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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卷 第 五 章 聖救大軍 文 / 李涼

    宋兩利好不容易脫離色海囚困,終能稍稍輕鬆。照原計畫,邊練功夫,邊往明教總壇潛去,想探詢母親有關方臘造反之事。

    他自離開龍虎山之後,多少發現一波波胸口或頭上罩著太陽巾之方臘軍隊,其四處流竄,常與官方作戰。然為護張美人,他專選僻路,實際狀況並不明瞭。時下事情已了,故往較大城鎮行去。

    一路上竟然怪軍連連,或稱「明教軍」者,皆綁日月光圖頭巾,亦有稱「聖教軍」者,頭頂或胸口皆寫個「聖」字,且有稱「聖公軍」者,頭巾、衣衫則畫太陽圖,圖中另有方臘畫相,三派似一而三,似三而一,十分混亂。

    宋兩利瞧得眉跳眼縮,如此軍隊化,蜂擁肆虐,恐達數萬人之多,造反傳言恐怕非假了。

    宋兩利行往萬家鋪,肚腹已餓,找得萬香客棧打尖,點得麵食,囫圇吞食,正覺過癮之際,猝見聖公軍一行二三十人蜂擁而入,見及大桌食客,轟趕即逼,食客嚇得四處逃竄,掌櫃臉色又變。

    領頭者滿臉刺胡,宛若土匪,大刀一架,喝道:「有酒有菜儘管上,聖公軍為你們打倒貪官污吏,總該慰勞一番,日後革命成功,自有重賞!」

    十數聖公軍搶桌即坐,叫囂不斷。

    宋兩利躲在牆角較不惹眼,故未波及,原想逃去,但大門被擋,去之無路,只好待著忍若龜孫。

    小二已嚇得雙腿發軟,不敢招待,掌櫃只好親自出馬,祈聲說道:「大爺行行好,貴軍已來此多次,要酒要菜全是白食,本鋪乃小本經營,怎養得了您千軍萬馬?可否高抬貴手放了小店一條生路?」

    刺胡老大喝道:「這麼說來,你叫我弟兄餓肚子喝西北風了?你知不知現在是共體艱難!沒有聖公軍保護,焉有鬼店生意可做!快去備餐,否則我萬六爺刀下不留情!」

    鬼頭刀一砍桌角,叭地裂斷,弟兄一陣叫好,上來三數人拍著掌櫃:「你想掉頭麼?」

    嚇得掌櫃不敢吭聲,急急奔去,硬著頭皮奉上酒菜。

    聖公軍登時大吃大喝,舉止粗俗不堪。

    宋兩利暗忖:「怎會如此?簡直像土匪,遠比大宋正規軍更糟,若真讓他們得天下,百姓豈非更慘?」實猜不透聖公方臘到底耍何花招?

