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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卷 第 八 章 兵敗山倒 文 / 李涼

    力天神知道時間不多,喝向所有人:「醒來吧!跟那膿包去送死-?,一見那怒斷海狂速衝來,不逃不行,喝向姬水仙,砸去毒箭筒,道:「拚命轟他片甲不留!」沒命便往後山奔掠逃去。

    怒斷海喝道:「還想逃!」強勁猛追。

    姬水仙抓住毒箭筒,這可好了,已憋得一晚,猛地衝出,見人便轟,一連三筒又轟得敵軍四散逃去。

    龍在天見狀喝道:「反轟啊!她只剩一兩支,怕什麼!」

    那群暗器手早被力天神嚇-,一時忘了手中仍有利器,如今被喝及,縱有發射,亦覺膽寒,射得準頭盡失,讓敵軍較易躲過。

    龍在天看不下去,搶來數筒猛轟,這才將人再逼回廳中,他怒喝:「火箭手快射!」

    後頭一排火箭張滿弓便要射擊。

    易天龍卻掠切過來,雙掌暴打,天龍漩功無比強烈,打得弓箭手招架乏力,個個落荒閃躲,縱有幾支射中廳門,立即被撲滅。

    敵方軍心大亂,似已無心再戰。

    龍在天卻不肯認輸,強迫手下攻擊,然能發動者寥寥可數。

    這還事小,只聞得外頭突又見數人掠殺過來,正是前總堂主任滿江以及手下三大戰將寒-、鐵羽、洪岳。雖然任滿江身上毒素只解去六七成,然在聞及九尊盟大事出兵之下,當然得趕來救助。

    四人殺至,簡直對九尊盟弟兄打擊甚重,這無異舊派勢力完全到齊,新派勢力卻強弩之末,相對比照之下,哪還有心再戰?

    後頭有人驚喝快逃,前頭跟著心慌,轉頭瞧去,後者全數逃難,他們留著何用,竟也拚命搶逃不斷,演變成東拉西扯,前推後踐局面。

    兵敗如山倒莫過於如此。

    不只是幫兵逃離,那聞戰宇見情勢不奸,哪還敢戀戰,混入人群中,第一個開溜,端的是投機陰險分子。

    剩下閃雷堂主和於萬城、金牙赤西橫等人,除了於萬城已知大勢已去,棄劍束手,剩下者趕忙追向楞悲當場的龍在天,喝道:「快走啊!留下來被人剝皮麼?」拖著龍在天拚命逃離九龍城。

