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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卷 第十八章  癡 緣 文 / 李涼

    丁幻的確追蹤至五仙廟,然因郭奇秀布下毒陣,為免不必要傷亡,故不敢再潛近,只能遠處窺探,忽聞左海瑞從竹林進出,知秘窟必在該處。衡量後潛退而去,原想追蹤左海瑞,卻見左仲儀、青逸飛追來。

    雙方齊聚暗巷。

    丁幻將狀況說明:「左海瑞、左勝超、郭奇秀皆在五仙廟,想必劉光霞也在,但此廟到處毒蛇,恐也布下毒陣,為免意外,爺可莫要任意闖入。」

    左仲儀頷首:「只要有了目標即可,人可以慢慢救出。」

    青逸飛急道:「可是劉光霞恐十分危險……」

    左仲儀歎道:「該受折磨此時也受了,他們當時未弄死她,現在也不會,多忍一陣,待想出破解毒陣之法,方為上策。」

    青逸飛道:「聽說郭奇秀之毒全部來自九毒仙子秘本,你人脈廣,可尋得解藥?」

    左仲儀道:「可惜聖幫以經商為主,那妖女又是旁門左道,和正派江湖人物不搭線,故解藥難尋,若有,也只是郭奇秀習於聖幫那些瓶瓶罐罐,或許風及時有空試它幾回,可找出名堂,否則看來只有九毒仙子才能解了。」

    青逸飛洩氣道:「難道就讓劉光霞繼續受苦?」

    丁幻道:「也許可在劉吞金見女兒之際,將其救出。他給左勝超三天時間,不會太長。」

    左仲儀道:「那就等三天吧!」

    青逸飛又能如何,只好答應。

    三人為免打草鶩蛇,只敢潛在附近屋頂遠遠窺瞧五仙廟,在瞭解地形地物後始退去。

    左海瑞甚快找向金髮號巨船,親自拜見劉吞金,並問及有關劉光霞事件。

    劉吞金脾氣仍硬:「三日之內不把我女兒找出來,定要讓你好看!」

    左海瑞笑道:「不必三日,也許明日即可,金爺多心了。」

    劉吞金冷哼:「什麼叫多心,女兒嫁予你兒,竟然見不了人,說予天下聽,豈非把我當大傻瓜!」

    左海瑞道:「金爺誤會了。我已派人去請大小姐,明天必定帶回福州,您可一同過去瞧瞧。」

    劉吞金斥道:「什麼過去瞧瞧,女兒嫁出去總得歸寧,還要我過去瞧瞧?你腦袋有問題!」登又大喝:「明天帶來見我,其他一切免談!」

    左海瑞原想騙他至五仙廟。也好較易應付或收拾,然詭計似乎難逞,只有另尋他策。陪笑道:「親家莫怒,在下知禮,明兒一定送來,如此總該放心吧。」

    劉吞金這才怒臉稍緩,道:「去吧,未見女兒,一切空談!」

    左海瑞道:「是是是……,卻不知親家為何突然想見女兒?是否突然有人造謠,那人是誰?」

    劉吞金幻起左仲儀臉容,若說對方造謠左海瑞亦屬可能,然他脾氣已發,且未見女兒,哪有心情再扯這些。冷道:「是誰造謠,明日即知。不必多問!」

    左海瑞不斷應是,仍想套話。

    劉吞金斥道:「明日把女兒帶來,謠言不攻自破,不做虧心事何懼夜半人敲門,莫以為我不知綢緞莊兩人爭吵一事!」

    左海瑞知再也問不出名堂,陪笑道:「金爺恐多心了,他倆好得很,怎會吵架,明兒一見即知!」不再言及此事,另問有關船運之事,劉吞金仍不願回答,他始沒趣離去,心頭卻滿腔怨恚,堂堂聖爺身份竟要聽對方大吼小叫,實難消受。然經數次災難,他已學會忍耐,暗忖只要時局逆轉,方是揚眉吐氣時刻,忍怨而去。

    沿途想探探聖幫分舵狀況,然左仲儀交代,聖幫弟子守口如瓶,左海瑞探不出名堂,只好返回五仙廟,將狀況向郭奇秀洽商,唯一解決方法仍似劉光霞出面應付為主。

    故又將劉光霞帶出地窟,換得清淨房間,且請女傭替她梳洗更衣,讓她吃頓飽餐。

    劉光霞精神顯然煥發,然因久困地底,濕氣傷肺,故時而咳嗽,郭奇秀雖通毒藥,卻不通醫藥,無法配出特效藥治她。

    左海瑞道:「受點風寒仍交代得了,由她吧,唯應對言語不能太差!」要兒子全力教導。

    左勝超無奈,只好陪她待在廂房,從下午直到三更天,教得兩眼發暈,劉光霞仍一副天真模樣,讓他好生嘔心,然又能如何,另有「我是自願去武夷山遊山玩水」等較長句子,劉光霞老是學不著聽不懂,老把「山」當成「衫」,左勝超窮則變,改成詢問方式,如:「你穿過五衣衫(武夷山)!」而只要劉光霞回答「是」即可過關,原想把「穿」字改成「去」