    心念未畢,街道忽又湧來聖教軍十餘名。領頭者塌鼻暴牙,宛若地痞,扛著鐵槍搖擺即坐。忽見刺胡萬六,哈哈笑道:「萬六兄?又見面了,有緣有緣!」

    萬六瞪眼道:「他家有飯吃,怎跟我搶!」

    暴牙說道:「這可是你不對,此家乃是我黑再興地盤,讓你先佔著,還得趕我麼?」

    雙方各自舉刀動槍,甚有一觸即發之勢。

    掌櫃見狀苦喪臉面:「完了完了,我店毀了!」

    萬六突然伸手制止:「別動手,吃頓飯犯不著動刀槍,反正是掌櫃請客,咱讓三桌便是,同是聖公手下,分啥彼此!」

    聖公軍終讓桌,聖教軍匆匆上坐。

    黑再興笑道:「這才夠爽快,否則我黑再興學的可是楊六郎的楊家槍法,總不比萬兄鬼頭刀差啊!」

    萬六訕笑:「日後比劃比劃,我萬六爺一刀砍死五十餘官兵又豈假得了!」

    雙方示威後,隨又喚來酒菜,看是相互敬酒,卻各吹能事。

    萬六道:「黑兄可混得好,當年在縣城還是下三濫,混賭場小廝,現在可風光了,一勁兒升為聖軍頭領,手下三數十人可用,前途一片光明啊!」

    黑再興道:「萬爺也不差,蟠據天虎山為王,敢情撈了不少油水,昔日大王丰采更見光芒!敬佩敬佩!」

    萬六暢笑:「我原是正義蟠山,保護婦孺,此刻更化悲憤為力量,欲解救百姓,對抗朝廷貪官奸相,大材大用,乃是我本行!」

    雙方一來一往,想掀對方底子,又想吹噓戰功,鬧得轟轟烈烈。

    宋兩利暗忖,原來對方當真為地痞、土匪出身,難怪作風如此卑劣,難怪百姓聞之變色,遠勝於宋軍。

    狂飲中,忽有聖公軍發現宋兩利,一人喝道:「小妖道你在作啥?」

    宋兩利一楞:「我?」

    那人道:「沒錯,就是你,頭綁符帶,是神霄派騙徒麼?」

    宋兩利急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中邪,綁符帶避邪!」

    萬六見狀霸笑道:「聖公手下多的是修靈法師,你且過來加入我軍,身材不錯,大概有幾分蠻力!」

    黑再興離得較近,一槍橫去,訕笑道:「要跟便跟我楊家槍傳人,日後更有出息!」

    聖教軍立即喊對,動手搶人。聖公軍不甘示弱,亦撲抓過來。

    萬六喝道:「再興兄你且不對了,此子乃我先發現,怎可說搶便搶?」

    黑再興道:「先發現者是我,否則忘坐他身旁,你莫要無理取鬧!」

    萬六喝道:「那就全憑本事吧!」

    一聲令下,雙軍登時搶成一團。

    宋兩利莫名不解,急道:「要當何軍總也經我同意吧?」根本無人聽他,不得已溜入桌底。雙方開始砸椅翻桌,掌櫃急叫住手,卻擋之不了。

    宋兩利一陣感歎,土匪便是土匪,穿上任何外衣,仍是土匪行徑。以前原是怕事縮頭,然在武功漸成,又經葛獨行教導,只顧縮頭,必難大成,正義心起,猛地破桌而起。

    砰地一響,桌飛樑柱,卡在上面,眾人詫駭當場,百目全瞪過來。

    宋兩利喝道:「什麼聖公軍、聖教軍,全是流氓土匪軍,不知我乃神霄大軍麼!」

    萬六詫道:「你果真是神霄派餘孽?」

    黑再興喝道:「神霄派早滅了,你還是及早棄暗投明吧,我不予你計較!」

    宋兩利暗道:「我神霄派滅了?」一路走來實少見神霄弟子,難道當真如此?冷道:

    「管他是生是滅,你們白吃白喝就是不對,快付錢,否則討打!」

    萬六虐笑道:「我萬六何時吃東西付過錢?你可管起閒事,嘿嘿,通常此種人只有兩種下場,一是回家當要飯,因為手腳已斷,一是上天堂,因為少了腦袋!」手一揮:「給他顏色瞧瞧,不知天高地厚!」

    聖公軍一擁而上。黑再興道:「聖教軍也上,神霄餘孽留不得!」

    數十人刀槍盡出,撲殺過來。

    宋兩利原稍畏懼,猛地運起「五方法門」功夫,五道勁流由頭頂、四肢噴出,他身形平空打轉,勁流四射,砰砰數響,打得一群爛軍東倒西歪,詫駭當場,以為中邪。

    黑再興見狀怔道:「原是練家子!」

    萬六冷道:「彫蟲小技,中看不中用!」大喝一聲,鬼頭刀猛砍過來。

    黑再興耍刺長槍,雙方聯手,威力大增。

    宋兩利一擊奏效,信心大增,乾脆運起攝腦神通,喝著:「黑鬼刺土匪!」閃身跳去。

    黑再興當真刺向萬六,差點各自受傷,嚇得冷汗直冒,莫非中邪?

    宋兩利不願拖延時間,「五方法門」全數展開,霎時湧現五方攝腦之能,直攝兩軍,搗得兩方莫名自相殘殺,宋兩利隨又猛擊掌勁,一時戰陣大亂,只聽得砰砰之聲不斷,無數敵軍直逕窗口摔彈出去。跌得沒頭沒臉之際,仍對腦門被攝之事感到無比懼意,喊著「見鬼了!」拔腿即逃,哪顧得頭領尚在裡頭苦戰。

