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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回雖同患難非良伴莫測高深暫結盟 文 / 梁羽生

    辛龍生強作鎮定冷冷說道:「胡說八道我有什麼要你圓謊?」

    那人冷笑道:「奚玉瑾是你妻子江湖上誰個不知哪個不曉?你改名

    換姓騙了車衛的女兒又跑到百花谷來和妻子幽會。嘿嘿這件事情若

    是給車衛知道了你自己知道將會怎樣!」

    那人出一陣乾笑臉上冷森森的毫無表情。辛龍生只覺寒意直透心頭

    心裡想道:「為今之計看來我是非得當真殺人滅口不可了!」要知車衛早

    就和他說過倘若現他有欺師滅祖情事就要取他性命。何況是騙婚?他

    怎能忍受女兒受他欺侮?

    辛龍生歎口氣道:「好我認栽了。你說你要怎樣?」口中說話腳

    步向那人移近突然間拔劍出鞘唰的一劍向他刺去。

    那人見他目露凶光早有防備揮袖一捲裹住劍鋒右手中食兩指

    便向他的面門挖來喝道:「你這小子有眼無珠敢情是不想活了!」

    辛龍生霍的一個鳳點頭力透劍尖「嗤」的一聲將那人的衣袖削了

    一幅。但饒是他應變得快額角也已給那人的指尖刮了一道傷痕。

    雙方交換了這招那人沒能將他的長劍捲出手去反而給他削掉衣袖

    也是有點感到意外。不過他吃這點小虧比起辛龍生來所吃的虧卻是算不

    了什麼。辛龍生剛才若是閃得稍遲片刻兩隻眼睛只怕已然給他弄瞎!

    辛龍生驚魂未定手按劍柄一時間倒是不敢魯莽進招。那人哈哈笑道:

    「我說過你要殺人滅口那是休想!你是不是還要再試?」

    辛龍生好像鬥敗了的公雞不敢作聲。那人又道:「我看你也是個聰明

    人怎麼你不想想休說你殺不了我就算你能夠殺了我車衛找不著我

    他也會知道你是殺人滅口的了他能夠放過你麼?」

    辛龍生冷汗涔涔而下心裡想道:「不錯車衛派他來監視我當然是

    早已對我有了疑心。」武功既不及他智取又已失敗辛龍生沒法不對那人

    屈服當下倒轉劍柄遞過去道:「好你殺了我吧!」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收起你的劍吧我不怕你暗中加害我也不想

    殺你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

    辛龍生道:「你究竟要些什麼?」

    那人說道:「我要車衛所傳的內功心法!」

    辛龍生聽他這麼說倒是不禁怔了一怔有點奇怪了。

    要知這個人乃是車衛派來監視他的在辛龍生的心目之中自然以為這

    個人不是車衛的弟子也是車衛的心腹了。如今他卻要辛龍生代傳車衛的內功

    心法辛龍生自是不免覺得有點奇怪了。

    那人似乎知辛龍生起了懷疑說道:「我本來可以請車衛親自傳授我的

    但車衛說他這內功心法尚有最後一關未曾參透他自己練並無大礙我現在

    練則還不是時候。」

    辛龍生道:「既然如此那你該聽他的話才是。何必急於要我私相授受。」

    那人說道:「你不知道我是要練成這內功心法去報仇的。人壽幾何?車

    衛的最後一關不知何時方能參透我是等得不耐煩了。」

    辛龍生道:「這番話你和車衛說過沒有?」心裡想道:「不知道他要報

    的是什麼仇大概車衛不願幫他報這個仇吧?」

    那人似乎很不耐煩冷冷說道:「你問得太多了!我現在只是要同你做

    一樁交易我替你隱瞞騙婚的罪過你也替我隱瞞偷學的秘密。你同意就成

    交不同意就拉倒!嘿嘿大家抖露出來車衛諒也不會對我怎樣你的這

    條小命卻是恐怕不保了。」

    辛龍生心道:「大家串同作弊我倒是不用這樣害怕你了。」當下笑道:

    「何必這樣急躁?咱們做成這樁買賣就是夥伴了你的名字還沒有告訴我

    呢?還有你和車衛是什麼關係?」他聽了那人這許多說話已經可以判斷

    他絕非車衛的弟子了。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你有心和我做夥伴我也不用瞞你。我複姓宇

    文單名一個沖字。我與車衛不但師門頗有淵源且是忘年之交承他看得

    起我將我當作平輩的朋友。」

    辛龍生道:「這樁買賣我倒是願意和你成交。不過車衛既然和你說過

    說是你現在練還不是時候你不怕有甚麼禍害嗎?」

    宇文沖說道:「我練成了就拿去報仇報了仇死也心甘還怕什麼禍害?

