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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十一、鐵捕、威嚴、折僧遭 文 / 柳殘陽

    一陣急風,旋衝進店來,光影一暗,店內已站立一人,尚未站穩身形,已沙啞的大聲吼叫:「假牛鼻子,快走!那老狗的鼻子尖得很,已追來了,你去通知他們,準備阻截,我在這兒擋他一陣!」

    來人乃是一個胖大的老和尚,禿頭放光,戒疤紫亮,濃眉大眼,闊口炸腮,張著大眼瞪著「鐵捕」凌子影一桌,面露狐疑之容。

    老道長身而起,急步向後面走去。

    飆影倏閃,老道驀地左晃右挪,連連躲閃,而面前的藍影卻左晃右閃的同時擋住去路。

    驀地一聲怒叱!

    雙臂倏抬,猛然反掌擊了出去。

    「彭」的一聲,藍影晃動,略退半步!

    老道卻連退兩步,始拿樁站穩。

    樸氏姐妹,鐵胳膊銅腿,紛紛移動身形,頓時將甫進門口的胖大和尚,圍了起來!

    老道退後的動作,使和尚驚「咦」一聲,就待前撲,倏忽間,自己前後左右已多出了四個人,使他睜大了眼睛,詫異而又惱怒的吼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樸少姑道:「聽聽你同伴的吧!」

    胖大和尚望向老道。

    老道此時正憤恨的怒瞪著面前的阻路者——「鐵捕」凌子影道:「閣下是何原因阻路?」

    「鐵捕」凌子影道:「聽聽看……」

    驀地——

    店外傳來了一陣蒼勁的笑聲道:「戰老弟,怎麼樣,我說他走不遠吧!老遠我就知道影兒他們在這兒呢!」

    戰飛羽的聲音道:「我又沒你的那種特殊功力,可是也得進去看看才能確定啊?」

    蒼勁的笑聲道:「闖——」

    聲未停,門口已站了倆人。

    戰飛羽悠閒的攏著手,在打量著店中的情形。

    郭大公哈哈長笑道:「如何?老禿賊再滑,也落得自投羅網!」

    和尚怒目郭大公道:「郭大公,你少在佛爺面前放肆,別人對你天下第一名捕忌諱,我修緣可並不在乎!」

    郭大公點點頭道:「當然!當然,酒肉修緣,已經是四大皆空的佛門高僧,對我這把老骨頭,有什麼畏懼可言?」

    修緣怒吼:「你知道就好,佛爺是出了名的修身不修口的羅漢,你拿酒肉和尚來想羞辱我,激怒我,那你是打錯了算盤,動錯了腦筋!」

    郭大公道:「我犯不著為你這麼個上不了台盤的禿子動腦筋!」

    修緣怒吼:「那你同姓戰的為什麼和驅不走的蒼蠅似的,老跟著佛爺幹什麼?」

    郭大公冷哼一聲道:「修緣,你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佯?」

    狗肉和尚修緣道:「佛爺自己的事,都懶得管,哪知道你想幹什麼?」

    郭大公道:「修緣,游雲莊的江可利,被你的同道架走時的情形你可還記得清楚?告訴你,他是被神功所震,若不早治,後果不堪設想,我勸你們還是交他出來,讓戰飛羽治好他,否則……」

    修緣冷冽的道:「呸,黃鼠狼給雞拜年,你這兩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還會安著好心?就憑佛爺並不怕你們兩個那種臭名,要不是佛爺……」

    冷然的,戰飛羽道:「修緣,裝什麼灰孫子,戰飛羽閒著沒事幹,找你幹什麼?你難道是個反覆無常的孬種?吹大氣的草包!」

    勃然暴怒,修緣道:「奶奶的戰飛羽,你神氣什麼?有種就到八極莊,咱們來個總解決!」

    笑笑,安溫已極的戰飛羽道:「八極莊嚇不住我,修緣,那也不是你的庇護所,有種沒種都不大要緊,最要緊的是一切問題最好是現在解決,免得夜長夢多。你跑到這兒來,不是找幫手嗎?現在可以了,招呼你的同伴,一塊兒來吧!戰飛羽既不嫌你酒肉和尚修緣一個人大少,也不嫌加上個吹火道人道安二個人多,」