    宋兩利又是兩掌打得萬六、黑再興吐血倒地,其他手下見狀嚇得鳥獸散。

    萬六、黑再興立即跪地求饒。

    宋兩利冷喝:「再幹土匪、地痞行徑,讓我見著,斷你腦袋,滾吧!」

    萬六、黑再興趕忙拜禮,跌逃而去。

    宋兩利終擊掌為興,轉向掌櫃,笑道:「他們大概不敢來了,你且可安心做生意。」

    誰知掌櫃臉色仍青,急道:「多謝少俠熱心,不過您還是快溜吧,像萬六、黑再興等土匪不計其數,今日走了一批,明日又來,老朽已覺悟,不再開店,且暫避風頭再說。」

    宋兩利怔道:「聖公軍當真無惡不作?」

    掌櫃道:「原先尚可,聖公聚集失業者、窮困農民者,的確為他們爭取不少權益,誰知越搞越巨,聽說已達數十萬人以上,一些土匪、流氓混其行列之中,終變了質,打家劫舍常有所聞,看來一場浩劫免不了了。」

    宋兩利輕歎:「搞來搞去吃虧總是百姓,實是難搞!」決定探清狀況,若聖公軍真是變了質,也顧不得朝廷是否腐敗,且幫忙收拾匪徒為要。

    既已鬧事,不宜久留,宋兩利付了餐費後,溜身而去。

    宋兩利躲於暗巷,窺及街道,不多時果然見得聖公軍、聖教軍又引來數百凶神惡煞,砸向客棧,幸掌櫃早棄之逃避,否則必定命喪。

    宋兩利暗歎方臘竟然手下全是暴徒,且得先窺其狀況,再和母親洽商對策,否則明教豈非助紂為虐!

    想定後,他找得一處空屋,盤坐下來,喝了幾口烈酒,準備感應方臘總壇設在何處?

    待運起通靈大法後,腦門漸漸清晰,似若法王裝扮之方臘終浮現,其坐於四處火焰之露天石台,正接受萬民朝拜,氣勢不減當年神霄派。

    正待搜尋位置在何處之際,猝覺陰陽老怪攝奪過來。宋兩利詫然想收功,陰陽老怪卻強逼不止。慈祥一笑:「小神童好久不見,我已到江南,遲早找上你。」

    宋兩利但覺通靈大法已練得許久,不知功力如何,遂回應過去,冷道:「你待要如何?」

    陰陽老怪道:「回到為師身邊,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宋兩利道:「休想!你早在我身上動手腳,且想拿寶鏡,我才不上當!」

    陰陽老怪慈臉頓變:「你敢抗命?由不得你,只要我一催功,你身上禁制立即發作,照樣死路一條!」

    宋兩利冷道:「我才不怕!」

    陰陽老怪猝有感應:「你治好傷勢了?!」

    宋兩利暗道不妙,喝道:「不與你談!」趕忙收功,陰陽老怪大吼:「由不得你!」攝腦魔法不斷迫來,宋兩利腦門頓感壓力,似擺脫不掉,情急中想及在茅山萬魔洞中,且攻「五方法門」之大日如來虛空法門將惡鬼排擋於外,登時加以運用,將腦門分散成五方位攝去。

    一攝方臘總壇在四明山,再攝遠處竟然是雙修派劉道真、金妙蓮藏身天台山,四攝明教護法潛修神通,只留中腦門和陰陽老怪呼應。

    陰陽老怪為之詫楞:「你已學得分身攝腦之能?」

    宋兩利喝道:「是又如何!」趕忙將五方法門胡亂絞轉,全數以虛空收尾,這一打轉,腦門突地閃白似地一跳,所有感應已不見。

    陰陽老怪拚命吼著你敢,想強功迫阻,但仍若墜入古井般完全失敗,宋兩利終擺脫其糾纏,直拭額頭冷汗,呵呵笑道:「總算能斬斷老怪肆虐,威脅減少許多!」這可是首次未靠綠龜法王幫忙,看來功力大有進步。

