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文 / 柳殘陽
冷嘲的話語和著寒夜的冷清,那字字句句有若冰溜子般的穿進他們的心裡,燕雲飛每句話都是那麼堅強那麼有力,先前的劍罡已給了白天雄甚大的震撼力,若論白天雄目前的功力,單打獨鬥,他自己連一點把握都沒有,當四大天王悄然而至的時候,他知道恁自己五個超世高手的力量要對付燕雲飛就容易的多了,雖然還有項七和老沙兩個高手,但,那已經不足懼了。
蓋晃嘿嘿地道:「燕朋友,四大天王早已久仰你的大名,鐵扇宮不是怕事的地方,你我雙方河水不犯井水,為了小磨嶺,閣下要強自出頭,燕朋友,看看地上,死的全是我們的兄弟,這股仇這筆帳,要我們放過你,也太沒天理了……」
搖搖頭,燕雲飛道:「蓋晃,你成名不易,也活了大半百,跟別人稱斤論兩,也許還有那個份量,跟我,勸你一句,別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頭……」
端的不同,幾句話俱是硬梆梆的,連一點下風也不肯失,僅這份膽氣和言語已令四大天王震憾了,他——燕雲飛不僅手底下硬的像塊鐵像塊銅,連機鋒都不肯矮人一截,蓋晃的眉頭皺了,臉也變了,嘿嘿地道:「姓燕的,我們知道你行,也知道你很有份量,可是你得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聞名天下的鐵肩宮,江湖上敢站在這裡說大話的沒有幾個,而獨獨你,不但敢站在這裡說大話,腰幹還挺的像棵蔥,兄弟,飯可滿,話不能滿,瞧瞧我們兄弟,哪個都不會含糊你……」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蓋朋友,我還是勸你一句,鐵扇宮不是鐵色的,在咱們沒有真正交手前,你們最好掂量掂量,有那份量沒有,看在老天的份上,我不想多殺人了,立刻放了寒玉和老雪,只要不再跟我朋友過不去,也許鐵扇宮還能在江湖上逍遙幾年,否則,只怕…」
三絕和尚的身子移了半步,道:「燕朋友,你想要寒玉他們的命麼?」
燕雲飛大笑道:「有誰動得了他們……」
三絕和尚嘿嘿地道:「有,我們兄弟平生只有一個嗜好,那就是殺人,殺人像切豆腐一樣,鮮血一冒,嘿嘿,我們心裡就樂,寒玉和姓雪的血一定更黑更稠,殺起來挺過癮…」
項七吼道:「和尚,你他媽的病狂……」
手裡的刀已斜斜的劈了出去,這個人性子一向激烈,不管敵人如何強霸,他決不考慮成敗,三絕和尚的目刃倏地一冷,酷厲的瞪著項七,大掌已吐了出來。
哪知,三絕和尚身子才動,半空中已有人叫道:「項兄,這個人交給我……」
那是雪無痕,他和寒玉衣衫凌亂,泥屑草梗沾滿身上,二個人顯得十分狼狽,彷彿經過了一番苦戰才逃脫出來一樣,而楊尚雲滿身血漬的緊緊隨在他倆身後……
小磨嶺出發前有六七十名兄弟,如今,能跟著楊尚雲過來的也不過是十來個,顯而易見,此次小磨嶺雖然有備而來,也折損了許多兄弟,而鐵扇官能在倉促間應付小磨嶺的偷襲,猶有這種能力,足見鐵扇宮果非易與。
風大娘叫道:「他們怎麼出來了……」
寒玉冷笑道:「恁那幾塊料也攔得住我們?呸,風大娘,你們適才所賜敬謝不敏,現在,兄弟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雪無痕和寒玉能從鐵扇宮的地道裡闖出來,的確令四大天王傻住了,四大天王合力才把寒玉等人追逐進那個秘道,上百名鐵扇宮兄弟守在洞口,而寒玉和雪無痕能衝出來,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白天雄早已氣的全身顫抖,以四大天王的江湖經驗,渾厚功力居然困不住人家,雙方皆盡全力,自己手下的四位要角,並沒佔多大的便宜,此時此刻他才瞭解小磨嶺的實力果然不容忽視。
