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陰煞冷雪 文 / 李涼
「惡魔你不是人……我跟你有什麼仇,你敢如此折磨我!」不斷掙扎,鐵鏈叭叭直響。
「你是我的大恩人啊,我在替你治傷啊!」李鐵嘴動作已然幽雅起來。
「你一定是我的仇人!」洪金寶猝而吹一口氣,將燭台吹倒,本是想借此燒掉這惡魔鬍子,豈知他卻機靈跳開,躲的靈巧。不過,在他驚跳之際,不自覺地叫聲「唉呀」聲調卻變得軟尖。
洪金寶心神一閃:「你是女的?」
李鐵嘴先是想否認,但隨而又謔笑起來:「不錯,我是女的,而且還是你的大仇家!」
伸手揪掉假髮、假眉、假鬍子,已出現一位表情冷酷,嘴唇薄得不帶一絲感情的瘦臉女子。
洪金寶根本不認得她:「你又是誰?我哪時跟你結過仇?」
「我叫冷雪。」語氣冷冰如雪。
「冷雪?」洪金寶兩眼凸大:「你就是冷風的妹妹?」
「不錯!」
「我的天啊!」
洪金寶整個人像掉入地獄冰窖刀山之中。自己明明知道殺了冷風之後的危險,沒想到卻仍掉入冷雪復仇陷阱之中。
而且從一開始,自己即已處於任人擺佈地步。如今被死釘在牆上,對方又是殺死之仇的仇人,這條命眼看已斷了九分氣。每以為自己運氣一直特佳,誰知這觔斗栽得遠比任何好運加起來都要壞運。
驚亂中,他暗暗叫自己千萬要冷靜,否則,一切都完了。
「你的天是一片黑!」冷雪又點燃燭火,準備來個更酷手段:「別人不殺,連我哥哥你也敢殺。既然敢殺人,你就要準備隨時被殺,當然,落入我手中,你會死得很痛苦。」
「我沒殺你哥哥!」
洪金寶看尖釘又紅起來,全身開始發顫。
「想賴?我查得清清楚!」冷雪冷森道:「你那背後一槍偷襲得很好,我哥哥死得很冤枉。」
「不,是他自己撞上我槍尖的。」洪金寶剛說完,突覺這解釋未免太離譜,想收回已是不及。
「是嗎?」冷雪猝而猛將烙紅尖釘再刺洪金寶肚皮,痛得他尖聲嘶吼。冷雪濾笑道:「是你自己撞上釘子的,不關我的事。」
洪金寶眼看今天不能善了,心下一橫:「殺人償命,給我一刀痛快,你這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漢,我只要你的命,慢慢地整死你!」
隨便撥動尖針,頓時痛得洪金寶汗流滿面。他發現自己叫得越凶,這劊子手越是過癮,心下一橫,強忍痛楚,不叫了。
「不叫?我看你能忍多久?」
冷雪又自撥動針尖,還抽得尖針如螺絲釘打轉,簡直讓人痛徹心肺,洪金寶還是忍下來。挺著全身汗水,還得把事情搞清楚。
「你早就盯上我?船上那把火也是你設計的?」
「不錯,一刀捅死你,太便宜你了。」
「你的同黨是誰?誰派你來殺我?」
「殺你要人指派嗎?」
「我是說,誰請你哥哥去殺沈采眉?」
冷雪笑得甚邪謔:「死到臨頭,舌頭還那麼硬,我割掉你!」
說著已拿出一把尖森森利刀,謔笑地想捏開洪金寶嘴巴。
這女子冷酷無情,嚇得洪金寶趕忙裝苦臉求饒:「不要殺我,我自願當你僕人,侍奉你一輩子,做牛做馬都可以。」
「省省吧,你想要,我還未必養得起你,比肥豬還胖!」冷雪斥謔喝叫:「先去減肥再說!」
「我立刻努力,一定會達到你要的標準,冷姐姐放我一馬好不好?」
「噁心,誰是你姐姐!」冷雪已捏住他下巴,硬逼開牙關,利刀就要挖向舌頭。
「不要!」話方說一半,利刀已逼近,迫得洪金寶緊咬牙關,死命抵抗。
「我不信你能撐多久!」
冷雪似以捉虐他人以尋得自己快感,硬是以尖刀挑牙關,兩人就此掙扎不休。她頗意外洪金寶在受制之下,蠻力竟然還如此強勁。
掙扎幾分鐘,她老是挖不開,不禁怒意大發,改運真勁,斥道:「不張嘴就沒事?我連牙齒一起挑掉!」
果然,在她猛運真勁之下,尖刀挑向牙齒,洪金寶但覺牙根抽疼欲裂,一時軟力,牙關立即被撥開,那利刀竟如毒蛇噬向舌頭,冷鋒刺處,那斷舌成啞的無盡脅迫逼得洪金寶魂魄飛喪,臨死掙扎中,丹田起了一股勁道。
「不要啊……」
狂叫方吼出,那勁道猝而傳向四肢百骸,直如金剛發一威,右手硬生生將卡在石壁的鐵銬揪斷,一拳轟向冷雪。
左手更形霸道,連同壁上磚塊一起拖起。牆壁一空,上頭吃力不住,竟而整個轟塌下來。
冷雪見狀,哪還顧得再挖舌斷齒,驚駭地急閃門外,雖逃得快,仍被崩塌泥磚蓋住。
她發掌擊碎磚塊,轟得泥灰四起,一張淨亮臉面也掩上塵灰,落在外頭時已是灰頭土臉。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明明查過這小子服過靈藥而特別調配秘方散功粉,以巧妙手段使得他散功無力,出知事到臨頭,竟然有所突變,幸好自己機靈,否則說不定像哥哥,莫名地就死得心不甘情不願。
瞧瞧轟塌的窯坑,早將洪金寶埋在磚堆中。
這小子邪得很,必定仍能活命,她不禁抽出冷森黑劍,準備發現洪金寶蹤跡,立即給予痛擊!
