,針眼還欠他兩條人命,不會這麼做吧?但如果他想賴帳,那幹掉自己,確實是最好的方法。
「干!猜什麼猜!老子去一道不就結了,難道我還怕了他。」心意一定,便飛身往灞橋而去。
不用片刻,便已到十里亭,果見裡頭淒淒冷冷地站著一個人,王小玩不用看第二眼!就認出此人正是殺手針眼,針眼冷冷道:「來得好快!」
王小玩道:「怎麼?想賴帳?」
針眼悶哼道:「我以殺人為業,如果再不守信用,那麼不如死了算了。」
王小玩嘻嘻一笑,道:「好啦!我不過隨便說說,上次謝謝你替找解危,殺了那武效天老狐狸。」針眼道:「我不過聽你的話罷啦!」
王小玩挑眉道:「我並沒叫你殺他呀?」針眼道:「但是你想殺他,卻又不能如願,那麼就是殺手出動的時機了。」
王小玩笑道:「嘿!你真有意思,居然跟在我後面跑,這樣不累呀?」
針眼道:「欠人家的承諾更累。我找你來是想問你,回長安是不是想殺安祿山?」
王小玩道:「是啊!不然我何必偷偷摸摸的。」針眼冷哼道:「他的命是我的。」
王小玩歎口大氣,道:「只要他翹了辮子,你就算又還了一次債,行了吧!」
針眼瞅著王小玩定定地道:「但他已不在長安。」王小玩瞠目楞瞪,接著跳腳道:「這死豬又到那裡去了,你娘哩,你不會騙我吧!」
針眼悶哼一聲,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王小玩道:「那他死到那裡去了?」
針眼道:「其實,他從沒在長安待過,他認為皇宮並不安全,一向睡在十里外的一個軍帳裡,那裡確實很難上手。」
王小玩道:「這些日子,你全盯著他?」
針眼點點頭,道:「你還想殺什麼人,一起告訴我,我好一併解決。」
王小玩聳聳肩,道:「抱歉,不知道也!」針眼嘿嘿一笑,「看來你的仇人不多嘛!」說完人一晃,已飄然而去。王小玩想留住他可也晚了一步,心裡真覺此人是個地道的怪人。至少他干殺手這行,還死守信用,就很特別了。王小玩一回到將軍府,就跑到安慶緒的房間,一出手先制住他的全身要穴,再出手就是括他兩個耳光。
安慶緒駭然道:「你,你要幹什麼?」
王小玩怒道:「幹什麼?這可要問你啦!你老爸並不住在皇宮裡,那你這小子騙老子回到長安幹什麼?哼!你想害死我是不是?還不給我從實招來!」
安慶緒失聲道:「什,什麼?我爹不在宮裡?那他去了那裡?」
王小玩冷哼道:「別裝蒜了,他從打下長安後,就從來沒在宮裡睡過,你騙誰呀你!你娘哩!」又搗了安慶緒小腹一記拳。
安慶緒呻吟道:「我真的不知道哇!他召見我一向在宮裡見,何況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頭帶兵,從沒在長安住過三天以上,見他的面也不會超過六次。」
王小玩冷哼道:「你老爸連你都防,像他那樣做人,不是累壞了,還不如去做鬼清閒點。」
安慶緒道:「現在你知道他有多可怕了吧!他突然調走我的兵,我就知道他想殺我啦!所以我非殺了他不可。」王小玩心道:「現在還不能得罪這大笨牛,殺了他老爸後,再來整治他。」伸手解了他的穴,嘻皮笑臉道:「那麼是一場誤會啦!唉!在這種非常時期,稍有變化,人是很容易患感冒的。」
安慶緒摸摸臉頰道:「我不怪你,只要你幫我殺了我爹,讓我做了皇帝,你要什麼就有什麼,我說話算話。」王小玩搖手道:「只要你不打老子主意就成啦!反正我也很想殺掉那頭肥豬的。」
安慶緒道:「那現在怎麼辦?」
王小玩道:「你爹有什麼貼身侍衛沒?」
安慶緒道:「有,有一個叫李豬兒的太監,是從早到晚跟著他的。」
王小玩笑道:「什麼鳥名不好取,偏叫豬兒,你娘哩,好,那咱們就去盯這頭小豬,這就要看你的啦!」
黃昏,長安城十里外,一列列的軍帳,個個燈火照如白晝,而且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守衛嚴密的如銅牆鐵壁,處處洋溢著一股兵戈氣。
李豬兒,一個年約二十的瘦小太監,這時他帶著二十個兵從城裡運來幾十罈老酒,一路走一路擔心安夫人對這些酒不滿意,想到昨天的事,就令他心膽寒,只因為酒不夠烈,他就被打了—頓老鞭。
