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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七回 劍影刀光 群英逞絕技 干戈玉帛 殺氣化祥雲 文 / 梁羽生

    尼泊爾王面色一沉,把手一揮,傳下令去,登時在軍中挑選出四個人來,每個人都抱著一張大鐵弓,看那大弓兩臂非有五七百斤氣力,棚拉得它動,這四個人都是軍中的弓箭教頭,尼泊爾王卻故意隱瞞他們的身份,指著他們對唐經天說道:「這四個士兵都是軍中的神箭手,百發百中,唐大俠可肯和小兵比比弓箭嗎?」在尼泊爾王的用意,以唐經天的身份,勝了幾個小兵不足為榮,但若輸了,那自是大失面子。

    唐經天微微一笑,尚未開言,唐賽花已搶著說道:「比弓箭這樣的小玩意何勞唐大俠出手?中國的婦孺都能挽弓射箭,何足為奇。這裡地濕風寒,老身正想舒展舒展筋骨,這一場待我來吧。」話未說完,就顫巍巍地站了想來。

    尼泊爾王大為惱怒,重重的將酒杯一頓,冷冷說道:「我國雖然國小兵微,隨我出征的都是能征慣戰之士。赳赳武夫,豈能欺負一個老婦?」唐賽花也把酒杯重重的一頓,用更冷峭的聲音說道:「老身雖然年過六旬,叫我穿針引線,我可能老眼昏花;張弓射箭,嘿,嘿,那可是最平常不過之事。若非國王說他們是神箭手,我還不屑欺負後生小子呢!,,這幾句說話針鋒相對,把尼泊爾王說的下不了台,心中想道:「好一個討厭的老乞婆,這可是你自己找死!」便道:「好吧,這幾個士兵用的是第一號強弓,你要用第幾號?」這種第一號的鐵胎弓,重達百斤。尼泊爾王看唐賽花老態龍鍾的模樣,心道:「我就不相信你能使用鐵胎弓,只怕你拿也拿不起來。」

    唐賽花故意不答,道:「你待我再喝一杯酒提提神。」這時間尼泊爾的兵卒已把各號弓箭捧出來,第一號第二號的鐵胎弓用兩個人抬,尼泊爾王道:「最小的那一號鐵弓刀也有二十來斤,老太太你小心點兒,別閃了手。」

    唐賽花一聲長笑,道:「老身不用弓箭!」尼泊爾王道:「怎麼?不用弓箭,如何比法?」唐賽花道:「善射者何須自己摧弓帶箭,嘿,嘿,便以其人射來之箭反其人之身就行啦!你們尼泊爾的神箭手連這點本領都沒學過嗎?」比射箭而可以自己不用摧弓帶箭,尼泊爾王確是沒有聽過,那肯相信只當是唐賽花因為自己拿不起鐵弓,故作大言,其實是想逃避。唐經天可是暗晴好笑,唐家素有「天下暗器第一家」之稱,唐賽花是唐家碩果僅存的長輩,她和這幾個人比箭,那簡直是等於貓和老鼠戲耍一般。

    只見唐賽花一步一步,氣喘吁吁的走入場心,忽地盤膝坐在地上,雙目一張,叫道:「你們把利箭射來吧!」那四個弓箭教頭見一個老婦人走出來,又是如此這般模樣,反而給她弄糊塗了,他們開始以為是她走得累了,坐在地上歇息,哪知她卻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四個尼泊爾教頭在軍中素負盛名,豈肯射一個手無寸鐵的老婦。

    唐賽花嚷道:「怎麼,你們不敢和我比箭嗎?哈!哈!尼泊爾的神箭手意是虛有其名!」尼泊爾受漢化甚深,許多人懂得漢語。這四個教頭中有兩個便能聽能說。其中一人忍不住,心道:「你罵我事小,損及尼泊爾射手的威名,可不成!」立刻張弓搭箭,叫道:「我這一箭射你頭上的玉簪,你不要動,免得誤傷!」他的箭法百不失一,唉的一箭,對準唐賽花的頭射去。

    這個教頭還真的不忍射傷一個老婦,所以預先出言提醒。哪知唐賽花可全不領他這個情,只見弓如霹靂,箭似流星,倏的射到唐賽花頭上,唐賽花把手一招,若無其事的將那支利箭接了下來,在地上一插,叫道:「喂,其他的人怎麼不射?」那個教頭大吃一驚,又是唆的一箭,對準她的手腕射去,唐賽花伸指一彈,那支利箭又插到泥中。另一個教頭心狠手辣,一箭射向她的咽喉,唐賽花叫聲:「哎喲,不好了!嘴巴一張,利箭插入口中。第一個教頭怨同伴道:「你怎麼真的要射死她?」忽見唐賽花張口一吐,笑道:「幸虧我的牙齒還行!」那支箭又插在地上。這正是唐門的絕技一「嚙簇法」。唐賽花嚷道:「你們是怎麼射的?這一會子功夫才射出三枝。」