洪金寶果然沒死,掙扎地撐動一大塊厚重磚塊,慢慢撥出一個角落,手指露了出來。
冷雪心下訕謔暗喜:「露手,我砍手,露頭,我砍頭,照樣把你分屍!」
冷喝一聲,劍化猛龍,急砍過去。
洪金寶眼臉仍在土堆中,哪知手掌已受突襲,眼看就要斷指斷手,猝有聲音喝來:「暗算他人,算什麼江湖人物!」
亮光一閃,攔下那把黑劍。
冷雪但覺另有他人到來,擔心受突襲,頓時回劍自救,並掠斜七八丈以能躲過不必要危害。
待她反身欲攻之際,始見及此人黑衣蒙面,只露兩顆晶亮眼珠,冷靜地瞧著自己。他手中握著一把森冷得泛青三尺青鋒,氣勢不凡,看來是用劍行家。
「你是誰,敢管姑娘閒事!」
黑衣人淡聲道:「放開他。」
語音冷靜,卻非老成聲音,看來年齡不會太大。
「敢情你們是同黨?……」冷雪冷笑兩聲,黑劍橫向胸口,準備隨時出招,把這傢伙一併收拾。
黑衣人不敢大意,右手擺出劍招,冷道:「人說陰煞割人頭像切蘿蔔今天我得好好會會。」
「絕不讓你失望!」
冷雪話未說完,人已化成一道寒光,掠高七丈空間,猝而反身下衝,直若流星劈月,墜出無盡力道。
劍影過處,陰風乍現,聚排成牆,幻成尖錐,像要炸開宇宙太極般衝刺過來。
那身劍合一功夫已達七成火侯,修為之高,不禁讓黑衣人抽緊心神,絲毫不敢大意地封劍迎去。
在那青光幻成孔雀開屏般劍網之際,黑錐衝將過來,於是劍光、火星大作,似如滿天星斗亂彈,敲得鏘鏘乍響。雙方一觸即分,倒退七八丈,猝又各盡功夫地撲殺過來。每撲一次,劍勢即更狠三分。
猝見冷雪盤空而起,黑劍大作旋飛,直若江流漩渦般狂流,封沖黑衣人頂空,霎又萬劍齊刺般俯衝下來。
黑衣人冷喝,回劍成牆,化做仙鶴啄蛇頭般見黑即啄,見光亦啄,恁地快捷無比死咬黑劍不放。
冷雪見狀冷笑一聲,猛搶先機又自撲殺過來,猝見她手中又多了那把本要挑斷洪金寶舌頭之亮森短刀,霸道無比猛切黑衣人腰腹之間。
黑衣人暗自驚愕,這妮子果然功夫了得,在任何情況,任何角度之下,她都能發出致命一擊。
眼看情況危急,想回身自救已是不易,他不得不鋌而走險,長劍反抖,猛刺冷雪肩背,搶著一個快字逼她收回這致命一擊。
豈知冷雪鐵了心,硬讓出肩頭不救,也要把這人攔腰砍斷,這正是殺手不顧性命打法,寧可以小小傷害換來敵人性命。
黑衣人眼看這女子硬來此招,情況又十分危急,他不得不加重劍速,非得砍下她那握劍右手不可。
就在電光石火之際,雙方利劍紛紛刺砍對方肌膚,利劍過處,冷雪悶呃一聲,右肩著實被刺劃五寸長傷口,痛得她身形稍頓。自己手中利刀卻砍在鐵板上,鏘然一響,震得自己虎口發麻,卻未能傷人半寸肌膚。
「你穿了護身甲?」
冷雪吃了大虧,眼看長劍又刺來,她急忙落地打滾,手中利刀拋往空中,打向那把黑劍,兩劍為之彈開,待落墜之際,她已滾身過去接個正著。
「這筆帳,我會要回來!」
嗔目瞪來,冷雪不再戀戰,抽身倒掠而退。
黑衣人停立當場,並未加以追擊。倒是剛爬出磚堆的洪金寶見狀急叫:「快追,別讓這煞星逃了!後患將無窮!」
直催著黑衣人,他卻不動。
「你知不知道她是陰煞冷雪?是個殺人不眨眼魔頭,放了她,簡直縱虎歸山吶!」
「我知道。」
「知道還不快追。」
「你為什麼不追?」黑衣人冷目盯著這滿身灰泥的大胖子。
「我是想追,可是我遭了暗算;功力盡失,我追個屁!」洪金寶嗔眼直瞄,老責怪他不除後患,遲早會有報應。
「你會有武功?」黑衣人露出不信眼神。
「管我會不會,不敢追的就是孬種!」
「你不謝我救你一命,還罵我是孬種?」黑衣人眼睛瞪的更大。
洪金寶倒是沒什麼感覺:「還好意思救我一命?要是她下次又殺了我,你救的人到底在哪裡?現在趕去把人殺了,我就承認你救我一命。」
