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功德善事 文 / 柳殘陽
問天叟君平一指華瑜、冷艷秋兩人,問道:
「楊少俠,這兩位是……」
楊森接口道:
「她二人是楊某武林同道……」
將凌虹玉燕華瑜、寒劍傲霜冷艷秋,替問天叟君平引見介紹了下……接著試探的道:
「君老丈識得區區楊某名號,對江南武林中風吹草動之事,是否也十分清楚?」
君平目注一瞥,道:
「楊少俠所指,敢情是『太極門』之事……」
楊森一點頭,道:
「不錯,君老丈對『太極門』中人物,看法如何?」
問天叟君平道:
「不能等閒視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天下武林半壁江山,已遭『太極門』烈焰所焚……」
一頓,又道:
「俠義門中,九九重陽,鄂西竹山『竹林寺』之會,看來有失策之處……」
楊森一凜,一震問道:
「君老丈系何人所邀……如何知道九九重陽『竹林寺』之會?」
問天叟君平哈哈一笑,道:
「老朽並未有任何人之邀……瓷缸之口可以紮住,人的嘴就無法封上,你講我聽,誰都知道……不但老朽知道,相信『太極門』中,也不會不知道……」
楊森微微一點頭,接問道:
「君老丈,『失策之處』此話怎講?」
君平道:
「用兵之謀,貴在知己知彼……如果『娘家』底細給人摸得清清楚楚,對方來個『先機制人』,豈不落個『受制於人』?」
楊森聽得暗暗稱是……
這位君老丈說得也有道理……如若「敵暗我明」,吃虧的是自己這邊。
問天叟君平又朝楊森目注一瞥,道:
「楊少俠,此情形不可不防……武林俠義門中,遣兵調將,在作如何應對『太極門』之策,『太極門』又何嘗不是末雨綢緝,在想一網打盡之計。」
楊森聽到「一網打盡」四字,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冷氣。
不錯,赴九九重陽「竹林寺」的武林中人,都是以殲滅「太極門」為己任的人物。
如若真是這位「問天叟」君老丈所說,「太極門」先機制人,來個一網打盡,「太極門」中仇家盡除,到時真個君臨天下,稱主武林,江湖一片腥風血雨!
凌虹玉燕華瑜問道:
「君老丈,您有什麼高見,說來給咱們聽聽?」
問天叟君平一笑,道:
「華姑娘,您問老朽有何『高見』,就是剛才那句話『知己知彼』……如何設法對『太極門』中情形,也知道—些!」
楊森接口道:
「君老丈之意,是要我等一探蜀、秦交境大巴山的『太極門』總壇?」
問天叟君平道:
「楊少俠,大巴山『太極門』總壇,老朽雖然未曾涉足一步,顯然有天塹之險,不是輕易可闖之地……」
楊森聽到此話,倏然想起當初「俠林雙怪」之一「北疆愚叟」袁非所說的情形……
袁非潛伏大巴山五年,還僅是對「太極門」知一個粗枝大葉。
君平又道:
「楊少俠不必捨近取遠,北地武林中有一人對大巴山『太極門』總壇很清楚,如果取得此人一臂之助,倒是事半功倍……」
楊森接口問道:
「君老丈,您所指的是哪—位武林前輩?」
問天叟君平搖搖頭,道:
「此人茹素誦經,是—位俗家的佛門弟子……」
楊森聽到是這樣—個人物,不由輕輕「哦」了聲,心裡暗自思忖:
「一個茹家誦經的俗家佛門弟子,會跟大巴山『太極門』總壇扯得上關係?」
問天叟君平又道:
「此人名『石岱』,有『明湖居士』之稱……」
寒劍傲霜冷艷秋,接口問道:
「君老丈,這位石居士家在哪裡?」
君平道:
「『明朝居士』石岱,家居豫東項城南門外『虹口集』……」
楊森困惑問道:
「君老丈,我等與這位『明湖居士』石岱,素昧平生,對『太極門』之事,是否肯助一臂之力?」
問天叟君平一笑,道:
「老朽陪同三位前去,殺他—個棄甲拋戈,不怕此『明湖居士』石岱,不乖乖就範……」
「凌虹玉燕」華瑜聽到此話,—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圓滾滾直瞪出來。
楊森微微一蹙眉,道:
「此『明湖居士』石岱,佛門弟子,並非江湖中人,我等前去殺他一個棄甲拋戈,豈不有了『仗技凌人』之嫌?」
君乎哈哈大笑,道:
「楊少俠,您把老朽話聽到哪裡去啦……『明湖居士』石岱,並非武林高手,但卻是一位棋中高手……」
楊森這—聽,才始理會過來。
君平又道:
「老朽也有箇中之好……老朽與石岱棋中對壘,有時殺個三天三晚,不分勝負。」
華瑜聽到這些話,脆生生笑了起來。
問天叟君平,朝三人游轉—瞥,問道:
「您三位『棋藝』如何?」
楊森見君平問到這件事上,心念暗暗打轉:
「瑜妹自幼『雲海聖姑』鄭老前輩扶養長大,可能她不諳此道……至於這位『寒劍傲霜』冷艷秋玲姑娘,就不清楚了……」
楊森有了這樣想法,只有替自己回答。
「楊某對『棋藝』此道,『精』字談不上,只是懂一點而已。」
華瑜一笑道:
「咱一竅不通。」
君平目光移向冷艷秋這邊……
冷艷秋輕輕一笑,道:
「咱很久沒有玩『棋』了……」
君平兩眼一直,問道:
「手下功夫如何?」
冷艷秋道:
「咱三歲,爹『授子』,咱五歲,跟爹『對弈』……不過很少跟外面人交手……」
問天叟君平接口問道:
「冷姑娘,令尊也是武林中人物?」
旁邊「仙霞劍士」楊森接上道:
「冷姑娘尊翁,乃是武林有『野山二老』之稱的其中一位『東山耕夫』冷子元冷前輩……」
君子一聲輕「哦」,道:
「原來冷姑娘是冷道友的千金……」
敢情,喝酒的人,知道誰是「酒友」,弈棋的人亦知道誰是「棋友」……即使未曾對酌,較量過,也會知道其人其事。
君平哈哈一笑,道:
「昔年冷道友不但武林高手,也是棋中一位高手,可惜從未對弈一次……」
視線投向冷艷秋:
「『有其父,必有其女』……冷姑娘,老朽與您對弈一次如何?」
君平嘴裡問出此話,尚未獲得對方答應與否,站起身出客房而去……
不多時,捧了兩隻袋囊,一張可以折疊的棋盤……棋盤張開放到桌上,兩隻袋囊裡是黑白棋子,把其中一隻袋囊給了冷艷秋。
這位「問天叟」君平,該是棋中之「迷」,蹤游江湖,要會會棋中高手,是以隨身攜帶棋子棋盤。
這一來,寒劍傲霜冷艷秋,已無法推拒……
—幕「戰局」展開……
開始時,問天叟君平臉帶微笑,舉手落子,悠然自得……冷艷秋幾顆子「嗒嗒」一落,問天叟君平臉上笑容,驟然消失。
冷艷秋臉上也是帶著笑意,但這縷笑意始終掛在她亮麗、娟秀的臉上……
「嗒嗒」落子奇快……似乎並末把問天叟君平,視作棋中「勁敵」。
問天叟君平,笑意消失,勝色凝重……兩眼直直的望著棋盤,手中一顆棋子,似乎有千斤之重,想了又想,才緩緩落下棋盤。
跟著,兩條銀眉,緊緊直皺起來……但,冷艷秋的臉上,還是帶著輕盈,甜甜的笑靨。
「凌虹玉燕」華瑜,對棋盤上的棋勢看不懂,可是看兩人的臉色神情,她看得懂……
冷家姊姊臉上笑意,始終沒有消失……那是會贏,不會輸。
