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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回竊取武功施詭計闖開虎穴見恩師 文 / 梁羽生

    那僕人把一個盤子從窗口遞進來盤中有熱騰騰的白飯有一隻香噴噴

    的燒雞還有一壺酒。公孫璞怒道:「不吃你們的臭東西!」振臂一揮把

    那盤子推出去嘩啦啦一片響杯盤碗筷撒了滿地。那僕人一聲不響在

    窗外打掃乾淨就走開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公孫璞越來越感到飢餓口渴更是難受。那僕人又把

    食物送來說道:「你和自己的肚皮為難這是何苦?俗語說得好留得青

    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要出這口氣也得有點氣力才行呀!」盤子遞進來

    公孫璞已是沒有氣力將它推出去了只好讓它擺在窗口。

    公孫璞餓得火氣都消了頭腦倒是清醒了許多暗自想道:「韓希舜若

    是要殺害我早就可以把我害了何必在食物之中下毒?這僕人倒是說得不

    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且吃飽了再說。頂多是給他毒死。」橫起心

    把那盤食物吃得乾乾淨淨。

    吃飽之後氣力果然大增沒覺有什麼中毒跡象。但四壁是石牆窗

    口又僅能容得扁平的盤子遞進來身體不能通過。公孫璞仍是無法脫困。

    公孫璞越想越覺得奇怪「他們把我關在這裡做什麼?那姓顏的和韓希

    舜串同謀奪我的玄鐵寶傘按說應該把我殺了免除後患才是。」

    正在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忽聽得牢門軋軋作響接著是開鎖的聲音

    公孫璞眼睛陡地一亮只見門外站著兩個人可不正是韓希舜和那個顏豪!