    然他卻忘了問陰陽老怪藏身處,直覺四面八方皆有可能,不敢停留,潛往街道,逮了一名聖公軍,換穿橙袍,頭綁聖公符,冒充行去,免得麻煩。

    兩日後,入夜時分。

    四明山一處主峰,聖殿依山而築,甚是雄偉,殿前設有碩巨金字石塔,唯頂部平坦,置石雕琥珀龍椅乙張,銅鼎火台數十口,火勢熊熊,平添詭異氣氛。

    四明峰早被改名「聖山」,方臘則若皇帝般生於龍椅,雖差別只是黃袍未繡五爪金龍,而以日月星圖替代,一張沉闊臉面原是皺紋風霜,此刻竟也流露君王霸氣。

    宋兩利早混於人群中,瞧及人山人海聖公軍,將石塔圍得水洩不通,至少齊聚五萬人之多。終覺方臘的確有名堂,短短數月間即造成此局面。

    他且發現石塔前一位將軍裝扮之五旬短髭長者,正是方臘表親方七佛,瞧其威嚴氣勢,比起往常不可一日而語,果真此一時彼一時,變化甚巨。

    群眾朝拜後,方臘伸手制止門徒,一片肅靜,他始說道:「此項起義,目的圍剿貪官污吏,尤其花石綱那朱勉大奸賊仍未伏誅,聖戰自未終止。」

    群眾突又起哄直叫殺奸賊宰朱勉,聲震天地。

    方七佛待眾人喊得十餘聲再伸手制止。

    方臘繼續說道:「不但朱勉該死,連朝廷奸相蔡京、王黼,尤其閹相童貫更該殺,現在機會已臨,聖公大開天眼,終見童貫竟然不知死活,敢派大軍支援朱勉而前往江南,這還是聖戰最高目的:剁朱勉,砍童貫,讓他五馬分屍!人頭落地!」

    千軍萬馬直吼:「剁朱勉,砍童貫,剁朱勉,砍童貫,聖公萬歲,天聖萬歲!」群眾陷入激情瘋狂中。

    方臘道:「皇上竟然昏庸至此,實無資格再當大宋君主,聖公在此宣佈,改朝為『永樂元年』,聖公將帶領你們搗殺童貫軍,再破汴京城,聖帝王朝正式來臨!」

    一聲令下,群眾嘩然,霎又喝喊聖帝萬歲,宰殺童貫,生擒趙佶!激情處,十數乩童般壯漢跳往石台,瘋狂亂舞,刀劍直往自身砍砸,神打上身,刀槍不入,群眾情緒煽激最高處,撼動山河。

    宋兩利暗道完了,方臘也用上神打欺眾,這群雜軍必定以為神明附體,哪還管得生死,造反事小,若當真以為自己是神,那才是浩劫開始。

    方臘待群眾瘋情之際,方自吼道:「東路軍金雙虎領軍,直取富陽!」金雙虎果然壯若猛虎,登時謝令而去。

    方臘又道:「西路馬太元領軍,直撲桐盧城!」馬太元拜令而去。

    方臘再喝:「南路徐千光直取臨安伏虎城,北路王貴直搗杭州城!」

    數路人馬浩浩蕩蕩,強勢而去。

    方臘轉向方七佛道:「中路軍暫留此地,隨時準備支援。」

    方七佛拱手道是。

    一場遣將出征局面方告落幕。

    宋兩利待方臘退入聖宮後,方潛去瞧瞧,裡頭到底是何名堂。

    轉過石梯,大殿已現,除了供奉日月星光之神外,方臘聖像亦鼎坐其中,敢情和徽宗趙佶自認神霄長生大帝君頗為類似。

    宋兩利暗歎,自認天神下凡者,行事總難以常理料知,不禁甚覺奇怪,方臘以前並無法術,明教亦不與此道,他何來如此轉變?

    憑著攝腦之能,宋兩利輕易可潛入內殿,赫見金桌玉椅,彩屏緞簾,豪華程度比起皇宮毫不遜色。難怪方臘自封聖帝,敢情想篡位當皇帝。

    隔著檀雕紅門,裡頭傳來方七佛和方臘對話聲。

    方七佛道:「聖公應注意許多軍隊混及地痞流氓,胡作非為,已影響軍譽,不得不防。」

    方臘道:「起軍之初難免如此,若奪下江山,一切自可迎刃而解,將軍顧慮太多了。」

    方七佛道,「屬下認為不宜攻打汴京,畢竟路途太遠,且禁軍亦非等閒,時機仍未成熟。」

    方臘道:「所以先戰江南!若穩固後,自可長驅直入。」

    方七佛道:「一味以神打建軍,恐非長久之計。」

    方臘笑道:「這可是利器,神打上身,天不怕地不怕,任禁軍、廂軍勇猛亦擋不了,何況另有劉、金二大法師助陣,假不了,你太過憂心了。」

    方七佛歎道:「原若得明教鼎力相助,或可強過數倍,聖公卻引來二位法師,以靈符神打治軍,反而變了調,明教因而退出,聖公是否多做考量?」

    方臘道:「別談明教,他們只顧自己,哪知民生疾苦病源即在昏庸皇帝和無數奸官身上,我起義革命,若名不正言不順,哪能短短數日聚集數十萬人大軍,事實亦證明咱方法正確,你不必老掛念舊情,應向前看,明教已過時,咱不能跟他們一樣死守老巢,應開創大好前程!」