    這一下把那四個教頭全都激怒,四弓齊張,四箭齊發。唐賽花坐在地上,動也不動,箭到便接,霎時間在她周圍都插滿了箭桿,好像平地築起了個籬笆圍著她一樣。唐賽花邊接箭邊嚷道:「不成,不成!還要射快一些!」四個教頭咬一咬牙,這時已不是怕將她射死,而是怕損了他們軍中神箭手的威名,不約而同地都施展出「連珠箭」的絕技,但見飛矢如蝗,紛紛攢射,唐賽花手法一變,隨接隨甩,每甩一枝箭,就將陣枝箭碰落。她雖年邁,卻是內功有火候的人,以手甩箭的勁道比那四個教頭用鐵胎弓射出的勁道還要凌厲得多,但見滿空箭雨,紛紛自那四個教頭反射回去。她也是有意不傷那四個教頭,利箭射回,都插在四個教頭身邊的地上。霎時間象平地湧起了一座箭林,將那四個教頭都圍在裡面。

    四個教頭大驚失色,不消片刻,他們箭囊中的利箭完了。唐賽花叫道:「你們留心,我還敬了,我要把你們的四張弓弦全都射斷!」她雙手齊發,將最後所接的四枝箭都甩出去,箭挾風聲,掠過空中,發出鳴嗚的嘯聲。那四個教頭無法可擋,只好不約而同的提起鐵弓招架,但聽得一陣僻啪的連珠密響,四張鐵弓的弦果然都給她,一舉射斷!

    四個教頭擲弓於地,氣沮神喪。唐賽花拍拍衣服,抖一抖身上的塵砂,站起來道:「如何?我中華婦孺之輩,亦善騎射,這話可不是說假的吧?」那四個教頭跨出箭桿所圍成的***,面色慘白,聽了此話,意殊為不信,拱手齊道:「老太太神技驚人,只怕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唐賽花微微一笑,招手說道:「柳青,你也來露一手。」

    其時狂風已息,山上的飛鳥,紛紛飛進谷中躲避外面捲起的漫天雪片,楊柳青取出了彈弓,指著天上的兩行雁道:「我第一排彈弓,要打左邊這行雁的左眼,第二排彈弓要打右邊這行雁的右眼。」此言一出,不但那四個教頭吃驚,所有聽得懂漢語的尼泊爾武士都露出不相信的神氣。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楊柳青彈弓一曳,嘎哩連聲,左邊那一行雁應聲墜地;楊柳青腳跟疾轉,柳腰一折,彈弓再曳,右邊那一行雁也都墜在地上,也相距三丈有多。

    那四個教頭分成兩組,上前驗看,果然是左邊那一行雁都瞎了左眼,右邊那一行雁都瞎了右眼,眼中都嵌著一顆小小的彈子。一排彈弓能打瞎一行天空飛雁的眼,而且要左中左,要右中右。這手功夫與剛才唐賽花的接箭甩箭,各有勝場,都是足以震世駭俗的絕技!四個尼泊爾教頭心望口服,再也不敢多說半句。

    唐賽花與楊柳青回到席上,江南笑嘻嘻道:「鄒伯母,你這手絕技教我行不行?」楊柳青笑道:「你給我磕頭,叫我媽媽,我也許會教你。」江南道:「好,一言為定,我這就給你磕頭。」楊柳青又氣又惱,道:「別胡鬧,這是什麼地方?」鄒絳霞說道:「媽,教給他。」楊柳青大為奇怪,心道:「難道霞兒看上了這個書僮?」豈知鄒絳霞早與江南約定,想要學江南那手顛倒穴道的功夫,說好了將楊家的神彈絕技作為交換。

    尼泊爾王心煩意亂,他一連看了三場絕技,由不得他不驚惶,心中想道:「這些漢人難道都是神仙下凡?毒酒不中用,連一個老太婆也能射斷鐵胎弓。」他所等的一個人還沒有來,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來折唐經天的威風。

    忽見一個黃發碧眼的西洋武士站了出來幾哩咕嚕的說了一大遍,通譯的說道:「這位史密夫先生說,他曾聽說中國有一種奇妙的點穴功夫,可以制人於死,他說在歐洲也有一種叫做「子午流」的功夫,可以隨時令人的血液停止循環,看來大約與中國的點穴功夫相近,他想與中國的點穴名家彼此觀摩印證。」

    唐經天聽說歐洲居然也有這種與「點穴」相同的功夫,大感興趣,正想應戰,忽見江南笑嘻嘻的站了起來,說道:「我江南手癢得緊,唐大俠,這一場就讓我玩玩吧。」

    唐經天笑道:「好極,好極!我幾乎把你這位點穴名家忘記啦!」江南樂不可支,對鄒絳霞道:「你聽到沒有?唐大俠也誇獎我,你還敢說我的功夫不行?」咕嚕咕嚕連喝了三大盞葡萄美酒,連笑帶跳的跑到場心,活像一個頑皮的孩子,爭不及待的去參加什麼有趣的玩意。

