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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章 文 / 李涼

    杜小帥果然是「怪胎」,一般人就算功力深厚,受了這麼重的內傷,就算不死,至少也得躺上一年半載。

    而他不到半個時辰,就醒來啦!

    睜眼一看,已睡在床上,身邊只有紅紅一人守護著。

    小伙子撐身坐起,急問:「其他人呢?」

    紅紅扶著他,溫柔地道:「你的傷很重,快躺下,唐姑娘在帶著大家找東西。」

    杜小帥一聽,曉得他們我的是那只白玉匣,眼珠子一轉:「我去看看!」

    紅紅按住他:「不行啊,你的傷……」

    杜小帥又翻個身,下床惹笑道:「我那有受傷,不是好端端的嗎?」說著又一蹦一跳的,以示正常。

    紅紅只好笑了。

    杜小帥眼光一掃,這才想出,是在當日柳苔青的「寢官」,立即抓起豎靠在床邊的劍:「走吧!」

    兩人出了房,不見一個人影,一直找到大廳,才發現大家正分頭搜尋。

    李黑剛好一轉身,見紅紅陪著杜小帥進來,驚喜得很:「小兄弟,你沒事啦!」

    杜小帥眨著眼戲謔道:「事可多著呢!」

    唐詩詩也左來過來,她也顧不得眾目睽睽之下,上前把杜小帥一抱,熱情地叫了聲:「帥哥!」杜小帥想到唐雲萍,不禁一陣心酸,看來他們還沒有告訴她實情,他也只好裝出笑容,關切地間:「詩詩,你沒受委屈吧?」

    唐詩詩小嘴一撇:「還不夠委屈嗎?這些天來一直綁著我,又蒙住我眼睛,看不能動又看不見!」

    杜小帥只想逗她開心,故意問道:「那你吃喝,拉尿,尿尿怎麼辦?」

    唐詩詩一聽臉都紅啦,給他個白果眼,窘迫道:「那當然放開我的手,可是那矮冬瓜比鬼還精,雨步不離,除下蒙眼睛的黑布,想逃走,連門都沒有!」

    杜小帥挑她語病:「不對呀!既然你眼睛看不見,怎麼知道守住你的是矮冬瓜?」

    唐詩詩道:「宋一刀把我送交那個矮冬瓜之後,才被蒙上眼睛的嘛!」

    杜小帥「噢『了一聲,又問:」矮冬瓜的窩在那裡?「唐詩詩搖搖頭:」不知道,一路上我被點了昏穴,到了以後才解開,那地方好像是個山洞,又像破窯。

    我聽宋一刀說,那裡可能會被人去搜尋,必須換個離蘇州不遠,又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他們嘰嘰咕咕商量之後,就捆綁起我,蒙上眼睛,把我帶到了這裡來。「杜小帥露出癟樣:「你娘咧!這裡真正是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李黑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到,被『一統幫』血洗過的飄花宮,還會被人利用藏肉票啊!」

    杜小帥白眼一翻:「幸好沒有撕票!詩詩,你在帶他們找什麼?」

    唐詩詩道:「找宋一刀今天剛帶回來一個白玉匣嘛!」

    杜小帥眼光向李黑一瞄,他一臉無辜純潔的樣子,忙問道:「白玉匣裡裝的是什麼?」

    唐詩詩搖搖頭:「不知道!宋一刀一見矮冬瓜,就興奮大叫:『師父,我得到啦!』矮冬瓜急忙阻止他說下去,兩人就走到一邊去說悄悄話,好像怕被我聽見似的。」

    杜小帥一彈耳朵:「怪事!宋一刀又沒說出得到了什麼,你怎麼會知道他帶回的是只白玉匣?」

    唐詩詩嗔聲道:「帥哥!你怎麼老挑我毛病嘛?本來見作傷重昏迷不醒,西門島主就主張趕快用馬車載你回蘇州城的。可是李長老說要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是個白玉匣,我才想到一定是宋一刀今天帶回來的,所以帶著大家一起找嘛!