那個窮酸老冬烘,臉上那副「哭喪」的神情,看來準是輸定了。
「仙霞劍士」楊森,是劍中高手,不是棋中高手……只懂不精。
楊森目注棋盤上看去……
冷艷秋勁勢渾雄,落子步步為陣……如果說是刀劍拳掌交手,君平連步暴退,已無招架之力。
冷艷秋笑盈盈「嗒」的一子落下……
問天叟君平,搖搖頭……臉上一副極不願意的笑容,向冷艷秋道:
「冷姑娘,咱們再下一盤,如何?」
冷艷秋無置可否,笑了笑,替代了回答。
白髮、紅顏,棋中爭雄,問天叟君平屢走屢敗,三盤皆輸。
問天叟君平收起棋盤,苦笑了下,道:
「老朽數十年來,攜棋蹤游江湖,今兒遇到冷姑娘,第—次輸得這麼慘……」
冷艷秋臉上微微一紅,沒有把話接下……
此刻楊森才知道,這位寒劍傲霜冷姑娘,除了武藝外,原來「棋藝」上也有—「絕」。
問天叟君平又道:
「冷姑娘棋力,遠在『明湖居士』石岱之上……」
此話出口,倏然想到另外一回事上,向楊森這邊笑吟吟又道:
「楊少俠,老朽陪同您三位,往豫東項城『虹口集』鎮郊『吟月軒』莊院一行,由冷姑娘出手,把『明湖居士』石岱老頭兒,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凌虹玉燕」華瑜,這次已聽懂君平所指的「殺」是怎麼回事。
楊森含笑問道:
「君老丈,冷姑娘把『明湖居士』石岱『殺』了,又如何呢?」
問天叟君平道:
「石岱老頭兒『棄械投降』,就要他把那東西交出來……」
楊森聽來一怔,—奇,問道:
「君老丈,我等要那位『明湖居士』石岱,交出甚麼『東西』?」
問天叟君平道:
「剛才老朽曾說,『明湖居士』石岱對大巴山『太極門』很清楚,有他一臂之助,可以事半功倍……」
寒劍傲霜冷艷秋接口問道:
「君老丈,太極門與明湖居士石岱,有些什麼淵源關係?」
問天叟君平道:
「『明湖居士」石岱,與『太極門』掌門人『凌乙天尊』敖錚,早年有密切的交往……」
楊森聽來暗暗一愕……
原來此「明湖居士」石岱,居然跟一代巨憨「凌乙天尊」敖錚,有密切交往。
君平又道:
「『明湖居士』石岱不但『棋』中稱絕,他資質穎慧,聰明過人,對離奇詭秘的構築,更有見長之處……」
楊森接口道:
「君老丈,大巴山『太極門』總壇的建築,出於『明湖居士』石岱的構想?」
君平一點頭,道:
「不惜,『太極門』總壇的『玉甸宮』,就是出於這老頭兒的構思……」
微微一頓,又道:
「房舍築造之前,必有圖樣……咱們此去『吟月軒』莊院,要『明湖居士』石岱交出那份秘圖來……」
楊森一皺眉,道:
「君老丈,情形不可能如此單純……『明湖居士』石岱,昔年跟『太極門』掌門人『凌乙天尊』敖錚,有密切交往,豈能輕易交出那份秘圖?」
問天叟君平道:
「石老頭兒為人不壞,並非見利忘義,同流合污之徒……」
一笑,又道:
「由冷姑娘殺他一個棄甲倒戈,老朽再向他啟導武林道義,相信這石老頭兒會答應下來!」
一行四人,離許昌後,取道往豫項城而來。
沿途上,楊森發現這位「問天叟」君平,胸襟磊落,除了「棋藝」之道外,似乎別無所好。
是以,這位老人家白髮,紅顏,喜歡跟寒劍傲霜冷艷秋接近談話。
寒劍傲霜冷艷秋,也把問天叟君平,視作尊親長輩,沿途上老少二人,談得很投機。
山道一隅,濃蔭高張,倏然幾響「吱吱」啼叫聲,一頭鳥兒,從濃蔭探處斜飛而出……
銜尾卻是一頭形相獰凶的禿鷹。
鳥兒吱吱鳴叫,翩空躥舞……那頭禿鷹卻是後面緊追不捨!