    哼而且說老實話我也不大相信車衛的話。」

    辛龍生道:「為什麼?」

    宇文沖說道:「你的內功比不上我若有禍害車衛焉能傳授給你不

    怕害他的女兒守寡嗎?哼我知道他是把這內功心法當作寶貝我和他淵源

    雖厚在他的心目中究竟還是外人。」

    辛龍生想了起來心道:「不錯車衛是曾說過他這內功絕不傳給外

    人。這個宇文沖不是他的弟子怪不得是要必須偷學了。不過車衛假意敷衍

    他卻也是一番好意呢。」宇文沖道:「有什禍害與你無關。我可以告訴

    你的也都告訴你了。這樁買賣現在可以成交了吧?」

    辛龍生心裡想道:「他不知道練這內功心法將來可能會有走火入魔之

    險而我卻是車衛給有解藥的。哼這樁交易於我無損他受害是他的事

    我何樂而不為。」

    心意已決辛龍生哈哈一笑說道:「好那麼咱們今後是夥伴了!」

    當下便與宇文衝擊掌立誓互相隱瞞。

    辛龍生與他立誓之後說道:「這內功心法我練了三個月。我卻是要

    在半年之內回到車衛那裡的恐怕難以在這裡耽擱三個月只能傳給你練功

    的要訣了。」

    宇文沖說道:「我知道練這心法不是朝夕之功早已有了準備。你跟我

    來。」

    辛龍生跟他走進一間隱蔽在亂石叢中的茅屋只見屋中有一個大米缸

    一個大水缸米缸盛滿了米牆上掛滿一條條的臘肉貯備的糧食足可供給

    他們二人數月之用。

    宇文沖說道:「我用不著練三個月你在這裡伴我一個月吧。」

    辛龍生當天就開始傳授對他說道:「練這內功心法要受許多痛苦煎

    熬當時是車衛以本身真氣助我練功我卻怕沒這本領助你。」

    宇文沖道:「傳功之後只須你在這裡保護我不讓猛獸入侵就行了。

    什麼痛苦我都熬得住。」

    辛龍生心裡想道:「他倒是不怕我在他練功的時候加害於他。」

    只見宇文沖頭上冒出熱騰騰的白氣練第一步的功夫就差不多用了半

    天的時間。在這半天當中宇文沖宛如老僧入定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

    聽而不聞。

    辛龍生若要加害於他那是易於反掌但辛龍生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

    賭博在這半天當中他完全依照宇文沖的囑咐在這茅屋裡保護他不敢

    離他半步。

    宇文沖抹了一額冷汗站起來笑道:「辛兄你果然是好夥伴多謝你

    啦!」他滿面笑容心裡可是暗暗叫道:「好險!如果他知道我不是車衛的

    朋友卻是車衛的仇人我的性命可是在他掌握之中了!」原來辛龍生不敢

    拿性命來賭博他卻是拿性命來賭博的。

    自此辛龍生每日與他練功不知不覺過了將近一個月。一天晚上約莫

    三更時分辛龍生剛剛睡著忽地被他喚醒。

    宇文沖低聲說道:「你隨我來腳步盡量放輕不許出聲!」辛龍生莫

    名其妙只好跟著他走。

    他們住的這間茅屋是在亂石叢中的外人很難現。宇文沖把入口處的

    一塊石頭輕輕推過一邊和辛龍生從缺口走出。

    辛龍生覺得有點奇怪要知亂石之間本來是有許多縫隙的那些縫隙

    足可以容得一個人側身通過無須推開石頭擴大缺口;再說以他們的輕功

    也可以攀登石筍從上面出去無須推開攔路的石頭。是以宇文沖這個舉動

    令得辛龍生頗有莫測高深之感。但見宇文沖神色張皇示意叫他不可作聲

    他也只好把這悶葫蘆藏在心裡了。

    宇文沖和他走到茅屋後面一個懸巖旁邊方始悄悄說道:「我有幾個仇

    家等下就會來到。你必須助我一臂之力!」

    辛龍生道:「你是要我在這裡埋伏暗箭傷人?」心裡想道:「這可不

    是光明磊落的行為。但以宇文沖的本領竟然要我幫他設伏他那仇家也就

    可想而知不是尋常之輩了。」

    宇文沖道:「不錯。我會把他們引到這裡來你只要傷得其中一個我