    字,為「去過武夷山」,然劉光霞老是認為衣服乃用穿者,怎能「去」呢?左勝超只好將就,屆時含糊說出「穿過武夷山」然後到某處等等,應可過關。劉光霞聽不懂,沒意見。

    再折騰一陣,竟已到五更天,左勝超已招架不住,始點了劉光霞睡穴,逕自到隔壁房休息。

    左海瑞清晨即尋來,見狀不忍,直到中午始將人喚醒,盥洗用膳後,顧了馬車,將劉光霞裝上車廂,父子倆馭車逕往港灣行去。

    郭奇秀狡猾無比,不肯一起走人,只顧暗中跟隨,只要一有狀況,是攻是守或開溜,皆甚方便。

    若非丁幻早潛伏附近,恐無法監視真正狀況,見郭奇秀已出發,始敢遠處綴著,以防有變。

    左仲儀、青逸飛則潛伏金髮號附近,為免招搖,兩人裝扮成搬運工人,混在米糧堆中,故做盤點以掩人耳目。忽見馬車行來,兩人暗喜,盯得更緊。

    左海瑞不想上船,只將馬車駛於巨船下,向船上招手:「金爺,大小姐回來啦!您快來瞧瞧吧!」

    左勝超亦喊道:「光霞回來了,岳父大人請明鑒。」

    劉吞金正等得發慌,聞言掠向船頭,急道:「人在哪?!」

    左勝超掀開車簾道:「在這裡!」

    劉光霞以為湊熱鬧招著手直笑:「爹……」

    劉吞金果然見及女兒天真浪漫笑容,大喜道:「阿霞?!快上來快上來!」雙手直招,恨不得抱住她。

    劉光霞有樣學樣招手道:「快上來快上來!」

    左勝超怕穿幫,急道:「光霞受了風寒,不便走動,故不上去了。」低聲喚向醜女:

    「快咳嗽!」

    劉光霞喉頭確實癢了,終咳嗽不斷。

    劉吞金嚇著:「怎受風寒,爹瞧瞧!」登時翻身下船,快步行來。

    左勝超嚇著,不知所措。

    左海瑞攔在前頭,急道:「親家莫靠近,大小姐咳嗽會傳染,您莫要染著!」

    左勝超急附和:「對對對!岳父大人請小心。」

    劉吞金乍愣,隨又覺得不忍:「女兒生病,父親豈有不理之理,我來把把脈!」仍欺前,任左海瑞父子勸阻無效,抓得女兒右脈即測脈息。

    左氏父子神情緊繃,運功戒備。一有狀況立即出手。

    劉光霞卻覺好玩:「你是男人,怎可胡亂摸女人?」甩著手卻未必想甩開。

    劉吞金只關心病情,未發現異狀,反被女兒天真模樣逗得搔及慈父心靈深處,一臉慈祥說道:「阿霞別擔心,我是你爹,當然可以摸你手手,把把脈,你的痛自然好了。」但覺脈息不順,確有病徵,更形疼惜。

    劉光霞仍天真笑道:「把把麥,好收割!」

    劉吞金笑道:「要唱歌麼?待你病好了,再唱給爹聽!」

    劉光霞笑道:「唱歌?滿天彩蝶飛,舂風舞翩翩,郎有情來妹有意,攜手共結好連理……」竟唱起情歌。

    劉吞金且由她去了,只要女兒快樂,啥事皆其次。

    左氏父子見其歌唱,正可掩飾癡容,心頭暗喜,看來此著將可順利過關,實是上天暗助。

    左仲儀聞及歌聲,心緒萬千,感慨道:「咱多心了,她和左勝超的確不差,怎像冤家?」

    青逸飛道:「可是我總覺不對勁……」

    左仲儀道:「可能先入為主吧。」

    青逸飛道:「還是覺得不對勁……。劉光霞不是多話之人,竟然也會唱情歌?……」

    左仲儀道:「遇到心上人,當然唱了。」

    青逸飛窘澀臉面,卻甜膩於心,自己是在他面前唱過幾句,然那也不同,道:「情歌只在情人面前唱。怎可能如此大方四處唱!」

    左仲儀道:「或許病了,精神耗弱,變成小女孩,唱給她爹聽也是應該。」

    青逸飛道:「我瞭解女人,你不瞭解!」

    左仲儀道:「我是不瞭解?可是她爹東摸西探也不瞭解,恐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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