由於寒玉和雪無痕的出現,使這裡形勢立刻有了轉變,雙方人數相當,俱是當代高手,老雪已恨透了三絕和尚,人才至現場,已凶冷的馭劍而上,他雙目不瞬的盯著三絕和尚,一揮手,道:「項七,你先退下,這個人和我的過節還沒有解決,他剛剛仗著他們的四兄弟給我和寒玉吃了不少悶虧,這龜兒子由我來對付……」
項七嘿嘿地道:「那好呀,老雪,最好能砍下他腦袋給老子當球踢,和尚頭當皮球玩,嘿嘿,一定很有味道……」
老雪嗯地一聲道:「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三絕和尚被這兩人左一句右一句的風涼了半天,心裡那股子怒火冒起三丈,他大和尚是四大天王之首,在鐵扇宮除了宮主白天雄外,誰不讓他三分?如今,當著那麼多兄弟的面前,雪無痕連損帶罵的把他數落的一文不值,那股氣真是冒大了,他吼道:「老雪,我和尚就成全你。」
只見他全身長袍隆隆的鼓了起來,臉色由白轉紅,全身勁力俱運集在雙手上,大和尚主修外家功夫,一身皮肉刀槍不入,尤其是掌上功夫,出自武當的大力金鋼手,一抬手,雙掌已交叉在一起……
雪無痕的劍冷的發寒,也是殺氣畢露。
燕雲飛雙唇一啟,道:「老雪,小心。」
白天雄移身吼道:「慢著——」
三絕和尚對自己這位主還真聽話,聞言已疾速的斜退半步,雙手緩緩放了下來,合什道:「宮主——」
白天雄嘿嘿地道:「讓我先問他們一句話。」
「是——」三絕和尚束手站在那裡。
白天雄陰沉的道:「燕朋友,我白天雄做任何事都要弄個明明白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混進來的,如果本宮沒有人接應你們,你們決然進不了這裡……」
燕雲飛還沒有說話,寒玉已笑道:「那要問問你的好兄弟了……」
白天雄厲聲道:「真是田洪……」
他心裡早有了譜,只是由於太信任田洪,他始終不敢相信田洪會出賣他,為了證明田洪真的出賣了自己,他必需求得證明……
司馬敦冷冷地道:「怎麼,宮主是不相信是那龜兒子幹的好事?」
白天雄突然一歎道:「兄弟,看來今天是咱們鐵扇宮大限的日子了,田洪那賊子連我都敢出賣,此刻只怕早已躲到哪裡看熱鬧了,兄弟,干吧,咱們沒有選擇了……」
白天雄果然有點眼光,今天這種場面已非言語所能解決了,鐵扇宮雖然好手如雲,對手更不乏能人,最令他頭痛的不是寒玉和雪無痕,而是難惹的燕雲飛,他怕射日劍的威力,怕他敵不過姓燕的。
三絕和尚嘿地一聲道:「宮主,殺——」
他是最會選擇出手時機的人,白天雄話音甫落,三絕和尚的掌刃已迎面劈了出去,他必須在一招之內搶了先機,因為他明白自己的對手——雪無痕,是個玩劍的高手,稍有不慎,自己一世英名便要栽在這裡了。
掌風呼烈,一發不可收拾。
雪無痕厲聲道:「居然偷襲——」
劍刃在空中翻轉,一身白衣在空中飄舞,那利落的劍勢已橫劈向三絕大和尚,他必須用這柄冷劍封住三絕的攻擊,否則,掌刃連綿不斷,雪無痕便沒有辦法阻止他的一路搶攻。
三絕和尚身形果然為之一頓。
雪無痕抓住這僅有的剎那,長刃已點向三絕和尚的前額,三絕和尚大袖一拂,人已隨之飄移——連著七掌,一排渾厚的大力在空際揮灑——雪無痕也是劍式運轉,在掌影中閃顫。