    杜小帥故意瞄著李黑:「老哥哥,白玉匣裡什麼?」李黑表情逼真:「我也不太清楚……」范桃花突然冒出一句:「可能是『血旗令』!

    除了杜小帥和李黑的吃驚狀是裝出來的之外,其他人還真被嚇了一跳。

    紅紅立即附和:「范大姐猜的很有道理,不是聽說在『醒園』被殺的幾個江湖人物,也可能是去搜尋『血旗令』的嗎?那宋一刀帶到這裡藏起來的,一定就是『血旗令』!

    西門飛鳳點點頭道:「嗯!很有可能是這樣,鐵老太君……」杜小帥忙把她的話打斷:「再猜下去就沒完沒了的,咱們趕快找,找到就知道是什麼東西啦!」

    唐詩詩皺眉頭道:「處處都找遍了,只有大廳……」杜小帥敲了敲腦袋瓜子:

    「嗯……他們一定是藏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李黑把頭猛一點:「對!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杜小帥忙問道:「詩詩,這些日子你被關在哪裡?」唐詩詩抓抓頭道:「好像……好像往下走……「社小帥一彈耳朵,振奮得大叫:「練功室!」

    李黑接道:「我第一個就想到練功室,可是裡面亂七八糟……」杜小帥笑問道:「老哥可,我打個比如,如果強盜遇上個剛被洗劫過的旅客,連衣服都幾乎被剝光,還會不會搶他?」這一發現,使杜小帥喜出往外,忙不迭拖過小矮几,夠上去伸手一勾,正好可以勾到洞口下的網罩。

    卸下網罩,伸手進去一摸,果然摸到裡面塞有什麼東西。用力拉了現看,是個三尺來長,用黑布包裹成方形的玩意。不用打開,小伙子已料到什麼了。

    他不禁欣喜若狂叫道:「我找到啦!找到啦……」大夥兒再也沉不住氣,齊聲發出歡呼,爭先恐後地湧進了室內。

    杜小帥已顧不得『血旗令』曝光了,迫不及街地跳下小几,打一包著的黑布一看,果然是只白玉匣!

    西門飛鳳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似地:「杜小俠,快打開白玉匣,看看裡面究竟是不是『血旗令』呀!

    杜小帥突然有些猶豫起來正在考慮要不要打開玉匣時,突聞從走道口傳來一陣笑聲:「好極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哈哈……」大夥兒大驚失色,不禁相顧愕然,都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杜小帥急忙將玉匣交往李黑手上,衝出門口喝問:「什麼人?」走道口那人沉聲道:「小雜種!快把那白玉匣交出來,否則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炸毀這地道,把你們全部活埋在裡面!」

    杜小帥一聽是一統幫主,又氣又癟,也不管對方是不是他老爸了,破口大罵:」

    老混球,交你個死人頭!就算把咱們全部炸死、活埋,也休想得到這只白玉匣!」

    走道口又傳來一統幫主的狂笑:「哈哈,不要嘴硬,好死不如歹活,天下沒人喜歡選擇死的。我讓你們考慮考慮,數到十,還不交出白玉匣,我就要炸了,現在開始,一……二……三!」杜小帥沒時間猶豫了,霍地拔劍出鞘,回聲小聲道:「大家準備,我先衝上去,你們緊跟著我!」