    就有取勝的把握。但絕不可使用暗器暗器傷不著他們那就弄巧反拙了。」

    辛龍生道:「那些人是什麼人很厲害嗎?」

    宇文沖道:「不錯咱們只能智取不能力敵。今晚若是敗在他們手裡

    你我性命都保不住!至於他們是什麼人你就不必多問了。」

    辛龍生苦笑道:「咱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蟻我還能不盡力幫你嗎?」

    宇文沖安排好了之後獨自一人又回到那間茅屋之中。

    他離開不過片刻辛龍生伏地聽聲便聽得隱隱有腳步之聲走來一共

    是四個人。辛龍生又是吃驚又是對宇文沖暗暗佩服想道:「他的伏地聽

    聲功夫果然是比我高明!但這些人卻不知是何等樣人?倘若是俠義道中的

    好漢難道我也要幫他行惡嗎?」

    正在心中忐忑不安之際月光之下那四個人已經出現。辛龍生伏在巖

    石後面偷偷張望只見是一個僧人一個道士還有兩個卻是軍官。

    一僧一道他不認識那兩個軍官他可是見過的原來就是那日在揚州知

    府衙門之中保護岳良駿的那兩個僕人現在換上了軍官的服飾。

    辛龍生放下一重心事想道:「原來是岳良駿的爪牙那我就是殺了他

    們也無妨了。」那日這兩僕人力敵杜復和展一環武功很是不弱但還不

    是一流高手的功夫。辛龍生自忖足可以對付得了他們想道:「這兩個人大

    概是帶路的那一僧一道才是高手。」

    他料得果然不錯只聽得一個軍官說道:「這幾是這座山中最適宜躲藏

    的地方我看咱們就在這裡搜索吧。」

    那僧人道:「你確實知道只有宇文沖一個人嗎?」

    那軍官道:「我們有人看見他在這座山中出現當時並無別人陪伴。不

    過這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現在他有沒有同伴我就不知道了。」

    另一個軍官道:「我們的知府夫人懷疑那姓龍的小子可能也在這兒。

    但我看這只是她疑心而已。」

    那道士道:「不錯。姓龍這小子聽說是車衛的徒弟他當然不會和宇文

    沖這小子混在一起。不過我當然也不會和你們的知府夫人說明這一點的否

    則嘿嘿只怕她就不肯讓你們給我帶路了。」

    辛龍生聽得分明不覺起了疑心:「為什麼他們如此說呢?我是車衛的

    徒弟為什麼就不能和宇文沖同在一起?」但雖是略起疑心卻也不敢疑心

    宇文沖和車衛也是仇人。

    宇文沖在茅屋裡捏了一把冷汗說道:「這牛鼻子臭道士莫要把我和車

    衛之間的秘密也抖露出來才好。讓辛龍生聽見我可就不能再騙他了。岳夫

    人知道倒是不怕她本來就已略有所知。」

    那道士本來還要說下去的幸好正在這個時候那個和尚現亂石叢中

    的茅屋叫起來道:「你們來瞧宇文沖這小子的巢穴在這兒!宇文衝你

    出來!」

    宇文沖揚聲喝道:「有膽的你進來!」

    那道士道:「這小子不知有甚埋伏咱們別中他的計迫他出來吧。」

    那和尚道:「對用火燒他!」一抖手出一枝火箭箭頭蘸有硫礦

    箭桿中空藏有火藥。火箭飛出爆炸開來茅屋著火極易燃燒轉眼之間

    已是給火頭吞沒。

    那道士哈哈笑道:「宇文衝你要做縮頭烏龜麼?嘿嘿你不敢出頭

    那就準備做烤烏龜吧。」

    茅屋眼見就要燒成平地了宇文沖卻還沒見出來。

    那和尚道:「奇怪他躲到哪兒去了?」話猶未了突然間只聽得一聲

    慘叫站在他旁邊的一個軍官已是「卜通」倒地胸口狂噴鮮血。

    原來宇文沖是在茅屋著火之時就悄悄從亂石叢中走出來的。他熟悉地

    形繞到他們後面而他們卻在全神貫注那間茅屋是以本領最弱的那個軍

    官冷不防就著了他的道兒。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精芒耀眼那道士已是唰的一劍疾刺過來喝道:

