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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一、恨貪、誓殺、一不二 文 / 柳殘陽

    牛望初驀地暴烈的大吼:「戰飛羽,你是個貪財的匹人,沾名釣譽的好徒,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的狂妄小輩,如今,你又增加一項美名,你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卻也是個自不量力的小子!」

    戰飛羽昂然道:「還有一樣你沒說出來——那就是說一不二。」

    牛望初狠厲的道:「我要殺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小輩……」

    戰飛羽冷冷的道:「沒有人阻攔你!」

    氣得全身發抖牛望初大吼:「你這個在江湖上充好漢的流痞,掛羊頭賣狗肉,自鳴清高的惡魔,你即將得到報應!」

    戰飛羽道:「只要動手,自然知曉誰得報應!和餓狗一樣的狂吠亂叫有什麼用?」

    望前踏了一步,那虎視眈眈的牛望秋沉穩地道:「讓我來!」

    戰飛羽的雙眼,凝成一條蔑視的細縫,細縫中一股冷硬與僵木的寒光,穿射著敵方二人,他的眉心皺成一堆,投下一抹肅煞的陰影於唇鼻之間。無形中予人一種森寒冷漠似冰冷極的感觸!

    然而,他的態度,卻依舊是那麼隨便的雙手隱於袍袖之中,環抱胸前。

    牛望初氣勢洶洶的道:「姓戰的,無知小子,再亮亮你那雙狗爪子,來讓我開開眼界,看看你那雙『神手』怎麼個『神法』,怎麼個『無相法』!」

    戰飛羽不耐煩的道:「動手啊!只會吼嗎?」

    牛望秋踏前一步,身形甫動——

    驀地裡,一聲低沉聲音,傳自棧外的暗影!

    「且慢!」

    牛望秋奮力剎住身影,扭頭望向棧門。

    燈影下,棧門外進來個死眉死眼的尖尖禿腦袋生在一根竹扦上的長頸高個兒。

    戰飛羽入眼已認出了乃是長白十獸之一長頸鹿裴增,那特長的頸子,就是他的代表。

    冷凜,戰飛羽道:「長頸鹿,你們十獸,可是還不死心!」

    長頸鹿裴增道:「你很聰明戰飛羽,明天中午,榆柳寨『亂葬崗』上,我們弟兄候教!」

    戰飛羽道:「準時不誤!」

    長頸鹿裴增向淮河雙煞道:「兩位既然與姓戰的有過節,何不一起參加明日中午之約戰,假若二位今晚即收拾了他,我們弟兄,豈不是落了空?何況兩位所要之物,亦正是我們弟兄的目的物!」

    戰飛羽道:「請吧!兩位,明天午前亂葬崗裡選個好風水的地方,戰某人到時候,定然使君滿意!」

    牛望初狠狠的道:「我弟兄來此,半句話沒說,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這一刻,成與不成均在所不及情,只要我們了恩酬情就算,明天之約,我弟兄無此興趣,淮河雙義,不是因人成事之輩,朋友!你的好意心領了!」

    最後一句話,卻是對關外的長白十獸長頸鹿所講。

    長頸鹿裴增,脖頸一伸,眼睛一瞪,向牛望初道:「朋友,凡我長白弟兄的目的物,任何人不准亂插手,這是我們多年來的規矩,向來沒人敢說個不字,兩位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長白十獸可不是省油的燈!」