    唐詩詩可不想讓他去送死,剛叫出聲:「帥哥……」杜小帥已衝向走道,使她來下及阻止。

    那知剛衝近石階,突聞『嘩啦啦』一陣巨響,從出口滾下了一大堆巨大石頭,逼使杜小帥急忙暴退。

    一統幫主又在狂笑道:「哈哈,別打逃出的歪主意,那是枉費心機,現在我繼續數了,四……五……!」

    杜小帥真快被氣死了,張嘴就罵他十八代祖宗,一統幫主根本不理會,繼續道:「六……七……八……!」

    「九」字剛要出口,突聞一陣騷動,喊殺聲大作。

    守住出口的一統幫主,及戴著一模一樣人皮面具的十幾名壯漢,齊齊一怔。

    一統幫主把心一橫,引燃了手上一大包炸藥。

    正在拋下出口,突見一名站得較近的壯漢,奮不顧身地疾撲上來,掄拳就身份了攻去,只見此人的出手,和拳勢的威猛凌厲,就知他是「鐵拳『東方明瞭!

    一統幫主大怒,翻掌劈出,一股雷霆萬鉤的掌力,震得東方明撲勢一頓,接著一個迎面倒栽,噴出一大口鮮血。

    幾乎是同時,幾名壯漢已一擁而上,刀劍齊下,把東方明連砍帶刺的,剁成了十幾二十塊。

    一統幫主受到這一阻,等他突然想到手上的炸藥已引燃,頓時驚得魂飛天外。

    來不及拋開,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炸藥已爆炸!

    哇塞!好驚人的威力,竟使守主口的十幾人,無一倖免,全被炸成了肉醬。

    不但出口上的走道,被炸得牆倒柱折,連屋頂都被震得掀起一大片。

    而整個宅院內外的斯殺,也被石破天驚的一聲巨響,驚得全部停止。

    但隨即又繼續展開了更殘烈的「大車拼!」「一統幫」方面足有近百人,對方人數雖不多,卻個個武功高強,其中赫然有錢如意,「神龍子」方傑以及未露面的洪蔽,及矛山派赤髮老道太乙上上在內。

    錢如意情急之下,施展「紅花血指」,一路衝殺,勢如破竹,如無人之境,衝向了走道。

    正好杜小帥一馬當先,領李黑等人從出口上來,一見錢如意,真是高興得幾乎說不出後來,奔上前叫道:「娘……」錢如意見愛子無恙,更是喜極而泣,擁抱住撲來的杜小帥泣著:「帥兒!帥兒……」李黑一聽外面喊殺聲還在鬧熱滾滾,自己功力已失,幫不上忙,急向西門飛鳳叫道:「老婆,快去幫外面的忙呀!」

    西門飛鳳把手一舉,領著「七煞女」就向外衝。

    唐詩詩來不及招呼錢如意,也隨著范桃花和紅紅跟了出去。

    李黑手上拿著白王匣,不敢跟出去看熱鬧,以防萬一有失,眼光四下一掃,只見到處是炸碎的血肉和殘肢,不禁咋舌道:「哇塞!好大的威力,炸得有夠徹底,都認不出誰是誰了……」杜小帥猛然想到,急問:「娘,您知不知道,一統幫主究竟是誰?」

    錢如意熱淚盈眶,淒然歎道:「帥兒,誰也沒有見到他的真面目,就當他是個陌生人好了。」

    杜小帥會意道:「有道理。」

    錢如意深深歎了口氣,又道:「人死為大,不管他是誰,咱們就做做好事,把這些混成一塊的殘肢碎體,全埋葬在一塊,也算積個陰德吧!」

    杜小帥明白她的心意,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時外面的喊殺聲已漸弱,終於完全停止。

    果然不出所料,一統幫主又率眾折回蘇州城來,志在必得地尋獲「血旗令」。

    由於人多勢眾,惟恐惹人注意,一百多人化整為零,分成了幾路向蘇州進發。

    宋一刀是一統幫主的乾兒子,在幫中身份不同,且一向喜歡獨來獨往,單獨行動和執行特殊任務。

    途中他自告奮勇,單槍匹馬先行,趕往蘇州城一探虛實。

    一統幫主雖然沒反對,卻已起了疑心,即命四大護法之一,輕功最好的「飛毛腿」陸健跟蹤,暗中監視宋一刀的一舉一動。

    金玉姬可真衰,好不容易以放出宋妙妙為條件,使杜小帥答應放她一馬,連夜帶了細軟和全部家當逃出蘇州城,卻被「香妃院」雇的兩個鏢師,帶了一幫保鏢和打手一路追殺。

    他們是見財起意,想黑吃黑,奪取她的金銀珠寶瓜分,然後遠走高飛,各跑各的,以免被「一統幫」追究失職,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途中金玉姬被追上,只好踉他們拼了!