    方七佛道:「只可惜兵力一多,良莠不齊,已發生多起打家劫舍,再此下去,百姓必反感。」

    方臘道:「我已下令禁止,你大可處罰這些人,必要時斬首示眾,以懲戒不法。你下去吧,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洩氣無用,應向前看,向前衝!」

    方七佛無奈,道聲保重,拱手而退。

    宋兩利暗忖,這方七佛看來應算稍有良心,只是常年跟得方臘,不得不戰,實也倒霉。

    他待揣想方臘所言「劉、金」二法師到底是誰之際,內門已傳來妖嬈女子媚笑聲:「聖公眼光可準得很,不像方七佛顧此忌那,怎能一統天下,咱一路走來不也順利得很?」

    方臘哈哈邪笑:「不錯不錯,有你指點,簡直勝擁百萬兵力。你功勞最大啦!」已摟著女子親親吻吻。

    宋兩利聽其聲音登有感覺:「是金妙蓮?!」當年在汴京城,對方曾以毒球射發毒針傷得夜驚容,隨又在西湖神霄寶殿圍剿龐光之役,對方認錯退出始放她一馬,誰知現在又搞上方臘,敢情惡性難改!

    既然金妙蓮在此,那劉道真應在附近才是,二日前以通靈攝去,兩人仍在天台山,怎知竟在此碰上?看來四明山和天台山相距不遠,方能讓人如此自由往返。且探探劉道真下落,也好有個盤算。

    宋兩利立即施展感應神通,攝向劉道真,搜尋一陣,終發現他們在天台山煉丹,一口大鼎火勢熊熊,敢情想求仙丹妙藥。

    天台山亦和茅山一樣,除了天台派外,早有無數洞天福地,任何修道者只要不干擾天台派,隨時可隱身其險峰險谷之中,劉道真幾次受剿,知道獨立設壇將不保險,乾脆躲於天台山苦練「雙修邪功」,在天台掌門鍾修臣餘威下求生活,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劉道真忽覺有人攝來,凜神一顫,腦門浮出宋兩利幻影,先是怔詫:「小妖道你敢攝我藏身處?」

