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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卷 第 四 章 夢裡乾坤 文 / 李涼

    瑤碧閣位於延福宮西側蓮花池畔。

    碧石為牆為柱,原木架閣,綠瓦飛簷,別俱優雅神韻。徽宗常在此撫琴作詩,當然亦需把此閣當偷情別館,畢竟喬貴妃已上了年紀,徽宗已甚久未臨幸,現在突地看上其女婢,總必引起醋勁,先避開再說。

    宋兩利趁人未到之時,潛入瑤碧閣藏妥。

    隨後見得秋月女婢先行返回,她得先淨身等候皇上臨幸,瞧其滿臉幸福模樣,宋兩利感慨萬千。

    秋月瞧來未滿十七歲,正含苞待放,而那徽宗趙佶已近五十老頭,總佔著皇上權勢幸了她,若真心相愛也罷,然徽宗好色,除非像李師師那種國色天香、才貌出眾的大美女,始有可能挽住色情皇上心靈,否則只玩個兩三回,最後仍免不了遭棄,孰不知秋月為何興奮至此?難道被遴選入宮即注定一生命運麼?

    宋兩利偷偷感應秋月,方知對方父親原是個禁軍頭兒,剿遼一役,斷了手腳,家庭陷入困境,她不得不賣入宮中,以求機會,忒也是苦命女。暗暗一歎,此全是大宋腐敗所造成,今夜既然遇上,說什麼也得挖得徽宗身上寶物,賞她重生。

    宋兩利盤算仍有時間,乾脆潛往膳房,那裡備得酒席佳餚,他憋得半天未進食,趁此抓得雞腿啃食起來,先填飽肚子再說。

    一隻雞腿方啃完,外頭已宣唱皇上駕到,宋兩利登時閃入暗處,不久忽見小太監郝元現身,準備端出酒席以備皇上享用,誰知竟然發現燒雞少了腿兒,一時急切,道:「誰那麼大膽,敢偷吃皇上雞腿?」宋兩利暗笑,卻不願現身,郝元叫得幾聲,但覺不妥,少了腿的雞,根本端不出去,乾脆自行獨吞,免得自惹麻煩,反正菜色甚多,不虞被發現。

    宋兩利見他獨吞啃食,一時貪饞,冷道:「敢偷吃麼?」

    郝元嚇著跳開,急道:「誰?!」

    宋兩利不再出聲,郝元叫得幾次,心頭發毛,暗道:「中邪了?……」當下拜禮:「不管你是誰,弟子誤觸戒條,尚請見諒!」留下另隻雞腿,趕忙將剩餘佳餚端走。

    宋兩利暗覺想笑,當年告知郝元,碰上邪事,先留供品再說,對方倒是遵行不二,自己倒佔得便宜,立即扒來另隻雞腿啃食。尚未啃完,已聽得趙佶挑黠聲道:「小冤家,朕可等不及了!」說完傳來追逐嬉謔聲,宋兩利心神一閃,敢情趙佶白天喝得酒足飯飽,此時急欲發洩情慾,連晚餐皆省了?自己豈仍可在此啃食雞腿誤事?登地穿窗而去,直往深閣秘房潛去。

    那秘房獨立池中,三面環水,縱是調情縱慾,恐也不易洩聲走光,設計甚是巧妙。

    宋兩利方潛入閣內,外頭已聞得趙佶追逐秋月聲音,宋兩利登往屋脊掠去。

    房門一開,趙佶抱著秋月飛奔而入,後腳一勾,緊閉門扉,趙佶邪笑道:「小冤家,朕要幸了你,可準備好了?」

    秋月窘澀道:「好了,卻不知皇上喜歡如何伺候?」

    趙佶笑道:「你也懂得此道?」

    秋月窘紅道:「不懂,但總得讓皇上舒服方行!」

    趙佶邪笑:「見著你便舒服啦!」急將秋月置於床頭,迫不及待寬衣解帶,秋月酥胸粉露,趙佶猛地親去,秋月咯咯欣笑不斷。

    宋兩利原想現身制止,然外頭仍聞郝元腳步聲,只好忍著,待郝元關閉外門後,宋兩利始往下瞧,已見得秋月光溜身子,妙處畢現,趙佶吻個不停。一副淫猥模樣,宋兩利冷道:

    「色皇上還不醒悟麼?」從天而降。

    趙佶仍沉迷色慾中,秋月卻因躺在床上,臉面向上,一眼即已瞧著宋兩利,嚇得正想尖叫,宋兩利早有準備,一指點其啞穴,對方動作頓僵,趙佶始有感覺,怔詫不妙之際,宋兩利已落於床上,一指點得趙佶動彈不得,趙佶詫駭:「小神童?!」

    宋兩利道:「好久未當小神童啦!」

    趙佶急笑:「朕可找你甚久啦!近日常夢見仙鶴,不知作何解釋?」

    宋兩利道:「看是快駕鶴西歸了!」

    趙佶道:「不得胡說如此不吉之話!」忽覺美人仍在床上吱吱唔唔,一時窘憤:「你忒也大膽,敢壞朕好事麼?還不快快退去!」

    宋兩利道:「來都來了,退哪去?」抓來衣衫,先罩住秋月身子,隨即將她移至內角,復將其點昏。趙佶這才驁慌:「你想作啥?」

    宋兩利道:「上課。」

    趙佶詫道:「上課?!上何課?靈符妙法麼?」

    宋兩利道:「非也!乃上國運衰亡之課!」

    趙佶道:「別胡鬧,大宋國運一向昌隆,你著了魔麼?」

    宋兩利道:「著魔的是皇上,不是我!」目光一挑,道:「看來皇上是著魔太深,不下重藥,醒神不了!恕在下得罪了!」立即盤坐,準備施展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將其腦門冼個乾淨。

    趙佶瞧其模樣,怔詫道:「你敢對朕耍法術?不怕滿門抄斬?」

    宋兩利道:「但只我一人,斬了便斬了,總比斷送大宋江山來得好些!」仍自運勁發功。

    趙佶瞧他如此認真,一時興起,想他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法力自是超強,前次京城豪雨成災,亦因他暗自發功相助,始讓豪雨退去,宋兩利只不過三太子下凡,法力又怎及自己,道:「你想鬥法力麼?也罷,朕便陪你玩幾招!」雖身子不能動,仍運起神功,且喃喃念起顯神秘咒,想鬥得這小鬼心服口服。

    宋兩利感應對方想法,但覺想笑:「皇上到現在仍自以為是神麼?」

    趙佶斥道:「胡鬧,朕原即是神明下凡投胎,否則神霄寶殿金身,及全天下之神霄長生帝君法相,怎讓你和百姓虔誠供奉,難道你假心假意,供的也是假神?想掉頭喪命麼?」

    宋兩利暗歎林靈素害了他,想及全國神霄帝君金身法相無數,任誰皆可能迷失自我,何況高高在上,且日夜幻想自己是神的皇上?看來不把他洗個乾淨,恐天下百姓之禍了。道:

    「皇上既想鬥法,在下奉陪就是!」

    趙佶喝道:「來吧!」秘咒登又加強不少,念得頭頭是道。

    宋兩利亦即發功,「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漸漸入侵,喃喃念著:「皇上你非神,你只是普通人!」

    趙佶喝道:「胡說八道,朕乃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且貴為一國之君,豈會是普通人?」

    宋兩利暗忖:「把皇上變成普通人亦不行,得變成英明君主方管用。」道:「皇上乃一國明君!」

    趙佶哈哈暢笑:「就是!方纔你說朕是昏君,現又說是明君,看是悔改了,不過朕仍想以法術鬥敗你!」秘咒念的更強,臉眉直抽直跳。念得一陣後,又道:「神霄靈咒化將開來,小神童快快暈倒!快快暈倒!」

