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誘 惑 文 / 李涼
花貴如極力搖頭:「行不通,方纔我已經以身相許,他還是起疑,根本套不出寶藏。」
「他只是對你身份存疑,只要你坦白說出你是郡主,他會毫不保留。」
「要我完全洩底。」
「不錯,必要時,把他拉攏為自己人,並帶他去見皇上。」
三環佛陀胸有成竹道:「如此坦白面對他,他自會相信你對他是真心的,日後辦起任何事都將十分順利。」
花貴如但覺好笑:「越玩越真的了,莫要假戲真做才好。」
三環佛陀道:「為了那批寶藏,為了大元江山,你稍做犧牲亦是值得,何況,你並非任男人擺佈的女人,有何好怕。」
花貴如覺得好玩,也想瞧瞧事情發展,遂也點頭:「好吧,我什麼都說,瞧他如何反應即是。」
三環佛陀投以明確眼光之後,花貴如為免讓洪金寶起疑,遂告別匆匆返回古屋。
洪金寶早探首窗口東張西望,忽見佳人回來,驚神中帶著喜悅,暗道回來了回來了,趕忙溜回桌前,兀自裝做不在乎,喝起問酒。
花貴如臨行至門口,把眼睛揉紅表示哭過了,這才推門而入,深吸口氣,似在做大決定般,冷冷走近。
洪金寶以目光迎著她,心頭頗有不忍,卻不願先開口,以免弱了方才決心。
「你真心愛我麼?」
花貴如甚是冷靜地瞧著這位莫名的丈夫。
洪金寶稍愣,這問題他沒想過,也不知從何想起,但直覺反應,他還是點了頭。
花貴如更冷靜說道:「在我說出實話之後,你還會愛我嗎?」
「你不說,我怎知道?」洪金寶但覺這話太過絕情,遂又改口:「只要你不太過份,我會原諒你。」
花貴如深深吸口氣,目露感激神色,終也開口:「你說的沒錯,我找你,是為了那批寶藏,我根本不是慕容寒雪的女友,關於對他的一切,都是我編出來的。」
「你當真!」洪金寶心中雖有個底,但聽及佳人親口說出,仍自驚詫不已。
花貴如深深點頭:「正是如此。」
「那你還說對我是真心真意?」洪金寶惱羞成怒道:「我看你全是虛情假意,你在利用我!」
「剛開始是如此,但後來……」花貴如聲轉幽怨:「後來我也不清楚,竟然對你動了感情,也許你善良、強壯,太像成吉思汗的關係吧!」
只要女人稱讚男人強壯,那是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洪金寶的確受用,怒火降了幾分。然而被利用的情景已根深蒂固,他仍自冷森說道:「誰知道你現在又在耍何花招。」
「我是真心的!」花貴如道:「我以安寧郡主名譽保證。」
「郡主!」洪金寶睜大眼睛:「你是王爺的女兒?」
花貴如深深頷首:「我是。我爹是平關大將軍,是皇上的叔叔,我以郡主的身份要嫁給你,你該相信我的真心了吧?」
「我的天吶!」洪金寶越聽越不敢相信,喃喃念個不停,一口氣喝光桌上三杯酒,自己做夢都沒想到會娶郡主當老婆。
「我不信,你一定想利用我。」洪金寶還是不肯奢想。
「你一定相信。」花貴如堅聲道:「我們已發過誓,也寫下血書綁在周公樹上,這一切都證明我的決心。我要嫁給你,不但要嫁,還要風風光光嫁過門,更要請皇上替我們主婚,寶郎,別再如此對我好麼?今生今世,我都是你的人了。」
說完楚楚欲淚,瞧得洪金寶好生不忍,又灌了幾口酒:「讓我冷靜冷靜,太突然了,我有點受不了。」
花貴如果然未再說話,卻以身體語言緊緊依偎在愛人身邊,像只受傷的小鳥極需要保護。
洪金寶早已蓬頭亂緒,不知從何想起。目光落於美嬌娘,直接反應,她是郡主嗎?想及她和三環佛陀一同出現,就算不是也相差無幾。若真是,她真的會甘心下嫁自己,而且毫無條件?
還是另有陰謀?