    宋兩利已能應付陰陽老怪,自無懼劉道真,喝道:「你在煉何妖丹?想長生不老,禍害千年麼?」

    劉道真聞言黠笑不斷:「稱它淫丹如何?只要服一顆,保證你要十個女人解饞!」

    宋兩利哈哈虐笑:「還是幹盡壞事,遲早報應!」

    劉道真哈哈虐笑:「憑你且未必能奈何我倆夫婦!」

    宋兩利道:「可惜你姘頭現在我手中,鐵定完蛋!」

    劉道真詫駭:「你在哪?!」

    宋兩利幻影一閃而失,不想再感應對方。

    劉道真頓失方向,急若熱窩螞蟻,他雖修道法,卻是擅長陰陽交媾之術,通靈法門涉獵不多,怎能通知愛人,情急之下顧不得煉丹,退去爐火,拔腿即往聖山掠來,希望趕得及救人。

    宋兩利暗自竊笑,少了劉道真,憑自己現在功力,連玉東皇也敢鬥他,用來對付金妙蓮應無問題。於是潛向窗中,弄破紙窗,窺視裡頭。

    方臘正和金妙蓮激情辦事,一身赤裸倒轉陰陽乾坤般扭纏,瞧來甚是火辣刺激。

    這金妙蓮乃以陰陽交媾練功,對男女之事看得極淡,故隨時和野男人交媾不足為奇,而那方臘卻貪得其豐滿肉感美色,已近迷戀般愛上這妖艷騷女,幾乎每日一戰,樂此不疲。

    宋兩利暗忖,不管方臘是否和明教有干係,其和金妙蓮擅自掛勾,已犯色戒,且得替母親教訓才是。

    但覺雙方正達高潮之後,宋兩利逮著機會,猛地破門而入,喝道:「大膽狗男女,在此亂搞麼!」十指一張,數道指勁暴截過去。

    方臘猝遭驚變,登時嚇呆,一時無法應付,叭叭兩響,穴道受制。金妙蓮卻常以交媾練功,忽見突襲登有反應,欺身滾前,指勁肩背竄過,險極萬分。

    她猛一回神,見著是宋兩利,詫駭不已:「小妖怪你來作啥?!」

    宋兩利訕笑:「抓你回去當壓寨夫人如何?」

    金妙蓮登時媚笑:「看來你長大了,懂得享受男女交歡,妾身當然願意作陪啦!」

    立即裸身行來,搖曳生姿,妙處畢現,的確迷人。

    宋兩利笑道:「你和劉道真練的雙修功,可大功告成?」

    金妙蓮笑道:「就差你這純陽之體,願助我麼?」嬌媚掠其秀髮,笑態更迷人。

    猝見她掠發右手突地一翻,竟然多出一顆青紫球彈,大小若桂圓,卻是獨門暗器「毒芒珠」,當年即以此傷得夜驚容。大喝一聲便要打出。

    宋兩利早有感應對方腦門,見狀登喝:「射你妍頭!」金妙蓮腦門一抽,登被攝及,雖想反抗,卻難擋強波,一時失神,毒芒珠射之不出,卻滾落床頭,那毒珠只要砸及東西,立即暴裂,裡頭牛芒原是蜷曲,隨勢彈直射出,方臘根本逃避不得,唉呀悶叫,左腰左腿射中十餘針,疼得淚水直流。

    金妙蓮乍暈乍醒,登又嗔喝,右掌就要探來。

    宋兩利喝道:「還想鬥我麼?」一式「土撥鼠」怪招撥去,金妙蓮唉呃墜往石床下,趕忙-斗翻正,右腿反旋踢來。她練得雙修邪功,腿上功夫自是了得,一踢之下,勁風暴沖丈餘,幾能與堅不摧。

    宋兩利仍是那招「土撥鼠」嘩嘩左右撥去,任對方腳勁多猛,全數被撥得左右閃跳。宋兩利輕易欺前,相準其腳底湧泉穴,猛截過去。

    金妙蓮應指唉呃倒地,仍自一臉慌張:「你耍何魔招,能破我穿心腳勁?」

    宋兩利自得一笑:「土撥鼠,聽過麼?說挖地瓜神功亦可!」再補幾指,終將對方制住。

    金妙蓮此時方知危險,登時求饒:「小神童,我只是陪他做愛,並不礙著你,以前之事亦已一筆勾消,你且放了我吧!」

    宋兩利道:「你勾消,我可記得清楚,尤其那毒暗器,還刺傷夜驚容,你說我該如何收拾你?」

    金妙蓮急道:「妾身陪你一輩子如何?」

    宋兩利道:「免了吧!你那邪功我想來即怕怕!且找個方式處罰才行!」

    金妙蓮急道:「別亂來,我真的已改邪歸正!」

    宋兩利道:「是麼?聽聖公說,是你和劉道真教的神打功,把聖公軍變成天下無敵,四處去耀武揚威?」

    金妙蓮道:「那有何不好,朝廷昏庸,貪官處處,我乃替百姓討公道!」

    宋兩利道:「看是打家劫舍吧!」

    金妙蓮仍想求饒,外頭卻傳來守衛喚聲,宋兩利趕忙要方臘回答,方知對方中得毒針,此針又抹上逍魂之毒,方臘已面紅耳赤,全身發燙,說不出話來,宋兩利無奈轉向金妙蓮:

    「你來回答!」一指已點其命門要穴,若胡言亂語,必取性命,金妙蓮無奈說道:「聖公在休息,有聖姑照顧,沒事。」聞及此聲,守衛竊言幾句,終退去。

    宋兩利道:「何時變成聖姑?你老公不吃醋?」

    金妙蓮苦歎道:「你饒了我吧,再不跟聖公辦事,他將血脈暴裂而亡。」

    宋兩利道:「死了活該,敢違背明教教義,忘恩負義,胡作非為!」

    金妙蓮道:「聖公一死將引起大亂,屆時死傷更多人。」

    宋兩利忽有想法,自己既然能替張美人洗腦,或許方可運用兩人身上,只要將其錯誤更正,該可免去戰事。遂道:「好吧!看在你倆如此恩愛份上,便助他一次!」遂將金妙蓮穴道解開,然仍封去其武功。