    宋兩利始終不倒,仍以洗腦大法慢慢迫著趙佶。半刻一過,趙佶幾乎冒汗,宋兩利仍無動於衷,長生大帝君及皇上威嚴不禁受損,登喝道:「小鬼,你難道不知朕在攝你,竟敢不倒,想掉頭麼?」

    宋兩利道:「只要皇上法力足夠,在下豈有不倒之理!」

    趙佶喝道:「你耍了名堂,放開朕,必定讓你三分鐘之內倒下,朕雙手不能合掌,威力自是減弱不少!」

    宋兩利道:「既然如此,弟子把您雙掌合起來就是!」立即伸手將其雙掌並上,趙佶仍覺不夠,道:「朕使不出勁,威力自弱!」

    宋兩利盤算對方逃不出自己手掌心,遂解去他穴道,趙佶登時盤坐若佛陀,發功不斷。

    宋兩利暗覺想笑,道:「咱相互拼較!希望皇上撐到最後一刻!」

    趙佶道:「逃者是烏龜!」

    宋兩利暗笑,自己即是龜祖宗,已立於不敗之地,倒是皇上變得龜王,其是否該承認呢?道:「好,逃者是龜孫!」故作拼勁運氣逼去,雙方互有激烈爭鬥般過招。

    趙佶請得神霄長生大帝君現原形,「神霄寶咒」念個不停,直道要宋兩利元神受制,然宋兩利始終如一,實在看笑話。趙佶耍得一陣,信心終究動搖,道:「難道今夜天神未來?

    怎效果不佳?」平常偶有機會,興之所至,立即耍向小太監郝元之流,皆能奏效,他哪知此乃郝元不敢拆穿,而胡弄配合施法,趙佶被蒙許久,終自我催眠而不自知。

    宋兩利瞧得難忍,竊笑開來,趙佶斥道:「大膽!本尊皇上施法,豈容你藐視,不怕掉頭麼?」

    宋兩利道:「若是正事,我倒是怕了,但要靈法之事,身為大宋子民,有義務喚醒皇上,莫再沉迷假象之中,皇上根本不是神霄長生帝君下凡,亦無法力,尚請覺醒,免得誤國誤民!」

    趙佶怎肯接受,斥道:「胡說八道!朕豈不是帝君下凡?那林靈素親眼所見,天空現形,連天霄寶殿皆清清楚楚,如何解釋?」

    宋兩利道:「那是地面東西反照天空,所映出來之物,皇上千萬相信不得,有空,在下弄予皇上瞧瞧便知!」

    趙佶斥道:「你這便是說一切全造假了?你也參與此事,欺君之罪,要誅九族,你且自行斷頭謝罪吧!」

    宋兩利摸摸脖子,若在往昔,必定嚇得跪地求饒,亦或開溜躲藏,然今夜鐵了心,且近日武功大進,神通亦強,後頭亦有綠龜法王支持,終較能抗抵威權,然他雖能坦然面對徽宗,但造假之事恐一時解釋不清,何況就算說清,趙佶未必會相信,遂道:「道法乃道家專長,豈非皇上所能瞭解,反正天霄寶殿是假,皇上亦非長生帝君下凡,你的一切法力,完全不管用!」

    趙佶已動怒:「豈有此理,全天下唯你敢對本尊皇上如此說話,當真要教訓你了!連朕好事,也敢進門騷擾!」登往外喝去:「來人,把小神童抓起來囚禁三月!」

    外頭竟然毫無回音。如此異狀,趙佶更詫:「到底怎麼回事?來人啊!郝元你偷懶麼?」

    宋兩利道:「毋需皇上費心,本神童已利用法術,將外頭那些人催眠啦,您喊破咽喉,亦無用處!」方才為和趙佶鬥法,難免喊叫,為免驚動守衛,宋兩利暗中施展神通攝去,守衛根本未曾修行,只稍攝之,立即昏厥,趙佶當然喝之無效。