    「好呀宇文衝你這小子居然還敢使詐哼哼任你詭計多端只怕今日

    也是難逃性命!」

    雙方動作都是快到極點宇文沖劈倒一個軍官立即就向第二個軍官撲

    去。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面追辛龍生從高處看下來那道士明晃晃的

    劍尖就似釘在宇文沖的背心上面顫動似的其實卻還沒有沾著他的衣裳。

    另一個軍官武功較高但見宇文沖惡狠狠的向他撲來亦已嚇得慌了。

    那和尚大喝道:「宇文衝你還敢逞兇不要性命了麼?」眼前的形勢甚是

    分明只要那軍官擋得他的一招道士的長劍便可以刺入他的背心。而那個

    和尚亦已在對面趕來即使道士一劍殺不了他他背腹受攻亦是決計難逃

    性命!

    冷森森的劍氣侵膚宇文沖的背心已是有了涼颼颼的感覺!他一咬牙齦

    心裡想道:「知道我的秘密最多的恐怕還是岳良駿這兩個手下非把他們殺

    了滅口不可!」

    刀光劍影之中只聽得一聲慘呼宇文沖翩如飛鳥般從那軍官身邊掠過

    那軍官卻是身向前傾胸口恰巧撞上道士的劍尖。道士的劍法已到收隨心

    之境但趕忙收劍之時只見那軍官已是血湧如泉倒在地上眼看是不能

    活了。

    宇文沖這一招使得險極原來他是趁著這個軍官一刀向他劈下來的時

    候以奇巧的身法手法從他身旁掠過三指一扣一推腳尖一勾一踢將他

    的月牙彎刀反推回去殺了他的。他的身子向前傾倒撞著了道士的劍尖但

    致命之傷卻並非由於道士這劍。不過這道士追風掣電般向前攻擊的劍招

    給他這麼阻了一阻收劍再之時宇文沖已是跑到前面距離三丈之外了。

    那胖和尚大喝道:「好小子哪裡跑!」碗口般粗大的禪杖劈面打來

    宇文沖叫道:「來得好!」陡然間寶刀出匣刀尖在杖頭一按藉著那股猛

    力整個身子反彈起來恰好又避開了道士背後攻來的一招凌厲絕倫的劍招!

    本來他在背腹受敵之下不論如何閃避如何抵擋都是難免受傷的。但

    這一下險招卻是大出一僧一道的意外。胖和尚雖是恨極了他也不由得讚了

    一個「好」字口中喝彩手上的禪杖卻已一招「舉火燎天」向上搗去。

    宇文沖半空翻了一個觔斗只聽得一片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他腳尖

    未曾著地一刀劈將下來已是和道士那柄長劍碰擊了十七八下。待到那和

    尚改上戮為橫掃之時禪杖打來他已是腳落實地閃過一邊了!

    辛龍生躲在岩石後面偷看只看了他們交手幾招已是看得驚心動魄!

    那兩個軍官的本領辛龍生是見過的雖說還不是頂兒尖兒的角色但

    杜復與展一環卻也佔不了他們多大便宜足見武功亦非泛泛。但這兩個人一

    個是毫無還手之力一個是僅僅交手半招便給宇文衝殺了!

    但宇文沖這樣高強的本領在這一僧一道的聯手夾攻之下卻又是顯然

    處在下風。饒是他刀法奇詭百變身法嚴如鬼魅也只能在劍光杖影之中騰

    挪閃展無法脫出包圍。

    辛龍生手心捏了一把冷汗想道:「這一僧一道的武功遠勝於我待會

    兒我若一擊不中只怕就要和宇文沖同歸於盡了。但看這情形宇文衝要把

    他們引到這裡恐怕也是未必能夠呢。」

    心念未已只聽得那道人喝一聲「著!」宇文沖腳步一個踉蹌辛龍生

    遠遠看去也看得見他的肩頭冒出血花!

    那道士罵道:「好小子!要拚命啦!」身形晃了兩晃竟然沒能夠抓著

    這個機會給宇文沖補上一劍。

    原來在那道人猛下殺手之時宇文沖也是突出險招結果他著了那道人

    一劍劍尖只是劃破了他的皮肉。那道人也給宇文沖抓了一抓險些抓裂了

    他的琵琶骨。饒他有護體神功也是感到十分疼痛。不過他吃的虧辛龍生

    卻看不見。

    宇文沖刀交左手招數越狠辣。左手刀的刀法和正常的刀法本來相反

    加上他這一豁出性命那胖和尚輕功較弱倒是給他反守為攻登時主客易

    勢。

    那道士冷笑道:「宇文衝你這小子今日縱使你有孫猴子的七十二般變

    化也是難以逃出如來佛的手心!」

    宇文沖道:「咱們走著瞧吧!」刀光突然從他意想不到的方位斫來不

    待招數用老回身就跑!