鐵扇夫人似乎從這一切的驚嚇中醒了過來,她露出一抹震驚的神色,向燕雲飛顫聲道:「燕公子……」
燕雲飛連忙道:「前輩,請說。」
鐵扇夫人嘴唇蠕動,道:「公子,老身懇求你,別讓鐵扇宮全毀了。」
搖搖頭,燕雲飛苦笑道:「夫人,白天雄恨不得毀掉你,恨不得能將你一併殺了,你還為他求情,我不明白,夫人何以會……」
鐵扇夫人愴然的泫然淚滴,歎了口氣,道:「公子,別忘了鐵扇宮是老身用了半生功夫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全與老身有著一股濃郁的感情,我愛它,更敬它,不希望就此瓦解……」
燕雲飛黯然的道:「夫人,白宮主並不這麼想,他恨不能藉著鐵扇宮的餘威稱霸江湖,恨不能殺盡天下反對他的人,今夜,他如果能藉機下台便罷,否則,那場面就不是我所能控制住的了,到時候,只怕……」
鐵扇夫人沉默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複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因為她知道,燕雲飛說的全是事實。
蓋晃瞄了現場一眼,道:「宮主,單打獨鬥並不是辦法……」
白天雄嗯了一聲,道:「我明白,通知所有兄弟,咱們要展開殺戮了……」
蓋晃立刻傳達了白天雄的訊息,瞬息間,鐵扇宮的弟子已暗中發出了出手的信號,只聽司馬敦大叫道:「兄弟,全上啦。」
這突然之變,早在寒玉和燕雲飛的意料之中,他們知道白天雄會孤注一擲,因為他面臨了抉擇,沒有機會選擇別的途徑,寒玉怒聲道:「上吧,那個蓋晃交給我……」
老沙嘿嘿地道:「我對那姓風的娘們倒挺有興趣的,這女人騷味十足,正合了我的胃口,來,交給我,看我老沙如何跟她玩玩,保
證有她樂的……「
面對著這樣強勁的敵手,老沙依舊談笑風生,絲毫也不為那未知的搏殺擔憂,可見老沙還真看的開。
風大娘字字句句都聽的清楚,怒道:「老沙,你找死——」
體看風大娘是個女流,那身功夫還真不容輕侮,身子略略一扭,已揮著她那柄薄薄的利刃衝殺過來,出手之快倒使老沙一驚——這邊一動手,鐵扇宮的數十名弟子全出手了,項七也不甘寂寞,大吼一聲,衝向司馬敦——燕雲飛始終沉穩如泰山,他並沒有急著出手,雙目始終注視著白天雄的行動,他知道白天雄目前是他唯一的對手,也是最可怕的一個敵手,此刻,白天雄和他幾乎是同一心思,兩個人目光頓時集結在一起。
半晌,白天雄冷冷地道:「我們總要有個勝負……」
點點頭,燕雲飛冷笑道:「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能一舉殺了我,鐵扇宮宮主的寶座就要拱手讓人了……」
白天雄一怔道:「誰能接我這個位子……」
鼻孔裡一聲冷哼,燕雲飛不屑的道:「自然是老夫人,她是當然之主,若不是她提拔你,你能有今天麼?姓白的,做人要厚道點,你不但不知道感激老夫人的恩情,居然還想殺了她……」
白天雄怒聲道:「那個老太婆?哼,果然是她的意思。」
燕雲飛冷冷地道:「你該死,臨死還不醒悟……」
他生平中最看不起忘恩負義的人,白天雄是個標準的無情小人,他忘了鐵扇夫人的提攜,忘了對他有恩的人,在利用價值消失的時候,他居然能狠心的要解決掉這個累贅,這種行徑使燕雲飛動了殺機——射日劍已遙空指向白天雄,那是射日劍的起手式。
白天雄也撥出了劍,兩個人已漸漸靠近。
耳邊,傳來慘厲的叫聲,那是鐵扇宮和小磨嶺兄弟廝殺的必然結果,一定有許多不幸者為此而死。
