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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卷 第十五章  漕 劫 文 / 李涼

    李衛回返總督府,並未立即行動,只派幾人監視漕幫、聖幫狀況,侍養足精神,次日恢復體力後,立即走訪河督顧琮,追問其奉旨追拿欽犯,為何尚未建功,顧琮回答已掌握目標,只是不願打草驚蛇。

    李衛冷道:「何謂打草驚蛇?昨日本人已查明兇手在漕幫總壇,若非左仲儀擋駕,早已拿人歸案,昨夜更在玉皇山百仙洞中差點將人逮捕,若非漕幫一把暗火突然燒起,叛賊項上人頭早掛在城牆,你是裝不知,還是包庇,失職?」

    顧琮官位和其相當,原不必買帳,然此事似有理虧,且對方受皇上寵信,不得不防,拱手為禮道:「老夫確有疏忽,但全因漕幫勢力龐大,牽一髮動全身,故處理上特別小心,免生事端,倒讓李爺失望了。」

    李衛冷道:「立即出兵封鎖漕幫,任何責任,本爺來擔!」

    顧琮動容:「除非確信朱石二人仍在漕幫,否則如此恐引起民怨,甚至一發不可收拾。」

    李衛冷笑:「縱兩賊已走又奈我何?漕幫已目中無人,看準新帝登基,胡作非為,不給教訓,以後如何控制?快下命令,要是朱石二人真的逃了,爾之官位難保。」

    顧琮確有顧忌,然既李衛要負此責,派兵封鎖就是,畢竟李衛乃小廝出身,江湖手段防不勝防,終下令大軍出動,封鎖漕運去了。

    李衛這才滿意道:「共同逮捕叛賊,有功算你,出錯算我,如此亦夠意思,挺著,莫擅自撤軍,我且叫程元章一併出兵封鎖陸路,非得掐死漕幫不可。」

    顧琮既已出兵,只有配合行動,是禍是福亦由天定。實猜不透,李衛此次竟如此沉不住氣,顯受莫大刺激,看來杭州將風雲變色,無法安寧了。

    李衛不但派出自家軍,連同浙江巡撫程元章手下人馬一一召出。程元章失去理親王弘皙依恃,唯有倚附李衛,故行動特別來勁,竟然展開逮捕行動,只要任何稍有嫌疑者,立即扣押入獄,惹來不少民怨。

    大捕頭洪威雖不屑為之,然另有其他補頭卻為巴結陞官,逮得甚凶,尤其八旗兵全是滿人編組,對漢人甚為歧視,漕幫卻全是漢人,且為前明後裔,暗中反清活動不斷,且平日作威作福,藉此機會自該教訓,以挫銳氣,故八旗兵逮得更凶。

    漕幫霎時進入惶動黑暗險境,亦激起強烈反擊意識,已現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態。

    若非幫主下令極力安撫忍讓,恐激戰早起。

    然若官方不斷逼迫,屆時連幫主恐也控制不了,災難將因此發生。

    情勢危急萬分。連百姓皆受波及,閉門關窗,不敢出門一步,商家生意大受影響。

    聖幫亦感受氣氛不對,左仲儀已下令錢莊先收攤,且派重兵把守,以穩固金庫,至於其它商舖待命行事。

    李衛動怒如此之烈,實非左仲儀所能料及,想勸他恐難了,畢竟漕幫根本不可能交出朱石二人,如何能搪塞李衛面子?一場戰爭勢已難免。

    青逸飛、柳碧璣亦為此事焦切,匆匆趕至經緯書房問個明白,在知狀況後更擔心。

    柳碧機道:「聖爺不是有皇上玉珮,拿去請李衛撤軍,行麼?」

    左仲儀道:「這次恐不行,陣前作戰,君令有所不受,李衛深知此理,故意鬧大,自有借口塘塞,我看除了皇上親自前來,誰也阻擋不了,尤其李衛想借此挫漕幫銳氣,他勢在必行。」