然而他想及她所言,將請皇上主婚,又要公開嫁過門,他不禁有點信了。
「管他的,反正我身上只有寶藏值錢,只要我不說,又賠了什麼本?」
洪金寶想通此點後,不禁爽朗許多,他甚至有點興奮要玩這場婚姻遊戲。
若是花貴如對自己是真心真意,自己娶她便是,若她另有目的,到時兩手一甩,吃虧的可是她而非自己。
當然,希望事情不會發展到後者那情景才好。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是真心的。」洪金寶安慰道:「但你總該把事情經過說個清楚吧?」
「你原諒我了!」花貴如欣喜不已,緊緊抱住愛人,更送上香吻,那感覺似乎真的假戲真做了呢。
擁吻過後,感情已得到寄托,花貴如心情較平穩:「其實你該從我的身份去瞭解整個事情,如此你較容易明白。」
「你是郡主?」洪金寶若有所覺:「這麼說,是朝廷派你出來尋找那批寶藏的了?」
「不是派,而是我和國師自動請命。」花貴如道:「皇上生性相當文靜,甚至有點憨,許多官臣都陽奉陰違,全國各處又有叛軍,若那批寶藏落在他們手裡,必定帶來災難,是以國師才親自出尋,以免他人捷足先登。」
「皇上既然當的那麼辛苦,那還當個什麼勁?」
「不能亂說話。」花貴如急聲道:「那會誅九族的。」
洪金寶聳聳肩,雖未再說話,但態度上卻已認定這種皇上不當也罷。
花貴如道;「皇上是群臣心靈所在,不是他說不當就不當,以後見著皇上時,千萬別說這種話,記得了沒?」
「記得啦!」洪金寶想笑:「伴君如伴虎,我可明白,我會萬分小心應付。」
花貴如露出滿意微笑,這小子倒是玲攏心,不像外表那麼笨。接下來該是如何套出寶藏下落了。
她面有難色說道:「本來我是不該問的,但都已坦白開來,我只想知道寶藏到底在准手中,它安全嗎?」
洪金寶心念閃著,終於扯上主題,他當然不能說只取出少部分,那銅棺山那堆人準會把整座山翻挖過來,寶藏將不保。
若說在自己身上,她是否會糾纏不清?要是說在慕容寒雪身上呢?想必定會給他添來無數麻煩。
幾乎都無兩全其美辦法,洪金寶只好故做神秘地說:「我找到它了,而且放在另一萬無一失的地方。」
他想,如此一來,花貴如可能會更煩人,然而卻可惜此保住自己性命,以免遭受任何可能突如其來的暗算。
花貴如聞言不禁喜上眉梢,驚叫聲「真的」?好似自己也發了財般笑得萬分開心。
洪金寶聳聳肩:「說不定我現在已是全國首富了呢!」
花貴如欣喜不已,然則為了不讓洪金寶起疑,她不願再提及此事,只道:「只要寶藏在你手中,我就放心了,那些非分之徒將一無所有,自然也不能作怪了。」
洪金寶笑的更是得意:「那當然,我藏的比什麼都隱秘,任誰也別想分杯羹,那已是我私人財產。」
「慕容寒雪呢?」花貴如道:「他不是跟你一起挖寶藏?」
「是一同挖寶,至於藏寶嘛!」洪金寶笑得邪:「我哪能讓他知道。」
「那他不就一無所獲?」
「有啊,分他兩箱夜明珠也算夠他逍遙一輩子了。」
花貴如頻頻點頭:「如此處理最為恰當,因為越多人知道越不安全,我也不想問你太多,免得你說我另有目的,來,我敬你。」
抓起酒杯和洪金寶相飲而盡。
花貴如神情轉為幽怨:「事情都已說明,不知你還要不要我這落魄的郡主?」
「這個嘛……我考慮考慮。」洪金寶故做為難,瞧得花貴如緊張萬分,他才邪邪一笑:「要我答應很簡單,只要你不再去跳那脫衣舞就成了。」
花貴如登時心花怒放:「我不會,就算想,嫁了你,已變成女人,也沒資格再跳了。」
「誰說的,只有資格跳給我看。」
洪金寶一時心性大發,又撲上去擁摟美嬌娘,惹得花貴如直叫壞壞壞,隨也禁不了調情,雙雙再次擁吻起來。
沉醉愛情美妙世界之中,哪還顧得了什麼。動機、陰謀?