「你這人倒是強詞奪理。」黑衣人自嘲一笑:「我沒把握殺了她,而且我也受傷了……」
「傷到哪裡?你不是金剛不壞?……」
黑衣人從胸口抽出一塊半寸厚鐵皮,竟然有一道裂痕,還沾了血,他摸摸肚皮,苦笑道:「這傢伙劍道厲害得很,連鐵皮都擋不了她全力一擊。」
「還好有鐵皮,否則躺下的恐怕是你了。」
「事實如此。」
「放她走,我可一輩子都睡不著了。」
「更厲害的是她的易容術。」黑衣人道:「她幾乎可以化妝成任何人,讓人防不勝防。」
洪金寶頭皮發涼:「當時你拚命補她一劍不就得了,實在不該讓她溜掉。」
「我為什麼要為你拚命?」
「別說的這麼難聽。」洪金寶道:「你沒聽她說,這筆帳,你也有份,為誰拚命,你自己清清楚楚!」
黑衣人瞄了洪金寶幾眼:「你的嘴巴倒是天下一絕,什麼樣的話都說的出來,可惜我不是三歲小孩,憑你三兩句就能煽動。我勸你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免得將來怎麼死都不知道。尤其,她已知道你要往九宮山,沿路准設埋伏,你自己「你怎知我要到九宮山?」
「笑話,你以為自己多神秘?」黑衣人訕笑:「我還知道你要去找死得都變白骨的慕容寒雪,還以為自己多厲害?回去吧,那傢伙早在西天修心了,你想找他找到西天去?」
洪金寶不說話了,連陰煞冷雪都知道自己行蹤,這傢伙當然也可以知道,自己此去真的凶多吉少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
「不想看你被殺手宰掉而已。」
「你是不是花貴如派來保護我的?」
「花貴如是誰?」
「番邦喇嘛的人。」
「你跟他們有勾結?」
「笑話,什麼叫勾結,她是不想讓我死而已。」
「我不認得他們!」黑衣人急於想離開:「還是那句話,去九宮山,包準凶多吉少,你還是別去的好。」
「我考慮看看。……」
「想清楚,下次可未必有人會幫你,再見!」拱著手,黑衣人已收劍想離去。
「等等!」洪金寶急急叫住他。
「還有事?」
「不管如何,你總是幫過我。」洪金寶乾笑:「能否留下名號,將來也好報答你。」
「有這必要嗎?」黑衣人笑的有些神秘:「叫我幽靈人好了。」
「幽靈人?你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當然是活人!」黑衣人斥瞪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再見!」
「等等!」
「又有什麼事?」黑衣人眼睛快瞄得扭傷:「我可不打算接受你的知恩圖報。」
「我中了毒,你能不能替我解毒……,還有這些要命的釘子……」
黑衣人瞧他一身狼狽,於心不忍:「好吧,你先給我到外面水缸洗乾淨,我勉強替你看看。」
「謝啦!好心有好報!」
洪金寶高興得像頑皮熊,跳著往前院奔去。
黑衣人走到後頭直發笑:「這傢伙,何時變的這麼胖?動作卻更靈活,莫非吃了山珍海味?」
他走在大廳,先整理一張乾淨椅子,隨後拿出金創粉,先替自己傷口上藥,待處理完畢。
洪金寶已光著上身,乾乾淨淨走回來。他卻不敢再亂動,方才洗淨過後,胸肚刺的尖針痛楚又如釘刺全身。
「怎麼搞的?毛長得金光閃閃?」黑衣人頗為吃驚:「快變成金絲猴了。」
「少糗我,英雄也有氣短時,我現在就是在氣短時刻,快替我治療。」
一屁股就要往太師椅坐去,然而臀部印上去,又急痛跳起來,直叫要命,昨夜火箭傷口可疼得很,那滑稽動作可讓黑衣人會心發笑。
「你好像損失很慘重?」