    趙佶仍不信,喝道:「你敢耍妖法?」

    宋兩利道:「皇上不也神通廣大?可喚醒他們啊!」

    趙佶暗道是了,立即施展「醒神法門」,口中念著「神霄秘咒」,手捏指訣不斷指向門外,如此認真、滑稽表情,瞧得宋兩利暗自竊笑不斷,趙佶頓覺窘困,暗忖:「莫非今夜洞房,沾了女色,變得凡人,法力始失?」冷道:「今夜朕乃凡人之身,始可行周公之禮,不予你論道法,快快退去,朕不想追究你擅闖一事!」

    宋兩利道:「未能把皇上變成明君,小臣是不敢離開!」

    趙佶當真動怒:「大膽!想造反麼?」

    宋兩利道:「任皇上如何說,今夜總得把您弄醒!」

    趙佶再喝:「可惡!不與你說!」準備甩頭而去。

    宋兩利一指又將趙佶截住,趙佶始知事態嚴重,怒道:「你想挾持朕麼?你忒也大膽,到底有何目的?還是受了金國收買,想暗算朕麼?枉我對你一向視若親信、子侄,實不知感恩傢伙!」

    宋兩利道:「小臣若真的被大金國收買,倒也好辦事,可惜被收買者是童貫和蔡京等人,皇上猜錯人啦!」

    趙佶道:「胡扯什麼?童太師、蔡京功在朝廷,怎會叛變通敵?」

    宋兩利道:「其心雖未通敵,但行徑卻已通敵,明明金國已二度來犯,且快迫近大宋疆土,童貫還自大自狂,不肯承認危機四伏,連同皇上亦受蒙蔽,此跟通敵有何區別?欺君之罪應是他不是我!」

    趙佶冷道:「你們有過節,朕知之清楚,但若說敵軍來犯,朕萬萬不信,京城夜夜笙歌,民生富裕,有目共睹,實非亂象之邦,你禾免小題大作。」

    宋兩利道:「古井之蛙,活得自由自在,豈能見著井外火燒遍野,皇上貪玩過頭,應該改邪歸正!」

    趙佶道:「哪來貪玩?朕有三千佳麗,臨幸她們乃天經地義,為生龍子,多為大宋江山保實力,至於琴棋書畫,更能創造風雅風氣,減少殺伐,怎說錯了?」

    宋兩利道:「別人可以玩弄風雅,唯皇上不行,畢竟一國之君,當以護國衛民為責,若另有時間,方可附及風雅,哪像皇上三天一宴,五天一慶,怎知天下疾苦。」

    趙佶道:「你自不懂朕之心裡!」輕經一歎:「安內方能攘外,此時此刻,大宋王朝一片祥和融樂,有何不好?難道定要朕出去打仗,才算是明君?錯了,錯了!」直搖頭,表示宋兩利不懂治國之道。

    宋兩利但覺言語難以勸服,輕輕一歎:「看是非洗你腦子不成了!說你是古井陶醉小蛙,你且不信,甚至不願到外頭瞧瞧,多費口舌已無效,自個接招吧!」不再多言,「移神換靈洗腦大法」再次展開,直迫過去。