    牛望初咆哮道:「你們十個畜牲,有什麼仗恃,憑什麼資格,到關內來發熊,別人怕你,我淮河雙煞可沒放在眼裡,滾你媽的蛋,否則老子就把你在這兒擺平!」

    嘿嘿冷笑,長頸鹿道:「嘿嘿!憑你淮河雙煞那份德行,只可在嘴上吹吹大氣!動手啊!老小子!」

    牛望初怒瞪兩眼,緩緩走向長頸鹿對面站定道:「長頸鹿,準備了!」

    長頸鹿裴增沉聲道:「宰你這老小子,用不著費那麼大的勁!」

    驀地,牛望初閃身飆前——就這一閃之間,一串幻化的掌影,似網羅般兜頭罩向長頸鹿裴增。

    那是怒不可遏下的急攻快斬,只因速度大快,看上去似是一抹光影罩頭,其實何止十掌。

    長頸鹿不停晃動的腦袋,如撥浪鼓般,急遽的閃晃,眨歸間晃這了這快捷的掌影,同時特長的手臂起處凌厲的一下三掌,亦相繼遞出。

    於是「噗!噗!」暗響連串聲中,長頸鹿高大的身軀一頓,卻突然晃成了千百條虛實互映的影子,合撲而至。

    猝旋飛躍如電,騰起半空而滾旋,那是牛望初的嬌捷身影,閃過長頸鹿的合撲倒翻而下,雙掌挾排山倒海之力,洶洶擊下。

    「砰!」的一聲,長頸鹿挺身合掌,奮力一擋,兩人硬對一掌,長頸鹿腿突曲後坐兩步!

    牛望初身形倏翻,跌落當地,踉蹌兩步拿樁站穩。

    半斤八兩,不分勝負。

    如鬥雞般對視,兩人都心知遇上了勁敵,不到最後是分不出勝負的,當分出勝負之時,亦正是二人身傷力竭,拼至生命盡頭之時。

    驀地,棧門口光影一暗,閃進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姑娘,瞪著一雙迷濛的眼睛,望著長頸鹿,嬌甜而溫柔的呼喚:「啊!好人!你在這裡,來啊!我們去玩——」

    朦朧的眼睛裡,散射著一股迷茫,向外擴張,明眼人一年,即知此一姑娘,神智大有問題。

    姑娘隨著話聲,身軀向長頸鹿移動。

    姑娘甫現,神仙愁柳遇春驀然大喝一聲:「住手!」

    牛望初迅捷的側躍牛望秋身側,老江湖了,他怎不懂當前是何情形,在如此狀況之下,他卻不能出手傷人!更不方便有何表示。

    神仙愁柳遇春,一雙本是如常人一般的眼睛,此時倏然睜得滾圓,射出一股眉煙神光,猶如兩道利矢般一瞬不瞬的注視著長頸鹿裴增。

    披頭散髮的姑娘,身穿一撲樸素的白衫,在燈影晃動之下,猶如幽靈般,悠悠的向長頸鹿裴增接近!

    長頸鹿裴增,神色中露出了一股莫測高深的詭異,微微的向後退縮,口中輕柔的說道:「娃娘,你認錯了人吧!」

    嬌甜的聲音,溫柔中充滿了幸福,低沉的道:「好人,你的聲音,你的一切,噢!好人……」

    那是一種淒迷的呼喚,那是一種癡情的柔密語調,那種夢幻似的語音,道出了姑娘的純情。

    驀地!棧門口閃進店小二柳四,他以一種低沉而柔和無比的特異聲調,輕輕地,俯於姑娘身後道:「蘭兒,你說的就是他嗎?」

    披髮姑娘,突地轉身,抱著柳四,歡愉的道:「啊,四哥哥,就是他,他對我好好噢,我可以和他在一起玩嗎?」

    柳四健壯的手臂,輕拍著她的肩膀,柔和地道:「會的!