    任滿江突地掠向城頂,高呼道:「不必逃!凡是認錯者,一律從輕發落,畢竟你們只是聽令行事,盟主應會網開一面,踏出一步,將永遠回下了頭!」

    此話一出又喝住不少人,然他們多少仍怕遭到報復。

    任滿江道:「我何時言而無信?何況九尊盟分舵逼天下,要逮你們也非難事。」

    一群人終於不敢抗命,紛紛棄械投降。

    縱有人逃走,幾乎全是龍在天、聞戰宇等心腹,且使用過冰血魔箭者。

    任滿江見喊回三分之二人馬,總算不會落個亡幫命運,終對盟主有得交代,趕忙令請寒-、鐵羽、洪岳三人整隊以安定軍心。

    至於九龍城弟兄則在易天龍調度下,趕忙先治傷,無傷者清理現場。

    還好,幾乎所有較弱者全數撤離,留下則是精兵,折損不及十人,實是不幸中之大幸。

    後事由手下料理。

    重要人員則齊聚一堂。

    龍氏兄妹首先拜禮道謝易天龍幫忙,得以除強敵。易天龍表示只盡本分,該謝的是天帝幫和幻影派,尤其是力天神,他貢獻應是最大。

    想及力天神,姬水仙亂了方寸,道:「他可不知被追殺何處,我得去瞧瞧!」

    易晶華道:「我也去!」

    易天龍道:「多人去吧,能引回來最好,否則也要幫他脫困,我料理後也將趕去處理此事。」

    於是朱光玄、白月霜由於不便待下,正可藉此理由離去,胡不空亦然,易晶華、姬水仙全部告別而去。

    廳堂只剩龍氏兄妹、任滿江和易天龍。

    任滿江拱手道:「當時屬下受困於地牢,功力又受制,實是無法替盟主犧牲,實是罪該萬死,後經寒-、鐵羽等人救離方能保命,此次又來遲,實有失職責。」

    龍騰海道:「別說了,總堂主心意我們皆知,還好本門並未全面瓦解,實是不幸中之大幸,接下來重整工作可要麻煩你了。」

    任滿江道:「屬下盡力而為,只是有關於萬城之事,不知該如何處置?」

    龍騰海道:「他只是愚忠,方才戰鬥多少未盡全力,給他一個機會,降個兩級,鞭他十板也就了事,待以後風平浪靜再復職便是。」

    任滿江頷首:「如此甚是合理,至於所有幫兵……」

    龍騰海道:「你處理便可,從輕發落,畢竟他們也只是聽令行事。」

    任滿江拱手應是,隨即問道:「少盟主所中軟功散之毒可解得如何?屬下在地牢發現力天神拚命喝水之說,試了十幾天,果然解去六七成,少盟主可試試!」縱使喝多尿多,能解奇毒,他倒覺力天神尿得甚有天分。

    龍騰海欣喜:「當真?」已想試試。

    龍英如呵呵笑起:「他怎發明此方法?我若學了,不就時時跑廁所了?」

    任滿江道:「只要有效,自是值得。」

    兩人決心一試。

    易天龍道:「此事已了,該可告知令尊了吧?」

    龍騰海自想引見任滿江。

    四人於是步入醫療房,裡頭已佈滿四大護衛,那是易天龍安排最後防線,可見其與龍九尊交情之深。

    見及四人進門,龍九聳立即擠出感激笑容,兩眼含淚:「老友多謝了!」方才殺聲震天,他自知一切。

    易天龍直道不必客氣,將戰況說明並引見任滿江。

    主從見面,相視而泣,場面感人。

    任滿江道:「一切終於過去,盟主可以好好養傷。」

    龍九尊歎道:「我老了,該退休了,盟主一職便由你擔任吧。」

    任滿江趕忙拜禮:「千萬不可!以屬下武功才智根本無法掌理如此大幫。」

    龍九尊道:「你行的,我已數年未管事,你還是料理有模有樣。」

    任滿江道:「還是別說了,盟主一職若是武功不能出群,必定壓不住天下各分舵,屬下比起盟主仍差一截,我看還是由少盟主暫代,屬下輔佐便是,少盟主已習得紫雲神功,盟主又大力栽培,應是可造之材,而且全幫都如此默認,怎可隨意更換。」