一連三天,洪金寶日夜沉溺於溫柔鄉中,早已經樂不思蜀。
三天之間的水乳交融,他似乎動了真感情,尤其花貴如半句未再提及寶藏事、他哪還記得美人背後仍有居心。
老想著把她娶過門,不但有了財富也有了美嬌娘,簡直雙喜臨門,天下兩大樂事全包了,還有啥遺憾可言。
於是他決定回家向二叔稟明,這是禮貌,尊敬上的舉止,至於二叔答不答應,那已不重要了。
花貴如本想伴他去見二叔,但洪金寶想她生來帶媚,恐怕不適合老人家眼光,遂把她留在雪花莊,自己回到那空置已久的小船,劃回老家去了。
洪家宅院後門正通河道。洪金寶劃到家門,輕輕鬆鬆得以啟門面臨。
二叔正在前廳上香膜拜關帝君,忽見侄子回家,欣喜不已:「你跑到哪兒去?老爺好幾次都想請你過門宴客,害二叔緊張得緊。」
趕忙拜完,插上線香,一張老臉難得笑意感人:「怎麼樣?晚上過去一趟吧?」
自從侄子帶回慕容寒雪,使得他老臉生光後,對洪金寶自是另眼相看。心想著該是自己老來運轉,日後將可安享餘年了。
洪金寶瞧他一頭灰髮漸疏,心頭亦生不忍,遂點頭:「老爺的事,我去應付就是,您不必如此操勞,該享清福啦!」
「這哪算操勞,是在享福啊!」二叔笑不合口:「我從來沒想過你會立大功,真是洪家祖上有德,咱總算抬得起頭來做人了。」
洪金寶暗自說道:「我天天也抬得了頭。」
話聲卻附和著二叔。
隨即和他閒聊一陣,得知慕容寒雪來過兩趟,大概是放心不下那批寶藏,找個時間跟他談談也好。
從大廳聊到天井那大樟樹下,二叔開始泡起老人茶,看來十分幽閒。洪金寶始提及婚事。
「二叔、我想結婚了。」
洪金福滿是驚詫,到口的茶又吐出來:「啥,你要結婚?!」
大概自己打一輩子光棍,早忘了結婚是啥事情。才會如此大驚小怪。
洪金寶倒是鎮定如初:「對啊,結婚是人生大事,怎可放棄。」
「對對對,不結婚,像二叔一輩子沒出息。」洪金福會意過來,隨即滿心高興:「對了?她是誰!漂不漂亮?哪天帶回家給二叔瞧瞧。」
洪金寶笑道:「還好,馬馬虎虎,還過得去,只要二叔沒意見,一切就定啦。」
「二叔怎會有意見,只要你們年輕人看上眼,二叔自是舉雙手贊成。」洪金福一臉關懷:「日子看了沒有?家裡要再翻修吧?還是向老爺借個房子,也好風風光光娶媳婦。」
「不必啦,我自己會想辦法,不勞二叔操心。」洪金寶道:「這次跟公子一起,帶點財寶回來,夠我買棟房子,用來娶老婆足足有餘。」
「那就好,那就好。」洪金寶頻頻點頭,雖然不是親生兒子結婚,但多年來,他早將洪金寶當成自己親生骨肉看待,如若他娶了媳婦,不就表示香火得以延續,一樁心願終於可了了。
談話間,忽有聲音傳至大門:「好什麼啊,二叔?」
來者正是慕容寒雪,他為了寶藏安全,已第三次造訪。
忽見洪金寶在家,笑顏頓展:「好小子,這幾天逍遙夠本了吧?躲得見不著人影,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呢!」
忽見小少爺,洪全福改不了莊丁習慣,立即起身拱手拜禮,弄得慕容寒雪不自在,直道不必如此,急急回禮。
洪金寶倒悠哉得很,汕聲道:「你倒像個守財奴,才兩三天不見就已寢食難安?」
慕容寒雪乾笑道:「小心總比大意來的安全,現在看到你滿面春風,我當然知道沒出差錯也沒風險。不談它,說說看回剛才你們高興什麼?」
洪全福迫不及待立道:「阿寶要結婚了。」
「結婚?!」慕容寒雪換來一臉驚詫:「當真!」
洪金寶汕笑道:「這種事怎可鬧著玩。」
慕容寒雪上下瞄了胖子幾眼,不禁邪邪笑起:「誰家姑娘啊?怎會弄得你如此神魂顛倒?你是怎麼追上人家的,是一見鍾情,還是奉兒女之命?快說來,我怎會一點都不知道?