    大爺會留下他陪伴你的!」

    一聲歡悅的嬌呼。

    柳四推起她俯在身上的嬌軀,柔和地道:「你同四哥哥到裡面去等他好嗎?大爺要同他講話呢!你看還有好多人在呢!我們不能耽擱客人的事,唔!」

    「不,我要同好人玩!」長髮披散在那半邊臉孔,淒迷的二隻眼睛,從長髮後面斜望長頸鹿裴增。

    柳四望向神仙愁柳遇春,柳遇春眉頭一皺低沉的喝道:「蘭兒,聽你四哥的話,到後面去!」

    「不麼!大爺,我要同好人玩!」

    蘭兒的舉止,純粹是一派不懂事的小兒女口吻與神態,她的身材,容貌,看上去已有二十歲,然而語氣,神態,卻猶不及十歲女孩懂事。

    樸幼妮突然緩緩的望著蘭兒,一步步的走向她,雙目凝視著她那一對淒迷而美麗的朦朧眼睛,輕靈嬌脆的道:「蘭兒!同姐姐到後面去玩好嗎?」

    怪哉!蘭兒那淒迷的眼神,突現靈光,悠然的點點頭,脫開柳四,順從的走向樸幼妮!當樸幼妮用手臂挽著她的手臂,側身凝視著她,兩人無聲的走向棧後而去,柳四趨前低低的向神仙愁柳遇春急急的訴說一剎兒,即匆忙的向棧後趕去。

    神仙愁柳遇春沉穩的向長頸鹿裴增道:「朋友,老朽是此店主人,亦是本寨的族長,請你稍侯,老朽有話與你商談!」

    未待答覆,柳遇春卻扭頭向樸少姑道:「請問少婦人,我這侄女蘭兒,在年幼是患了一種病症,似是傳聞的『失心症』,老朽曾請遍天下名醫,勻未能將之療好,適才見令妹與其情狀,似是秘技有效,但不知能否對此症有效?」

    樸少姑恭謹道:「本門這種秘技,乃是一種精神力的凝集極限,對於能否治病,小女子也未曾試這,也從未聽師父談起!」

    失望的,柳遇春低頭默想片刻,倏然瞪眼向長頸鹿裴增道:「你進入本寨以後,未曾按照正常的走法,就已被本寨子弟留意了,當你遇上蘭兒後的所行所為,本寨子弟甚是氣憤,本待當場給予懲處,因念及蘭兒乃是一失心症患者不願給她刺激,所以除掉阻擋你的惡行以外,再未對你有任何行動,如今情況演變到此,為了使蘭兒病症不再惡化,老朽有兩條路提供你參考!」

    長頸鹿裴增道:「在你來提出條件之前,我首先說明,這位姑娘可是自行找到在下,並不是我姓裴的存心對她不安好心……這一點你可要弄明白了!」

    柳遇春冷哼一聲道:「從你這句話,我就沒有兩條路給你了,你既不誠實,那麼那一條明路,就只好堵塞!」

    長頸鹿裴增道:「你說的我不懂!」

    柳遇春道:「你太不聰明,老朽業已告訴你,你自進寨後,即被本寨子弟注意了,你竟然不說實話,毫不敢面對現實,你對蘭兒實施『點穴』挑逗,若非如此,她怎能對你有印象!若非本寨子弟及時阻止,你的獸行得逞,你曉得你會得到什麼結果,你能站在這兒講話嗎,你太不瞭解我榆柳寨了,不用說是你,就連臥底本寨十五年的人,亦甚難全盤得悉本寨組合的秘密,何況你這種盲人瞎馬一樣亂闖進來的外路人,自以為隱避至極的笨蛋!」

    長頸鹿裴增道:「說這些話嚇不到我!我不在乎你的無禮!」

    冷笑一聲,柳遇春道:「我用不著嚇唬你,假若你是個誠實的人,我本想給你一條生路,留在此處,永不再出,如今,你只有一條路走!那就是為你自己的無恥和為,將你那一隻罪孽的右臂砍下來,贖你的罪愆!」