「都是那王八蛋,老是說我不適合走江湖,否則我怎會吃這種虧。」
「你口中的王八蛋是誰?」
「還有誰?」洪金寶恨恨說道:「慕容世家的寶貝公子慕寒容雪。這傢伙自私自利,叫他教點武功,就說我手腳粗重,不適合練劍,而且我身不在江湖,學個防身術就夠了。誰知道他教的防身術,竟然抵不上江湖中人一根手指頭。這還不打緊,他偏偏死的不是時候,而且不通知一聲,逼得我非得步入江湖路,在一切都陌生得可怕之下,我恨死他了!」
「就怕他沒死,在要我。」洪金寶猛咬牙,露狠話:「要是讓我發現他沒死,第一個就用釘子,像冷雪那女魔頭釘我這般痛苦釘他!」
「這根嗎?」黑衣人摸向他肚皮那大釘子,不小心晃了一下,洪金寶頓時尖痛大叫:「小心點,肉啊!」
「抱歉,失手了。」黑衣人這才小心抽出,傷口足足比一根手指還要深,他驚心不已:「好毒的手段,要不是你皮厚。
肉多,準會穿腸破肚。」
洪金寶第一次覺得肥胖的好處,不禁笑了起來,隨又把怨氣出在慕容寒雪身上,邪邪冷笑:「日後可能有人會跟你一樣瘦,被釘的肚破腸流!」摸摸稍帶焦黑的傷口,狠話又來:「外帶烙印一副!」
「那你是想要他的命了?」黑衣人道:「這樣釘,不是普通人能活命下來,我覺得你不敢。」
「笑話,我不敢?」洪金寶放過硬話,又覺得不切實際,自己的確狠不下心要那慕容寒雪的命,但此仇不報不甘心,腦袋一轉,邪意又起:「哼哼,我會讓他養胖後再下手,諒他也逃不過我手掌心。」
「祝你報仇成功。」黑衣人不再答話,用力抽出那一大堆尖針,抽得洪金寶哇哇痛叫。
「幹什麼,不會小心抽?還打轉,你當我是什麼鐵人不成?」痛得冷汗直冒,很想一拳揍扁這人。
黑衣人則冷靜說道:「打轉是為了把燒焦處刮下來,讓鮮血流通,再抹上金創藥,自是好的快,否則將來留下疤痕,害你全身長黑豆,你願意?」
洪金寶一愣,看樣子只好硬撐了:「好吧好吧,那你就快點,別老是抽一根摸一根,我受不了。」
黑衣人這點點頭:「忍著點,馬上就好。」
他果然快速精準猛抽大堆尖針。洪金寶先是哇哇大叫。
但及至後來,大約是麻痺,亦或是尖針較細了,已然較無痛楚。
待百餘支大大小小尖針拍完,他胸前已如蜂巢般鮮血直冒,黑衣人很快倒出金創粉抹向傷口。
這金創粉果然神奇,不但見血即收,頓將傷口封住,鮮血不再滲出,更有一股清涼直滲肌內,洪金寶已覺痛楚全失,再無受傷感覺。
現在只剩下臀部幾道傷口。
黑衣人掩著笑臉驗傷,邊驗邊笑:「怎會傷到這裡?挺不可思議?」
「有什麼好笑,溜滑梯都能把屁股磨破,傷在那裡有什麼好笑?」其實洪金寶也咬著牙直忍笑意。
「要是女孩來替你治傷,可能就好笑了吧?」
「我才不會讓女孩摸這裡!」幻想著女孩處理情景,洪金寶忍不住笑了出來。
黑衣人則是忍著笑意,替他刮掉化膿部位,痛得他笑意頓失,直叫小心。待鮮血湧出之際,黑衣人立即抹上金創粉,始讓洪金寶舒服起來。
黑衣人聞著膿痞,一陣酸腥衝鼻,該是藥物作祟。
他問道:「你感覺如何?」
「很舒服啊。」
「我是說,你提不起勁這碼事?」黑衣人問:「你真的有功力?」
「廢話,否則我怎殺得了陽煞冷風」洪金寶斥道:「我要不是中毒遭暗算,陰煞這婆娘早就讓我擺平。」
「這倒是了。」
「頭昏腦脹,全身酸軟無力,就是我的懲兆。」
黑衣人隨即按向洪金寶腕脈,但覺有股勁流蠢蠢欲動,不禁不解道:「你方才怎會有神力搗傾那窯坑?」
「天生的啊,」洪金寶頗為得意:「情急時,我的神力隨時會出現。」
「這麼說,你真的服用過靈丹妙藥了?」
「這還用說,光是千年人參就啃了好幾根,看我胖成這個樣子,也知道我身體有多補!」