    尼泊爾王怔了一怔,但隨即想道:剛才那個老太婆也有這般驚人的本領,只怕這小孩子真會點穴!對江南倒是不敢小覷。那西洋武士卻是氣得哇哇大叫,指著鼻子道:「哼,哼!叫這個小孩於和我比賽點穴?」江南聽不懂的說話,但見他哇哩哇啦的指手畫腳大嚷一通,形狀甚是滑稽,也學著他的樣子和腔調指著鼻子胡叫一通。那西洋武士問通譯道:「這小把戲說什麼?」那通譯其實也不知道江南是說什麼,但他聽得尼泊爾王傳話下來,說這個小孩子是點穴名家,便道:「他說他的點穴功夫很歷害,問你敢不敢和他比試。」轉過頭問江南道「是不是這個意思?」江南忍著一肚皮的笑,滿臉正經的點頭道:「對極,對極!你譯得一點不錯,正是這個意思!歐都由都,艾詹哇哩哇嗜。」剛才這個西洋武士出場時曾向冰川大女問候:「歐都由都」是:「你好嗎?」冰川天女經過通譯傳話,也問他:「你好。」他說:「義詹哇哩哇嗜。」即是回答:「我很好。」這是西方應酬的客套語。江南就學會了這兩句,模仿西洋武士的口吻,亂嚷一通,但說出來當然是荒腔走調。

    那西洋武士初時勃然大怒,聽了江南亂嚷,不覺一怔,心:道:「咦,他怎麼向我問好又自問自答呢?」繼而自作聰明的想道:「是了,這個小孩子怕我弄死他,所以先向我套套交情。」便道:「小孩子放心,我不要你的性命,只將你點得暈倒就算啦。」江南凝神聽他說話,跟著又學他的指著那西洋武士的鼻子大嚷一通,這幾句話甚長,他學講也講得不全,但「我不要你的性命」這一句卻講得相當純熟。那西洋武士剛剛對他有點好感,一聽之下,怒火又發,「哇」的一聲大叫,張手就向江南一撲。

    那武士只當江南是和他胡鬧,並不真想用「於午流」的閉血法來對付他,而是想將他摔倒便算。豈知江南在石林中,學過「空花繞樹」的身法,在岩石林中也可以空插自如,西洋武士要捉他,他只當是捉迷藏,繞著那武士的身子轉來轉去。那武士手長腳長,捉來捉去都捉不著江南,江南時而從他胯下踉過,時而從他肩頭跳過,鬧得不亦樂乎,旁邊人看去,就似乎那長手長腳的西洋武士在和這個小孩子鬧著轉圈的玩兒,都忍俊不禁,嘻嘻哈哈的嘩笑起來。

    那西洋武士大怒,喝道:「你再胡鬧,我可不留情啦!」江南也學著他喝道:「我可不留情啦!」只聽得掙的一聲,那西洋武士掣出一件奇形怪狀的兵器,似一個銀製的筆管,約有六七寸長,兩頭都是尖的,銀光閃閃,向著江南的胸膛一刺。江南道:「咦,你點的是什麼穴?」身形一仰,便待避開,哪知「得」的一聲,那支筆管忽然長了幾寸,在江南的胸脯上重重點了一下,原來這枝筆管,裝有機括,可以隨意伸長,高手比鬥,只差毫釐,何況江南還並不是高手,一下便給他點中了。

    江南只覺一陣酸麻,立即又跳起來道:「喂,你這件東西倒是件好玩意,送給我行不行?」那西洋武士的「子午流」閉血法和中國的「點穴法」同一原理,不過卻沒有中國點穴法的深奧,中國的點穴法是認明人身上的各種穴道,所擊之處只在=點;而「子午流」閉血法則是按著時辰,將身體某一部分的血液循環環阻遏。江南跟黃石道人七天,就只學得他一樣「顛倒穴」的功夫,穴道顛倒,血液的循環自然也不是依照正軌,不過因為「子午流」閉穴法觸及的部位較廣,因此亦感到一陣酸麻,但卻無傷害。