    暴烈的大吼,裴增道:「老小子,你是閻王,還是判官?」

    盜君子劉次鋒冷然道:「閻王,判官算什麼,他是神仙也見了發愁的那位武林人物!」

    長頸鹿裴增,面容一變,怔僳的瞪著劉次鐸道:「你是說他就是神仙愁?」

    盜君子劉次鋒道:「如假包換!」

    頹喪的低首,長長的脖子低得同一根彎權,沉思有頃,驀然抬頭,狠厲地道:「戰飛羽,你怎麼說?」

    古並不波地,戰飛羽道:「你放棄一臂,還是可以回去送信,我依舊赴約!」

    長頸鹿裴增惡毒的道:「我將在此找個墊背,不回去!」

    讚許地,戰飛羽道:「有種,你講個地點,我替你去送信。」

    狠惡的,長頸一扭腦袋一搖,裴增道:「戰飛羽你去墊背!」

    戰飛羽瞄著對方,淡淡的道:「有眼光!」

    長頸鹿裴增,長臂揮動,七節槍身的鏈子槍,如一抹鬼影也似疾射而去,一溜寒光暴刺戰飛羽的咽喉。

    戰飛羽卓立不動,就像沒有看見一樣,直等鏈子槍尖端隔著他喉嚨只有三分遠近,他的環抱胸前的雙臂倏動,左手微晃,掌刃猝映裡彈挑,「嚓」的一聲,盪開了對方的槍尖,同一個動作裡,倏翻的右掌,緊緊的握住了鏈子槍的中間一節,晃身間倏忽踏前三步,右手借力一帶,將長頸鹿裴增的身形,帶得衝前兩步,彈挑而起的鏈子槍槍尖,恰好劃向裴增的面門。

    戰飛羽右手撥壓,鏈子槍槍尖犀利的自裴增的面門斜劃至肩呷,深及五寸,鮮血隨槍尖狂噴,裴增大叫鬼嚎,戰飛羽的左手,適時斜刺裴增的右肩,「卡嚓」一聲,裴增右肩亦被卸了下來,撒手丟槍,連聲長嘯著衝刺出棧房而去,淒厲的嚎叫遙遙隱沒入夜暗之中。

    戰飛羽依舊恢復雙臂環抱,雙手隱袖的老樣子,人卻轉身面向淮河雙煞牛氏弟兄,眸瞳中放射出酷寒的煞芒,口中冷冷的道:「兩位,時間不早了,該上路了!」

    牛望初虎吼一聲,臉色泛青的道:「戰飛羽,你不要狂……我們……我們並不含糊……你……」

    戰飛羽點點頭,道:「暖,這樣最好,裝好漢,報恩情,也得像個好漢的模樣,有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對不?」

    一聲虎吼,牛望初一陣風也似的衝到,雙拳猛起,卻在揮砸時的剎那,倏忽上揚,而兩隻腳卻快不可言的疾蹴戰飛羽的胸膛。

    快若電閃,牛望初的雙腳,在戰飛羽的蒼白手掌翻騰如一股雷射電閃的剎那,飛出了一丈,砰砰落在棧牆之上瞬即跌落地上,帶著灑噴四射的鮮血,沾得滿地都是,腳骨猶自撐持著顫抖不已。

    尖嗥著,「噢,唔——」的牛望初,悍不畏死的,以兩隻血糊糊,骨森森的脫脛拄地,又攤開兩隻巨掌,向戰飛羽撲去!

    挺立不動,戰飛羽的雙掌,陡然炫花人眼,在燈影下一閃而沒,當人們的眸瞳,尚未能適應炫晃的光影的快速閃的時,牛望初的人已被整個推彈而起,恰恰迎向了怒吼著飆來的牛望秋!

    在怔神中,張開的雙臂,本是向敵人撲擊拚命的牛望秋,不得不暫時承受了那兄弟全身的退撞!

    「砰」的一聲,一屁股落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著斷腿的牛望初,急速的低頭望去,不由得悲從中來,斷腿折臂後頸上一刀齊齊的三寸深傷痕,喉中的血泡,已然停止外冒,走完了人生的路程,牛望初死在自己兄弟的懷中。

    一推屍身,騰身而起,赤紅的雙眼,狠毒的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的道:「戰飛羽,我弟兄與你無奪妻殺父之仇,你竟然下得如此狠手,好!好!我要把你這沒有人味的狗雜種,咬碎嚼爛,方解我心頭之恨!」

    戰飛羽冷冷地凝視對方,不發一語!

