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文 / 柳殘陽
隨著千百岳的沉喝,那大廳的大門立刻給關了,兩旁的漢子全站了起來,已嚴密的守著每個角落,這種舉動早在鐵無情的預料之中,他若無其事的倒握劍,冷眼的注視著這些殺手的舉動,他不信憑一個寨子能將他放倒在這裡。
耳際已傳來千百岳那沉冷的話聲道:
「姓鐵的,你看看她是誰?」
鐵無情閉著的眼睛也能想到,那一定是哈娃娜,陸大的最後殺手就是用哈娃娜交換自己這條命,他早有心理準備。
果然,隨著千百岳的話聲,哈娃娜已被抬了進來。
哈娃娜被活活的綁在木架上,四個人抬著她平放在地上,她看見鐵無情了,眼裡含著一泡淚水。
鐵無情心裡如雷般的震動,他聲音略顫的道:
「哈娃娜……」
千百岳嘿嘿地道:
「你們認識吧,鐵朋友……」
鐵無情怒聲道:
「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女孩子,你們真不要臉……」
醉劍雲標喝了口酒道:
「是不要臉……」
千百岳臉上略白,嘿嘿地道:
「隨你怎麼罵吧,姓鐵的,哈姑娘在我們手裡,我們老爺子已經說過,廢了你的武功,給你一筆銀子,如果你不接受,嘿嘿,瞧瞧那位姑娘的小臉蛋,我要一刀一刀的割了她那張臉,看你捨不捨得一個女人為你……」
鐵無情厲喝道:
「你敢——」
千百岳冷冷地道:
「我為什麼不敢……」
隨著他的話聲,一個漢子自懷裡掏出一柄雪亮的匕首,他搖晃著那柄匕首,面上浮著一股陰沉的笑意,緩緩向哈娃娜走過去。
哈娃娜雖然面色蒼白,卻沒出聲,她知道出聲絕對不是最好的辦法,那人揚起手中匕首……
鐵無情血脈奮張,目中的怒火如熊熊的焰火,此刻千百岳擋在他的身前,他要救哈娃娜勢必要先殺千百岳才能撲過去,即使撲過去,那漢子的匕首卻會先他而劃出,雖能殺了那漢子,哈娃娜那張臉也會被劃一刀——
無奈的,鐵無情道:
「慢著——」
千百岳嘿嘿地道:
「你答應了?」
鐵無情冷冷地道:
「先放了她……」
哈娃娜厲聲道:
「少主,別答應,我這張臉毀了不打緊,鐵鷹兄弟還要你去領導,少主,別答應,你如果答應了他,我一定死給你看——」
千百岳怒瞪了哈娃娜一眼,道:
「你最好閉嘴,否則你會得到教訓,魚七,給他點教訓,老爺子最討厭多嘴多舌的女人……」
那個持匕首的漢子叫魚七,是千百岳的心腹,一聽千百岳的話聲,揮手劈哩啪啦的給了哈娃娜兩個耳光。
哈娃娜憤怒的道:
「你會得到報應……」
魚七呸地一聲道:
「報應,我他媽的從來不知道報應是什麼!」
哪知,他的話聲方逝,耳際已響起一聲冷笑道;
「你馬上就知道什麼是報應了……」
空中呼地落下一道人影,魚七還沒弄靖楚怎麼一回事,腦門上已咚地一聲被擊中了,只見腦骨碎裂,鮮血進濺,乳白的汁漿向外噴散,一個威猛四射的儒士已站在那裡。
哈娃娜激動的道:
「爹……」
那儒士淡淡地道:
「我的女兒豈容別人隨便欺負……」
場子裡立刻暴傳起驚呼道:
「七絕神君……」
誰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進來的,只覺他像個幽靈般的忽然出現,但見七絕神君的手輕輕一揮,站在哈娃娜身旁的四名抬他的漢子應聲而倒,每人喉結處插一片黃芍,那是七絕島的花卉,他用摘葉飛花的手法殺了那四個漢子,這種功力可說是神乎其技,頓時震住了場中之人。
醉劍雲標醉醺醺地道:
「你來了,麻煩大了。」