    那西洋武士點不倒江南,江南反而嘻嘻哈哈地來搶他的筆管,這一驚非同小可,一按機括,「得」的一聲,長仟文在江南的手腕上刺了一下,江南罵道:「好小傢伙,你不給我,我偏要取!」使出一招陳天宇教他的「順手牽羊」,將那西洋武士一扯,一隻手托著他的肘尖,另一隻手便來硬搶他手中的筆管:豈知那西洋武士頗有幾斤蠻力,手腕一彎,便是一記勾拳,江南險險避開,他那支筆管向前一送,銀針陡的長出一尺有多,針端鋒利,在江南腿上重重刺了一下。這一下卻不是「子午流」閉血法,而是把銀針當成傷人的利器。原來他這支筆管,共有三截,第二截的銀針是鈍頭的,用以閉血,第三截的針尖卻是鋒利的,內貯毒液,可以傷人。江南給他一針,痛得「哎喲」一聲大叫起來,忽覺一腿麻木不仁只道是被他點了穴道,大怒叫道:「哼,就只你會點穴麼?看我的!」身形一晃,從那西洋武士蒲扇般的大手底下過,驕指一點,正正點中他腑下的暈穴,那西洋武士哼了地聲,立刻跌倒。

    江南一蹺一拐的跑了回來,對唐經天道:「顛倒穴道的功夫不頂用,喂,你給我解穴。」唐經大一看,見他小腿紅腫,笑道:『這不是點穴,你喝一杯酒就好啦!」暗把一顆碧靈丹丟入酒杯,工南接過這杯葡萄酒一喝而盡,痛楚若失,嘻嘻哈哈地對尼泊爾王笑道:「這大個子說要和我比賽點穴,哈,我用點穴法點倒他,他卻用毒針整治我,真不要臉。不過他既然在點穴的比賽上輸了,當然算我全勝啦。」尼泊爾王做聲不得,那西洋武士的夥伴卻忽然嘩叫起來。

    原來他們見同伴昏迷不醒,他們以為中國的點穴既與「子午流」閉穴法相同,便盡他們所知,用解「子午流」閉血的手術施救,豈知中國的點穴法奧妙非常,各家各派的點穴法都是不盡相同的,他們不動手術也罷了,一動手術,割斷靜脈,放出血來,摸一摸同伴的鼻端,反而沒了氣息。因此群情洶湧,說是江南用巫法治死了他們的同伴,要向江南索命。

    通譯傳話過來,江南叫道:「呵呀,我早說過我的點穴非常歷害,問過他敢不敢與我比試的,是麼?」通譯點點頭「不錯。」江南道:「那麼他是咎由自取,怎能要我賠命」尼泊爾王一想,既然比武,那就難保不傷性命,確是沒理由要江南賠命。不過武士們群情洶湧,卻是令他難以處置,便道:「請問小俠,你既會點穴,是不是能夠解救?」

    江南第一次聽得人稱他做「小俠」,樂得眉開眼笑,裝模作樣的說道:「這個嗎?這個——」尼泊爾王急道:「怎樣?」江南道:我師父只教我點穴,解穴卻未教過。更且,誰教他們胡弄,刀呀叉呀的亂割一通,他們把同伴弄死了,卻推給我醫,哪有這個道理?」尼泊爾王大為失望,道:「這便如何是好?」江南慢吞吞地道:「小俠不會,大俠可會。唐大俠不但會解穴,而且死了的他也可以醫活。」尼泊爾王大喜,急忙向唐經天求救,唐經天暗暗好笑,不想江南再胡鬧下去便道:「好,且待我試一試看,我可不敢擔保準成。請那些人不要圍在旁邊,我好施術。」

    尼泊爾王請通譯傳話,那群西洋武士聽說唐經天可以把死人醫活,立刻讓出路來,恭請唐經天來施術。唐經天微微一笑,道:「我的手術,是不必臨床的。」隨手在地上拾起一粒石子,輕輕一彈,筵席與場心相距數十丈:這粒小石呼的一聲,端端正正的打中了躺在地上那個西洋武士的眉心,旁邊的同伴嘩然大叫,正欲責問唐經天何以對死了的武士尚加侮辱?忽見那西洋武士「哎哎」的叫了一聲,手腳顫動,一霎眼便站了起來。唐經天笑道:「行啦,他們自己割破的傷口,那我可不負責了。」手術割破的外傷,極為輕微,邊旁的人替他裹傷包紮,立刻行動如常。

    這群西洋武士見中國的點穴法如此神奇,都是心服口服,一致向唐經天道謝。那個與江南動手的西洋武士長歎一聲,將閉血的筆管叫人送給江南。西方武士的規矩,比試輸了,就得將佩劍獻給對方,這個西洋武士正是依照他們的規矩,何況江南曾向他索取過這枝筆管。江南笑道:「你敬我一尺,我也敬你一丈,這枝筆管我不要啦。」那西洋武士更是感激,大大的恭維了江南一通,稱讚他的點穴確是世間少有,江南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其實他的「顛倒穴道」功夫還可算得是獨門絕技,至於論到點穴的功夫,第三流還夠不上。

    江南正在嘻嘻哈哈,忽覺四圍的人突然靜寂,氣氛有異!