    狠得牙縫裡蹦出細刺般的磨擦擦的毒音,牛望秋道:「戰飛羽你怎不放屁,沒理是吧!狗雜種,你這個下三濫!」

    戰飛羽沉穩,卻冷酷地道:「我說過牛望秋,誰要為『寶圖』而來,我不放過他生還,你二人是開始,這只有怨你倆人運氣不好,找錯了報恩的方向,我是為了保全我故友的付託,不得不如此,同時也為了我今後在江湖上的安寧,你就認命吧!」

    突然怪嚎,牛望秋鐵鏈網膽倏然而出,只是那膽已於白天丟失,鐵鏈亦僅餘半截,然而半截鐵鏈的勁勢,卻無比的疾動,暴砸向戰飛羽的胸膛。

    猝然暴旋,戰飛羽倏彈而起,越過牛望秋的頭上,鐵鏈倏然翻轉,緊隨著躍向平空的戰飛羽身形,點戳腳心湧泉穴而去。

    倏然倒翻,戰飛羽雙腳朝天,頭下腳上,一個跟斗落地,身形猶自未穩,「冬」「冬」連聲中,牛望秋的後領口內已有三點藍光,疾射敵人面門。

    戰飛羽身形滾左,右手虛空斜彈,串射來的三點藍光——那是三枚喂毒的「鐵蒺藜」,便像被一股無形的吸力,引帶一樣,猝然斜撞出去,成斜角上拐,「冬」「冬」聲中,釘於客棧門楣之上。

    戰飛羽猛然轉身,面對著牛望秋。

    適時,牛望秋的鐵鏈,又已砸向戰飛羽頭頂。

    還有三寸那麼短的距離,戰飛羽雙手上翻。與一把利刃般,雙手合起,抓住鐵練,略一運力,「卡嚓」一聲,鐵鏈又斷一半,牛望朔怔得一怔。

    驀地寒光一閃,半截鐵鏈由戰飛羽雙掌,疾射而出,「嚇」的一聲,生生插進牛望秋的腦門!

    「撲通!」牛望秋一絲兒血漬都未出,腦門上插進半截鐵鏈,歪斜倒地,死得好快!

    望望滿地血漬,歉意地向「神仙愁」柳遇春望著,戰飛羽道:「老爺子,真對不起了!」

    柳遇春搖手,接道:「天已不早,戰大俠,你們尚有許多話說,趁此時還有閒時間,您略略休息,赴約後,咱們再談!」

    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手扶樸少姑肩腫,站起身形道:「戰老弟,走吧!休息一會再說,這兒的事,讓這老兒自己去忙活,誰叫他自找麻煩來著,一來時那種窩囊樣子,受制於人哪裡像是神仙愁,我看連個小鬼也不會怕他,走啊!老弟!」

    戰飛羽同劉次鐸相視一笑,迄通向棧內走去。

    日正當中,赤熱的火球,使大地爆炙萬物如同在一個平底鍋子上,樹木花草都僵枝耷葉的垂頭喪氣,毫無生氣,其實,這是表面的,骨子裡,萬物卻因這赤熱的烤炙,而在逐漸成熟。

    春天,是孕育滋長的季節,夏天卻是成長的季節,沒有夏天的成長,哪有秋天的收穫,夏天的赤熱的「毒日頭」雖討厭,可是萬物都離不開的,因它使萬物趨向成熟。

    夏天能使萬物生長,夏天也使壞事發生!