    公孫璞一個虎跳衝出牢房喝道:「韓希舜你還有膽見我?你們這

    樣對待我這算什麼?」

    韓希舜笑道:「公孫兄且別動怒。小弟乃是一番好意。」

    公孫璞冷笑道:「你們搶了我的東西又把我關起來還說是好意?哼

    堂堂相府公子行同強盜你幹嘛不乾脆謀財害命?」

    韓希舜皺眉道:「別說得這樣難聽好不好你那把傘是當作彩物輸給顏

    公子的怎能說是人家搶你的呢?」其實公孫璞可並沒有說過拿寶傘當賭注

    的這只是韓希舜的自說自語。

    公孫璞怒道:「他若是真贏了我我把寶傘送他也不打緊你們用的卻

    是無恥的暗算手段!」

    顏豪倒不動怒笑道:「公孫兄我怎樣暗算你了?你自己說你是不

    是給我點中穴道暈倒的?」

    公孫璞道:「誰知道你們搞的什麼鬼?總之若是光明正大的較量我絕

    不輸給你!」

    原來公孫璞雖然亦已猜疑他們是在酒中做了手腳但卻苦於拿不出確實

    的證據。

    顏豪笑道:「這樣說你是輸得很不服氣了。這不打緊咱們可以再比

    劃比劃你贏了我玄鐵寶傘原物奉還我絕不要你的。」

    韓希舜接著笑道:「現在我可以說明我的用意啦我是怕留你不住所

    以才出此下策把你關在這裡的。因為顏公子要和你琢磨武功你第一次輸

    了不服氣還可以再比第二次;第二次輸了不服氣還可以再比第三次。憑

    良心說顏公子的武功總夠得上做你的對手吧?棋逢對手相互切磋這是

    對大家都有好處的啊!」

    公孫璞正要恨不得打顏豪一頓心裡想道:「管他是什麼用意?反正我

    已落在他們手裡他送上門來好壞也得和他一拼!」當下喝道:「那就少

    說廢話來吧!」

    兩人再度交手公孫璞不理他是什麼相府的貴賓不貴賓了去了顧慮

    緊迫著他一點也不放鬆。顏豪仍然以驚神指法對付他指法變幻層出不

    窮公孫璞也不禁暗暗佩服。

    公孫璞使出平生所學五十招之前大佔上風。但說也奇怪五十招之

    後又重蹈覆轍氣力漸漸不加一個疏神便給顏豪點著穴道登時又是

    不省人事暈了過去。待醒來時只見周圍很黑又回到原來的牢房裡了。

    公孫璞心裡想道:「一定是酒菜裡下了什麼古怪的藥物但這姓顏的和

    韓希舜為什麼不乾脆害死我呢?」但他是個嗜武成癖的人想到顏豪與他交

    手所用的一些武功也的確有些是值得借鏡的暗自想道:「好呀他們拿

    我消遣我也樂得拿他們消遣比武就比武吧只要我不死我一意奉陪。」

    那老僕送食物進來他照樣吃了。

    果然一待他吃飽之後韓希舜又和顏豪來找他比試一切都是像上次那

    樣五十招過後他就漸漸氣力不加終於給顏豪點倒。

    話休煩絮如是者過了數天每天顏豪都來和他比試一場公孫璞已是

    把平生所學全都施展出來了。

    一天晚上公孫璞正在打坐運功準備養足氣力明天與顏豪大打一場。

    忽聽得牢門軋軋作響公孫璞頗為詫異:「他們都是白天來找我的難道這

    姓顏的等得不耐煩晚上也要來了!」

    牢門打開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見一個白鬚老者站在外面公孫璞認得

    是白逖大吃一驚說道:「白老前輩你知道了我的事麼?」白逖輕聲道:

    「噤聲我帶你出去!」

    公孫璞忍不住小聲問道:「去哪兒?」白逖在他耳邊說道:「去見你的

    師父!」公孫璞大喜過望心裡想道:「韓希舜定是瞞著他的爹爹胡作非為

    見了師父我就可以出那口冤氣了。」

    白逖前頭帶路繞過假山穿過迴廊踏入一條花木蔭蔽的曲逕自逖

    示意叫他伏下來。只見道旁一間精舍內有燈光紗窗上現出兩個人影隱

    隱可以分別得出一個是韓希舜另一個正是那姓顏的公子爺。原來他們正

    是在韓希舜的書房經過。

    公孫璞伏地聽聲隱隱聽得韓希舜說道:「恭喜貝子穴道銅人的功夫

    你可說是學全啦明明大師的上乘心法想必你也知道個概梗了。」公耿璞

    吃了一驚:「何以韓希舜稱這顏公子做貝子難道他不是漢人?」要知「貝

    子」乃是金國對王爺的尊稱。

    只聽得顏豪笑道:「韓公子咱們還分什麼彼此這幾天你在旁觀戰

    所獲料亦不少咱們正好琢磨。」

    公孫璞方始恍然大悟:「原來這姓顏的與我比試武功乃是存心偷學我

    的功夫。」

    接著又聽得顏豪說道:「我離家日久恐怕就要回去了。這小子對我已

    是沒有多大用處明天我準備再和他比試一場以後就用不著他了。這小子

    該當如何處置交給你吧。」

    韓希舜笑道:「貝勒既是用不著他過了明天我把他殺了滅口就是。」

    公孫璞聽得毛骨悚然心想:「若不是白老前輩救我出來明天我可就要做

    一個糊里糊塗的冤鬼了!」

    公孫璞本來還想偷聽下去的白逖悄聲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不知不覺走過那條花徑兩人越過一道圍牆已是置身相府之外。

    公孫璞有點奇怪問道:「我的師父不是住在相府的嗎?」白逖說道:

    「他今早才搬出來的現在住在一間小客店裡。」公孫璞道:「可是出了什

    麼事嗎?」白逖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先別多問見了師父

    自會知道。」

    公孫璞滿腹疑團跟著白逖進城到了那間小客店剛好是天亮時分。

    白逖與他走入耿照那間房間笑道:「耿大俠老朽差幸不辱使命把

    令徒帶來了。」公孫璞又驚又喜連忙行過拜師大禮說道:「師父你怎

    麼住到這兒來了。」

    耿照仔細地看了看他說道:「璞兒你別著忙我給你恢復功力再說。

    你盤膝靜坐以本門內功心法默運大衍八式。」公孫璞依法施為耿照握

    著他的雙手以本門真力助他推血過宮。過了半炷香的時刻公孫璞只覺

    血脈暢通神清氣爽。

    耿照笑道:「行啦!」雙手放開說道:「你可還有煩悶之感?」公耿

    璞道:「多謝師父現在已是完全沒有啦。」原來這幾天他的內力雖然並非

    完全消失但每當運功之際胸中總是隱隱有點煩悶之感。

    公孫璞道:「想必是我著了韓希舜和那姓顏的暗算了?」耿照說道:「不

    錯他們在你食物中下了藥是一種可以化去內力的藥物好在並無劇毒

    而他又要和你比試武功不能完全化去你的內力所以藥力沒有用足否則

    我也不能這樣快給你恢復武功。」

    公孫璞道:「師父你已經知道他們是如何暗算徒兒麼?」耿照說道:

    「白老前輩打聽到一些關於你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你是怎樣給他們

    騙進相府的?」

    公孫璞把那日的遭遇說了出來問道:「那姓顏的是什麼人師父他

    偷了我的玄鐵寶傘你老人家可不可以將這件事情說給相爺知道?他是宰相

    身份料想不好意思包庇他的兒子和那姓顏的吧?」

    耿照歎了口氣說道:「大宋的江山他們都要雙手奉送給那姓顏的呢

    你的一柄玄鐵寶傘值得什麼?我怎能為你向韓?腚刑只梗俊

    公孫璞大吃一驚說道:「那姓顏的究竟是什麼人?」

    耿照說道:「其實他並非姓顏他是複姓完顏單名一個豪字。」

    公孫璞道:「完顏豪?這個名字似是金人?」

    耿照說道:「還不是普通的金人呢。他的父親是金國的皇叔身兼金國

    御林軍統領的完顏長之!」

    公孫璞道:「原來他的父親是完顏長之怪不得韓希舜都要奉承他稱

    他做貝子啦!」

    耿照說道:「完顏長之是金國第一高手金國劫奪了宋宮的穴道銅人

    就是由他主持研究那銅人圖解的上乘武功的。聽說他集合了金國許多武學高

    明之士窮十年之力重繪一份圖解雖然不及宋宮原來那份圖解卻也參

    透了不少秘奧。後來這份圖解給武林天驕偷去了一部分但還是不及完顏長

    之所得的完全。」

    公孫璞道:「怪不得完顏豪要和我比試武功現在我明白了。」

    又道:「宋宮原來的那份圖解的下落徒兒現在也知道了。聽說幾經轉

    折現在是落在韓希舜師父的手中。」

    白逖說道:「此事我亦有所風聞韓希舜與完顏豪深相結納除了公事

    之外彼此交換對這份圖解的心得這也是原因之一呢。」

    公孫璞道:「金宋乃是敵國目前不過暫時休戰而已完顏豪怎的競敢

    到相府作客?」

    耿照說道:「那完顏豪正是金國的密使金主不願派遣正式使臣以免

    給蒙古方面知道。是以由他以貝子的身份來和宋國的宰相磋商。」

    公孫璞憤然說道:「金寇佔據宋國的半幅江山還有什麼好磋商的?」

    耿照苦笑道:「咱們此刻身在臨安臨安就是宋室南遷之後把原來的

    杭州改名的為什麼要改名臨安你想想看。」

    公孫璞懂得師父的意思長歎說道:「我明白了『臨安』即是『苟安』

    南宋君臣只圖偏安江左哪裡還顧得中原父老?」

    耿照說道:「正是這樣否則也沒有當年秦檜用十二金牌召回岳飛的事

    了。

    「不過這次完顏豪以金國密使的身份到來內情卻還要比當年勾結秦檜

    騙和的複雜得多。」

    白逖雖是相府客卿亦是不知內情說道:「他們磋商什麼耿大哥可

    有所知?」

    耿照說道:「我是個現任總兵韓?腚脅荒懿蝗夢抑?酪恍?