    這道士委實是非同小可猝遇險招居然仍是應付得巧妙之極只聽得

    他一聲冷笑喝道:「你還想跑麼?撒刀!」

    左手突然多了一柄拂塵拂塵一揮捲著了宇文沖的劍柄。

    胖和尚一看機不可失禪杖「泰山壓頂」朝著宇文沖的腦門就打下來!

    宇文沖陡地大喝一聲反手擲刀只見白光電射朝著那胖和尚面前飛去

    他是因為刀柄給拂塵捲住急切間無暇奪刀只能冒絕大的危險使出這飛

    刀傷敵的一招了。道士想不到他竟敢乘著自己奪刀之勢加一把勁擲出不

    禁一呆。

    利刀照面飛來胖和尚無暇傷敵忙把禪杖一立的一聲飛刀斜掠

    盪開宇文沖身形一矮滾出數丈開外。

    那道士倒轉拂塵一撥飛刀飛刀反射回去喝道:「接刀再打!」

    宇文沖本來捨不得這口寶刀明知他是當作暗器飛來仗著藝高膽大反手

    就接。

    他的背後就似長著眼睛似的反手一抓抓著無鋒的刀脊正自歡喜。

    不料飛刀餘勁未衰在他手掌裡突然躍動割破了他的手心。原來這道士的

    暗器功夫自成一家甚為奇特他這一擲乃是蘊藏有三重後勁的。

    不過手心雖然割破宇文沖畢竟是得回自己的寶刀而且也脫出他們

    的包圍了。

    和尚道士暴怒如雷緊追不捨。宇文沖由於受傷較重邊打邊走跑到

    辛龍生埋伏的那個懸崖之時身上又著了幾處傷還幸不是致命之傷但也

    幾乎是變作血人了。那和尚大喜喝道:「看你還往哪裡跑!」碗口大的禪杖

    一招「橫掃千軍」奮勇向前猛擊。

    那道士卻精細得多見宇文沖不往別處逃卻逃到這個「絕地」驀地

    起了疑心連忙叫道:「師兄小心!」

    話猶未了辛龍生在岩石後面已是倏地一劍直刺出來。他知道敵手太強

    這一劍用的是他最得意的殺手絕招覷得十分真切拿捏時候不差毫釐

    雖然只是一招一招之內卻是同時刺那和尚的七處穴道!

    那和尚罵道:「兔崽子!」身形一晃和身就撲上去宇文沖喝道:」

    下去吧!」腳尖一勾那和尚著了三處劍傷如何還能躲得過宇文沖的暗算?

    一個龐大的身軀倒栽蔥便跌下去轉眼間只聽得禪杖著地的碰著石頭的

    聲音嚴似雷鳴震響山谷。

    那道士大怒喝道:「好小子還我師兄的命來!」長劍奔雷閃電般的向

    辛龍生立下殺手!宇文沖哈哈大笑:「你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啦還要傷人!」

    揮刀攔腰便斬。恰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個緊釘一個。

    辛龍生使出平生本領接了一劍虎口登時震裂。說時遲那時快道

    士左手的拂塵已是一招「天河倒掛」斜卷下來把辛龍生的長劍奪出了手。

    拂塵順勢一拂辛龍生的面門好似給無數利針刺著一般痛徹心肺還幸這

    道士右手的長劍忙於應付宇文沖劈來的一刀否則他的性命只怕已是難保!

    辛龍生連忙閃過一邊只聽得那道士悶哼一聲和衣滾下山坡!