想到這點,他又心生怨恨,自己好端端—個富家子,卻被老賊強抓來當大監,近來老賊眼睛出了毛病,脾氣比以往暴躁十倍,簡直伴君如伴虎,隨時這一條小命,就會在他一次發脾氣中喪失,這叫人如何不寒。
他正一邊肚中抱怨,—邊用手撫摸身上的鞭傷,陡然間身子一麻,接著人被提得離地三尺。
勒得他差點沒氣,等他被丟到地上,喘一口氣後,就看見安慶緒兩隻夜梟般憤怒凶狠的牛眼,只嚇的他腦中一昏,耳中亂響。
安慶緒喝道:「狗奴才,還認得我吧!」
李豬兒一連抖了數十下,才結結巴巴道:「叩,叩見殿下!」伏下地,全身軟得差點抬不起頭。
安慶緒怒道:「是你傳令調走我的五萬兵馬?」李豬兒顫聲道:「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安慶緒哼道:「你整日跟著我爹,難道從不出壞主意,還不給你安大爺從實招來!」
李豬兒叩頭道:「是度恩王爺叫皇上這麼做的,還有嬌妃娘娘,她,她說,說……」
安慶緒將臉氣得通紅,喝道:「說什麼?」李豬兒道:「她說殿下從帶兵以來,不是打敗仗!就是按兵不動,不是當國的人選,所,所以,皇上才會下令去調走你的兵馬,奴才只不過是個傳令的而已,殿下開恩!」又連連磕頭。安慶緒氣得青筋根根突起,咬牙切齒道:「果然是他們搞得鬼,我非將他們碎屍萬段不可!」
王小玩站在一旁,暗暗好笑,心道:「你自己笨到家,低能兒,卻來恨人家板你,哼!要是老子當太子;你娘哩,誰敢打老子的主意,不要命嘛!」
安慶緒繼續問道:「你知道今晚我爹睡那個大帳,有多少守衛?」
李豬兒道:「從外到裡有十道關卡,每個關都會有人盤問檢查,不准帶武器進去。」
二六子聽到這裡,忍不住罵道:「他奶奶的,簡直連蚊子也飛不進去嘛!」
王小玩道:「你這些酒,是給安老賊送進去的嘛?」
李豬兒一聽人家喊他老賊,忍不住心中大跳,心跳數由一百變成兩百,連點了幾個頭,又道:「是!」
王小玩又道:「是不是直接送入大帳的?」李豬兒有點激動的點頭道:「是的,安大人要選著喝。」
王小玩拍手笑道:「得了,咱們只要換了他們,搬酒進去,就能通過關卡,到了大帳,不就可以殺他媽的!」安慶緒笑道:「這個主意好!就這麼做!」正想下令將李豬兒和那二十個番兵綁起來。
李豬兒卻急道:「沒有用的,每個關卡的守衛均認識我,就算我把暗語教給你們,你們也進不了一關。」王小玩罵道:「你娘的……」李豬兒續道:「你們扮成士兵,由我帶路,這樣就可以安全通過。」
二六子冷笑道:「你在說笑話,他媽的,你以為人人會跟著你笑啊?憑什麼我們就相信你啊!豬先生?」李豬兒悲憤道:「我早就恨安老賊入骨了,只是我白己沒能力殺他,我天天都祈求上帝。早點下雷公將他劈死,這樣我才甘心啊。」二六子道:「好啦!這套戲碼,我們已經演膩啦。」
李豬兒道:「現在我天天遭他毒打,一條命保得了早上,保不了晚上,他眼睛不好,更會疑神疑鬼,我只想早日脫離這個牢籠,求殿下成全。」說著脫下衣服,現出全身的鞭傷,以求信於大家。
大家見他全身上下,節節黑,處處裂,甚至發炎脹膿,有的還血水直流,忍不住均倒抽一口涼氣,大家面面相視,再也無話可說。
王小玩沉吟片刻。突然拍手道:「好,就這麼辦,不賭上一賭,怎知這一把會不贏,大家去準備吧!」
幾分鐘後,李豬兒又繼續帶著二十個兵推著裝酒的車子前進,來到軍營門外,一個守將上前問了李豬兒的暗語,並對他打了聲招呼。接著對二十個兵查問暗語,每個士兵均有個代號,諾說錯了,那就立刻以奸細看待,嚴厲得很,每車的酒均被打開來檢查,絲毫不馬虎。
最後,那個守將終於滿意了,揮手叫他們過關,大家均吁了口氣,早緊張出一身汗。
過了第一關,再過第二關,每關均要另換一個暗語,若記憶力稍為不佳的人,根本就過不了五關。王小玩肚中大罵:「這死肥豬這麼怕死,居然想出這種方法來保護他自己,也真他媽夠細的,難怪針眼盯了他這麼久,偏沒機會下手。」
好不容易,十關終於通過了,人人心情進人另一個緊張高潮,大家緩緩走進大帳!