不夠意思!」
「現在不是說了嗎?」洪金寶笑道:「是一見鍾情,閃電戀愛,你滿意了吧!」
「這麼說,只是這兩三天的事了?」
「沒錯,經過這幾天考驗,我才決定娶她。」洪金寶道。
「至於相識,倒有數個月了吧,你應該也認識。」
「我認得,是誰?」
「上次跟你提過啦!」洪金寶道:「就是喜歡穿紅衣服的花貴如。」
「是她!」慕容寒雪若被轟雷劈著,笑容頓僵:「怎會是她,真是她!」
「就是她!」洪金寶更肯定點頭:「如假包換,怎麼,你也喜歡她?」
「我哪敢!」慕容寒雪焦切萬分:「死胖子,你竟然敢跟她在一起,你知道她是誰?是何來路?就這樣貿然跟她結婚。」
「放心,她的一切,我都瞭解了。」
「我看你一點都不瞭解,我告訴我,她是……」慕容寒雪但覺在此爭吵,對那一臉怔愕的二叔是一種傷害,遂甩個手:「到外面說。」
往門口退去。
「外面沒什麼好說,到我船上說。」
洪金寶反招手,威風凜凜往後門行去。
慕容寒雪只好跟了過去。
天井只留下二叔,他已莫名不解,為何阿寶選個老婆,少爺會反對如此激烈?然而由於主僕關係過久,他不自覺中已傾向支持少爺,反倒認為阿寶被騙了呢。
剛跳上船,慕容寒雪即道:「你知不知道她跟三環佛陀是一路的?」
「這事好像是我告訴你的吧!」洪金寶笑笑的說。
「我事後也去查證。」慕容寒雪道:「最可怕是她身份,你知道她是誰?是郡主,朝廷皇親。」
他以為說出最重要關鍵,洪金寶會嚇著,豈知他卻談笑風生,瀟灑已極:「要是三天前你說出來,我可能會吃驚,但三天後,情況完全不同了,因為我們已經海誓山盟,她也把一切告訴我,包括她的身份,這才是我決定娶她的最大原因。」
「你當真?!」慕容寒雪眼看有人將入火炕卻阻止不了,那股無力感搗得他快發瘋:「你明知她是番邦女,還娶她!」
「怎可講這種話,番女也是人。」洪金寶冷道:「請別做人身攻擊,那樣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你著了魔不成?沒看到元兵欺負漢人?沒看到當朝霸官欺負百姓,元朝將亡時不遠,你還執迷不悟?」
雖然這些事讓人抱不平,但洪金寶卻認為,這跟他結婚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你要娶她,我就跟你絕交。」慕容寒雪一時激動,不得不撂下狠話。
洪金寶急道:「這麼嚴重?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想跟我劃清界線?」
「不錯!」
慕容寒雪語氣更為堅定。
「這是什麼話,不夠意思!」洪金寶斥道:「咱的交情這麼不值,一句話就可打發?就算我跳入火坑,你也不能說這種話,氣人,你走吧,我懶得理你。」
慕容寒雪但覺話說的過重了,語氣稍軟:「我不是真的那個意思,我只想告訴你,那是多麼嚴重的問題,你千萬要三思而後行。」
「就是想過了才說出來。」
「你這人怎如此不可理喻。」慕容寒雪氣怒難忍:「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想先逮下洪金寶,然後再慢慢規勸。
當下雙手張網,直若餓虎撲羊衝殺過來。
洪金寶未料到他會動手,而且用的又是慕客家絕學,但見人影一晃,那掌影已不及三尺,逼得他無還手無力,只得暗運真勁,硬接這兩掌。
幕容寒雪自知他服下靈藥,功力甚是高強,擒爪之中仍帶玄天指暗自截他胸,手點數處穴道。
洪金寶哪知兩掌之中另有暗招,眼看掌影逼來,他仍應付自如,滿以為可將其逼回,豈知忽覺數道勁風點向穴道,但覺腕脈一麻,左手力道盡失。
他驚惶了:「你要詐!」
「不這樣,怎逮得著你。」
慕容寒雪眼看愉襲成功,就要扣住其腕脈之際。
洪金寶卻喝吼如雷,活該他學了吸龍神功,情急展出,竟然突破禁制,化成萬斤火藥轟噴炸開。