    尼泊爾王突然發出一聲歡呼,站了起來,只見兩個殘了雙足的怪人,手挽著手,一蹺一拐的跳躍而來,形狀詭秘之極,這正是在烽火台中所叮言要打斷江南雙足的那兩個怪人,江南一見,嚇得不敢作聲。

    那兩個怪人肩上搭著一件大紅袈裟,正是胡僧泰吉提用作兵器的那件袈裟,剛才颳大風之時,袈裟被吹到谷外,想是剛好被這兩人拾獲,就披了進來。江南很怕這兩個怪人,這兩個怪人卻不理會江南,眼睛向席上一掃,忽地從袈裟上取下一支天山神芒,間道:「這是誰的?」尼泊爾王急忙給他介紹道:「這位是中國最出名的大俠。這兩位是阿拉伯最出名的修士,左邊這位是傅古拉,右邊這位是阿斯羅。他們的師父是東歐和阿拉伯最有本領的異人。」唐經天抱拳道:「領教了,這支神芒正是我的。」那兩個怪人打量了唐經天一會,說道:「幸得在這裡重逢,真是好極了,真是好極了。我們還要和唐大俠領教領較!」尼泊爾王聽說他們曾經見過頗為奇怪。

    那一晚在烽火台內,傅古拉和阿羅斯其實還沒有見著唐經天的面,他們是給唐經天的天山神芒嚇跑了的。剛才他們在谷外拾獲胡僧的大紅袈裟,看到插在袈裟上的天山神芒,還以為是唐曉瀾在此(他們的雙腿正是唐曉瀾用天山神芒射殘的。)硬著頭皮,心驚膽顫的進來。如今一見不是唐曉瀾心中都是又羞又怒,立意要和唐經天再決雌雄。

    唐經天道:「請兩位劃出道來。」心中正在盤算如何解他們的陰陽掌力,侮古拉和阿斯羅悄悄耳語,商量了好一會,由傅古拉說道:「我們兩人是一師所授,碰到一個是兩人齊上,碰到一千個也是兩人齊上。要比試就是我們兄弟同唐大俠一齊比試。」唐經天心中一凜,想:「若是一個,我有把握取勝,若是兩人,他們那怪異的陰陽掌力,卻非我一人所能破解。」但在國王筵前,豈能示弱,便道:「好極,好極!那就讓我一人接兩位的高招!」

    傅古拉道:「唐大俠是國王貴賓,咱們若然武比,只怕傷了和氣。」唐經天心中一喜,道,「那麼文比也行,請問兩位要如何比法?」傅古拉道:「我們二人想與唐大俠比試輕功。」原來他們二人被唐曉瀾打得怕了,聽說唐經天也姓「唐」又會用天山神芒,早已猜到唐經天是唐曉瀾的兒子,雖然見唐經天如此年輕,功力料想遠遠不如他的父親,但心有顧忌,未有十分把握,終是不敢武比。

    他們是如此想法,這句話一說出來,可令得全場震動,連唐經天也暗暗吃驚。這兩個怪人的膝蓋已碎,雖然經過多日治療,不必像在烽火台的時候,用手代足走路,但兩雙腳好像吊在大腿上一樣,一蹺一拐,走一步都十分吃力,這個樣子,卻居然要與唐經天比試輕功,而且看他們的神氣,竟似極有把握!

    唐經天怔了一怔,只聽得傅古拉又道:「咱們就以南面這座山峰,作為比試輕功的地點,誰先上到峰頂,誰便算贏。」唐賽花冷冷說道:「可是你們是兩個人呢!若然一個比唐大俠先到,一個比唐大俠後到,那又如何?」俺古拉道,「要贏我們兩個就一齊贏,要輸我們兩個就一齊輸。我們只要一個落在唐大俠之後,那就算我們輸了。」這辦法看來好似是唐經天大佔便宜,,唐賽花也無話可說。傅古拉又喝了一大杯酒,「噹」的一聲,將酒杯摔掉,哈哈笑道:「趁現在天色好,咱們這就比吧,一颳大風,這山峰就更難上了!」

    眾人不約而同的抬頭一望,但見那座山峰峭壁千丈,積雪皚皚,有如一座白玉屏風在陽光下閃出霞輝麗彩,看這光景,只怕蒼蠅爬上去也會滑下來,人哪得立足?即算是用壁虎游牆的功夫,也不了多久。

    唐經天正想答話,忽見冰川天女盈盈起立,微微笑道:「唐大俠適才與我國的第一國師比了一場,咱們不該讓客人太過勞累,請讓我與兩位大師比一場吧。彼此觀摩印證,原不必有國域之分,盡挑著要與唐大俠比,那豈不是令客人感到見外了?」她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尼泊爾王無話可駁,傅古拉惶恐說道:「公主萬金之體,怎好輕試?」冰川天女笑道:「在冰峰上,也已慣了,算得什麼?」傅古拉約略聽過關於冰川天女的故事,心內嘀咕。冰川天女笑道:「若是我輸給二位,再由唐大俠來比,那麼雙方都比了一場,就沒有誰佔便宜了。」傅古拉與阿斯羅,在阿拉伯久享勝名,自然要保持身份,聽冰川天女的口氣,意是口口聲聲暗指他們想占唐經天的便宜,心中大是氣憤,想道:「好,待我們贏了你之後,再與他比,那也准贏。這不過是遲早的問題而已。」便道:「公主即如此說,那我們只好奉陪了,請國王恕我們簪越之罪。」