    「據我所知今年春初蒙古本來也派有密使來的蒙古大汗要求與宋

    國聯盟滅金之後蒙古願歸還宋國被金所佔的疆土。」

    白逖說道:「這恐怕也只是騙人的話罷了。要是蒙古有誠意與宋聯盟

    它又何必派兵侵擾陝南川北又指使史天澤在江淮搗亂?」

    耿照說道:「不錯朝廷之中許多大臣也有與你同樣的看法。是以這

    半年間是否要聯蒙古以滅金朝廷一直是懸而未決。

    「看來大概是金國已得到風聲所以急急忙忙就派遣完顏豪來了。

    「皇上與韓相國既怕蒙古也怕金人但蒙古離得遠金國離得近他

    們怕萬一蒙古未曾滅金金兵先來入寇如何得了?是以雖有與蒙古聯盟之

    意卻也不能不敷衍金人。他們接待完顏豪就是想探聽出金國什麼價錢的。」

    白逖歎道:「這不等於把江南的剩水殘山插上草標找尋賣主嗎?」

    耿照說道:「也是事有湊巧蒙古方面因有汗位之爭滅金的計劃要拖

    延一年皇上和韓相國打聽了金國所開的價錢就願意和金國先謀和了。他

    們還說這正是看風使舵的上上國策呢。」

    公孫璞道:「金國開的是什麼價錢?」

    耿照說道:「兩國劃江而治聯手襲匪。」

    公耿璞道:「襲什麼匪?」

    耿照說道:「他們口中的『匪』還能是什麼人當然是民間抗金的義

    軍了。」

    公孫璞憤然道:「這麼說我也是匪了。」

    白逖苦笑道:「你是從金雞嶺來的當然是如假包換的匪了。我和你們

    金雞嶺互通聲氣也算得是通匪有據了。」

    公孫璞道:「義軍抵禦外敵正是要保大宋江山。皇上怎能恩將仇報

    反而和敵人攜手屠殺他們?」

    耿照說道:「皇上可不是你這樣的想法他是寧願做金虜的兒皇帝卻

    怕老百姓造反搶他的江山。這樣的事情不是現在才有以前也不知有過多少

    次了。岳少保大敗金軍在朱仙鎮殺得金兀朮幾乎全軍覆沒你知道得的是

    什麼人之力?」

    公孫璞道:「那是牛皋所率領的太行山上的一股義軍功勞最大我雖然

    不熟前朝史實也常聽得說書人說的。聽說岳少保為了招降牛皋不惜與他

    結拜做異姓兄弟。」

    耿照道:「牛皋也是因為岳少保是抗金名將這才歸降他的。但後來岳

    少保也因聖旨難違強迫牛皋助他襲匪。最可惜的是襲滅了太湖的楊麼。楊

    麼當年有十幾萬弟兄正是抗金最得力的一股義軍。」

    公孫璞道:「現在皇上又要『襲匪』了這不正是重蹈覆轍嗎?」

    耿照歎道:「豈只是歷史重演比當年還要糟呢。現在是和金寇聯手『襲

    匪』的呀!」

    公孫璞道:「師父那你怎麼樣?」

    耿照道:「岳少保為了愚忠牛皋為了手足之義做出了大錯之事。我

    的功業自然遠遠不能和他們相提並論但也不能像他們的糊塗。」

    公孫璞道:「師父你是現任總兵如果皇上調你襲匪那又如何?」

    耿照道:「我現在已經不是總兵了。」

    公孫璞喜道:「師父你老人家不做官啦?」

    耿照道:「廷議中我堅持異議皇上很不高興要把我調任御林軍的副

    統領我說我願削職為民皇上大概見我去意甚堅終於也答應了。」

    公孫璞道:「師父你做得對這樣的宮做不做也罷。」

    白逖卻道:「耿大俠你不肯附和他們只怕韓?腚幸膊環判哪惆傘d

    可得提防他暗中加害才好。」

    耿照說道:「我會小心的。所以昨日我一辭了官今日就搬出相府。」

    公孫璞這才明白師父為什麼改了平民的服裝住在這個小客店裡。說道:

    「師父那你就該早點走呀。」

    耿照說道:「我的兵權尚未交代韓?腚幸?ξ遙?遼僖駁玫鵲叫氯蔚

    總兵接了我的兵權才行。我本來想今日走的但因聽到你的消息所以要等

    你脫險。」

    跟著白逖告訴他原來韓希舜私囚他的事情顯然是早已吩咐手下切

    不可讓白逖知道。但還是有一個送信給他的僕人和白逖相交甚厚偷偷地

    告訴了他。

    公孫璞拜謝了白逖救命之恩說道:「白老前輩這件事恐怕終須會給

    韓希舜知道倒是我連累了你不能在相府安居了。」

    白逖苦笑道:「就是沒有這件事情我也不能在相府再住下去了。我本

    來是充當他和義軍的聯絡人才做他的客卿的如今『國策』已變我也沒

    有必要再做他的客卿啦。()」

    公孫璞道:「白老前輩那你也得多加小心才是。」

    白逖說道:「我活了這一大把年紀還怕什麼。我擔心的倒是文大俠

    他住在中天竺離此不過一日路程住址雖然隱秘只怕相府也會有人知道。」

    公孫璞道:「我正是奉柳盟主之命要來拜見文大俠的。咱們一道到他那裡

    去如何?」

    剛剛說到這裡忽聽得外面一片吵鬧之聲有人喝道:「我們已打聽得

    清楚有位耿總兵住在你們的客店裡你怎能說不知道?」一個驚惶的聲音

    說道:「小的委實不知道哪個是耿總兵。你看小店這樣簡陋我們的客人多

    是做小生意的客商哪會有官老爺住到我們的店子裡來?」有一個人說道:

    「咱們還是搜吧!」前頭哪個人道:「不好。耿照若然當真住在這裡咱們

    還不方便得罪他。」白逖聽出這個人的聲音正是相府的大護院史宏。

    白逖說道:「他們的消息倒是好靈通呀怎麼樣?」

    耿照道:「光明正大地見他。璞兒你先躲一躲若是他們沒提起你

    你就不用出來。」

    白逖說道:「他們來得正好省得我回相府告辭耿大俠我和你一起

    見他們礙不礙事?我想他們既然能夠找到這裡想必也已知道我是來找你

    的了。」

    耿照點了點頭說道:「好明人不做暗事和他們說清楚了也好。」當

    下朗聲說道:「史護院耿照在此請進來吧別與店主人為難了。」

    只見史宏和三個人一同進來其中兩個正是完顏豪的隨從和公孫璞交

    過手的那兩個人。

    史宏雖然早已料到白逖是在這裡但見他公然出現也是不禁怔了一怔

    說道:「白老師相爺正在找你原來你是在給耿大人送行。」

    白逖冷冷說道:「我不是來送行的你們才是來送行的。」

    史宏一時不解其意笑道:「不錯我們來替相爺給耿大人送行的。白

    老師你不是來送行的卻是什麼?」

    白逖說道:「白某今日與耿大人一同離開杭州麻煩你回去稟告相爺

    白某沒工夫回去向他告辭了。」

    史宏道:「耿大人要借重你參與戎幕麼?」

    白逖說道:「此事與耿大人無關。我們一同離開杭州可卻是我走我的

    他走他的。你們不用胡亂猜疑。」

    史宏說道:「白老師你在相府住得好好的人人都尊重你這一走卻

    是為何?」

    白逖冷笑道:「多謝你們的尊重了。白某因何要走你回去問你們的二

    公子自然明白。」

    史宏甚是尷尬打了個哈哈說道:「白老師你的事咱們慢慢再談。」

    耿照說道:「你們幾位到來有何見教不妨直說!」

    史宏說道:「實不相瞞史宏奉了相爺的指示確是有三件事情要辦。」

    耿照道:「很好那就請你一一道來看我是否能夠照辦。」

    史宏說道:「第一件事情我早已說過了我們是來替相爺給你耿大人送

    行。」

    耿照淡淡說道:「不敢當耿某早已辭了官職不是什麼大人了。」

    史宏說道:「相爺說新任的總兵已經派出他知道耿大人尚未離開臨安

    是以是以——」

    耿照冷笑道:「原來是相爺叫你來催促我走的。」

    史宏說道:「不敢。相爺說耿大人若是未盡遊興異日自當請耿大人再

    來游賞西湖。」

    耿照淡淡說道:「多謝了。你回去稟告相爺說耿某巴不得馬上解除兵

    柄用不著他催促我自當快馬趕回防地。」

    史宏說道:「是。還有一樁事情想要請問大人。有一位少年英雄名叫

    公孫璞聽說是耿大人的高足。」

    耿照說道:「不錯公孫璞正是小徒怎麼樣?」

    史宏說道:「是這樣的二公子與令徒一見如故好生敬重。

    日前他曾請令徒入居相府不知何故令徒不告而別想請問耿大人可知

    他的去處嗎?」

    耿照冷笑道:「你這話有點不盡不實吧?」史宏裝出一副惶恐的神氣道:

    「二公子確實是這樣告訴小的。」

    耿照驀地提高聲音叫道:「璞兒你出來!」公孫璞在內室應聲而出

    對史宏等人怒目而視說道:「是韓希舜與完顏豪要找我回去打架麼?」耿

    照道:「璞兒不可無禮有話好好的和他們說。」

    史宏打了個哈哈掩飾窘態說道:「完顏公子與你切磋武功那也是

    一番好意。公孫少俠你是怎麼出來的也不和二公子說一聲。」

    公孫璞冷笑道:「我和韓希舜說了他還肯放我出來?」

    白逖冷冷說道:「史宏你不必假惺惺了。韓希舜是要查究他怎能走出

    相府的是麼?你回去告訴他昨晚的事都是我姓白的干的!」

    史宏說道:「白老師恐怕你和公孫少俠都是有點誤會了。

    二公子說他挽留公孫少俠的方法容或不當卻實是一番誠意。昨晚的事

    已經過去大家不必再提。二公子還說他已向爹爹進言若然請得公孫少

    俠回去擔保相爺會重用公孫少俠呢。」

    公孫璞冷笑道:「好個誠意!昨晚我可曾親耳聽見韓希舜和完顏豪可

    是正在想方設法地加害我!」

    史宏吃了一驚說道:「公孫少俠你聽錯了吧?哪會有這種事?耿大

    人請你勸勸令徒二公子已經與相爺說了相爺確是要借重令徒。」

    耿照說道:「他有他的主意我雖然是他師父可也不能勉強他。」

    史宏好笑道:「哪有徒弟不聽師父之命的所以相爺才特地叫我們來和

    你耿大人商量。相爺說耿大人辭了官他是十分可惜但盼耿大人肯讓令徒作

    他臂助他日令徒也好有個出身。」

    耿照說道:「這是相爺的命令嗎?」

    史宏道:「不敢我只是代轉相爺的主意。」言下之意不啻承認這是

    命令。

    耿照冷冷說道:「我已經辭了官縱然是相爺的命令我也無須照辦!

    不是命令那我就更用不著勉強我的徒弟了。」

    史宏深知耿照的厲害見他說得如此決絕一時間倒是不敢再說下去了。

    耿照說道:「第三件事就是什麼你還未說呢!」

    史宏道:「第三件事是相爺要請白老師回去。」

    白逖一聲不響緩緩地站起來提起腳尖在地上一劃。

    腳尖一劃只見地上的方磚開了一道裂痕橫過七塊方磚足有六七尺

    長宛如刀刻一般拖得筆直。

    白逖冷冷說道:「古人割席絕交此處無席可割只好以磚代席略表

    白某心意。從今之後你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路我走我的獨

    木橋休將不入耳之言再來??簦貝搜砸懷觶?泛炅成系鞘北瀋?

    要知以內力踩碎磚頭不難江湖上二三流的人物都可以辦得到但要像

    白逖這樣橫過七塊方磚劃出裂痕一樣深淺筆直拖過除了這條裂痕

    之外七塊方磚的其餘部分毫無破損這就難了。這是爐火純青的內功莫

    說史宏做不到當世一流高手之中有這般功力的也是寥寥無幾。

    史宏聽他說得這樣決絕心裡想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著還

    是走為上著。」於是說道:「白老師既是執意不回相府史某告辭了。」

    公孫璞忽道:「且慢!」史宏吃了一驚道:「公孫少俠我可只是奉

    了相爺之命來的。」此時不僅臉上變色說話的聲音也都變了。」

    公孫璞道:「我並不是和你為難但你說了三件事情也該輪到我說一

    件事情了吧?」

    史宏忐忑不安說道:「公孫少俠要說何事?」公孫璞道:「此事與你

    無關。」一個虎跳站在門口攔著完顏豪的那兩個隨從獨孤行大吃一驚

    叫道:「公孫少俠你要作甚?」他是擅使快刀的高手反應靈敏不自覺

    的就出手向公孫璞推去公孫璞正是要他如此雙指一扭已是扣著他的脈

    門左臂一伸把另一個名叫西門柱石的隨從也抓著了。

    史宏驚道:「公孫少俠手下留情!」公孫璞道:「你放心我不是要

    你們性命。只是有一件事情未了須得他們交代。你可以走他們不能走!」

    西門柱石顫聲道:「公孫少俠我門可沒得罪你不知有何事賜教?」

    公孫璞冷笑道:「你還裝什麼蒜你們偷了我的玄鐵寶傘我如今是要

    捉賊追贓!」

    獨孤行痛徹心肺額角的汗珠像黃豆般大小一顆顆滴下來忍著疼痛

    說道:「公孫少俠這寶傘是我們的主人要我拿的早已交給了主人了。你

    要討還只能向我們的主人討取。」

    史宏也嚇得慌了向耿照求情道:「耿大人完顏公子是相爺的貴賓

    此事尚祈包涵免得相爺為難。」

    耿照說道:「失主追回失物這是天公地道的事情按說是必須追究的。

    不過念在這兩人只是從犯璞兒你就從寬落讓他們回去吧。」正是:

    狐鼠猖狂猶事小最傷胡馬渡江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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