    榆柳寨外的亂葬崗上,七條大漢外帶一個侏儒,聚集在一起,爭論不休。

    那是長白十獸,除掉死了的一位——冰上黑瞎子勾熊,與重傷長頸鹿裴增不算外,其餘均都在場。

    受傷的林中黃毛猿,狠瑣的退在一旁,未參加爭論。

    老大雪裡紅狻猊查冰,一身紅衣,挺立人群當中,右袖飄蕩,看不見他斷了的右掌,神情中尚帶幾分憔悴。

    他身旁,左邊站的是赤面虎仇沖,右面是一個清秀的書生,三十許,一雙狡黠的三角眼,透露出他有過人的心計,他就是十獸中的智囊,玉面狡狐西門同。

    在十獸中,雖然稱兄道弟,隱隱與查冰成三鼎足之勢,只是這玉面狡狐,武功雖差,心計卻重,查冰對他倚恃甚重,故而較為接近,而且十人力量,總較三兩人為大,是以並無顯著的分裂,然而在無形中,卻自做一堆。

    赤面虎仇沖與長頸鹿裴增,大野豬洪棠,自成一夥。

    緊跟著查冰的是林中黃毛猿與冰上黑瞎子,倒是狡狐卻有惡狼膝成,毒狽孫漳,花豹薛七相與為伍,勢大氣弘,而且個個都是心計毒辣手段卑鄙的傢伙。

    那個侏儒就是毒狽孫璋,與惡狼滕成形影不離是十獸中的一對壞坯,天生成一副侏儒身皮包骨的毒狽孫漳,心計之重,除狡狐,無人可比,人雖矮,在十獸中卻甚受弟兄的側視。

    花豹薛七一臉大麻子,脾氣乖戾,暴躁,望望天色,不耐煩的道:「奶奶的,戰飛羽這王八羔子,惹上我們,時辰到了,他媽的還不來受死!」

    餘悸猶存,查冰道:「裴老六昨晚重傷而回,既帶回了戰飛羽必來的回信,想不會爽約,老七可別太蔑視了他,我們已有四人先後傷在他手了,倒是他來後,各弟兄要特別小心,萬不要大意輕視了他!」

    花豹暴烈的道:「大哥莫要長他人志氣,他不來便罷,他來了我薛七第一個就要他好看!」

    玉面狡狐西門同,深沉的道:「戰飛羽在中原武林是頂尖人物,獨來獨往,未聞吃過敗仗,若非弟兄們堅持要稱量稱量他,我是主張施點小計,宰了他算了的!」

    毒狽孫璋仰臉道:「五哥莫急,只要我們試出來不行,我們會忍下這口氣按照您的法子,讓他嘗嘗滋味的!」

    惡狼滕成不服氣的道:「昨日你們是大小瞧了他,才著他的道兒,今日我同八哥絕不饒他。」

    毒狽孫漳道:「對!對!讓他嘗嘗狼狽的味道!」

    花豹急聲道:「我們可是先說定了,我第一個先試!」

    赤面虎杜沖道:「以我看,你們三人一起,較為適合!」

    玉面狡狐道:「二哥的話我贊成,你們三人連手不敵,那就證明戰飛羽太過厲害,但他想一舉傷你們三人,恐怕不那麼簡單,只要你們一感覺到不對勁,就乾脆引他向陷阱那兒,想他跑也跑不掉,成敗就看你們三人了!」

    花豹不信邪的道:「我就不相信他有那麼厲害,我非得試試才甘心。」

    玉面狡狐西門同道:「老七,你難道比大哥還行?」

    花豹搓搓手囁嚅道:「五哥,你這話……嘿嘿!我只不過是嚥不下這口氣罷了,你怎麼能這樣說!」

    玉面狡狐道:「不是我誠心損你,忍得下忍不下這口氣,得看著對象,那不是玩命鬧氣可以解決的問題,你可別月亮底下看影子,自看自大。」

    花豹的大麻於,油光發亮,瞪著兩隻牛眼,望著玉面狡狐說不出話來!

    玉面狡狐望著他道:「老七我可不是棺材店咬牙,恨人不死,對你也不需要瘸子放屁,彎彎曲曲的,總要小心為止!」

    花豹的臉色漸漸和緩了!

    紅狻猊查冰道:「我們就這樣決定,戰飛羽來了,老七老八老九,你們三位就先試試手,不行就按計劃好的法子,宰他!」

    驀地——

    猥瑣一旁的黃毛道:「來啦!」

    八個人十六隻眼睛,齊齊向「榆柳寨」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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