    趙佶但覺腦門沉重,詫駭道:「你敢對朕動手腳?」

    宋兩利道:「昏君不除不行!」

    趙佶怒道:「大膽,敢罵朕昏君?來人!」想喊手下,卻想及早被擺平,頓生懼意,怒道:「你趁朕凡身俗體時始耍妖法,勝之不武,有膽待朕恢復神通時,再較量較量!」

    宋兩利道:「不必了,你根本沒神通,我等一百年也等不著,多忍幾刻鐘,必能換來一個新明君!」不肯浪費時間,加勁迫去。

    趙佶頓覺腦門更重,強行逼迫抵抗,但仍漸漸被攝去,尤其他根本不通靈法,武功且甚不濟,宋兩利攝來阻力不大,任趙佶強抗半刻鐘,仍漸漸不敵。

    趙佶仍作困獸掙扎之鬥:「朕是明君……,不是昏君……,天下太平,根本未見敵軍……」

    宋兩利道:「不錯,你是明君,但明君應該做什麼?」

    趙佶道:「明君應體國恤民,抗敵禦侮……」

    宋兩利道:「不錯,明君就是不能好色,貪圖逸樂!」

    趙佶道:「朕體恤民,未貪逸……」

    宋兩利道:「每天幸及妃子、宮女,就是好色!」

    趙佶道:「那是傳宗接代,厚實皇室力量,不是好色!」

    宋兩利道:「是好色!」

    趙佶道:「不是好色!」

    宋兩利道:「就是!」

    趙佶道:「不是!」

    宋兩利道:「是,就是,就是!」

    趙佶道:「那是傳宗接代……」

    宋兩利如何說及臨幸妃子、宮女乃好色行為,趙佶根深蒂固無法全然接受,畢竟宋氏王朝以前人丁單薄,後經高人劉混康指點,方生下多名皇子,趙佶已把多生小孩一事,烙得既深且牢,想一時清洗乾淨,恐非易事,心念轉及,宋兩利已改變方式,不再強迫其接受好色淫慾行徑,而改以只能和妃子行房,其他皆是違法,趙佶終漸接受。

    洗腦一陣,趙佶較為昏沉,宋兩利始把意識引向童貫、蔡京、王黼、梁師成等人身上,道:「金軍已來犯,童貫掩藏事實,論罪該斬!」

    趙佶道:「金軍不敢來犯,童太師是大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宋兩利道:「他鬼扯!童貫唯一勝仗是收拾方臘,其他全部敗戰,如遼國數戰皆敗,死傷不計其數,抗金、伐西夏,照樣慘敗!」已將罪狀一一說明。

    趙佶聽得迷迷糊糊。但仍喃喃念著:「童太師是大將軍,戰功無數……」然口氣已未先前堅持。

    宋兩利洗腦一陣,發現若想說及他們壞,總得拿出證據,也好讓趙佶有個依憑,心念一轉,已將民間流行六賊之說一一說明,道:「打破筒(童),潑了菜(蔡),便是人間好世界!『筒』就是『童貫』,『菜』就是『蔡京』,民間且流傳至此,可見百姓痛恨萬分!」

    趙佶茫然念著:「打破童,潑了蔡,就是童貫和蔡京……」

    宋兩利道:「不錯,就是他倆,念一百遍!」

    趙佶當真念個不停。宋兩利直到滿意,方始喊停,並要趙佶說明意思,趙佶道:「童就是童貫,蔡就是蔡京,就是人間好世界……」宋兩利瞧他目露笑意,知意思不對,隨即更正,道:「兩人是混蛋,要收拾乾淨,才是人民之福!」又讓趙佶念得無數次,趙佶始弄懂真正意思。

    宋兩利暗自喘息,光是童、蔡兩人,已耗去不少時間,若加上要趙佶改邪歸正,亦或忘掉情慾,換來冰清玉潔,恐非一夜可及,故仍以說明六賊種種惡行為要,且把六賊先除去,以及認清金國犯宋之實,自能暫渡難關,其他之事,且後再說了。遂道:「金國已大軍來犯,必需派李綱大將軍抗敵!」

    趙佶跟念不斷:「金國已大軍來犯,必需派李綱大將軍抗敵……」一連念得無數遍,以增加印象。

    隨後宋兩利又道:「童貫爭功委過,挾天子以自重;蔡京專權、昏庸、迫害同僚;梁師成假傳聖旨,欺君大逆不道;王黼賣官求榮,爭權奪利;朱勉胡作非為,強取豪奪;李彥私訂稅賦,強佔民產,皆該一一懲戒,以彰國法!」

    宋兩利不厭其煩將六賊罪狀說個清楚,趙佶一一復誦千百遍,狀若癡人。宋兩利但覺滿意,始漸漸撤去神通,趙佶慢慢轉醒,腦門暈沉中,宋兩利仍不斷發問:「你說說看,童貫到底多壞?」