    這娘們的武功雖不算高,狠勁倒是十足,尤其她的十指塗有迷魂劇毒,使這些窮兇惡極的傢伙一時拿她無可奈何。

    偏偏在戰得難解南分明,憧上急急趕往蘇州的宋一刀。

    這些傢伙一見宋一刀,急忙惡人先告狀,不說他們追殺金玉姬是為了奪金銀財主,反咬她私放宋妙妙,要抓回她向一統幫主請功領賞。

    宋一刀一聽,先還莫名其妙,追問之下,才知妹妹早就被一統幫主騙去,交給金玉姬關在「香妃院」,卻一直瞞著他。

    癟怒之下,他出手殺了金玉姬,那批財迷心竅的家粉也賠上了命。

    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宋一刀割下金玉姬的腦袋,剝下保鏢的衣服包起,提了就向蘇州,飛奔而去。

    嘿!天下的事就有這麼巧……所謂「無巧不成書」嘛……當他經過南潯附近時,發現一個老太婆,正蹲在湖邊不知清洗啥玩意。

    好奇心,人人都有嘛!他悄然掩近,躲在數丈外的樹後偷看,只見老太婆正將一隻白玉匣,用湖水洗外的泥土,迫不及待地打開匣蓋,取出裡面帶有銀旗桿的暗紅色三角旗。

    老太婆一時得意忘形,拿著小旗左右揮舞,一面狂笑不已:「哈哈,想不到『血旗令』終於到手!」

    宋一刀一聽「血旗令」三字,連想都不用了,出其不易地向老太婆疾撲而去,拔刀就殺。

    老太婆樂極生悲,在毫無防備下,被殺得措手不及,連置於身旁的龍頭枴杖都沒抓到手,就當胸挨了一刀。

    這回可是「金子招牌」,當真一刀斃命!

    宋一刀輕而易舉奪得「血旗令」,真比答中了「六合彩」還興奮,但不敢把它帶著進蘇州城,立即折回穹窿山邊,交給在莊內看守唐詩詩的矮東瓜師父。

    藏妥之後,師徒二人密商之下,決定由宋一刀帶著金玉姬的人頭,去把杜小帥誘來,先交換宋妙妙,再動手除掉這可能妨礙他們大事的小子。

    除非他願意娶宋妙妙,並且同意將來屈就副盟主。

    其實那封信就是宋一刀,神不知鬼不覺親自送去的。

    當時不知宋妙妙在那間房,而且要把杜小帥誘到飄花宮舊址去,才未驚動正在房內密商的男女三人。結果,都是人算不如天算!