    柳碧璣道:「要漕幫交出朱石二人也是不可能了,這場戰恐有得打……」

    青逸飛急道:「快修書請皇上來此,若真的開戰,聖幫豈能安然度過,幫了漕幫,準被李衛入罪,不幫將被漢人責備,生意怎做?」

    左仲儀苦笑:「皇上又非神仙,說來即來,且現在傳書,恐也得數天之後方能抵達,待他至此,亦要數天,緩不濟急。」

    青逸飛道:「我有飛鴿,當時鄂龍下江南帶了兩隻,還在籠子裡,傳予鄂龍,要他轉達,飛鴿快者一天可抵達,皇上再快速趕來,三天也該夠了。」

    左仲儀道:「你以為皇上說來即來?且是拚命式的趕來?」

    青逸飛道:「寫嚴重些,說是江南大戰,或李衛造反,他不來都不行。」

    左仲儀苦笑:「別的可亂寫,奏折豈能胡謅,要是查明非如此,我左仲儀可犯了欺君之罪,縱未掉頭,也留下黑案底。」

    青逸飛道:「反正快想辦法即是!」

    柳碧璣道:「毋需多言,越簡短越模糊,越容易讓人起疑,瞎猜不安,終會親自前來。」

    三人絞及腦汁後。決定寫了幾字:「江南遭亂,十萬火急,速來。」抬頭寫「皇上」屬名「臣:仲儀」,簡單明瞭。

    青逸飛抓著布條,快速傳令去了。

    左仲儀苦笑道:「十天未到,兩封奏折,先是請乾隆派人收拾法醒,現又十萬火急催促,莫把乾隆整得神經兮兮才好。」

    柳碧璣道:「有何奈?全是你幫他打天下,請他來一趟也是應該。」

    左仲儀道:「實是造化無常,希望能躲過此劫!我得去拖延時間,莫讓戰事真的發生才好。」叮嚀柳碧璣看緊聖幫後,擇路出門去了。

    柳碧璣拜向左海寧遺照。笑道:「你兒子儼然太上皇,足可和乾隆平起平坐,該滿意吧?」直覺自己是栽培者,與有榮焉。

    左仲儀行至街道,充斥山雨欲來、草木皆兵氣息。尋常百姓已躲身不見,漕幫弟子各就各位,或偽裝客棧小二,或鐵鋪老闆,皆磨刀霍霍,以待伏擊。官兵則波波巡邏,刀槍緊握,宛臨戰場。

    左仲儀暗自叫苦,照此下去,恐必出事。得找雙方談談,或可拖延幾天,他盤算先找誰?李衛?恐也不買帳,且落個漢奸罪名,但若尋得潘如虎,又將冠上叛賊罪名。轉念中已做取捨,先行前往總督府,故意拜見李衛,果然李衛不見客,左仲儀留話欲找漕幫談談,希望對方能交出欽犯,未等李衛回答即已前往漕幫總壇。

    如此做,乃先向李衛招呼,以示自己並非倒向漕幫,且以官方考量居多,至於漕幫那頭,以潘如虎智慧,應可較好溝通。

    轉行數街已抵武林門外拱辰橋附近,漕幫總壇早封鎖無數官兵,左仲儀找得大捕頭洪威說項,得以進入其內。

    潘如虎、黃象、劉玉誠接待於關帝廳密談。

    左仲儀低聲問道:「朱石二人走了?」

    潘如虎道:「昨夜連夜送出外海,算已安全。」

    左仲儀道:「那就好。」

    潘如虎道:「好麼?李衛已想蠻幹,漕幫弟子亦快受不了,被抓走已達百名之多。」

    劉玉誠道:「你那御賜龍佩不管用?」

    左仲儀道:「對李衛可能失效,但或可保住被逮者性命安全。」

    黃象道:「程元章那走狗實在過分,哪天收拾他。」

    左仲儀道:「得忍住,我已奏請乾隆親自前來,快則三天,慢則五天,應可抵達。」

    潘如虎道:「這麼久?弟兄恐撐不了,就算撐得了也無法預估李衛何時出手。」

    左仲儀道:「盡量拖,千萬別開戰,杭州禁不起戰。」

    潘如虎道:「我懂,但欲戰者是官方,如若他們突地挑釁殺人,連我地無法控制弟兄反擊。」

    黃象道:「漕幫弟兄已有所準備,一旦開戰將全力以赴,不顧性命。」

    左仲儀道:「所以更不能戰;在下倒有一計,由掌門出面表示欲交出朱石二人,如此必可緩和情勢。」

    潘如虎道:「怎行,我若說出,弟兄豈非起哄?且無法向天下交代。」

    左仲儀道:「只是從權,只要拖個幾天,局勢將抵定,至於漕幫弟兄,先偷偷告知那只是計策,想必他們會諒解。」

    潘如虎道:「若告知,也許可行,但弟兄太多,恐也無法全數傳達。」

    左仲儀道:「只拖幾天,幫主得盡力,畢竟此已是無計之計,總比開戰好。」

    黃象道:「掌門去談,傳消息之事交予屬下,能撐幾天是幾天。」

    劉玉誠亦做此表示。

    潘如虎終點頭:「好吧,為了弟兄,縱被迫下台也該辦,且請聖爺安排時間。」

    左仲儀道:「自會安排,但拖得越久見面越有利。後頭有關任何風聲,只當做是我的詭計,例如我會先帶李衛去抓朱石二人,實則在拖延時間。」

    潘如虎道:「我懂!」

    左仲儀道:「那我走了,停了越久越讓官方起疑。」說完拜禮而去。

    潘如虎道聲保重,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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