    尼泊爾王持杯沉吟,良久始道:「好,好!,請公主珍重玉體,不要強力而為。」他看這峭壁千丈,積雪皚皚的山峰,心中也不禁發毛,甚怕冰川天女一個失足,那便要立刻玉殞香銷!轉念一想,自己欲討冰川天女為妻,那是十九不能如願,若然冰川天女失足而死,那最多是自己與唐經天都無所得,自己的皇位也不怕有人威脅了。所以他幾次轉念,欲阻還休,終於還是允准了冰川天女的比試。

    尼泊爾的軍隊聽說公主要親自比試,都是又喜又驚,喜者是有機會得再睹冰川天女的仙容,驚者是怕她萬一失足。但王命已下,軍士又有誰敢上去勸止?

    幾十營兵丁都湧出帳外,但卻是萬眾無聲,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來看這一場比試,冰川天女緩緩走到山峰下面,和傅古拉、阿斯羅二人並排站立,靜待尼泊爾王發令。阿斯羅忽道:「且慢!」

    冰川天女道:「怎麼?」阿斯羅道:「咱們這場比試,名是一場,實是兩場。上山之後,還要下山。再回來時,誰先落地,那便算贏,還是依照上山的規矩。」冰川天女笑道:「這個何須再說。上了山當然還得下山。好吧,現在可以開始了吧。」揮一揮手,叫一個在旁侍候的尼泊爾武士告訴國王。阿斯羅比傅古拉細心,未獲勝,先防敵,心中暗思:「公主能稱冰川天女,只怕上冰峰確有非常本領,但下山之時,以我們經常練之有素的神技,則定是能准勝無疑。」

    尼泊爾王一聲號令,他的御前侍衛立刻發出一支響箭,只見傅古拉手一按地,騰空飛起三丈來高,頭下腳上,向著冰峰猛行,身體一沾著冰壁,便好似釘在上面似的,說時遲,那時快,阿斯羅也照樣的騰空而起,但卻拿傅古拉的身體作為按手之處,一按他的身體,立刻借力再度飛起,這一下兩股力量相合,身子騰空,飛得更高,直飛上囚五丈高,始行衝下,仍是像伶古拉一樣的附著冰壁,再讓傅古拉借他的身體作為按手之處,發力再飛,如是者此起彼落,霎眼之間,已升了數十丈。滿山谷士兵,都不禁大聲喝采。卻不知他們是用什麼方法,如此神奇,竟然令身體釘在冰壁之上。

    原來傅古拉與阿斯羅斷腿之後,彼此相依,在各種武功上都練好了互相配合之法,他們對這場比試,更是早有準備,十指上都戴有鐵指套,硬用指力插入冰壁。所以他們堅持要兩人一同比試,看似給對方便宜,其實卻是他們絕妙的取勝之法。

    冰川天女讓他們先起步,微微一笑,也跟著騰空飛起,但見她雙足一沾冰壁,便再不起步,竟似在冰壁上滑行似的,借那冰雪之力,風馳電掣般的向上疾駛。尼泊爾是冰雪之國,溜冰滑雪這種玩意三歲兒童也會,但足下必定裝上滑冰的鞋子,而且是順著下易,向上滑難,像冰川天女這樣無所憑依,在冰壁上向上滑行,那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滿山谷的士兵發出轟天般的喝采聲!連唐經天與她相識了幾年,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在冰峰上的輕功本領,不禁看得呆了。

    但見冰川天女與俺古拉、阿斯羅二人,時而你搶在我的前面,時而我搶在你的前面,傅阿二人一飛就是四五丈高,但他們要指插冰壁,方能借力再飛,往往就在這剎那之間,冰川天女便即滑行空越他們;隨即他們二人又是騰空掠過,冰川天女又追上;於是者兔起鶻落,端的令人眼花繚亂。漸漸越上越高,但見冰川天女衣袂飄飄:嚴如在千丈的冰壁上蹈空飛翔,美妙之處,難以言宣。山谷下面的數萬大軍,個個目不轉睛的仰頭上望,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響。如此奇景,再世難逢,人人心中讚好,連喝采也無暇了。再過片時,只見這三人好像星丸飛躍,即將到達山頂。