    趙佶喃喃說道:「他爭功委過,謊報戰況,挾天子以自重……,怎會挾天子?朕即是天子啊……」

    宋兩利道:「毋需想那些,反正先撤童貫兵權,貶為庶人,和蔡京、梁師成等人,全數先關入地牢再說!」

    趙佶茫然道:「為何要關入地牢?……」

    宋兩利道:「你是天子,他們挾天子,當然要關入地牢!」

    趙佶道:「我是天子,他們挾天子……,是該關入地牢……」終有所感覺,天子乃無限大,怎能受挾。

    宋兩利暗喜,終摸對門路,遂往「挾天子」及「假傳聖旨」下手,趙佶怎受得了疲勞轟攝,連串洗腦下來,額頭汗珠不斷,神情甚是萎靡。

    宋兩利不斷重複所言,不知不覺已近三更,心想大約該奏功效,始一指將趙佶敲醒,隨即潛入暗處觀察。

    趙佶受疼而醒,簡直若場噩夢,拭著額頭汗水,喃喃說道:「我怎會在此?!……到底發生何事?……」目光搜向四周,突見床角棉被凸起,伸手掀去,竟然發現秋月裸體,趙佶唉呀躲閃,詫道:「你是誰?怎敢躲在此?是刺客麼?」急往外頭減去:「來人!有刺客!」

    宋兩利裝聲回答:「皇上稍安勿躁,她乃皇上妃子,並非刺客,皇上若不喜歡,打賞要她離去就是!」

    趙佶道:「朕的妃子?怎記不起來?」瞧著裸體,敲著腦袋,仍自迷茫。此時縱使美人一身挑逗,亦升不起情慾,遂道:「你走吧!朕想單獨一陣!」

    宋兩利聞言,暗中發指點去,秋月姑娘得以蘇醍,見及趙佶,登時欣喜,撲身即抱:

    「皇上可幸了奴婢?」

    趙佶躲之不及,被抱個正著,急道:「下去,朕想一人靜靜!」

    秋月一陣失望:「皇上不想要奴家了?」

    趙佶道:「不是,朕只想靜一靜。」

    宋兩利暗中攝來,道:「快給賞!」先前暗許要幫秋月,此正是時候。

    趙佶不知受攝,直接抓下玉帶那塊寶玉,交予秋月,道:「賞你!」

    秋月接過手,全身為之抽顫,莫說此玉帶寶玉價值連城,光是直接從皇上身上拿下打賞,已是備受恩寵,畢竟一般賞賜皆喚得太監處理,如此受寵下,秋月自知非受嫌棄,立即下跪叩頭:「謝皇上恩賜,奴家永世銘心!」

    趙佶道:「下去吧,朕只想靜一靜。」

    秋月應是,立即叩禮,隨後穿得衣衫,始拜退而去。

    趙佶落單後,仍伸手敲著腦袋,喃喃說道:「奇了,怎滿腦子全是童貫、蔡京犯罪情景?難道是天神顯靈?」下得龍床,打理衣衫之際,仍幻象不斷。

    宋兩利忽悟通天神妙用,暗忖:「皇上最信託夢,以及神明指點,且耍他幾回便是!」

    遂運神通迫去,道:「神霄長生大帝君顯靈托夢,得收拾童貫、蔡京,兩人罪孽深重!」

    趙佶腦門更現催眠洗腦時情景,道:「當真長生帝君顯靈?童貫、蔡京當真干了壞事?」但覺印象清楚,應假不了,尤其金國來犯,亦印象深刻,當下緊張,喚向外頭:「郝元你進來,朕有話待問!」總想找人佐證。