砰然一響,慕容寒雪一時不察,被其勁道轟向天際,連翻七八觔斗。他自不服輸,猛吸真氣,提足勁道,反撲下來。
須知他年紀雖輕,卻從小苦練過武功,十數餘年努力,早練得八成火候,尋常高手已非其敵手,如今拚全力攻招,威力何其猛烈。
洪金寶倒不在乎對方掌勁多強,他只覺得對方掌影千變萬化,找不出虛虛實實,想硬拚都對不上掌。
心念一閃,對手已不及三尺,他只好故技重施,不找掌影,把對方身體當目標,一招斬龍手轟了出去。
但見勁流如江河洩堤沖湧過去,那頭卻如十萬山峰倒壓下來,雙方掌勁衝撞一起,轟然一響,慕容寒雪唉唉悶叫兩聲,又被彈回空中。
而那洪金寶卻更慘,由於他身立甲板上,那甲板又是木造,怎奈得對方萬斤力道轟來,一時吃力不住,叭然斷裂,洪金寶整個人往下掉。
而其身軀重量又嚇人,猛然下衝,勁道自是威猛,又將船底給撞破,連底帶人掉入水底。
他哇哇尖叫掙扎浮起。
那慕容寒雪則因失去船身落腳,照樣跌個落湯雞。兩人狼狽猛游回岸邊,打咳醒臉中也忘了再次對決。
待船身沉入水中,兩人這才醒神過來。
洪金寶瞪向慕容寒雪:「都是你,害我損失一條船。」
慕容寒雪冷斥:「一條船算什麼,我快損失一個朋友,可惡,你就不能理智些。」
「你就不能包容些。」洪金寶斥道:「老認為人家不好就一勁反對。」
「涉及朝廷就是不好。」
「不可理喻。」
兩人又自吵嘴,話到激動處又想大打出手。
慕容寒雪突然拉下情緒,冷聲道:「看來沒什麼好說了,你一意孤行,將來別怪我沒勸你,再見,喜帖也不必發到我手中,我拒絕參加。」
甩個頭,悻悻離去。
「這算不算絕交。」洪金寶斥聲道:「算不算?」
「不算,但比絕交更令人心痛。」
慕容寒雪猛帶後門,砰然悶響,柴門閉上,人也走了。
洪金寶愣在當場,一時似失落什麼,怎生一件美好事情,搞到後來會淪落如此下場,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此時柴門忽又打開,洪金寶以為慕容寒雪回頭,一張苦臉霎泛喜色,正想迎去說聲還是哥倆好。
豈知走出來的是灰髮蒼蒼的二叔,他面色深沉,似責怪洪金寶怎又得罪小少爺,冷聲說道:「你到底想娶淮?會讓公子如此反對?」
在他心中想著,若是橫刀奪愛,那還得了。
洪金寶但覺跟他說破嘴也是徒勞無功,遂搖頭表示沒事。
「都把船打沉了,還沒事?」二叔冷聲道:「不管如何,小少爺如此反對,我也不會支持,你看著辦,莫要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說完甩上木門,逕自離去。
洪金寶一張臉快苦出汁水,難道漢蒙就不能通婚?
番女一定是壞人?二叔老來腦袋混沌倒也罷了,就連知書達理的慕容公子都如此想,實在令人洩氣。
他想前去慕容府解釋清楚,但想及慕容世家早年受到元朝官人迫害,這股仇隙恐非一日兩日所能解決,說了也是白說。
那又如何?
解釋無效,豈非要冒千夫指責罪名前去娶人?
洪金寶不禁頭疼萬分,一件美好事情竟然發展成此種局面,實是他始料未及。
衣衫已濕,二叔又把門甩得如此用力,表明有某種不歡迎意思,他也沒心情再踏門返家,擰著衣角,讓溫水叭叭濺落石堤,連衣帶褲都快擰乾,還是想不出辦法,他只好踏向河堤,返身往雪花莊行去。
或許跟花貴如商量商量,會有一個理想答案。
步行半里,回到楓園,方踩上沙沙落葉,裡頭已傳來飛奔腳步聲。不到三秋,花貴如已現。
她不再穿大紅大紫或大白的性感暴露衣服,換來一般百姓穿著的素青布料便裝,果真顯得純樸許多,大概是想借此掩去自己不俗之身份,好讓洪金寶減去距離感。
忽見洪金寶變成落湯雞,她先是驚愕,竟也真心關心起來:「怎麼了?船翻了不成麼?」
掩起袖衣,直若恩愛夫妻拭向洪金寶額面水珠,又問一聲怎麼了?