    宇文沖長長吁了口氣說道:「好險好險!」只見他渾身浴血身上

    的衣裳猶如蜂巢似的穿了不知多少小洞。

    辛龍生摸一摸自己的臉孔臉上熱辣辣的余痛未止血珠還在滲出。

    宇文衝回頭向他一望苦笑說道:「辛兄你也變成了大麻子啦這次真是

    多虧了你了!」原來辛龍生的臉孔給那道士的拂塵一拂竟是刺破了密密麻

    麻的無數小孔幸好沒傷著他的眼睛。

    辛龍生恨恨說道:「可惜還是給那牛鼻子臭道士跑了。」臉上鮮血在流

    思之猶有餘怖。

    宇文沖笑道:「咱們也夠了本啦他們三死一傷那臭道士雖然僥倖逃

    了性命他的傷可比你我還重。若然還要向你報仇他最少也得在三年之後

    了。我這裡有上好的金創藥你拿去敷上。」

    兩人走下懸巖他們原來住的那間茅屋早已化為灰燼宇文沖道:「此

    地是不能再安身了我是不能和你一同回去見車衛的咱們就此分手吧。」

    辛龍生怔了一怔道:「宇文兄你就這樣走了麼?」

    宇文沖道:「多謝你傳給我車衛的內功心法如今入門的基礎已經打好

    全部口訣我也都已熟記於心今後我可以自行練功了。」

    說至此處忽地瞿然一省接著笑道:「對啦我還應該有個允諾。辛

    兄你對我的大恩大德宇文沖日後走當圖報!」

    辛龍生道:「咱們禍福相依我說的不是這個。」

    宇文沖道:「那你要說什麼?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答允你。」

    辛龍生道:「我不望你報答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宇文沖道:「那就要看你想知道什麼事情了。我本身的事情除了我已

    經告訴你的之外我可不能再說!」

    辛龍生道:「我想知道車衛為何要殺岳良駿的小老婆卻又要保護岳良

    駿?岳良駿那大老婆又是什麼來歷武功如此高強?」要知辛龍生是要回去

    見車衛的但他知道車衛絕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他這個悶葫蘆藏在心裡

    他自是想要打破。

    宇文沖想了一想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答應我

    絕不能對車衛洩漏你我曾經會面。」

    辛龍生笑道:「我早已答應你了你不放心我再和你立誓!」當下立

    即許了一個毒誓。

    宇文沖道:「好為了報答你今日拔劍相助之恩你要知道的這件事情

    我就告訴你吧。」

    「這件事得從岳夫人說起。」

    「岳良駿今年是整整六十歲岳夫人年紀比他還長幾歲你看得出否?」

    辛龍生道:「看來岳夫人倒似比她丈夫年輕得多這大概是因為她有深

    湛的武功故而不會顯得年老。但她的年紀和咱們所說的事有甚相干?」

    宇文沖道:「多少有那麼一點。」

    「岳夫人是個大盜的女兒。五十年前她已經開始闖蕩江湖了。她娘家

    姓梅她的父親名叫梅劍豪你可曾聽過這個名字?」

    辛龍生道:「沒有聽過。但她既是大盜之女如何卻嫁了岳良駿?岳良

    駿絲毫不懂武功又是個做官的文人。」

    宇文沖道:「梅劍豪比你師父還長一輩怪不得你不知道了。他們的這

    些事情我也是後來四處向老一輩的查根問底方始知道清楚的。

    「嘿嘿岳夫人的第一個丈夫可不是姓岳。這個你大概沒想到吧?」

    辛龍生怔了一怔道:「確實沒有想到那麼她是再嫁的了?」心想岳

    良駿一個官宦人家如何肯娶再醮之婦?

    宇文沖道:「她的第一個丈夫是她的師兄父女翁婿正是「伙強盜。」

    「這伙強盜除了梅家三人之外還有另外三人合夥那三個人的本領比

    梅劍豪稍弱但也都是當時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有一次梅劍豪翁婿劫了一批珠寶意圖獨吞合夥的三人知道了便

    聯手對付他把他們翁婿兩人殺了!」

    辛龍生道:「啊那岳夫人呢?」

    宇文沖笑道:「當時她還未曾是岳夫人她懷有三個月身孕沒在賊巢

    也幸而因此逃了性命。」

    辛龍生好奇之心大起問道:「後來呢?」宇文沖道:「岳良駿當時還

    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剛剛中了舉人想找官做。他到青州謀職途中碰上

    了一班不成氣候的小賊劫他那位梅大小姐路過救了他的性命隨即以身

    相許。」

    辛龍生道:「她這樣做卻又是為了什麼?」宇文沖道:「她是投注在這

    年輕人身上只要他的官能夠越做越大將來就可以借官府之力為自己的

    父親、丈夫報仇。」

    辛龍生道:「岳良駿怎的也肯要她?」

    宇文沖笑道:「一來是報救命之恩二來岳良駿是個十分熱中於利祿的

    人其中道理你一想就該明白。」正是:

    何故明珠投暗窟只緣矢志報夫仇。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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