    道人倏然扭頭道:「戰飛羽,你向我挑戰?」戰飛羽冷冷地道:「怎麼,不夠資格?」

    道人道:「憑什麼?」

    調侃地,戰飛羽道:「不憑什麼!」

    勃然大怒,道人道:「戰飛羽,道爺可不是同你耍嘴,你不要自以為了不起,在我道安眼中,並不認為你夠資格橫行江湖,你惹上道爺,對你可沒什麼好處。」

    戰飛羽道:「就因為沒好處才惹你,有好處我還不惹你呢!」

    道人道:「你等著,等我弄清楚了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阻路小子的橫行意圖再同你算帳!」

    哈哈一笑,戰飛羽意味深長的道:「道安,你假若真想同我算帳,就得現在,否則,你要是先同你面前的『小子』弄清楚的時候,恐怕——」

    怒容滿面,沉聲暴叱,道安道:「恐怕什麼?」

    戰飛羽輕鬆的語調,嚴肅的態度,凜聲道:「恐怕就沒機會了!」

    一怔,旋即暴怒道:「戰飛羽,你是說這小子能將道爺宰了?」

    搖搖頭,戰飛羽道:「不!沒那麼嚴重,你面前的『小子』據我所知,沒有『宰人』的習慣,你這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只是他有個抓人的毛病!」

    怒嘿一聲,道安道:「道爺不信邪!」

    戰飛羽道:「信不信由你!最好是試試!」

    大吼,影動中道安道:「試試就試試!」

    青光倏然在吼聲中奔雷掣電般攻向「鐵捕」凌子影。

    「鐵捕」凌子影怒叱一聲,健腕倏揚,一縷晶芒起處,與青光「嗆」然相滑,以攻代守,毒辣中透著無比的勁道。

    兩把刀,兩把馳名武林的鋼刀,一招之中連續顯出了雙方的精深造詣。

    一觸再進,道安健腕一沉,刀尖疾撩敵臂,這一刀充滿了殺著,撩臂之後的一招,將是制敵於死的狠毒招式,連綿而至。

    「鐵捕」凌子影,猶似未覺,懵憧的直向陷阱中落去,刀勢一縮,骼的架住了敵刀,腋下空門大露。

    鐵胳膊銅腿雙雙驚呼一聲,奮身就待撲擊,驀地樸少姑輕輕一抖臂,止住了倆人。

    眨眼之間——

    「鐵捕」凌子影的腋下,青光一閃,「噗」的一聲,道安的鋼刀,如中敗革,心頭驀地一震,握刀的右手酸麻無比,一咬牙,狠力向回一拔。

    那鐵捕凌子影腋下中刀的同時,舉刀的右臂,赴勢下擊,單刀翻背猛然砍中道安的左肩。

    一個踉蹌,道安身向前衝,左掌握拳,順勢擊向鐵捕凌子影。

    下擊的左臂,猛然將道安的鋼刀挾於腋下,右肩一晃,道安的身軀隨著鋼刀擺動,「鐵捕」凌子影,倏然抬臂旋身,趁放掉道安鋼刀的同時,錯身轉於前衝的道安身側,左掌起處,一掌印上了道安的腰間麻穴。

    腿抬腳起,踢了道安一個狗吃屎!

    鐵捕凌子影道:「詹兄,綁起來!」

    銅腿旋風般衝出,用道安的絲絛,三把兩把的將道安捆起,就像個端午節的粽子。

    怒吼一聲!