    悄然跟蹤監視的陸健,親眼遙見一切,急忙趕回向一統幫主覆命。

    一統幫主一聽「血旗令」到了宋一刀手上,哪還用說,立即召集幾路人馬,親自率領趕往奪血旗令。

    而這時追蹤「一統幫」的錢如意,一路追到蘇州,卻失去了他們的蹤影。

    錢如意覺得很不對勁,領著男女十餘人,急如星火地直奔那舊宅。

    一聽江福說,杜小帥等人帶著宋妙妙去穹窿山邊交換唐詩詩了。錢如意大喊不妙,事不宜遲,急忙帶了所有人趕去接應。

    螳螂捕蟬,不知後有黃雀。

    「一統幫」的行蹤,一路始終未能逃過另外三人的耳目,那就是神龍子、洪薇和太乙上人。

    他們三人各自掃門前雪,各顧各的,並未走在一起,目的是要跟蹤「一統幫」

    的落腳處,再就近求援,我幫手來圍剿。

    「一統幫」的幾路人馬,突然集中折向穹窿山,頗出三人大感以外,不知他們又搞什麼飛機。

    由於他們人多勢眾,三人可懂得猛虎難敵群猴,好漢架不住人多的道理,不敢輕舉忘動。

    當一統幫主率領眾趕到時,只見莊外仍停著那輛雙轡馬車,莊內卻靜寂無聲,見不到一個人影,也沒有絲毫動靜。

    他們那裡知道,杜小帥剛清醒不久,正帶了大夥兒進入練功房搜尋「血旗令」。

    掩入莊內一看,赫然發現地上躺著宋一刀、矮東瓜和宋妙妙三具屍體。

    一統幫急命大批手丁在外面戒備,親率十幾名親信,包括身邊的兩大護法及各堂堂主。

    這是剛好錢如意率眾趕來,一見莊內外的情況,當即一聲令下,揮眾衝殺入莊。

    藏身暗中監視的神龍子、洪薇和太乙上人,可不是來表演的,也現身殺出。

    於是,莊內展開了慘烈的激戰……

    當杜小帥、錢如意和李黑三人走出時,壯內的激戰已結束,只見橫屍遍地,慘不忍睹哪!

    丐幫弟子雖有幾個武功較差的,在混戰中喪命,還有幾個身受重傷。

    但「一統幫」的人,卻已傷亡殆盡!

    杜小帥眼光各處亂瞄,發現宋妙妙的屍體,忙過去雙手抱起,再找到來一刀的屍體,把兩具屍體放在一起。他喃喃自語:「宋姑娘,我會把你們兄妹葬在一起,以後你們永遠不會再分開了。」

    錢如意瞭解愛子的心情,走進他身邊:「很好,就照你的意思做。這裡的善後,我會交待壯武他們處理,其他人都先回蘇州再說吧!」杜小帥突然想起,唐詩詩還不知曉她娘死了,回去見了唐雲萍的靈樞,難免又是悲痛欲絕,哭得死去活來。尤其,怎樣向這姑娘說明呢?

    難道承認是死在他手裡?

    小伙子實在不願見到那一幕,揪著一張苦臉:「娘!你們先回去,我要親自料理宋姑娘的後事。」

    錢如意尚未置可否,不料唐詩詩也走過來:「帥哥,我留下陪你。」

    杜小帥簡直快苦出汁來:「不不不,你被關了好多天,須要回去好好休息,我把這裡的事料理完了,就回蘇州城來。」唐詩詩小嘴一厥,有點不高興,轉向錢如意撒嬌:「師父,讓我留下來陪師哥,好不好嘛?」

    錢如意一進舊宅,就見到大廳裡唐雲萍的靈樞,她雖不知詳情,但已看出愛子的心意,便輕歎一聲:「詩詩,先跟我回去,我有根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唐詩詩還算聰明,似以覺察出事態嚴重,驚問道:「是不是有我娘的消息了?」

    錢如意猶豫了一下,才微微點了點頭。

    唐詩詩更是一驚,追問道:「什麼消息?」

    錢如意瞥了杜小帥一眼,不動聲色:「回去再告訴你吧!」唐詩詩又轉向杜小帥:「帥哥,我娘究竟怎麼了?」杜小帥毫無表情,乾澀地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唐詩詩嬌嗔哼了一聲:「不說就不說,稀奇什麼。要攆我走,我走就是了嘛!」說完就扭頭向莊外走去。

    范桃花和紅紅追了上去,錢如意不禁又歎了口氣,問道:「帥兒,回去要我怎麼跟她說?」

    杜小帥實在不願再說一遍經過,向站在一旁的李黑道:「老哥哥,麻煩你陪我娘先回去,把一切告訴她老人家吧!」李黑點了點頭,捧著白玉匣走上前:

    「錢夫人,請!」錢如意當即把壯武等人留下,李黑也留下江福和一些丐幫弟子,脅助處埋善事。

    於是,除了神龍子和方傑,其他人全跟著錢如意走了。

    神龍子這才走近杜小帥,問道:「唐教主死了?」

    杜小帥木然點了點頭。

    神龍子又問道:「是不是死在你的手裡?」

    杜小帥仍然點了點頭。

    神龍子終於明白了,不禁深深歎了口氣。

    一直忙到下午,由江福帶了杜小帥交付的銀票,領著丐幫弟子去蘇州,選購了三具上好棺木,及大批薄板棺材回來。

    杜小帥將宋一刀和宋妙妙合葬在一塊,把炸成斷肢的屍體,放入一個棺木中,另葬一處後,便偕神龍子和方傑先行離去,其他交由江福等人處理。

    趕回舊宅,一進大廳,就發現停置的靈樞已不知去向。

    杜小帥不由一怔,急向迎出的李黑問道:「老哥哥,唐大姐的靈樞……」李黑神情肅然道:「唐姑娘備車載走了。」

    杜小帥驚道:「詩詩走了?她上那兒去了?」

    李黑搖了搖頭:「不清楚,紅紅走了不久,范桃花就隨同她將靈樞用馬車載走……」杜小帥眼鏡睜得更大,急問道:「紅紅也走了?」

    剛好錢如意偕同西門飛鳳聞聲從拱門出來,接道:「紅紅有一封信給你,你自己拿去看吧!」說著把手上的信向前一遞。

    杜小帥忙上前接信,展開一看,上面寫著:「杜公子,紅紅自慚形穢,不敢以殘花敗柳之身,追隨陪侍左右,有辱公子清譽。今將終身皈依佛門,以贖前非。

    請恕不辭而去,情非得己,來生願變犬馬相報。紅紅敬留。」

    看完信,小伙子悵然若失,發起呆來。

    只聽錢如意深深一歎:「唉!紅紅這姑娘本性很善良,只可惜命運多變,又誤入歧途,糊塗加入了『一統幫』,否則倒真能成為一位賢妻良母呢!」

    杜小帥聽出統外之音,卻又無言以對,只好把話岔開:「娘,詩詩知道她娘是怎麼死的了嘛?」

    錢如意微微點頭道:「李長老把一切都告訴她了,她不怪你,只是悲傷過度,萬念俱灰,決心把娘的靈樞運回老家安葬,從此不再涉足江湖了。」

    杜小帥忙問道:「她的老家在那裡?」

    錢如意道:「她的心意很堅決,不願再見任何認識她的人,包括我這師父在內。她沒說,我也不好追問,帥兒,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杜小帥黯然傷神,又沉默下來。

    方傑忽道:「小帥,這些兒女之情,暫且擱在一邊。現在有個最麻煩的問題,就是你服了龍血和內丹,每年中秋節之夜,必將狂性大發,比那夜飲了整壺強烈藥酒更嚴重!」

    杜小帥聽得差點昏了:「哦?那……那我該怎麼辦?」

    方傑著重其事道:「據我所話,只有勤練少林『易筋經』上所載真功,才能使你體內的龍血逐漸淡化,恢復成正常人。

    不過,那樣一來,你因龍血和內丹所獲的功力,也將逐漸隨之消失。「杜小帥聳了聳肩,無所謂得很:「消失就消失,有什麼了不起。反正『一統幫』已消滅,只要能保有防身武功就行了,何必一定非『怪胎』不可,像這位老哥哥,功力盡失,還不是照樣活得很快樂!」李黑不由瞥了西門飛風一眼,面露得色:

    「說的也是……」想到要付專利費,急忙把最後一字止住不說了。

    神龍子卻把眉頭一皺道:「但『易筋經』是少林至高武學之一,從不傳授外人……」杜小帥彈了彈耳朵,一派瀟灑:「沒問題,反正死了死了,走了走了,當尼姑的去當尼姑了,那我就去少林寺當和尚!」錢如意斥道:「胡說!一人不拜二師,當著你師父的面前,怎可……」神龍子置之一笑:「只要能使帥兒恢復正常,別說他去拜少林門下,就是要我陪他去拜,我也干!」

    杜小帥感動得幾乎流鼻血了:「師父,你老人家真愛說笑,那怎麼可以……」

    神龍子正色道:「有何不可,總不能以後每年中秋,又出現一個『男魔』吧!」

    李黑突然大叫:「有了!」

    杜小帥忙道:「恭喜恭喜,老哥哥,老嫂子幾時請我吃紅蛋?」西門飛鳳聽得面紅耳赤,李黑卻正經八百地道:「小兄弟,我在說正經的,你扯到那兒去了!」

    錢如意也斥道:「帥兒,別打岔,聽聽李老有什麼高見。」

    杜小帥眨了眨眼:「是!不再打哈哈了。」

    李黑遂道:「小兄弟,你不是約定三月之內,用」血旗令『去換丐幫的』狗頭令牌『嗎?如今「血旗令』已在咱們手上,唐教主也死了,少林和尚要不答應傳授你『易筋經』所載真功,『血旗令』就不交,看他們留著『狗頭令牌』有啥用!」杜小帥揉揉鼻子捉弄謔笑道:「誰說沒用,用處可大呢!萬一他們以『狗頭令牌』,命所有丐幫弟子不許吃喝嫖賭,尤其不准吃狗肉,那丐幫可不就慘啦!」李黑摸摸稀落幾根鬍子道:「說的也是……」杜小帥把手一伸道:「又要專利費了。」李黑笑道:「你打賭輸的也還沒付,咱們兩抵了……」錢如意鄭重道:「『血旗令』是少林失物,無論他們答不答應傳授帥兒『易筋經』真功,咱們還是一樣歸還原主的!」

    於是,經過一番討論,一致通過,由大家陪同杜小帥,即日動身前往嵩山,將「血旗令」送不少林寺——順便當和尚去……

    已經是暖花開時節了。

    杜小帥來嵩山已經將近三個月,在交還「血旗令」時,法禪大師差點樂歪了,當場一口答應錢如意等人的要求,不但交還「狗頭令牌」,還同意傳授杜小帥「易筋經」真功,來個買一送一。

    但少林門規森嚴,本門武功絕不得傳授外人,所以杜小帥必須拜在少林門下。

    莫辦法,他只好出家當和尚了。

    剃光頭都沒啥了不起,兩三個月不沾葷,不沾酒,這種日子可不太好受。

    這日他實在憋不住了偷偷溜下山,想找條野狗來宰了煮他一大鍋,好好解解饞。

    突然間,一陣狗肉香味隨風飄來。

    哇塞!難道少林和尚想偷開螢的不止是他,還有別人也偷偷溜下山幹這勾當?

    要不就是他吃狗肉想瘋了,產生幻覺,否則那會剛想吃狗肉,就聞到了肉香!

    他的嗅覺可真比獵犬還靈,一路嗅著肉香味,找到了一座山頭的半山腰,果然遙見有人蹲在火堆旁,默默守望著火上的鍋罐。

    你娘咧!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跑到這裡來燉狗肉,風一吹,肉香飄向漫山遍野,那不是存心吊人胃口?

    夭壽哪!

    常年吃素不沾葷的出家人,對這香肉可能早已「麻木不仁」,聞不出它的香味了。可是他不同,老遠就能聞出,還是令他垂涎三尺的狗肉香味!

    奔近一看,他奶奶的,守在火堆的,還真是個光腦袋的小和尚呢!