    除了唐經天唐賽花等有限幾人之外,其他人等已瞧不清楚誰在誰的前面。江南緊張之極,頻頻問唐經天道:「喂,現在是誰佔先了?」唐經天睜圓雙眼,仰頭上望,不睬江南,江南急得搓著雙手,滿頭大並。忽聽得唐經天一聲歡呼,手中的酒杯「倉啷」一聲跌落地上,江南道:「怎麼啦?」唐經天透了口氣,這才叫道:「公主贏了!」

    原來在接近峰頂的一剎那,傅古拉使盡平生氣力,向上一衝,剛剛沾地,冰川女立刻便跟上來,而阿斯羅雖然也立即飛上,但已是落在冰川天女後面。照他們自己定的規矩,只要有一人落後,便得算輸,唐經天瞧得清楚,所以說是冰川天女贏了。

    但在冰峰之上,冰川天女卻自己願當作和論。傅古拉與阿斯羅正自氣沮神傷,冰川天女卻盈盈笑道:「我贏了阿斯羅,輸給俺古拉,若然照你們定的規矩,算我贏了,我自己也心難自安。好這一場就算扯成平手,公不公道?」傅古拉吁了口氣,不好意思回答,阿斯羅道「既然如此,我們多謝公主。好吧,咱們再比賽下山。」傅古拉與阿斯羅得冰川天女當作和論,都不禁精神一振,在山峰上與冰川天女並排站好,尼泊爾王的御前侍衛在地上射出一支響箭,響箭帶著一溜藍火升空,山峰上的三人立刻又飛馳而下。

    傅古拉與阿斯羅仍依前法,以一人指插入冰壁,定著身形,第二人再借力飛騰,不過比上山之時,卻快得多,嚴如兩隻大鳥俯衝飛下,每一騰起躍落就是十丈有多!

    他們快冰川天女更快,她順著冰壁溜下,毫不費力,當真如冰河倒瀉,飛星急駛,轉瞬之間,已到山腰。俺古拉急極,使盡氣力飛降,但見他張開雙臂,身上的斗篷被山風吹得好像漲滿的風帆,藉著風力,下「飛」更速。冰川天女雙足交錯滑行,在她附著石壁的時間,駛過他的面前,盈盈笑道:「小心些為好!」傅古拉全神貫注,哪敢回答,陡然間山上刮下大風,傅古拉一喜,心道:「我乘風飛騰而落,怎麼樣也比你滑行要快得多!」這時阿斯羅已掠過他們面前,手指剛剛插入冰壁,傅古拉急不及待,用力在地肩上一按,哪知冰雪給風吹得剝落,傅古拉這一下用力,兩個人都立足不穩,被風一刮,頭下腳上的衝下來,跌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才沾著冰壁,但冰壁滑不留手,他們順著冰壁滾下,失了那俯衝之勢,手指使不出勁來,眼睛又被風刮得張不開來,但覺身體虛虛浮浮,好似向無底的海洋飛墜,心中都在叫道:「想不到就此完了!」

    谷底的士兵不知就裡,只見傅古拉二人在冰壁上飛滾而下,是冰川天女竟落後數十丈之多,還以為是俺古拉用什麼妙法,都在替冰川天女暗暗歎息,惋借她這世上無雙的滑雪功夫,竟會敗在傅古拉等二人手裡。

    忽聽得「轟隆」一聲,傅古拉觸著一塊凸出來的大冰塊,撞得頭破血流,登時暈厥。但也幸而有這塊冰塊,阻止了他,這才不至從千丈冰涯墜下,送了性命。阿斯羅給他一阻,手腳也給尖冰割傷。冰川天女一看不好,加速滑下,解下腰帶,縛住了傅古拉的腰,叫阿斯羅拉著中間,她執著腰帶的一頭,小心謹慎的將他們拖下冰壁。

    谷底的士兵觸目驚心,冰川天女一下來,周圍的武士便紛紛湧上去看,急忙施救,幸喜二人的內功甚有根,傅古拉傷勢較重,頭上穿了一個窟窿,經過裹傷包紮,血也止了。尼泊爾王面無人色,忙叫人賊古拉與阿斯羅抬到帳後療治。這二人還能說話,躺在擔架上頻頻向冰川天女點首道謝。

    冰川天女回到席上,歎口氣道:「料不到我一時好勝,卻累得這二人跌傷!」尼泊爾王強笑說道:「公主仁人之心,在絕險的冰峰之上,救了這二人的性命,小王敬佩無限!」親自敬了冰川天女三杯美酒,心中卻一直打鼓,自思自想道:「冰川天女這樣本事,萬一她肯嫁我,我也制服不了她!」在尼泊爾王的眼中,此時的冰川天女已不止是一朵有刺的玫瑰,而是他王位的剋星了。尼泊爾王恨不得早早送走了她,但他一來就說過要邀請冰川天女回國,卻又怎生措辭將她送走?