鮮血在飛濺,全場陷在一片慘境中——驀地裡——兩股劍刃已自兩個不同方位向對方的身子劈去,白天雄挾著胸前那股子惡毒之念,肩頭微晃,人已連人帶劍衝殺過來。
燕雲飛雙目如兩盞明燈似的瞅住了白天雄那晃移而前撲的身子,當白天雄的長劍才切向自己身前剎那,射日劍已在那一閃而過的空檔中,倏地斜斜飄進白天雄的劍幕裡這種超乎尋常的劍法使白天雄心神大顫,他出道至今會過的高手無數,卻沒見過像射日劍這麼潑辣的招式,他嚇得忙著一退,道:「厲害——」
厲害並不在這裡,真正的厲害是他那切入的一劍並不因為白天雄的疾速暴退而有所停歇,燕雲飛就像是白天雄的影子一樣,他退他跟著疾進,劍式不但未見減慢,更快的是射日劍已由劈為點,猛地戳向白天雄的胸口——神色隨著慘變,白天雄長劍一揮,道:「你——」
那個「你」字也只不過在嘴唇裡轉了半轉,白天雄只覺一陣劇痛傳進心裡,手中長劍已叭地掉在地上——人一個顫晃,往旁邊直栽而落——風大娘慘叫道:「宮主中劍——」
這聲厲吼使全場的人都愣住了,三絕和尚和雪無痕猶在生死關頭,此刻已顧不得再拼了,已疾速躍身撲向白天雄的身邊,叫道:「宮主,宮主——」
白天雄嘴裡已吐出了鮮血,顫道:「通通住手……」
司馬敦的頭已給項七砸破了一個血洞,在暈眩的步履中,摀住頭上汩汩的血柱,吼道:「他媽的,宮主可不能死……」
蓋晃一提長劍,道:「不打了。」
他還是條漢子,說不打就不打,扔了劍認栽,寒玉倒很顧忌江胡道義,沒有藉機下手,面上露著不屑的笑意,任蓋晃離去。
三絕和尚怒聲道:「是誰殺了宮主——」
燕雲飛冷冷地道:「是我,和尚,有意見麼?」
三絕和尚吼道:「我跟你拼了。」
哪知,他和尚的袍影方動,白天雄的手已拉住了他的袍角,用一種虛弱的聲音,顫抖的道:「算啦,咱們栽了……」
風大娘厲聲道:「宮主,四大天王決不會看著你讓人砍讓人殺,姓燕的給了你一劍,我們也要討回這一劍……」
哪知白天雄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隨著那一抹苦笑,他胸前的那一道劍傷,又汩汩的湧出一大片鮮血,顫聲的道:「燕雲飛的劍是天下最霸道的劍,我和你們全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聽我的,別再動手,那樣只有自取其辱……」
他斜脫睨鐵扇夫人一眼,又繼續道:「老夫人才是這裡的主人,我要把鐵扇宮還給她,雖然老人年事已高,她畢竟還是一宮之主,你們?你們跟著她……」
鐵扇夫人眼裡含淚,道:「天雄……」
白天雄黯然的道:「我手段激烈,太過霸氣,如果不是經過這一次教訓,我還想不通這個道理,老夫人,天雄對不起你,一味的想征服武林……」
難道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誰又想到滿腹暴戾的白天雄會一改往昔,在這個時候突然大徹大悟的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鐵扇夫人一向喜歡這個從小拉拔的弟子,所以才會將若大的鐵扇宮交給他掌理,雖然白天雄曾對她不敬,曾恨不得殺了她……
鐵扇夫人歎氣道:「過去的不說了,天雄,鐵扇宮不能就此消失,四大天王跟了你很多年,我明白你們之間的感情,放心吧,我會待他們如自己的兒子……」
白天雄顫聲道:「謝謝你,夫人……」
鐵扇夫人向燕雲飛拱手,道:「燕公子,看在老身份上,通通饒過他們吧,四大天王雖然在道上名氣很響,除了手段狠厲一點外,也沒幹什麼惡事……」
燕雲飛淡淡地道:「這要問問寒當家的……」