    胖和尚修緣衝向道安。

    驀然,紫影飄飄,嬌叱連連,樸氏姐妹,雙雙阻住了修緣去路。

    修緣驀地停身,一雙賊目,骨碌碌在樸氏姐妹二人身上轉動,然後道:「兩位要阻止我?」

    樸幼妮道:「我們已經阻止了!」修緣跨前一步道:「阻住阻不住,那要看你們的功力!接招!」

    陡然雙掌一鍺,向前分劃而出,掌出仿如大鵬展翅,勁風凜凜,但卻甚是飄忽。

    樸幼妮嬌軀往左一斜,右掌微吐,迎著對方來掌,虛空畫了一圈。

    樸少妮現方抓藥,只是方向相反而已。

    「波!波!」

    幾乎是同時之間,二聲暴響,有如驚濤拍岸,剎那間勁風四溢,客棧中灰土飛揚,向四面排蕩的勁風,震得桌椅歪斜,爐火熄滅,店主夫婦不由得尖聲驚叫,踉蹌逃向棧外。

    一伸手,郭大公將夫婦二人阻住,輕聲道:「莫怕,也不要走,走了可沒有人賠你們的損失。」

    店主夫婦驚怔在當地,極捨不得走,又現出了極度的驚怕。

    修緣和尚,一招被震得直向後退三步。

    猛然長吸一口氣道:「好掌法!」

    法字在舌尖上綻雷般響,人已前撲而至,掌分左右,宛如兩排鋼刀,向外飛削,分別攻向樸氏姐妹。

    樸氏姐妹,四掌齊出,驕指如戟,逞向他的手腕脈門點去。

    一聲冷哼,修緣掌式突變,雙掌一合,身軀倏旋,單獨的似旋風般,纏上樸少姑,單掌向樸少姑的右腰掌削而至。

    樸少姑身形一擰,右掌陡沉,以削骨之式,猛然削向和尚的光頭。

    樸幼妮一閃飄步,閃至和尚身側,一掌疾劈而出,嬌笑道:「你想單拼,沒那麼便宜!」

    虎吼一聲,在雙雙夾擊之下,修緣倏然旋身挪步,躲開兩方來掌,一矮身,身軀又倏然旋轉一周,僧袍飛舞中,右手揚起,虛空劃了一個圈子,向外推去,喝道:「讓你們這兩個臭丫頭,嘗嘗佛爺的厲害!」

    掌代劍離,神妙異常,凌厲之極的削砍樸氏姐妹,那胖大的軀體,卻輕如飄絮般的隨勢旋飛,輕靈利落至極。

    樸氏姐妹身如飄風,勢如峽蝶翩翩飛舞於勁掌厲風之中,只聞風聲颯颯,連連「啪噗」,激鬥中的人已是招招實擊,堪堪狠攻的對了數十招。

    驀地,「鐵捕」凌子影輕叱道:「幼妹你們退下!」

    嬌叱聲中,樸氏姐妹,雙雙退出鬥場!

    修緣滿臉怒容,喘息連連,望向凌子影道:「小子,你叫這兩個臭丫頭退下去,可真是時候。」

    冷哼一聲,樸幼妮道:「和尚,你的話中可是說想贏我們?」

    和尚道:「豈止贏你們,稍延一點時光,就讓你倆躺在就地不起!」

    嗤之以鼻,樸幼妮道:「要不要再試試?」

    和尚道:「你敢嗎,臭丫頭!」

    怒聲叱吒,樸幼妮道:「臭和尚,禿驢,你口齒乾淨一點,姑奶奶火了,將你那嚼舌根的碎牙敲破,你莫以為口舌不乾淨有什麼便宜可賺!」

    修緣道:「利口丫頭!何不再試試?」

    凌子影道:「修緣,亮傢伙吧!他們不屑和你出手了!你自己心裡有數,我讓他們退出,只是不願意落個二敵一的名義,你該知道的!」

    修緣驀地敝聲大笑……

    郭大公道:「影兒,你忘了,酒肉和尚是以掌成名江湖的,他沒傢伙可亮!」

    冷哼一哼,修緣道:「郭老頭,你不用明裡暗裡的唬我,沒有傢伙可亮,可也照樣會用傢伙,今天佛爺就用傢伙同這張狂的小子鬥鬥,讓他見識見識!」

    戰飛羽驀地煞聲道:「修緣,你還是用掌吧,你能用傢伙沒人不信,可是不如你的掌厲害,你要知道,與你對面的,乃是『鐵捕』凌子影,他並不是省油燈,兵刃拳掌,可是樣樣都精,你若用傢伙,那是以己之短,對人之長,你不佔便宜,又該耍賴了!」

    修緣怒道:「戰飛羽,我知道你是以那雙手馳名江湖的,你不用在那兒說些狗屁不通的風涼話給佛爺聽,我不聽你那一套,你簡直是個滿嘴胡柴的無賴,佛爺什麼時候耍賴了?你簡直是個大烏龍!」