    杜小帥含罵了聲:「小禿驢……」一想不對,自己不也是小和尚嗎?那能自己罵自己。

    小和尚聞聲猛一抬頭,露出一臉驚喜之色。

    杜小帥一彈耳朵,似覺得這小和尚非常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那裡見面。

    少林寺的老和尚、中和尚、小和尚外加小沙彌何止千人,也許是經常見面,卻未彼此打過招呼的吧?

    小和尚眉清目秀,長得非常俊悄。簡直不像小和尚,倒很像個小尼姑呢!

    杜小帥只想分一杯羹,管他是和尚還是尼姑,揉揉鼻子:「好香!小和尚,你……」不料,小和尚卻道:「我不是小和尚!」

    杜小帥一呆,詫異道:「那你是……」

    小和尚嗔笑:「我是尼姑!」

    杜小帥更奇怪啦:「小尼姑?嵩山方圓百里之內,根本沒有尼姑庵,你是從哪裡跑來的?」

    小尼姑眼皮一翻:「你能跑來當和尚,我為什麼不能跑來當尼姑!」

    杜小帥定神一看,赫得也大叫:「哇塞!你是楊心蘭?」小尼姑果然是楊心蘭,她正經八百地,單掌豎胸:「阿彌陀佛,貧尼法號忘不了,請你別亂叫!」

    杜小帥做夢也想不到,楊心蘭會出現在這裡,不但剃光頭扮尼姑,還在這半山腰燉狗肉,忙問道:「你,你這是搞什麼飛機?」

    楊心蘭大大歎了口氣:「唉!莫法度(沒辦法),誰叫我起了個『忘不了』的法號,我只好『你丟我撿』,人家丟掉不要的,才輪到我來撿,還不一定能撿到呢!」

    杜小帥也歎了口氣,蹲下道:「現在一切都大遲了,我已經出家當和尚……」

    楊心蘭哼聲道:「瞎掰!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根本不是真的出家當和尚,只是為了要練練『易筋經』所載真功,不得不拜在少林門下!」

    杜小帥一豎拇指:「哇塞!你的消息有夠靈通!」

    楊心蘭得意洋洋地:「那當然!消息不靈通,我那會跑到這裡,守了半個月,宰了十幾條狗來燉,才能把你引來,我還以為你傷風鼻子聞不到吶!」

    杜小帥憋聲道:「你故意把我引來?」

    楊心蘭厥起小嘴:「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再等你兩天不來,我就把狗肉帶到大雄寶殿去燉!」

    杜小帥急道:「拜託!這個玩笑開不得!」

    楊心蘭笑得甚甜:「那你得答應我,每天溜下山,吃兩碗狗肉再回去。」

    杜小帥一拍額頭:「你不打算走了?」

    楊心蘭深情地:「等你呀!你哪天還俗下山,我就哪天跟你一起走!」

    杜小帥啼笑皆非,露出苦臉窘笑道:「你這是幹嘛?」楊心蘭嗔聲道:「我就是這個死心眼兒,所以法號取了個『忘不了』,表示忘不了你,跟定了你!」

    杜小帥苦笑道:「可是,我在少林練功,可能三年五載,也許更長,要十年八年……」楊心蘭斷然道:「我就等你十年八年!」

    杜小帥沒轍了:「唉!這叫我說什麼呢……」楊心蘭捉笑道:「什麼都不必說,狗肉已燉好了,咱們吃吧!」說完,打開罐蓋,頓時肉香四溢。

    她倒準備得很齊全,順手拿起木構,舀了一碗,笑得好開心:「可是沒酒哦,免得喝了害你回去穿幫受罰,以後就沒戲唱了。」

    杜小帥也對她露出真誠的笑容,端起碗來就吃。

    和暖的春風,輕拂在兩張充滿憧憬和希望的笑臉上,彼此都感到受到無限的欣慰。

    彷彿,即使是比十年八年更長的時間,那也是值得他們期待的幸福未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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