洪金寶苦笑道:「遇到人生大挫折,不小心就變成落水狗了」
「怎會?怎會想到落水?」花貴如聽來也想笑:「是誰把你挫成落水狗?」
「慕容家那個渾少爺。」洪金寶邊往回走邊說:「我去提親,他竟然大力反對,就打起來,結果就變成這樣啦!」
聽及提親,花貴如換來一臉正經:「你去提親,你竟然找慕容家人提親!」一副有沒有搞錯神情。
洪金寶道:「我是向我二叔說要娶你,誰知道他半途冒了出來,極力阻止唱反調,我有什麼辦法。」
花貴如聞言笑容又現:「我說嘛,你怎會沒骨氣到連終身大事都要經過慕容家人同意才敢決定,後來呢?你二叔同意嗎?」
洪金寶搖頭:「先是同意,但經過慕容寒雪攪局,他已極力反對。」
「為什麼?」花貴如道;「因為我是蒙人。」
洪金寶最不願提種族事,擺著手:「這哪是問題,二叔沒主見,人家說什麼他都聽,他已經七老八十死腦筋,轉不過來。」
「你呢?你不會因此拋下我吧?」
花貴如親膩地倚向情郎,恩愛得直若夫妻,倒讓洪金寶心生甜意,呵護之心便起,撫著她秀髮,直道:「哪會,都決定要娶你了,哪還顧得了什麼反對意見。」
「寶郎你真好。」為表謝意,花貴如立即送上香吻,親得如意郎君心花怒放,癟氣減了許多。
回到古宅,花貴如很快找來一套素青衣服讓洪金寶換下,再提來兩瓶溫酒讓他驅寒氣。
經過時間緩衝,洪金寶已恢復現實,得再解決此問題。
他道:「雖然我要娶你過門,但二叔是我唯一親人,他正極力反對中,咱可能沒辦法就此馬上結婚。」
「你要延遲婚事?」
花貴如甚為緊張,她本打算早點嫁,早點變為真正夫妻,自可名正言順追問寶藏下落,只要寶藏一到手,那自能早早甩開這莫名的戀情,免得夜長夢多。
洪金寶哪想到她另有圖謀,瞧她如此委屈反應,心生不忍:「再延也延不了多久。我回來即是想跟你談這問題,希望能有個完滿結局。」
瞧他一臉真誠,花貴如但覺逼得急而不夠溫柔,遂也正視問題,尋求合理解決方法,腦筋轉了三四趟,她忽有妙方,露出甜美笑容。
「既然你二叔反對,咱先回京城請求皇上主婚,待一切成定局後再接二叔回京,到時他該不會再反對才對。」
「跟你回京!」洪金寶但覺京城是個遙遠地方,這輩子沒去過,若為了娶個老婆而專程赴京,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些。
「這不是跟你跑了?入贅你家門?」
「沒那麼嚴重。」花貴如嬌笑道:「又沒叫你改名換姓,這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不太好吧,跟你回去。」洪金寶忽而想到一個人隻身闖入大內,四處無親,若對方突有行動,自己豈不自投羅網?
花貴如瞧他神色閃動,已猜得八九分,暗罵一聲膽小鬼,裝出一副莫可奈何帶幽怨:「我只是提議說說而已,你不去就算了,我不會勉強你的。」
洪金寶瞧得不忍,急安慰:「讓我們再想想看有無其它辦法,若無它法,跟你去就是。」
忽有一線機會,花貴如破顏而笑:「還是你對我好。」膩了過去。
而後兩人,討論一些規勸或當面請求方式,然而在花貴如有意阻止之下,皆得不到好結論。
磨磨蹭蹭中,也已到了中午,花貴如找到做飯借口。離開古宅,其實是往那石頭廟請教師父去了。
三環佛陀自知寶藏落入洪金寶之手後,他已寸步不離守在這裡。仍是盤坐於矮石桌上,一副修道風範,果真有幾許仙氣。
花貴如尚未進門,他已睜開眼睛等候。
待花貴如拜見並稟明之後,三環佛陀明確說道:「把他帶回京城甚為正確。一來可以就近看管並找出寶藏,二來可借重他身材冒充成吉思汗鎮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
花貴如聽的甚滿意,但仍有問題:「可是他並不願意,想騙他不容易。」
「必要時可用非常手段。」
「何法?把他擒回京城?」花貴如直搖頭:「不行,如此一來,可能反目成仇,咱的計劃必定失敗。」
三環佛陀道:「哪用得強硬手?來軟的,先讓他吃下迷藥之類東西,待他醒來時已到京城,我們再以禮對待,他自然戒心大失,也必定會諒解你的做法,大功自是告成。」
花貴如頻頻點頭:「這也算無法中的一法了。師父何時準備跟他見面?」
「回到京城再說吧!」