黑衣人邊把脈邊點頭:「看樣子,那陰煞也猜出你體內有靈藥,才用偏方只叫你軟骨散功,現在你功力在漸漸恢復中,該是沒什麼副作用才對。」
洪金寶聞言,嘴巴笑意已露:「等我恢復了,準要讓她好看!可惜那把長槍沒帶在身邊,否則她死定了。」
「別再去惹她!」黑衣人收起把脈右手,鄭重道:「陰煞能叱吒武林多年,自有她獨到之處,尤其是殺人方式,簡直叫人防不勝防。她之所以對你特別小心,大概是你宰了她哥哥的原因。現在她發現你武功並未想像中厲害的話,她很快就會再來找你報仇。」
「可是,我覺得我的確很厲害!」洪金寶還是自以為天下無敵。
「厲害到這種隨時都被人暗算局面?」黑衣人道:「你不是自認江湖經驗不足?還是少惹她為妙!」
洪金寶尷尬一笑:「再說啦,這筆帳遲早都要算清楚。」
黑衣人已起身:「話已說清楚,你自己去打量,萍水相逢,只能勸你別再前往九宮山,此去必定凶多吉少,你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練功,等到將來學有所成再下山報仇,方為上策。我走了,後會有期!」
拱個手,他準備離去。
「等等。」洪金寶一時不習慣分離。
「還有事?」
「呃……」一時想不出理由,洪金寶向他那蒙著面的臉:「能不能看一下,彼此有個好印象?」
「省省吧。」黑衣人沒興趣。
「那你脫一件衣服給我吧?我沒衣服了……」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黑衣人斥笑道:「我救你、醫你、陪你聊天,你還想吃我的、穿我的?」
「呃……」洪金寶笑的尷尬:「朋友嘛,有難同當……」
「誰跟你是朋友?再見!」
黑衣人用力拱手,果然走的十分快勁,眨眼消失竹林。
「這麼現實……」人已走,洪金寶落單,心頭開始空虛起來:「其實也不能怪他吧……畢竟真的不,他會是誰?這麼熱心的救我?」洪金寶想不起來,畢競自己涉足武林才短短幾個月,認識者屈指可數。
想不出來,只好暫時丟在一旁。隨後,他又想及那陰煞,以及去九宮山之事。
照黑衣人所言,陰煞自是可能在沿路埋伏,自己前去倒像送入虎口。可是九宮山離此已不及一天一夜行程,就此調頭,未兔太洩氣了吧?
「那女魔頭真的那麼厲害?」
洪金寶在對自己神功深具信心之下,不禁有了一別瞄頭心態。何況她還受了傷,總不可能在三五天之內復原吧?
自己這皮肉傷在經過處理之後已不礙事,功力又在漸漸恢復之中,只要自己小心應付,不再遭人暗算,勝算機會並不小。
「管他的,反正只差一段路,不去,回家如何向一群人交代?」
在面子問題之下,洪金寶還是決定走一趟九宮山,否則他永遠對不起慕容寒雪。
於是,他等到功力恢復之後,解下腳鐐手銬,四處找不著衣物,只好把鋪在神桌上繡有八仙圖的布裹身上,暫時遮體地尋路往九宮山方向行去。
經過一天一夜山路,走過兩個村落,他不但找到衣衫遮體,也得以溫飽地抵達九宮山。
只見得此山地形怪異,峰峰連峰,呈八卦形排列,又被無數深坑斷崖所分割,東邊可能陽光乍現,西山則是烏雲密佈,濃霧著氣流,隨時可罩向任何一座山頭或斷崖,若不小心,很可能一失足而命喪於此。
洪金寶但覺這地形氣氛和藥王村那龍角山頗有類似之處。不禁想起屠龍真人這傢伙,說好三個月要找到翼龍怪獸藏身處,現在時限已差不多,哪來什麼妖形魔影?
他倒想出好方法,若這老傢伙真的找來,就說怪物在此山中,頂多是賠他走一遭,算算也該三年光景吧,足可磨到他壽終正寢為止。
下過,他倒是希望現在能碰上老傢伙,憑著他那身怪異武功,什麼牛鬼蛇神也逃不出他手掌,挖挖慕容寒雪,那是簡單之至。
說不定連靈魂,他都有辦法收來呢!