寒玉連忙道:「老夫人,我小磨嶺兄弟只想圖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素來與貴宮沒有瓜葛,這次不幸是雙方有了誤會,有了磨擦,既然雙方已沒有恩怨,我們就一筆勾銷算了。」
鐵扇夫人感動的道:「謝謝你,寒當家的……」
寒玉一揮手道:「誤會冰釋,我們告辭了。」
點點頭,鐵扇夫人嗯了一聲道:「宮中事務急待處理,我也不留諸位了,容老身日後邀請諸位來宮中小敘半日,再當面致謝。」
揮揮手,小磨嶺兄弟在寒玉的率領下,一行人退出了鐵扇宮,鐵肩夫人目睹這些人離去,立刻道:「立刻請大夫,替白天雄治傷……」
話音甫落,白天雄的身子忽然一動,人已躍了起來,伸手抓住鐵扇夫人的前胸,嘿嘿地道:「老太婆,你也太小看我白天雄了,姓白的如果那麼容易栽下去,還能在道上混麼,我不過是受了點傷而已,那只是騙騙姓燕的……」
鐵扇夫人大懍道:「你,你…」
白天雄狠厲的道:「如果不宰了姓燕的,這口氣我嚥不下,老太婆,很不幸,你和他們是朋友,我必須要利用你,達成我復仇的目的……」
鐵扇夫人顫驚的道:「天雄,別自掘墳墓……」
白天雄得意的道:「嘿嘿,看著吧,誰是最先走進墳墓的人立刻就能揭曉,死女人,待我佈置妥當,我會請他們來咱們鐵扇宮做客,那時候,他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老太婆,謝謝你給了我機會,否則,我還想不出這個點子呢…」
鐵扇夫人怒聲道:「畜牲,你敢——」
白天雄大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殺了燕雲飛,毀了寒玉,天下能與我為敵的就不多了,看著吧,你會衷心佩服我的計劃,不過,要成功的完成這件事,必須要你幫忙…」
鐵肩夫人哼聲道:「休想——」
白天雄冷冷地道:「由不得你了,風大娘,押她下去……」
風大娘格格地道:「真想不到我們宮主還真有一套,先前我還以為宮主真的完了呢,那太好了,那個姓沙的佔盡老娘便宜,他只要落進老娘手裡,看我不活活劈了他……」
這女人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心裡熱的像團火,她和白天雄早就不清不白,暗中已有往來,四大天王中以她最沒大沒小,敢和白天雄搞七捻三的,此刻她一拉鐵扇夫人,道:「夫人,請吧。」
鐵扇夫人黯然一歎,心裡只覺一股子酸楚,她做夢也沒想到白天雄陰毒的居然還要利用她,風大娘押著這位老婦人進人了鐵扇宮那間專門押人的鐵屋,鐵扇夫人進入裡面,猛然回頭道:「風大娘,你願不願聽個故事。」
風大娘一怔道:「夫人,你真有雅興,在這節骨眼上居然還有心情說故事,好吧,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說吧,反正我現在沒事鐵扇夫人望著黑幽幽的鐵屋子,緩緩點燃了油燈,她彷彿已知道自己的命運似的,長歎道:」我說這故事的原因是因為我們都是女人……「
風大娘一怔道:「女人……」
鐵扇夫人嗯了一聲道:「世是最可憐的就是咱們女人,運氣好的也許能嫁個如意郎君,差一點的可能墜落為空中的飛絮,跌落的塵埃,我是個很好強的女人,丈夫死後,我辛辛苦苦創立了鐵扇宮,多年來運氣還算不差,江湖上還有我們這個字號,人人都還買者身一點面子……」
風大娘猶疑的道:「夫人,你說這些幹什麼?」
鐵扇夫人長歎道:「我就要說到正題了……」