三環佛陀說完閉上眼睛。
花貴如已知該告退,遂拜禮而退,但三環佛陀突又張開眼睛叫聲等等,拿出一包金黃東西。
「這是……」花貴如接過手,猜著何物。
「密宗仙佛散。」三環佛陀道:「他吃過靈丹妙藥,一般迷藥對他根本無效。」
花貴如但聞是傳聞已久,連仙佛都難以招架的仙佛散,自是欣喜萬分,打開黃絹包,裡頭一堆像水晶碾碎的粉末,仍閃著晶光,十分亮眼,聞及它卻無味。
三環佛陀道:「它味道像冰糖,溶於水中無色帶點甜,只要米粒般即可迷倒百人,你量著用。」
花貴如道聲知道,遂拜禮離去。
滿腦子已想著該如何下迷藥方不至於被發現。想了百丈路,已決定來道重味的糖醋鮮魚,好讓他不知不覺中入彀昏迷。
她果然親自下廚弄來幾道佳餚。
洪金寶在吃完嫩筍、鮮蝦、糖醋溜魚,再加上幾杯酒之後。已覺得慵慵懶懶,心想大概酒足飯飽,該是睡一大覺大好時機。他哪知這一睡醒來已是相隔十萬八千里。
「這是什麼地方?」
洪金寶睜開眼睛,感覺好像掉入綿花堆裡,那粉紅色絲被又厚又軟,摸來極是舒服。尤其那床前掛著一排串桂圓大的珍珠簾,從左排到右恐有數百串。身形稍動,引顫床鋪隨而帶動珍珠簾輕微晃動,真像閃著星亮的瀑布,煞是好看。
洪金寶登時機警彈起,他已感覺出身在異地,又自言自語問聲這是哪裡?趕忙運功,但覺未受制,心中稍安,遂掀簾而出,哇呀呀,這哪是一般房間,竟然寬得可以當練武場。左窗一排長桌足可容下二十人用餐,桌上擺著一俱金質古琴,顯來風雅。
右窗一面特大號而擦得發亮銅鏡閃閃生光定在牆上,鏡前則是梳妝台,敢情這還是個女閨房。
「會是貴如的房間!」
洪金寶心頭稍安,立即步向前,繞過半透明白底紅花彩屏後,方見大門,他一推開,天啊,那花園深如海,亭台,水榭幾乎數不盡,這哪是一般普通住家。
當他掀門之際,已觸動掛在門上的玲當晃響幾聲。
忽見宮女快步行來,見及洪金寶立即蹲身為禮:「公子醒了?小婢立刻稟告小姐去了。」
洪金寶但見她只十七八歲,卻長得眉清目秀,一副機靈樣,顯然不是普丫環,遂問:「你是誰?這是哪裡?」
「這是小姐的閨房啊!」女婢淡笑,露出深深酒窩:「我叫小紅,公子剛醒,先休息一下,小婢立刻請小姐來。」
說完拜禮,未等洪金寶反應,隨即調頭行去。
洪金寶想再詢問,這丫頭分明有意避開,一個閃身溜進桂花叢,不見了,只留下神秘笑容,耍得他啞口無言。
「好吧,我就安安穩穩看你們在耍何花招。」
只要武功未受制,洪金寶倒還能處之泰然,故意悠閒地逛著四周,實乃想藉機會探查四周。
還走不了二十丈,花園又傳笑聲,迎面走來一位身穿獵裝,手持長弓,頭戴雪貂白帽的高挑美女。
洪金寶只要見及她那性感身材及動人臉容已認出她就是花貴如。卻因她這身裝扮而莫名不習慣:「你怎會變這模樣?」
「我是郡主,當然要這般打扮了。」花貴如難得露出淘氣神情,抓著雪貂帽兩緣的長貂尾:「看到沒有,這尾巴有八節,可除了皇上,沒人管得起我呢!」
洪金寶倒管不了她有幾節,他只想一件事:「這是哪裡?
是你家?」
「嗯,平關王爺府。」
「我們已在京城!」
「嗯——」
「你耍詐!」洪金寶驚心不已,在發現自己身處險地,他神經地東張西望。甚怕遭人暗算,更對花貴如不滿:「你敢用手段欺瞞我。」
花貴如霎時換來一臉內疚,可憐模樣:「都是我不好,寶郎您別生氣嘛,我是想了好久才敢做此決定,寶郎,我實在離不開你,才貿然把你帶回京城,我是要讓你明白,在京城和其他地方沒什麼不同,而且更自由,你我更能日夜廝守,寶郎原諒我好嗎?」
欲淚欲哭地靠了過來。
洪金寶卻門向一邊,冷聲道:「少來,你用計把我騙來,有何目的?」
「我沒有,真的沒有。」
花貴如忍不住終於落淚。
洪金寶卻表現一臉不信。
「我真的沒有。」花貴如哭的委屈:「若你真的不習慣,我這就送你,陪你回去蘇州。」
「真的!」洪金寶好生意外。
花貴如泣聲不已:「我都已是你的人了,王府也等於是你的家,你愛來就來,愛走就走,但請留給我一點面子好不好?」
她哭得如受盡委屈無辜女子,瞧得洪金寶心生不忍,遂安慰道:「別哭啦,我想確定你在耍什麼名堂而已。」
「我沒有。」
花貴如仍想解釋,洪金寶但覺老是懷疑人家也不是辦法,該要點心機才對,立即問道:「我真的可以出入自由不受限制?」