光想也不是辦法,洪金寶已搜往山區,身上帶了三天乾糧,足可應付飢餓,而且自己武功也不差,臨急還可捉鳥打獵,自是餓不著。
他倒是擔心陰煞這要命傢伙偷襲,遂在村中找根鋤頭柄,再綁上一把柴刀,勉強當武器以自衛。
有了武器在手,他坦蕩許多。自己自幼即爬山採藥,對這險阻地形並未感到陌生及壓力,他走的十分有心得而快速,直摸向蠻荒般的原始森林。
約爬行十餘里,已至半山間,山中罩霧,黑的特別快,洪金寶心知該找個落腳處。
他瞧瞧四周,發現左側看似山谷處有白氣冒出,該是溫泉之類,正是最佳住宿區。
繞過亂巖,行進山谷,果然發現那像變形蟲般寬廣大溫泉正誘惑般散發著熱煙,他滿意極了。
立即走過去,順便還探查有無老虎獅子之類猛獸糞便,以確定此處安不安全,結果頗為理想,其實老虎若非餓得發昏,它是不會招惹狡猾的人類。
他先在附近找了個可蔽身的山洞,將東西卸下,始準備來個舒服溫泉浴。但想想上次遭突襲,他還是帶著那把柴刀,插在溫泉旁,並將衣服脫掉,掛在上面,才敢溜入水中洗個舒服。
水溫適中,硫磺味亦不濃,果然是好溫泉。
邊洗,他連注意四周,看看有無特殊聲音。但除了幾聲獸嗥,飛鳥輕鳴外,聽不出半絲人音,看來此山當真人煙絕跡。
洗完溫泉,已是伸手不見五指。洪金寶穿妥衣服,順道撿了些木材,回到洞中才敢引燃,霎時溫暖許多。
他啃著干烙餅,想著事情。不知小雪子是在哪座山修行,如此盲無目標找法,實在夠笨。
當初在出發前早該向慕容家打聽清楚,自可省去不少冤枉路。
然而,自從挖墳之事被發現之後,二叔已禁止自己再回到慕容家,就算回去,恐怕也問不出什麼名堂吧?
這段冤枉路看是走定了。
為了冷雪這女煞星,又不便大吼大叫,找來特別吃力。
想自己還是無法可用,洪金寶不禁咬得烙餅咋咋響,似乎把怨氣全出在嘴巴上。
啃食中,他忽而聽及極淡聲音。
「我好餓……」
像蚊子般細若游絲,很似乎任何輕柔氣息都可吹斷它。
洪金寶先是迷惑,停止啃食,那聲音似也跟著停止,待他認為是幻覺,正要再啃食之際,那聲音再度傳來。
這次較為清楚,洪金寶猝有所覺,頓時喝聲「誰」,右手猛抓柴刀,兩眼怒瞪外頭。
感覺上似有一團白煙閃失,洪金寶背脊抽緊,揮著柴刀衝出洞口。只見滿天星星,陰風淒冷,遠處樹影幢幢,是有點鬼氣,卻見不著一絲人氣。
「是誰,有膽出來,裝神弄鬼,算什麼英雄好漢!」
洪金寶冷斥幾聲,不見反應,心神自是無法安定,遂搜向方圓百丈,根本空無活東西。
他不禁回想方才情景,聲音的確小的可憐,有點類似風吹石吼聲,嗚嗚地,但想認真聽去,卻不可得。
「叫什麼……我好餓?」
不想還好,這一想及那句我好餓,直若孤魂野鬼千百年沒東西吃而發出的可憐聲音。
他不禁頭皮發麻,在這荒山森林中,又如置身閻羅鬼域之中,背後老是覺得有只看不見的鬼手在摸捉自己背脊,一股寒氣不自覺地灌升腦門,手腳為之冰冷起來。
「好兄弟,我明白你心意,我這就分東西給你吃!」
在寧可信其有之下,洪金寶趕忙退回內洞,將三天數十斤乾糧全搬到洞口,沒有線香,只好拿火把替代,開始膜拜起來。
「好兄弟,我只有帶這麼多,全給你了,若不夠,我日後再補給你可好?你吃飽後,回去好好休息,人鬼殊途,你纏著我也沒什麼用,對不對?」
瞧他拜的如此虔誠,恐怕連鬼魂都要受感動。
拜過之後,他還是躲回洞中,將火堆燃的更亮,以驅鬼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
洪金寶直覺木材都快燒完用,眼皮也開始重起來,有點睏倦,或許該可收那些乾糧了吧。
待要動手,猝而又聞及淡淡聲音。
「多謝……」
「不謝!」
洪金寶方才答完,猝而僵在當場,背脊簡直拍得冰麻,沉黑世界哪來聲音,他以為又聽錯了,然而那聲音卻清楚得讓人由衷心生寒毛。
「謝謝,寶哥……」
聲音來自左面山林百丈處。
洪金寶拖著百斤勇氣瞧去,他整個人頓時僵抽尖叫起來。
那深黑空中竟然幻現一尊面色似乎森青的白影,無腳無手隨著慘慘陰風在飄動,他露出慘淡笑容,鬼氣似從牙縫中滲出,直往洪金寶四肢百骸鑽刺。
「你你你?你是小雪子?」