只見安祿山一個坐在大帳正中,正趴在桌上寫字,聽到有人進來了,才抬起頭。
王小玩乍一見他的長相,差點咯吱一聲笑出來,原來安祿山一張臉處處是針孔,活像中個長了麻子的人。王小玩心下大樂,暗道:「肥豬一張肉餅臉,加上一些芝麻,嗯!真是又香又好吃!」
安祿山瞇著眼瞧了大半天,才道:「豬兒嗎?」李豬兒叩頭道:「稟皇上,是奴才。」
王小玩心下又是一樂,想道:「想不到肥豬眼睛變得這麼花落落,看起人來烏殺殺,這下他可死定了。」安祿山續道:「酒拿來了嗎?」
李豬兒道:「稟皇上,拿來。」
安祿山點點頭,道:「倒一倒來我嘗嘗。」
李豬兒對王小玩使個眼色,示意他倒酒來。王小玩立即打開一罈酒,輕手輕腳倒了一碗酒,趁李豬兒走過來拿酒,身子剛好替他遮掩時,又抉速從壇底撈出他的黑匕首。他這把小寶貝。
又黑又小,藏在酒罈底,就算在大白天,也不容易發現,何況過卡時已是黑夜。
而且他又故意將這酒罈擺在最末,人家仔細檢查前面,發現沒什麼問題,對這最後—壇當然也就會疏忽一點了,這一招就是所謂的心理戰術。
安祿山接過酒,一仰而盡,嘖舌道:「嗯!這才是好酒,整壇搬上來!」
王小玩立刻動手將酒罈從車上解下來,心跳加速,全身有點發麻發冷,心道:「你娘哩。」
「要是一刀刺不死他,讓他大叫大嚷,大伙得全死在這裡,黑匕首啊!你要爭氣,一定要刺穿他身上的寶衣,否則,你可要換主人啦!」一邊祈禱上蒼保佑,—邊慢慢將酒捧上去。
只聽安祿山又道:「豬兒。我剛才已下旨廢了慶緒這笨牛,以慶恩代替他了。」
李豬兒全身緊張得毛髮直豎,只低低嗯了一聲。安祿山道:「慶緒這小子倒也不笨,我叫他回來,他知道必有災禍,說什麼也不來見我一次,哼!那我就廢了他,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李豬兒只好回道:「慶緒殿下那裡是皇上的對手了。」安祿山哈哈大笑道:「這傻兒子,我怎會想殺他,人家說:『虎毒不食子』我只要廢了他,換個聰明點的人登基,這樣我們大燕朝的國祚才能萬年不墜。才不會枉費我多年的心血。」
李豬兒又應了一聲是,這時王小玩已將酒捧上,正打算再替安祿山倒一碗。
李豬兒自己身子直發抖,見王小玩好像沒事人似的,不禁又懷疑此人不想下手了。
心裡真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王小玩邊倒酒邊想道:「你不讓安慶緒當太子,我偏要讓他當,你要你的國壽長,我偏要掐短它,你娘哩,」將酒倒好,捧到安祿山跟前,居然開口笑道:「安大人,請用酒!」
他本來可以不用開口的,但他偏偏喜歡冒冒險,戲弄一下這眼中釘。
果然安祿山全身一震,正想開口喝道:「是你,王小玩!」卻被一碗烈酒潑得整臉都是,如此一頓,啞穴登時被制,再也不出聲音。
王小玩雖很想整治這個青番,但也知時機緊迫,半分也延緩不得,遂一手拿出匕首。
一手拎起不出聲的安祿山,正想一刀刺進他的心坎。猛然間,一道勁風掃過眼角,刮得他兩眼睜不開,只覺手上的安祿山身體劇然一震,再也不動了。
睜眼一瞧,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安祿山已由活人變成了一個死人,他兩眉間正好插入一根長針。王小玩猛然轉頭去瞧自己請進來的十來個士兵,瞥見站在最後一位的那個,正好對他歪嘴一笑。
赫然竟是殺手針眼,不禁暗驚道:「你娘哩,干殺手真是無孔不入啊!他到底什麼時候混進來的?」當下,也點不破,只放下安祿山,說道:「豬兒,你快去將安慶緒太子找進來!」
李豬兒見安祿山已死,精神大振,道:「是!」上前拿下安祿山一道金牌,和一面令旗,轉身奔出。半個時辰後,安慶緒一臉興奮地跑了進來,見到慶祿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更是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王小玩笑道:「算你運氣,他剛好寫完廢掉你的聖旨,若晚個一兩天,殺了他也沒用了。」安慶緒拿起桌上的旨意一看,立刻勃然大怒,將紙撕個粉碎,怒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王小玩道:「現在第一步呢,就是先將屍體運到長安的宮裡放妥,咱們先別說他死了,只下道假聖旨說他身體不好想在傳位前,再開一次軍事會議,把它的心腹和安慶緒調回來,一起抓他媽,然後,你再正式登基,這樣就萬無一失啦!」
安慶緒大喜道:「小玩,你想得真周到,我一定封你一個大大的官做。」
王小玩嘿嘿一笑,心道:
「老子先將你打仗的大干他媽的,你還封我什麼公什麼王的?嘿!常敗之王,可不是老子稀罕做的。」—切事情均照著王小玩的計劃進行著,安慶恩對他簡直言聽計從。加上李豬兒跟了安祿山良久,知道他下旨和傳令的一切習慣和方法,所以一切進行的格外順利。
掃瞄:qxhcixiOCR:全本書庫全本書庫和雙魚合作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