這是一暮弱肉強食……禿鷹欲攫這頭小鳥而食。
楊森與凌虹玉燕華瑜,娓娓輕語,不會注意到凌空鷹鳥追逐的情形。
看進寒劍傲霜冷艷秋眼中,一嘟嘴,道:
「這頭禿鷹好可惡,待咱家把它打下來……」
從囊袋掏出隨身暗器之一「游虹金錐」,準備朝向凌空打去。
禿鷹翔空飛舞,忽東恕西,忽高忽低,「游虹金錐」無法捏住準頭。
旁邊「問天叟」君平,一笑道:
「冷姑娘,別慌,待咱老頭兒把這只禿鷹,活生生抓住,再賞它一掌……」
這個「掌」字出口,身形扶搖暴遞而起……離地十來丈高處,猶若冷電一瞥。
禿鷹看到有人撲空飛來,雙翅一振,疾馳飛去。
「問天叟」君平,卻是寶刀未老……凌空左腳尖一點腳背,一個扭身,銜尾追去……
嘴中一聲冷叱:
「孽障,看你逃往哪裡!」
凌空,人追鷹的—幕,看進楊森、華瑜、冷艷秋眼裡,不由暗暗驚住。
問天叟君平施展這一手,除了有爐火純青的輕功造詣外,還要練成一種「天罡混元真氣」……口中吞吐這口「真氣」,才使身子凌空不墜於地。
問天叟君平身體凌空翩飛,再聲冷叱:
「著!」
右手擒住鷹翅,凌空翻掌,把禿鷹劈向地上,救了那隻小鳥幼命。
楊森見君平露了這一手功夫,已知道這位老人家乃是身懷絕技,不輕易露真相的俠隱。
君平身形翩然落地,一笑道:
「冷姑娘,老朽把那頭禿鷹除去了!」
楊森接口道:
「君老丈,您這身輕功真俊……可能還要『童子身』打底!」
問天叟君平,含笑點頭。
凌虹玉燕華瑜聽到楊森說出「童子身」三字,臉一紅,朝他瞪了眼。
—老三少,行程匆匆,來到豫東項城。
問天叟君平道:
「『虹口集』在項城南郊,咱們還得橫貫此城,要走三十里腳程!」
楊森聽到此話,就即道:
「君老丈,此去尚有三十里腳程,眼前快將午膳時分,不如在項城用過午膳,再取道往『虹口集』……」
問天叟君平聽來也有道理,一行四人就在大街飯館午膳,吃喝時,君平把有關「明湖居士」的情形,又詳細說了下……
接著道:
「老朽陪同您三位走『吟月軒』莊院,起先不必談到有關『太極門』之事……」
目注冷艷秋,又道:
「冷姑娘借口喜愛『弈棋』之道,聞得『明湖居士』石岱棋中高手,前來拜會……石岱一聽個中同道,慕名來訪,—定十分高興……」
一笑,又道:
「到時冷姑娘把石老頭兒,殺個落花流水,再談到『太極門』那回事上。」
眾人在項城用過午膳,出南門,往「虹口集」方向而來……
快將走完三十里腳程,華瑜一指前面詫異聲道:
「哦……前面有座廟寺禪林!」
問天叟君平含笑按口道:
「那就是『明朝居士』石岱,叫名『吟月軒』的莊院!」
四人來到「吟月軒」莊院前,君平輕扣莊院大門,道:
「裡面可有人……」
大門張開,出來一名青衣打扮的中年漢子,看到「問天叟」君平,哈腰一禮,道:
「君爺,您好……咱們莊主爺常在牽記您呢!」
君平含笑道:
「石富,你去稟報你家莊主,老夫帶了三位年輕朋友,慕名前來拜訪棋中高手!」
石富連連點頭,道:
「請君爺稍待片到,小的這就前去稟報!」
石富進裡沒有多久,裡端巨宅大門張開,傳出—陣洪亮笑聲,一位體態魁梧,身穿長袍,年有七十開外的老者,自大門而出,越過院子來到莊門前,抱拳一禮,道:
「君兄,別來多時,還記得我山野老兒!」
「問天叟」君平一指楊森等三人道:
「這三個年輕朋友,久仰『明湖居士』石岱棋中高手,前來慕名拜訪。」
石岱哈哈大笑,道:
「好說,好說,『高手』兩字受之有愧,既是個中同道,到時不妨琢磨印證一番。」
肅客,迎入,來到巨宅堂廳,「問天叟」君平替三人向「明湖居士」石岱引見介紹了下……
引見時,君平只指出「楊森」、「華瑜」、「冷艷秋」三人姓名,並未提出他們江湖稱號。
敢情,天下就有不少同名同姓之人,「明湖居士」石岱再也不會想到,此英姿軒昂的年輕朋友「楊森」,乃是江南武林劍挑四霸,會同江南武林同道,一舉殲滅石駝峰「太極門」江南壇的「仙霞劍士」。
賓主寒暄敘禮過後,「明湖居士」石岱要一展棋中高手的絕技,向君平含笑道:
「君兄,此三位年輕朋友,既是個中同好,老夫陪他們玩玩如伺?」
「問天叟」君平一瞪眼,道:
「石兄,你此話說了就如同沒有說一樣,人家慕名拜訪僕僕風塵,就要會會你盤上絕技!」
「明湖居士」石岱哈哈大笑……將眾人邀入「棋室」,「棋室」中桌上已整整齊齊擺著—方棋盤,兩隻棋缸,遙遙相對。
「明湖居士」石岱,先坐下其中一張椅子,抬臉含笑道:
「哪位年輕朋友,先坐下下一盤?」
「問天叟」君平朝三人眼色示意一瞥,接著向寒劍傲霜冷艷秋,道:
「冷姑娘,你不妨先向石莊主討教討教!」
從「問天叟」君平話意中聽來,似乎眼前這三個年輕男女,對「弈棋」都有一份偏愛,而冷艷秋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明湖居士」石岱,原來屬意在楊森身上,此刻見君平居然叫一個年輕姑娘,跟自己弈棋,卻是真個大出意料之外……
人家慕名拜訪,已進來「棋室」,雖然對方是個年輕姑娘,又怎能拒人千里之外?
「明湖居士」石岱,微微一笑,一指對面那張空座,向冷艷秋道:
「冷姑娘,你請坐……」
冷艷秋臉上微微一熱,坐下棋桌椅子。
「明湖居士」石岱,含笑道:
「冷姑娘,是否須要老夫授子數枚?」
冷艷秋嘴角含笑,搖搖頭!
這一幕「弈棋」的棋局,就即展了開來……
棋局展開時,「明湖居士』石岱的臉色神情,跟當初在許昌客棧,「問天叟」君平跟冷艷秋弈棋時—模一樣……嘴角含笑,怡然自得!
「嗒嗒……嗒塔……」冷艷秋棋子一顆顆落下桌上棋盤。
「明湖居士」石岱臉上笑意,也跟著漸漸消失。
「觀棋不語真君子,落手無悔大丈夫」……「問天叟」君平,「仙霞劍士」楊森,坐在棋桌橫邊,注視著一顆顆棋子,落下棋盤。
「凌虹玉燕」華瑜,對這門玩意兒一竅不通,但,她也注意著……
她所注意的是玲家妨姊,和「明湖居士」石岱兩人的兩張臉孔……
嗯,冷家姊姊那張甜甜的臉蛋上,始終掛著一縷叫人看來舒服的笑容!
那老頭兒看來怕是不行了……臉肉繃得緊緊的,就像人家欠下他錢,沒有還他似的。
「嗒嗒……嗒嗒……」雙方各個接蓆子落棋盤。
「明湖居士」石岱,握子的腕掌,漸漸起了一陣震顫哆嗦……嘴裡不時地吐出「哦!哦!哦……」幼細輕響的聲音。
冷艷秋纖手一顆子,「嗒」的聲落下桌上棋盤!