尖叫之中,洪金寶已瞧及那張嘴角掛著血跡的慘白臉孔,就和慕容寒雪一模一樣,橫直的眉毛,任誰也假冒不了。
「小雪子你真的死了?」
基於交情,洪金寶硬把鬼氣壓下,來把勁就要衝過,但他才動身,那白影竟如空氣般頓時幻化無蹤。
「小雪子?」洪金寶不知所措。
「我好恨……」
鬼魂聲音四面八方傳來,消逝於山頂那頭。
「小雪子?」
洪金寶想追,又不敢,他實在不肯接受眼前是小雪子鬼魂顯靈。
但想及他若真的死在荒郊野外,連東西都沒得吃,多可憐啊!洪金寶不禁提把勁追了過去。
「小雪子你千萬別走遠、告訴我,你住在哪裡」青梅竹馬好友就此天人永隔,多麼悲慘啊!想及傷心處,他眼眶不禁熱了起來。
淒沉中,陰風呼吹,樹影泣泣嗦嗦,直如孤魂啼泣,那空冥聲音再度傳來。
「寶哥,我……我在西山五天峰……,好餓……也好冷……帶我回去好嗎……」
「我一定帶你回家。」洪金寶泣聲道:「你真的死了?不要捉弄我好不好?我受不了,你若真的死了,也請你現形,我們有話好說,好不好?」
就快追至懸崖處,慕容寒雪幽魂突然又現,他凌空飄浮在懸崖頂頭,上不著天,下無落地,除了鬼魂,誰還能浮在那兒不動?」
「寶哥,別過來……這裡是懸崖……危險……」幽魂招著虛空右手,想阻止友人冒險。
洪金寶停下腳步,兩眼盯死這位披頭亂髮,一身沾血白衣,臉面幽怨僵死的小雪子。想及所瞧只是小雪子魂魄現形,眼眶熱淚忍不住滾了下來。
「小雪子你真的死了?」
「寶哥,不要傷心……」
「我能不傷心嗎?大老遠跑來找你,你卻真的沒命!怎麼這麼不小心?是誰害了你?」
「我不希望你替我報仇……把我帶回家好嗎?」
「我會帶你回家,你的屍骨在何處?」
「五天峰,斷松崖下……」鬼魂不禁掩面輕泣起來。
「小雪子不要難過。我很快會找到那裡。」洪金寶於心不忍,淚眼掛腮地即想擁了過去。
「別過來,這是斷崖!」鬼魂乍驚,急急飛來擋人,洪金寶頓時驚醒,但好友突然死別,一顆悲心早讓他失魂失魄,伸手就想攬人。
「寶哥,我們永遠碰不著了……」鬼魂很快就飄向百丈遠,他感傷欲泣:「人鬼殊途,只要你替我收屍,我就心滿意足了……,不必為我太傷心,人各有命,怪不得人……謝謝你來看我,我感激你,寶哥……我真的很感激你……」
隨著話聲飄逝,那鬼魂亦如幻影般漸漸散去,剎那間已消失無形。
「小雪子別走啊!」洪金寶再想留人,卻喚來滿山陰風,哪還有小雪子形影。他雙足落地,任由淚水洗面,以前還好,現在卻親眼見及友人鬼魂,突如其來人鬼相隔,兀自讓人難以忍受,悲悵心清灌得他意志消沉,恨不得墜入深淵隨他一處去。
不知過了多久,洪金寶始被天空黑烏鴉鳴叫驚醒,他擦乾淚痕,向空中磕頭三次,悵聲說道:「小雪子你放心,我一定帶你回家。」
當下起身,不說一句話,走回山洞,收拾妥乾糧,拔起柴刀,照著鬼魂指示,尋往那所謂的五天峰。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找到五天峰。
此峰尖高如塔,斷層連連,卻蒼松聳立,直若盆景中的山水,別有一番仙氣。
爬過南麓,洪金寶終於找到一處倚崖而築的小木屋,裡頭傢俱簡陋卻齊全,還有慕容寒雪隨身佩劍,這正是他的住處沒錯。
觸景傷情,洪金寶眼眶不由再紅,邊翻著友人東西,邊收拾一堆,準備帶走,甚且想從書中找到線索,然而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地圖和武功心得外,他找不出任何線索。
「小雪子你要顯靈啊,到底誰陷害了你?」
洪金寶邊祈禱,邊從圖中找到斷松崖,就離這裡不到五百丈。他找了一條乾淨被單,準備包那骷骨。隨即反身尋向斷松崖。
只見得此處松樹盤崖斜生,遠遠望去,很難瞧著根部,直若被攔腰砍斷般,被取為斷松崖,自有其原因。
洪金寶毫無心情欣賞,他探找一條較易攀爬路線,小心翼翼攀下,遇到險斷處則用真勁掠扣松幹,倒也能化險為夷。
直到深淵百丈處,果然見得崖下一堆青衣套白骨,至此洪金寶完全絕望,淚水滾滾而下,直叫小雪子死的好冤,墜落此崖連屍骨都湊不得完整。他攀下跪在屍骨旁,靜靜接受往日美好回憶洗禮,以及此時嚎嚎冷風悲泣。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伸手摸向那腦袋早就砸破的骷髏頭。觸及他,又如觸及活生生的人,洪金寶淚水又滾滾下來。