    忽聽得谷外敲起喀哆的大鼓,一連敲了三十六下,冰川天女知道這是尼泊爾皇室接待最珍貴的外國貴賓的敬禮,心中大詫,想道:「難道這是哪一國的皇子到了!」

    只見尼泊爾王喜形於色,站起來道:「唐大俠,我給你們引見一位當世的異人,他是東歐和阿拉伯諸國公推為最有本領的一位高人,提摩達多大法師!」

    尼泊爾王以王者之禮迎接提摩達多,但見前面王旗引路,提摩達多騎在一匹白象之下,在眾武士與弟子簇擁之下,走進山谷營地。唐經天定睛一看,但見他銀髮披肩,面色卻是非常紅潤,太陽穴微微鼓起,一看就知是內功深湛的高人。唐經天心道:「久聞阿拉伯諸國也是文明古國,他們的武術像中華一樣,也是源遠流長,這個人倒是不可小覷。」

    提摩達多見國王迎接,略一欠身,便下了象背,眾人像捧鳳凰似的,陪他走到筵席,尼泊爾王恭請他坐在上位,自己在下首相陪。唐經天暗暗留心,只見他走過的地方,地上的冰雪立刻融化,雖說谷中地氣暖和,地上的積雪不厚,但這份功力,即在中國的武林,也沒有幾人能與抗衡。

    提摩達多橫眼環掃席上諸人,緩緩說道:「我此來是想登上世界第一高峰,創造人類奇跡,想不到碰上國王的盛宴,真是幸何如之。」他的話自有人譯中尼二國語言,唐經天聽了,心中暗笑,想道:「原來他與金世遺竟是抱著同樣的心思!」隨即又愚:「喜瑪拉雅山是中尼兩國共有的名山,若給他攀上這世界第一高峰,豈不令我們愧死?」心中不期然起了爭雄之念。但想到珠峰亙古無人能上,提摩達多的武功再高,只怕也是一場妄想而已。

    尼泊爾王道:「攀登珠穆朗瑪峰,稍緩一兩日,待天氣轉暖也還不遲。目下各國武士較技,盛會難逢,正要請大法師指教。」冰川天女看了提摩達多一眼,見他仰望珠峰,洋洋自得;禁不住心中生氣,想道:「若給這廝攀上珠峰,尼泊爾人也失了面子。可笑國王還這樣奉承他。」這時她也明白了,提摩達多作尼泊爾王國賓的理由,原來他是想攀登珠峰,喜馬拉雅山主權屬於中尼兩國,他是要取得尼泊爾王的允許,才能登山。不過嚴格說來,山那邊是中國所有,他若從北邊登山,按理至少還應得到西藏當局的允可;這時清廷在西藏的當局,自顧不暇,也難以理到這些事情了。

    提摩達多目光與冰川天女一觸,倏的面色一變,隨即合什說道:「這位女菩薩,就是貴國的公主嗎?」尼泊爾王道:「不錯,她正是前王的公主,流落中國,孤王此次便是要接她回來。」提摩達多一到,便聽得自己的兩個徒弟與冰川天女比試輕功,幾乎跌至摔死,心中正自不忿,如今見到冰川天女絕世容顏,而且高貴莊嚴,令人不敢迫視,腔中的怒火怎麼也發作不出來,更兼她是半個主人的身份,也不方便向她挑戰,轉過目光,對唐經大看了一眼。尼泊爾王忙道:「這位是中國最負盛名的大俠,令師侄泰吉提便是敗在他的手下。他的武功神奇之極,只怕除了法師外,無人能與他相抗。」

    尼泊爾王是故意要挑起提摩達多的敵愾,提摩達多聽了通譯的話,果然不民哼了聲,說道:「我久聞中國武功的奧妙,可惜無緣來與中國高手切磋,今日得遇唐大俠,那是定要領教的了。」

    唐經天道:「我怎敢當大俠之名,法師若想與我國高手切磋,亦非難事,在一月之內,我定當尋得本領比我高十倍之人,向大師領教。」唐經大知道自己的父母已到此地,馮琳和呂四娘也會到西藏來,心想隨便一人,便至少可與提摩達多打成平手。

    提摩達多聽了通譯的傳話,冷冷一笑,仰天說道:「我可沒有工夫等一個月,咱們又不是孩子打架,要等大人來幫手嘛,彼此印證武功,誰勝誰敗,又算得了什麼?唐大俠可不必著忙要掛免戰牌。唐大俠若是怕輸,那麼讓在座所有的中國人在一邊,區區不才,只憑這雙肉掌,願與所有中國高手較量。」聽了這話,泥人也自有氣,唐賽花忍耐不住,道:「經天,你不出場,讓我這老太婆向他領教。」唐經天急忙將她按住,冷笑說道:「大法師既然如此擠兌,我雖然不足以代表中國武士,也只好不自量力,向你討教了!」

    正是:

    堂堂中國奇男子,豈肯低頭服外人。

    欲知唐經天與提摩達多較技,勝敗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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