她彷彿已沉緬在往日的回憶裡,雙眸望著黑黝黝的鐵壁,沉思了很久,才再吐出口氣,道:「鐵扇宮威震江湖時,我才四十八歲,一個女人要領導宮中數百兄弟,確實是不容易的事,每當夜晚,我冷靜下來的時候,我一直想找一個能取代我的人,來領導鐵扇宮,也免得我每天這麼煩心……」
風大娘似乎被她那低沉而有力的話聲吸引,聽到這裡不禁插嘴道:「你選上了白宮主……」
哪知鐵扇夫人哼地一聲道:「他不配……」
風大娘訝異的道:「不是他。他是宮主呀……」
鐵扇夫人眸子裡彷彿有一泡淚水,道:「那時候鐵扇官最讓我欣賞的是副宮主徐達,這個人公正不阿,做任何事都很有原則,由他來領導鐵扇宮才是最適當的人選……唉,誰又想到白天雄早已蓄意奪取鐵扇宮宮主的位置,他除了極力討好我外,處處要表現自己,而我當時把他看成小弟弟一樣,許多事也就交給他去辦,他藉機會常常和我親近……」
風大娘哦了一聲道:「你一定受了他花言巧語所騙,而讓他當宮主……」
搖搖頭,鐵扇夫人不屑的道:「我早看出此人心術不正,不會上他的當,誰知道有一次宮中慶祝建宮十五年的宮慶時,我也多喝了兩杯酒,頭有點暈暈的,白天雄就把我送回房中,他真會討人歡心,給我弄了杯醒酒茶,我也沒想到別的地方,哪知茶下肚之後,我忽然覺得不對了……」
風大娘大懍道:「他是不是下了『歡喜露』……」
那是一種激情的春藥,風大娘對這門東西瞭解很深,因為她也有這種經驗,所以脫口而出……
鐵扇夫人面上殺機一湧,恨聲道:「這賊子與我相差二十餘歲,腦筋卻動到我身上,喝了『歡喜露』後,我已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再加上慾火焚身,被這賊子強暴了……」
風大娘吼道:「好呀,老法子,他真敢——」
鐵扇夫人一震,道:「你也上他的當……」
風大娘羞紅的低下頭去,輕輕的點了點頭。
鐵扇夫人怒聲道:「他羞辱老身之後,起先還在哄我,後來他才露出那張醜陋面孔,要我宣佈他為宮主,如果我不答應,他就要當眾宣佈那一夜的醜事……」
風大娘恨聲道:「想不到他那麼無恥……」
鐵扇夫人歎氣道:「你明白,咱們女人最怕這種事給抖了出去,上當之後,他手段卑劣,非脅迫我讓位不可,我為了愛面子,拗不過他,只好退了鐵扇宮宮主之位,那時徐達不明就理,憤然離開本宮,白天雄一朝當權,把我的人通通趕走,一直獨霸至今……」
風大娘恨聲道:「好卑劣的東西,原來他是用這種手段幹上宮主的,怪不得宮中的老人全離開了呢,夫人,我瞭解你的處境了,眼下我也幫不了你……」
鐵扇夫人歎息道:「我告訴你這個故事的目的,是叫你別上白天雄的當了,他不會真心和哪個人相處,也許有一天……」
點點頭,風大娘難過的道:「我明白,夫人,我早看出他的為人了,需要你的時候就發洩一番,不需要就一腳踢開你……」
鐵扇夫人苦澀的道:「風姑娘,幫我個忙……」
風大娘一震,道:「夫人,說吧。」
鐵肩夫人黯然的道:「別讓白天雄毀了燕雲飛,那是個不錯的男人……」
風大娘一呆,道:「這……」
她神情怔然一變,鐵扇夫人的要求使她頓時為難起來,雖然她很同情鐵扇夫人的遭遇,為白天雄那無恥的行徑而難過,可是畢竟她是四大天王一份子,她能背叛白天雄麼?
而白天雄豈會輕易放過她的叛逆之罪,何況,白天雄和她還有那種暖昧的關係……
揮揮手,鐵肩夫人道:「去吧,全看你是怎麼想了。」
風大娘的心猶地一沉,她漸漸開始動搖對白天雄的信賴和支持了,當她知道白天雄是靠了春藥而當上宮主之位後,她卑視他了…——
海天風雲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