    金妙蓮道:「沒有武功恐怕不成……」

    宋兩利道:「少唬我,你想啥,我都知道!」

    金妙蓮登覺忌意,不敢多說,立即上床,將方臘身上毒針抽出,隨即準備辦事,宋兩利不便在場,退避門外,金妙蓮則邊辦事邊想脫逃方法。

    宋兩利立即運起感應神通,攝向金妙蓮,警告喝道:「你想啥,我都清楚。」

    金妙蓮恐懼上身,終不敢脫逃,欣笑道:「且把聖公當你了!」頓時傳來她和宋兩利顛龍倒鳳香艷刺激幻影。

    宋兩利冷哼:「真是妖女!」不理她,而是以「移神換靈」方式,漸漸洗其腦門。

    金妙蓮不知已被洗腦,且以為自己香艷動作已迷惑這懷春少年,見他呃呃呻吟,更形大膽放縱。

    宋兩利則不斷叫著:「你是純潔聖姑,神聖不可侵犯!」

    金妙蓮斥笑:「我怎會純潔,我最淫蕩了,迷死你!」

    宋兩利仍道:「你是純潔聖姑,就像對外偽裝一樣,聖潔不可侵犯!」

    金妙蓮笑道:「那只是偽裝!」

    宋兩利道:「就是偽裝也要聖潔、心地善良、冰清玉潔,不可跟劉道真胡來!」

    金妙蓮道:「偽裝時當然不會跟他胡來!」

    宋兩利道:「也不能跟其他人胡來!」

    金妙蓮笑道:「當然不會!我其實甚純潔,和男人如此,只在練陰陽雙修秘功而已。」

    宋兩利道:「根本沒有陰陽雙修功夫!」

    金妙蓮道:「有啊!我練得甚熟!」

    宋兩利道:「那只是跟丈夫做愛功夫而已。」

    金妙蓮笑道:「還不是一樣!」

    宋兩利道:「你只能跟丈夫作愛,方臘就是你丈夫!」

    金妙蓮道:「也算是啦!」

    宋兩利道:「他是聖公,你是聖姑,是天生一對夫妻!」

    金妙蓮道:「說的也是……」

    就此,宋兩利早要求其裝聖姑時所現之純潔形象,金妙蓮先時當然鬧著玩,直道那是偽裝,宋兩利便要她偽裝,金妙蓮配合耍弄幾下,宋兩利又表明沒有雙修秘功,金妙蓮自是不信,只顧裝樣承認是夫妻床上功夫,宋兩利又以聖公配聖姑把兩人編為夫妻,金妙蓮自認天下男人皆自己丈夫,亦不否認。

    移靈洗腦最難在於對方強抗而不肯進入狀況,金妙蓮不知所以然,耍弄著配合,在聖姑純潔模樣不斷浮現下,終漸漸已被洗腦而不自知。尤其她又和方臘當場作愛交媾,先時尚能自主,誰知宋兩利說及千百遍之後,金妙蓮終混淆自己角色,迷惘說道:「我當真是聖姑?

    可是我叫金妙蓮……」

    宋兩利道:「金妙蓮就是聖姑,聖姑就是金妙蓮,金妙蓮純潔善良無比!」一連說得十餘句,金妙蓮終覺茫然混淆,說道:「金妙蓮就是聖姑,善良無比……」

    宋兩利道:「沒錯,聖姑善良無比。」

    金妙蓮想裝出聖潔模樣,卻發現正和方臘辦事,急道:「可是我跟他怎會如此?」

    宋兩利道:「聖公跟聖姑是夫妻,可以如此!」

    金妙蓮問向方臘:「你是我丈夫?」

    方臘滿身慾火已宣洩不少,此時較為正常,然卻搞不清金妙蓮怎唸唸有詞,現在終聽懂一句,登時欣笑:「當然,你是我最心愛妻子,我且跟你做愛千百年!」反壓金妙蓮,逼得她呵呵直笑:「你好壞!」

    宋兩利趁此不斷念著她是聖姑,只能跟方臘做愛,金妙蓮腦門在虛實夢幻中搓來揉去,終漸漸迷惑,對以往種種感到排斥,而自認自己便是聖姑,和方臘結為夫妻乃天經地義之事,終對方臘含情帶意,動作轉為溫柔。

    宋兩利見著此景,登覺妙哉,隨即撤去移神換靈洗腦大法,金妙蓮仍以聖姑自居,他方確信洗腦成功,不禁虐笑於心,如若劉道真趕來,那才好戲連場。

    他待要轉攝方臘,卻一時有所顧忌,此時他和金妙蓮配合得天衣無縫,如若把他變成另一人,恐引起金妙蓮不習慣而有所反抗,換來反效果,心念轉閃,暗忖方臘應是在金妙蓮、劉道真慫恿下才敢如此大膽,如今金妙蓮已變乖,或許能改變方臘行事,如此將兩全其美。