    宋兩利立即攝向郝元,道:「醒酲吧!皇上問話啦!」

    郝元功力最弱,幾被予取予求,方一受攝,立即醒來,腦門迷惑,想著怎昏倒在此之際,皇上聲音已傳來,郝元嚇著,急道:「奴才來啦!」快速奔來,直抵門口:「奴才已到!」

    趙佶道:「進來吧!」

    郝元始敢推門而入,拜禮道:「不知皇上喚奴才,有何差遣?」眼睛餘光掃向床上,未見秋月姑娘,暗暗驚心,對方莫要逃了才好。

    趙佶劈頭便問:「外頭是否流傳一句:『打破筒,潑了菜,自是人間好世界?』」童貫乃太監頭兒,掌天下生殺大權,郝元再大膽亦不敢承認,急道:「傳言有誤,那是小孩玩耍之詞,不足為證!」

    趙佶冷道:「朕只問你,是否有此流傳?」

    郝元道:「是有這麼回事,但只是小孩鬧著玩……」

    趙佶斥道:「大人未教,小孩豈會念得?」

    郝元急道:「是,皇上英明,奴才該死!」猛叩頭。

    趙佶喃喃說道:「這麼說來,夢境是真,那必是長生帝君顯靈通知了……」竟帶興奮,盯向郝元,道:「童貫是否爭功委過,謊報戰功?」

    郝元急道:「無此回事,童大將軍一向戰功彪炳!」

    趙佶喝道:「大膽!連朕也要隱瞞?欺君之罪,要你掉頭!神霄帝君早已顯靈告知,還想隱瞞麼!」

    郝元怎堪皇上斥責,登又叩頭更響,直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趙佶道:「朕不要你死!把實情說來聽聽即可!」

    郝元怎敢抗命,道:「是有傳聞,但真正實情,奴才並不知,畢竟奴才官小位卑,上不了檯面……」

    趙佶黠喜一笑:「有此傳言便對了,帝君顯靈,準錯不了!你且把蔡京、梁師成等人罪行一一說清楚,朕要一一印證靈跡,免得天神發怒!」

    郝元怎敢抗命,幾乎有問必答,且將狀況說個明白,心頭卻疑惑,皇上怎換個人似的,竟然對追訴童貫、蔡京之事,如此熱衷,難道仙神當真顯靈?亦或是小神童搞的鬼?偷偷瞄向四周,怎見得小神童?已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趙佶聽其所言,一一證實幻境之事,更自虐喜,道:「果真完全一樣,這可好了,弄臣誤國,得好好治他們!」心念一轉,又問:「可曾聽過金國大舉入侵之事?」

    郝元道:「是聽過,但奴才未曾出宮,不敢確定。」

    趙恬道:「聽誰說的?」

    郝元道:「三王爺、女探花、小神童……,都是側面聽得……。」

    趙佶側頭一想,道:「倒是了,趙楷曾奏得,米友仁亦提過,朕應該早信了他們……,但仍以神霄長生大帝君托夢最為可靠……」

    郝元暗道:「原來全靠托夢取得,如此也好,童將軍、蔡京是做得過分了,該受懲戒才對。」

    趙佶隨又疑惑:「若金軍來犯,為何京城仍如此安靜祥和?」

    郝元道:「奴才亦是只是聽說……」畢竟他年輕,且不想多事,能避則避,故不願多言惹麻煩。

    宋兩利聞言,突又攝來:「小圓胖,你倒昧著良心說話!難道看不出是童貫一手遮天麼?敢不說,我便拆穿你偷摸劉玉兒屁股一事!」

    郝元登時變臉,急道:「我說我說!」

    趙佶詫道:「你想說什麼?」

    郝元一楞,受得宋兩利攝迫,一時心慌喊出此話,如今皇上已逼問,已收不了話,暗道也罷,全是天意,急又叩頭:「皇上得保護奴才,奴才始敢說出!」

    趙佶冷道:「誰敢脅迫你?說,朕會護你安全!」

    郝元始敢說出:「京城富饒安樂,是童貫、蔡京等人,圍城造勢所致,皇上若出得開封府,私下到民間走一趟,必知民不聊生,戰況連連,尤其太原城一役,若非小神童及時趕去,太原城早被佔領,現金國又兵分兩路,直逼燕京及太原城,如若雙城破去,京城亦將不保。」宋兩利暗暗點頭,小太監終逼得勇氣,還算是人。