「冷嗎……今後你就不冷了……,也不必孤單困在這裡受凍,我會帶你回家,讓你吃的飽,穿的暖……」
像失心瘋子般唸唸有詞,卻小心像撿雞蛋般把屍骨置於被單中,直到全部撿起,他才小心翼翼包成堅實包裹,還撕下腰帶四方纏好。這才再膜拜三次,背著它往上攀回崖面。
一上一下,天色已晚。
洪金寶走回木屋,將屍骨置於牆角,抓來餐桌當神壇,先點兩根蠟燭,本想再拿乾糧祭拜,又想這乾糧昨晚拜過,遂決定出獵,看能否弄到大餐。
當下抓著柴刀,快速掠向林中。
或許他武功增強不少,或許此林本就原始,野獸特多,不到一個時辰,他已提回三隻野兔,一隻山羊,當祭品足足有餘。
他先到附近河邊切肚拔毛,還生火烤熟,始端到條桌上,燭火已熄,他又再換兩支新的,點燃它,感情交流地再次膜拜。
「小雪子,食物來了,雖是粗糙,但暫時能讓你吃飽,等回家後,我必定請老爺子替你辦大祭,讓你風風光光,從此不愁吃穿,你若有靈,就記得回來,再次現魂跟我聊聊好嗎?」
他跪著不動,總希望小雪子再次顯靈。燭火閃閃,細訴著生命無奈,人生無盡悲劇。
燭火熄了,洪金寶也因過度悲累而困睡當場,直到近五更天,冷風呼嘯灌人門窗,這次來的特強又冷,已驚醒睡夢中人。
「寶哥,走吧……,天快亮了……」
「小雪子?」洪金寶乍聞聲音,直覺是慕容寒雪顯靈,急往窗口瞧去,冷風飄掠中果然見及幽魂飄蕩,那森冷鬼臉竟有了感激笑容。
「我們回家吧……我冷……」
「小雪子!」
洪金寶自然反應的想抓他,更想再瞧瞧友人臉容。然而克魂就像煙霧般一吹即散,實叫洪金寶感傷不已。走回來,再拜屍骨。
「我這就收拾,這就帶你回去……」
含著淚,洪金寶開始整理友人遺物,其實,除了一些衣物和書外,慕容寒雪卻未留下什麼。
洪金寶在收妥衣物之後,下廳整理床頭那堆書本,卻發現似有遺失。尤其是白天曾經用來翻閱找尋斷松崖的那地形圖,竟然不知去向?
「怎會?難道掉在崖下?不可能啊,我明明沒帶出去。」
洪金寶記得清清楚楚,那本冊子放在床前小書桌上,還用木鎮壓著,不只一本,全都不翼而飛。
他四處翻找。仍無結果。
「難道有人來過?」
洪金寶不得不做此想,畢竟他記得清清楚楚,東西竟然憑空消失,太不可思議了。他警覺不禁提高,注意四周狀況,為兔有所疏失,他還是仔細再搜尋一遍。
然而,搜尋中,窗口又傳來幽魂聲音。
「寶哥……走吧……天快亮了……我冷……」
「……我……」
「我再找找看,一定有人偷走!」
「被風吹落深崖了,一定有人偷走!」
「被風吹落深崖了……那並不重要……」
「這麼大風?別的不吹,偏偏吹這幾本?」洪金寶疑惑地瞧向幽魂:「小雪子,我看你是冷昏頭……」
「我是冷啊……」
冷風嗖嗖,的確吹得幽魂衣衫幡動,他抽抖著而瑟縮起來。
洪金寶瞧的實在不忍:「好吧,你不要了,我也懶得去找,這就替你收拾免得你老是挨凍。」
「謝謝……」
幽魂感激躬身為禮,亂髮被風吹向窗牖,發出叭噠聲音。
洪金寶但覺這聲音像樹枝掃牆,不自覺地瞧過去,幽魂卻顯得驚慌,伸手想揪回亂髮。
「你?」這舉止看來像人。
幽魂勉強再露感激笑意,想化煙消去。
洪金寶卻又瞄及他肚子竟然出現我一塊方形東西,直覺告訴他,這就是白天失去的冊子,當下詫怒。
「你不是鬼?你是偷書賊?」
搶來柴刀,猛地縹射出去。
那幽魂豈知事出突變,一時不察,竟被柴刀轟中肚皮,被炸出七八丈遠,幸好柴刀尖端彎鈍,否則他此時必定肚破腸流,當場斃命。
「你果然是假鬼!」
洪金寶拆穿這人面具,頓時想及冷雪這位精通易容的女煞星,當下豈能讓她喘息,搶過慕容寒雪那把精鋼寶劍,竄窗而出,見著地面狼狽惡鬼即砍。
一上手即是屠龍三式的『斬千龍』,他雖劍法生疏。但此招霸道已極,方見劍影掠過,狂風迅即大作,呼嘯成江,排山倒海湧來。全本書庫掃瞄江湖小毛頭OCR全本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