    龍九尊歎息道:「也許就是此默認害了龍家啊……」

    想及大兒子,他心痛如絞,故才有傳位他人之想法。

    易天龍道:「龍兄毋需為此自責,人之走偏多半自行走極端,你已給予在天應得者,他仍不知足,若掌權,豈非如今夜,隨時殺伐不斷?愚弟以為仍以二少爺接掌為佳。」

    龍九尊輕歎:「隨你意見吧……」轉向二兒子,道:「海兒可別忘了長輩一場期望。」

    龍騰海道:「騰海畢竟還小,恐怕無法勝任,若有適合者,爹傳他便是。」

    易天龍道:「目前傳誰都不妥,你且暫代,有任總堂主幫忙,一切應可順利,你爹已老,你可要隨時有接掌之準備,客套話只會損及幫威。」

    龍九尊道:「海兒便照易大叔指示吧,今後他即若我,仍應聽其敦誨。」

    龍騰海應是,不再多言。

    龍九尊輕歎:「至於在天……唉……」不知該如何處理。

    易天龍道:「論幫規他該處死,然論親情又於心不忍,這是頭疼問題,照我想來,逮捕令仍得要發出,至於是否捉得到他,且等以後再說,現在考量,徒增困擾。」

    這已是判死刑中唯一能拖延之方式。

    龍九尊頷首:「就這麼辦吧。」

    任滿江應是,他將發出逮捕令,不發追殺令,總讓龍在天仍有喘息活命機會。

    親情之無奈莫過於此。

    父子女三人暗歎不已。

    易天龍道:「還有一事相告,那怒斷海已和力天神卯上,隨時準備決鬥,此事恐怕得龍兄出面方能擺平,故愚弟已請人引來,屆時你見他一面可好?」

    龍九尊目光一亮:「力天神連老怪都鬥上了?可出乎我意料之外,若在此,我理當阻止雙方拚殺。」又問:「他當真能跟老怪鬥?」

    易天龍道:「不但鬥,似乎還佔上風。」

    龍英如笑道:「上次在長白山若非他鬥了怒斷海,女兒和二哥早沒命啦!」

    龍九尊道:「這小子透著神奇,倒是不可多得,騰海得跟他多多學習。」

    龍騰海拱手應是,卻不知該學他鬼混還是被追殺功夫?不管如何,他仍以力天神為榮,一笑於心。

    龍在天、金牙、赤西橫、閃雷堂主黑雲逃去無名山區。

    想及唾手可得江山一夜變色,三人簡直心如刀割。

    三人開始後悔、抱怨,以至於懷恨。

    龍在天恨父親偏心,恨力天神從中作梗,恨時運不濟,更恨聞戰宇竟然先行落跑,此對他打擊最大。

    他幾乎把所有前程交予對方手中,結果對方竟然不能同甘共苦,大難臨頭更開溜,那以前所作所為豈非全部是假的,全部建立於相互利用?

    他痛恨被出賣及利用之感覺。

    「我非宰了你不可!」龍在天怒不可遏,雙手捏得青筋暴脹。

    黑雲雖恨,可是他仍關心自己未來命運,叛幫之罪準是難以活命,九尊盟弟子又遍天下,他幾乎已無藏身之地,哪還怪得誰背叛離,急如熱鍋螞蟻:「少盟主可有地方可去?若沒有,我老黑可要自行謀生路了。」

    龍在天聽不進去,目搜四處。

    金牙赤西橫道:「我可是來幫忙,結果賠了老弟,也是夠慘,少盟主也真是,這是什麼計劃?漏洞百出,竟騙我們幹掉老盟主,結果可把自個幹掉了,一路想來實在後悔莫及,還好我有個祖師爺可靠,這便回長白山躲他十年八載,否則被抓回總壇,連我祖師爺都保不了我!」

    黑雲突有去路,欣笑道:「赤兄,我跟你一起去!」

    赤西橫道:「長白山之冷適合你這花豬麼?」

    黑雲道:「只要有棲身處便去了!」

    赤西橫道:「那自隨便,反正你躲到任何山區,只要不被發現,還不是相安無事!」

    黑雲道:「有了怒前輩擋著,他們多半較不敢來犯。」轉向龍在天:「少盟主可要一起去?」

    龍在天怒道:「別再喚我少盟主!命都快沒了,還當什麼盟主!」

    黑雲噤若寒蟬:「我只是提供一下意見,若你不去,我們可要走人了。」

    龍在天喝道:「滾吧!」兩眼含淚,天下之大似乎已無容身之處。

    黑雲也莫可奈何,正待拜禮離去,忽見左林鑽來雲青色衣著傢伙,正是聞戰宇。

    他遠遠即向赤西橫招手,笑道:「赤兄果然沒事,可好了,我想了許久,仍覺長白山是最好藏身處,咱一併同行,有個好照應。」

    赤西橫雖和他無怨,卻也不悅臨陣脫逃,冷道:「你回來幹啥?平日說得好聽,卻第一個開溜,還好意思回來!」

    聞戰宇道:「我哪是逃?當時情況甚亂,我得先找藏身處,再引你們去,結果只是沒找著,被你們誤會了!」目光觸及龍在天,倒是冷目瞄著:「龍兄可就不適合同行,全天下都在追殺你,最好另覓地方躲藏,免得拖累大家。」

    龍在天暗自冷笑,這傢伙果然全為自己盤算,被他害得如此慘,竟然見風轉舵,還怪自己將拖累他?且待他靠近,一劍捅死他,方消心頭之恨。冷笑道:「你不是要找藏身處?我待看你找啥鬼地方讓我藏身!」

    聞戰宇冷道:「怎麼,怪起我了?我還未怪你,當初為何不一劍殺了你爹,拖到後來,連我們都害了,如今你不是什麼少盟主,我也不是堂主,各自已不相干,只顧逃命,和你說話則是念著舊情,否則我早懶得理你!」