「嗯,你已是准駙馬爺,誰敢為難你,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相信你便是。」
洪金寶心想,待會兒找機會試試,啥名堂不就證實了。
花貴如聞言如獲重釋,立即破涕為笑:「寶郎原諒我了?」
「可沒那麼容易。」洪金寶開始有了打情罵俏神情:「說,騙我到這裡到底有何目的?」
「別逼人嘛!」花貴如一臉嬌羞:「算我錯了好不好,我自私,我不該想獨自擁有你,連你二叔也不管了。可是,除了回到我家,還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嗎?何況皇上已知道這件事,我不得不把你帶回來,須知欺君之罪會滿門抄斬的,寶郎你就原諒我這次不期之請好不好?」
洪金寶瞧她說的如此誠懇生動,已搞不清自己在她心目中真的那麼重要?然而她話中老暗示強壯的男人倒讓他頗為自信,遂點頭:「好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沒事了吧,我想到外面走走,看看名聞天下的北京城到底有何名堂。」
花貴如但聞被原諒了,立即撒嬌起來,變得小鳥依人般快樂,直叫著她也要去。
洪金寶暗道:「該不會想監視我吧?」他道:「你這身打扮,我哪敢跟你走在一起呢!」
「我換便裝即是。」花貴如笑的甜蜜:「告訴你,我可知道很多地方好玩,帶我出去準沒錯。」
當下丟下那把長弓:「拉拉看,它可是本朝開山始祖成吉思汗的獵弓,天底下找不到幾人拉得開,我的意思是說,拉得開還要拉得威武漂亮,我勉強可以拉開,可惜女人身太弱了,顯不出威風,全看你啦!」
長弓一丟,她已溜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洪金寶接過長弓,但覺觸手深沉,少說也有數十斤重,只見得弓身烏黑,似鐵非鐵,似籐非籐,彈性甚佳。
他試著拉,哇呀呀,第一次竟然拉不了滿弓,這弓恐怕有千斤重吧?隨即運起功力再拉,果然輕鬆多了,拉了幾次已悟出門竅,隨而幻想種種大漠英雄騎馬射箭英姿,也就有模有樣擺了起來。
這弓好似專為他這種大噸位者所設計,倒讓他感覺越拉越順手,可惜手中無箭,否則他倒想試試一箭能射多遠,還有准不准。
「我射你屁股!」
洪金寶猛拉弓,瞄準花林飛掠小鳥,真像那麼回事直瞄至左迴廊屋頂。
花貴如則已換來一件淡紅便裝推門而出,忽見洪金寶拉弓雄姿,但覺威凜生風,不自覺鼓掌叫好。
洪金寶稍窘,斥聲而笑:「射你。」
花貴如嬌柔說道:「我的心早被你射著啦,有機會咱再去打獵,現在先去逛街。」
將長弓抓下,置於一旁,然後挽著情郎手臂,小鳥依人般出遊去了。
一連七天,洪金寶皆自由自在悠遊於京城各處名勝古跡及市集酒肆,已有樂不思蜀之態,尤其在後三天,他故意一人出遊,避開被監視之嫌疑,結果順順利利,一點干擾也沒有,他不禁放鬆心情,開始接受花貴如的話了。
玩興不由更起,還直道來對地方,京城簡直人間天堂,尤其是對有錢者,那就更為稱頭了。
逛完街景,另有遊戲,在花貴如有意把洪金寶塑成太祖形像之下,她當然希望能帶他前去狩獵,那樣最能培養出大漠豪俠氣概。
今日一早,她已帶來特地訂作之虎皮大衣,要洪金寶套上,再替他纏巾、掛弓、背箭,若非少了兩撇鬍子,他儼然已是成吉思汗重生。
「我看連鬍子也掛上吧!」洪金寶興沖沖:「你不是說我像太祖皇帝?那就裝像一點,頂有意思的。」
「你不怕被殺頭?」
花貴如含情揶聲地說。
「會嗎?在這裡,沒人會知道吧!」洪金寶瞧向四周,他以為是在宮廷花園裡玩玩而已。
花貴如卻聳著一身白獵裝:「不一樣啦,在這裡有什麼好玩,今天要出征,到御獵園去,那裡什麼都有,保證你獵的過癮。」
「玩真的!」
「當然。」花貴如膩了過來:「我可不願我老公是軟腳蝦。」
「誰說我是軟腳蝦,我就射穿他屁股。」洪金寶登時威風起來:「走,去殺它三虎七豹外帶十六隻狐!」
花貴如露出滿意笑容,果然領他出門,跨上兩匹黑馬,直往郊區。全本書庫掃瞄江湖小毛頭OCR全本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