    趙佶聽得眉頭直跳:「如此嚴重,怎現在才說?」

    郝元道:「是多人說過,皇上說,得等天神顯靈再做處理。」

    宋兩利暗道,馬屁拍得極佳,難怪皇上喜歡留他在身邊。

    趙佶聞及天神顯靈,腦門又浮現洗腦後之幻象,登時點頭:「不錯,是該等天神顯靈下旨意,朕才好處理,現在正是時刻了……」盤算著該如何處理。「你說,現在將如何收拾殘局為佳?」

    郝元急道:「奴才無能,不懂軍事,皇上可請小神童或三王爺商量,必有良策,他倆經驗豐富!」

    趙佶頻頻點頭:「國難當前,奸官又掌控一切,朕倒要學學太祖『杯酒釋兵權』了……」已有盤算。

    宋兩利攝向郝元,道:「告訴皇上,聽神明旨意也行!」心想自己可冒天神指點,該差不多。郝元對小神童能耐,佩服萬分,且在受迫下,心念轉處,忽覺自己亂給意見,若出事,豈非自找麻煩,遂叩頭奏道:「皇上乃天神下凡,一切以天神顯靈而行事為佳!」

    趙佶聞言大喜:「倒是了,萬般皆可能假,或有誤差出錯,唯天神旨意,萬無一失,且能彰顯朕之天威神運,該如此,該如此!」當下唸咒,想請天神再現形指點。

    宋兩利早有準備,暗化神霄長生大帝君法相及意念,攝向趙佶,說道:「該派李綱將軍抗金,以及聯合趙楷等人,把六賊收拾,宜快宜速辦理!」

    趙佶登喜,拜向天際:「帝君指示極是,本尊立即將辦!」連拜三次,方始收手,宋兩利暗道好方法,早知如此即該冒充天神指點,何需苦諫無效,枉費多時。

    郝元瞧及趙佶反應,莫名不解,茫然忖道:「皇上當真亦有神通,能請得天神下凡麼?」尚未轉念,趙佶已道:「快快去請三皇子進宮,朕要和他商量大計!」

    郝元一楞:「現在?三更天?」

    趙佶道:「長生帝君旨意,快去快去!」

    郝元道:「可是弟子職卑,三更半夜恐無法出宮,且易被發現而壞了大事……」

    趙佶道:「朕以長生帝君身份,化得你能避他人耳目,行來不怕人知!快去快去!」

    郝元道:「當真能化得身形不見麼?」

    趙佶冷道:「帝君之話都敢懷疑,想掉頭麼?」

    郝元大驚,趕忙叩頭拜禮:「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去請三皇爺!」叩叩幾聲,趕忙起身恭退,走得惶恐。

    趙佶這才滿意笑道:「有了長生帝君指點,哪怕金軍來犯,奸人作怪!」想及該替長生帝君上炷香,然帝君金身設在萬歲山神霄金寶殿,若此行去,恐被發現。一時掙扎,但心念一轉,道:「我乃帝君化身,都能賜予郝元隱身,自己當能不被發覺才對!」登時躍躍欲試,步行而出。

    宋兩利原想護著郝元『隱身』出宮,然趙佶既然行動,當以趙佶為重,遂攝向郝元,要他潛往萬歲山秘道,藉以出宮,郝元常以此秘道引來李師師,自知通路,遂潛行而去,他且暗謝天神,情急指點,對神通之說,又信幾分。

    宋兩利趁此則潛跟趙佶後頭,以他高強功力及神通,在趙佶碰及守衛時,每每以神通攝去,守衛自是視而不見,趙佶試得幾次,終確信自己確有神通之能,終走得坦然,一路行往萬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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