    龍在天冷笑:「我卻很想理你!」

    利劍猝地刺出。他憤怒一擊,氣勢不凡,一劍強衝過來,聞戰宇不查,驚詫中趕忙縮頭,蓬地一閃,髮髻被斬下來,差半寸便頭皮飛起。

    他氣怒不已:「想殺我麼?我還想殺你人頭去將功贖罪呢?」鐵骨扇一刷,拚勁撲殺過去。

    雙方登時混戰,只見扇影劍光衝來噬去,渾殺於三丈方圓,早不見身形。

    一旁黑雲直叫別打啦。雙方卻數不盡新仇舊怨,一時發洩出來,無法收拾。

    聞戰宇數招攻之不下,終知龍形九斬絕學終究有看頭,要一時勝他並不容易,得耍些手段才行。

    猝見他凌空一扇劈來,罩住敵方上三路,待敵方反劍回擋之際,鐵骨扇猝地化作支支利刀散射對方要害,那勢又快又急,迫得龍在天怔叫不好,趕忙落地打滾。

    「叭」「叭」兩響,龍在天肩背各吃一刀,疼得冷汗直冒,他不禁大喝:「黑雲還不過來幫忙!」

    黑雲怔楞,不知該不該出手。

    聞戰宇道:「幫這死人作啥!你還是留在一邊看結果,三招之內他便沒命!」

    手一按,鐵骨扇又刷出扇骨,完好如初殺來。

    龍戰天冷喝:「要我命還早!」

    身形滾出七八尺,猝地翻手,一支黑筒置於左手,正是冰血魔箭。

    聞戰宇見狀大駭,趕忙暴退七八丈。

    冰血魔箭射出,滿天銀光。

    聞戰宇猛墜地面,銀光飛沖頭頂而過。

    好險!

    龍在天手不留情,利劍突然脫手飛出。

    那劍泛光如斬刀,霸勁無比斬向獵物,正是龍行九斬絕學。

    斬刀看似停留不動,實際快速逾閃電,猛一斬來,聞戰宇躲避不及,猛刷鐵骨扇擋前。

    「叭」!

    鐵骨扇斷裂,劍光斬過,聞戰宇一陣悶呃,胸口連帶左右肩臂全被斬出傷口,幸得鐵骨扇擋去大量勁道,否則必身首異處。

    他雖疼,卻見龍在天兵刃已空,自己手中卻有半截鐵扇在手,猛怒喝叫,欺撲過來,鐵扇再砍,硬想取人性命。

    龍在天怒無比,已生同歸於盡之心,竟然不閃下避,猛衝反撲,任那鐵扇刺入胸口,他卻將對方撲倒,一口咬向耳朵,聞戰宇厲叫如殺豬,龍在天仍不止,雙拳猛搗再搗,打得對方口吐狂血,終難逃毒手,奄奄一息,癱軟下來。

    一旁黑雲、赤西橫瞧得沭目驚心,沒想到兩人原是難兄難弟,到頭來卻自相殘殺,實讓人所料未及。

    龍在天好不容易收拾聞戰宇,張口將血耳吐掉,爬身而起,抽出胸口鐵扇,唯見傷口,卻因鐵扇過短,只傷及淺處,得以保命。此乃聞戰宇始料未及,因而賠上一命,結束罪惡一生。

    黑雲急忙拿出金創藥送過去,道:「少盟主您快治傷!」

    龍在天接過手,往傷口倒去,手一伸突想殺他,然已筋疲力盡,喝道:「方纔要你幫忙,怎袖手不管!」伸手放手之間,黑雲已經過生死關卡。

    黑雲怔悚道:「屬下以為你們只是隨便發洩而已,一時也不便幫手……」

    龍在天怒斥:「殺得這模樣,只是打打而已?」

    黑雲懼道:「後來便明白了,還好少盟主無恙!」

    龍在天斥道:「別叫我少盟主!」轉向赤西橫:「你們都滾!無情無義傢伙!」為方才不肯幫忙之事大為惱火。

    事已至此,留此無用,赤西橫乃拱手,道:「我可非無情無義,只是你已瘋了,如此時刻還自相殘殺,實不應該!若走投無路,到長白山或可一混!」

    龍在天又飆吼:「滾誰要你們同情!」

    赤西橫、黑雲不敢再停留,否則這瘋虎若亂咬,性命可不保,立即轉身退去。

    龍在天暴吼一陣,終於掩面慟哭。

    堂堂一個少盟主本應享盡榮華富貴,誰知卻搞得眾叛親離,形單影隻,天下之大已無容身之處。

    「天啊!我到底在搞什麼?」

    悲歎、怨恨、後悔中,逐著夜色,終見孤伶背影漸漸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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