    當然,若能再攝方臘腦子最好。且等兩人激情過後,瞧瞧金妙蓮反應再說。立即凝神觀察一切。

    然方臘或許中毒過深,一次次需索無度,弄得金妙蓮抱怨連連,直道如此下去將傷身傷神,方臘卻道:「何時變得純潔了?」

    金妙蓮道:「我是聖姑,當然不能縱慾!」

    方臘道:「誰說的!聖公要,聖姑就得給!」竟然霸王便上弓,金妙蓮為之驚叫。

    宋兩利突地現身,喝向方臘:「還想亂搞,閹了你!」方臘、金妙蓮同時驚叫,閃往床角。

    方臘始想及宋兩利威脅根本未除,驚駭欲躲,金妙蓮卻抓起被巾罩身,驚斥:「你是誰,擅闖秘宮,該當何罪!」

    宋兩利瞧她突然惜身如玉,暗自竊笑:「移神換靈洗腦功果真靈效無比!」趕忙拱手道:「聖姑恕罪,屬下撞錯門,就此告別!」恭敬拜禮退去,臨行又瞪方臘一眼:「聖公別欺人太甚,知道麼?」說完飛眼而去。

    方臘威脅在身,不敢作怪。

    金妙蓮卻斥道:「真是冒失鬼!害得聖姑裸身見光……」終覺對方臘難以交代,祈聲道:「聖公可原諒妾身?」

    方臘但覺奇怪,道:「你是怕人見麼?」

    金妙蓮斥道:「怎如此說話,不來了!」趕忙找衣衫,卻無處尋?「我的衣衫呢?」

    方臘抓起透明黑紗:「這便是了。」

    金妙蓮瞧及,怔叫:「我的天啊,怎這麼淫蕩?!」不敢穿著,硬要方臘換來宮女,找得一般正常衣衫,方敢穿著上身。

    方臘莫名不解:「怎一趟溫情即變了,莫非宋兩利作了手腳?」心想如此也好,平白多個美嬌娘,竟然配合以丈夫姿態面對金妙蓮,雙方頓若新婚夫婦般含情帶怯,別有一番情境。

    宋兩利但覺滿意,盤算時辰竟二更已過,且等雙方睡著後,再對方臘下手。心已想定,潛往附近空房,舒服倒床休息。

    金妙蓮穿得衣衫想出走,一時卻忘得該去何處,對往昔種種感到一片茫然,坐於床頭,敲著腦袋凝思,總覽混沌不清,「我是從哪來的?」

    方臘道:「左院深房來的,但咱是夫妻,夜色已晚,在此住一宿吧!這裡也是你的家。」

    金妙蓮茫然不解。

    方臘乾脆拉她再次進入棉被堆中,金妙蓮怔然欲躲,方臘卻言夫妻同床天經地義,金妙蓮始未掙扎,腦門仍想著夫妻難道該同床?自己是聖姑也要同床?忽又想及先前感應,喃喃說道:「對了,他是聖公,我是聖姑,應該同床……」然卻兩眼睜巨,睡之不著。

    方臘則因房事過多,疲累不堪,終喝著手下封鎖現場,並未見著敵蹤後,終甚快昏睡不醒。

    直到三更過後,宋兩利待覺時機成熟,正準備如法炮製再收拾方臘,然在感應神通發動之際,卻發現劉道真已奔近山下,隨時可能闖進來,登時凝神戒備,不敢動作,畢竟這傢伙功夫原比方虛默高強,經過多日苦練,不知將是何局面,旦暫躲一陣,待觀察後始做定奪,於是屏氣凝神,不再洩露任何痕跡。

    劉道真早被封為法師,能自由進出內殿,甚快已找到地頭。金妙蓮偷情原是平常之事,他一向不願打擾男方,尤其對方又是聖公,只能潛近輕喚金妙蓮,要她回應,以防是否被宋兩利逮去。

    喚得幾聲後,金妙蓮猝有所覺,喃喃說道:「誰在叫我?」

    劉道真道:「你怎連我都忘了?快出來!」

    金妙蓮道:「是誰?」疑惑中仍起床,想瞭解狀況,待走出寢房,立即見著俊臉泛白的中年傢伙,怔道:「你是誰?」

    劉道真詫道:「連我都不認得?」

    金妙蓮趕忙抓胸襟,冷道:「不認得,三更半夜在此作啥,快走開,否則我要喊了!」

    劉道真心念一閃,暗忖:「難道著了道兒?」當下拜禮道:「是,屬下知錯……」

    趁拜禮之際,突地暗截指勁射去,直中金妙蓮腰穴,她正癱軟下來,劉道真趕忙扶去,金妙蓮待要喊叫,劉道真頓掩其口並截暈穴,扛人即逃。

    宋兩利但覺洗腦效果甚佳,便想看好戲,隨後潛跟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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