「明湖居士」石岱,蹙眉沉思好一陣子,才搖搖頭,向冷艷秋道:
「冷姑娘,再來一盤,如何?」
冷艷秋微微一笑,點點頭。
桌上「戰火」再度燃起……冷艷秋「嗒!嗒!嗒!」纖手落子……
如果喻作刀劍廝殺的話,冷艷秋此刻所施展的,那該是「快劍」了。
現在僅是春初時分,人們所感受到的是「暖洋洋」,不是「熱」……
但,「明湖居士」石岱頭額上,濕涔涔的,一顆顆汗珠冒了出來。
冷艷秋纖手落子,又是「嗒」的聲。
「明湖居士」石岱,目注棋盤,兩眼睜得桃核大,半響,才苦笑道:
「冷姑娘棋藝精湛,老夫佩服……」
卻又百思不解的問道:
「名師出高徒……玲姑娘有這等棋藝造詣,不知師承哪位棋中高手?」
冷艷秋一笑,道:
「咱沒有師父,是爹教會的……」
「明湖居士」石岱殊感訝然,接口問道:
「令尊是誰……教出冷姑娘這樣一位棋中高手?」
旁邊「問天叟」君平,哈哈一笑,道:
「石兄,說來你不會不知道……」
「明湖居士」石岱目光移向君平這邊,道:
「是准?」
問天叟君平道:
「此乃『野山二老』之一,『東山耕夫』冷子元之女『寒劍傲霜』冷艷秋……」
明湖居士石岱詫然道:
「原來是『東山耕夫』冷子元掌上明珠……」
指向「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石岱問道:
「君兄,這兩位也是棋中高手?」
「問天叟」君平指著楊森,又是哈哈—笑道:
「這位楊森老弟,棋藝不能列入高手,不過對『劍術』來說,倒是貨真價實的高手……」
石岱目注楊森一瞥,一聲輕「哦」。
「問天叟」君平又道:
「石兄,從江湖傳聞,你可曾聽到江南武林有『仙霞劍士』此人?」
「明湖居士」石岱,怔了怔,道:
「是他!」
楊森欠身含笑道:
「不敢,石莊主,正是區區楊某!」
「明湖居士」石岱朝楊森注視一眼,移向「凌虹玉燕」華瑜這邊:
「這位華姑娘又是何等來歷?」
華瑜一笑,道:
「咱是浙南雁蕩山紫花巖,『雲海聖姑』鄭冰梅老人家的傳人。」
「明湖居士」石岱,臉色神情接連數變,目光落向君平身上,道:
「君兄,你以棋會友,慕名拜訪為借口,敢情尚有其他原委?」
「問天叟」君平臉上一熱,道:
「石兄,那是你錯怪君某了……君某為了避免『吟月軒』莊院,一場玉石俱焚之劫,才陪同楊少候等三位來此……」
「明湖居士」石岱,臉色一寒,道:
「此話怎講?」
君平道:
「天下俠義門中,共聲伸討『太極門』……」
石岱截口道:
「『太極門』與石某何干?」
「問天叟」君平道:
「您我叨在數十年知己,君某不能坐視不理……大巴山紫陽峰,『太極門』總壇『玉甸宮』之築,是否出於石兄之手?」
「明湖居士」石岱,欲語還休,神色一愕。
「問天叟」君平又道:
「我佛普渡有緣人……石兄,您何苦踩入這淌混水……」
「明湖居士」石岱,臉色接連數變,凜然道:
「又待怎樣?」
「問天叟」君平道:
「『太極門』屠殺異己,禍害天下蒼生,您石兄不是不知道……何苦來哉!」
「明湖居士」石岱臉色稍有緩和下來,輕輕吁了聲,道:
「石某與『太極門』總壇掌門人『凌乙天尊』敖錚,已無往來!」
「問天叟」君平道:
「『種豆得豆,種瓜得瓜』……石兄何不作一樁功德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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