    戰飛羽冷凜地道:「你不耍賴?你為什麼不自己看看你的僧袖?剛剛若非兩位少奶奶手下留情,你那一雙爪子,早不是你的了,哼!還有臉在這兒吹大氣,也不害臊!」

    又損又罵,又有證據的一頓話,將酒肉和尚罵得怔在當場,尷尬的舉著雙袖,雙眼中露出一種既感意外,又極震動的驚詫。

    笑了笑,「鐵捕」凌子影道:「沒關係,大和尚,只要你有興趣,凌某人仍有興陪你走趟拳腳,只要你手底的功夫如你嘴上的功夫一樣的利落,還是有希望扳回面子去的。」

    這是什麼話,當場諷刺,武林人的一口氣,是向不服輸的低頭,酒肉和尚再是這種人卻也不會低頭認輸,何況他正在找不到台階下台的時候?這正是最好的借口。

    他可不曉得,這正是「鐵捕」凌子影給他的機會。

    雙袖一甩,怒聲暴吼:「小子,你不用張狂,佛爺不小心,著了那兩個臭丫頭的鬼門道,對你,佛爺絕不留情!」

    凌子影道:「對!將你的狗肉掌,施出來讓我評評看,究竟有多大的火候。」

    「呸」的一聲,酒肉和尚接口道:「憑你也配?臭小子!」

    喝聲雷響,震人心魄,想見和尚是惱羞成怒,喝聲未完,人已張臂掄掌,猛然切下。

    「鐵捕」凌子影早有準備,和尚掌尚未到,他已「唰」的一聲,還刀入鞘,身子飛快的一記「倒身飛摔」手法一撈,五指箕張,抓向切來的右掌。

    微哼一聲,酒肉和尚順勢一揚右掌,斜削「鐵捕」肩頭,左掌刀鬼魅般,倏忽由袖底翻出,如一枚匕首般,三指併攏,插向斜身的「鐵捕」左肋。

    滴溜溜一轉,人如陀螺,旋繞著「酒肉」和尚轉了一圈,一圈之中,「鐵捕」,凌子影的雙掌翻飛,如電光石火般遞出了八十七掌。

    虎吼聲中,身形如圓柱,在八十六掌圍擊中,酒肉和尚也雙掌交相揮舞,「啪啪」聲中,還了八十六掌,掌掌狠辣,招招惡毒。

    剎時間,倆人如一團飛轉的「龍捲風」般,旋繞不已,只聞「啪啪」連聲,怒叱陣陣,武林中的一陣惡鬥,展開在這小小的野店之中。

    激鬥中的倆人,施出了看家的本領,業已到了一舉即可判敵於死的關頭。

    每個人都緊張的注意戰鬥圈,只有戰飛羽,輕鬆瀟灑的,漠不關心的,突然走到了「鐵捕」凌子影的酒席之前,自斟了一杯酒,一仰而干,又看了一眼,緩緩的坐下身去,挾了一塊滷味,驀地仰頭,拋上半空,張口接入嘴中,有味的咀嚼著,又一招手,挾了一筷子「活水鯉魚」,放入口中,魚方人口,驀地一聲大喝道:「好——」

    「彭」的一聲,激鬥中的倆人,倏然分了開來。

    「鐵捕」凌子影,心胸起伏,退後三步,挺立當地,雙目中露出一股寒煞,注視著胖和尚。

    踉蹌的連退五步,胖和尚臉色紫漲,緊閉嘴唇,胸前起伏,如風籠鼓蕩,驀地,一俯身。

    「哇」的一聲,吐出一口紫血的淤塊。

    「鐵捕」凌子影道:「和尚,還有再戰之力嗎?」

    突一挺身,長吸了口氣,和尚道:「小子,說什麼,再來一百回合!」

    驀地戰飛羽道:「算了吧!酒肉和尚,你若想保住你那一身功力,就乖乖的賠償人家店中的傢俱,等我們打打尖,就同你上八極莊,你要不想要那身功力呢!喏!我說凌世兄,用你的『一指禪』在他的『腎腰穴』上點一指,就可以了!」

    酒肉和尚驀然神色陡變,顫聲道:「小子!你會一指禪!」

    戰飛羽道:「那有什麼稀奇,他雖是郭大公的徒弟,但他卻也是一指禪的傳人,而且是家傳絕學。」

    廢然喟歎一聲,酒肉和尚向戰飛羽道:「姓戰的,你說話算話?」

    戰飛羽冷冷地道:「廢話!」

    一點不錯,戰飛羽在江湖中,話比皇帝老子的詔書還有信用,酒肉和尚哪能不知?聞聲後,酒肉和尚如鬥敗的公雞,走向老道。

    戰飛羽道:「詹兄,將道安的繩索解了,我們吃點就走!喂!我說掌櫃的,給我們把這酒菜,該溫的溫溫,要快啊!」

    和尚一揚手,一錠黃澄澄的金子,丟在櫃上。

    店主人驚容頓斂,忙忙的去生火,催著婦人作菜去了。

    戰飛羽向郭大公道:「也沒有你這作師父的,凌世兄那大的人了,還用得著你關心的那樣忘我嗎?」

    郭大公增大聲音道:「這叫做關心則亂嘛!我們沒你那份鎮定,尤其是在他們的生死關頭!」

    戰飛羽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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