七絕神君瞪了他一眼,道:
「你這醉鬼,居然眼睜睜的看著我女兒讓人欺負……」
雲標大笑道:
「天塌下來有人頂,哪要我出手!」
七絕神君淡淡一笑,彈彈指,哈娃娜已鬆了綁,她撲到七絕神君的懷裡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陸大先生大袖一揮,只見一隻鴿子自他袖子裡撲飛出去。
七絕神君冷聲道:
「你還請了人……」
陸大先生嘿嘿地道:
「我已料先生會來,這次用你女兒當餌,固然是要殺了姓鐵的,主要還是要你上鉤,有二位好朋友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你了,他們可想得緊啊……」
七絕神君眉頭皺了皺,道;
「你是指孤獨老人和天下無敵……」
陸大先生嘿嘿地道:
「不錯,他倆已在這裡等候你很久了,你們之間那筆舊帳也該算算了,七絕,你今天只怕……」
憤憤地一哼,七絕神君怒道:
「他倆和你有啥關係,你居然用這種方式誘騙老夫……」
陸大先生大笑道:
「我是孤獨老人的首徒,當然要為他老人家盡點力了……」
七絕神君沒有看他一眼,扶著哈娃娜走到鐵無情面前。
一臉凝重的道:
「我把她交給你,你要負責她安全的離開這裡……」
哈娃娜一顫道:
「爹,你……」
七絕神君長歎道:
「爹生平有兩大仇人,一個是天下無敵,一個是陸大的師父孤獨老人,這兩個老東西都與爹爹在伯仲間,如今事隔多年,各人功夫進步情形,無法預測,誰勝誰敗很難逆料,爹……」
他底下的話沒有說下去,哈娃娜已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她只覺得心裡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壓制著自己,顫聲道
「爹,孩兒要與你在一塊……」
七絕神君拍拍她,道:
「傻瓜,你跟著爹只有增加我的麻煩,有鐵無情照顧你,我相信陸大那些濃包還攔不住你。」
鐵無情淡淡的道,
「請前輩放心,在下一定負責她的安全……」
空中響起數聲長嘯,隨著嘯聲已見兩個白髮披肩的老人肅容而落,這兩個老人俱低垂雙目,站在七絕神君面前久久沒有說話。
七絕神君淡淡地道:
「故人依舊,健朗如昔,可喜可賀……」
兩個老人驀然的同時睜開雙目,四道有如電光的目光徒然落在七絕神君身上,他們一看七絕神君神采飛揚,精神奕奕,心裡當真驚異不少。
天下無敵冷冷地道:
「你更不差,還是當年的樣子。」
七絕神君哈哈地道:
「老了,老了。」
孤獨老人嘿嘿地一聲道:
「人是愈活愈老,仇是愈結愈深,七絕,十餘年前那檔子事始終在我們兩個老人心裡耿耿於懷,咱們三個人只怕非血濺此處,難以了結……」
七絕神君嗯了一聲道:
「二位興趣那麼高,本君奉陪……」
天下無敵道:
「那好呀,咱們外面去。」
三個人有若三個黑點,眾人只覺風聲颯然,三個人已斜穿展身而去,那種速度幾乎無人能追上。
鐵無情尚在猶疑中,耳際已聽見一個話聲道:
「你還不走……」
鐵無情感激的望望雲標一眼,拉著哈娃娜的手,道,
「走——」
兩個人隨著那三大高手之後,已往外撲去,廳門雖然關著,但,剛才孤獨老人和天下無敵俱是由東面的一面窗戶穿入穿出,他倆走的也是同一條路子。
千百岳怒喝道:
「別放他走一—」
屋裡所有的人都隨著千百岳的喝聲展動身形,揮舞著長劍追逐著,這屋裡俱是陸大先生的班底,他們哪有不拚命的道理,個個狠厲的追殺著……
哪知醉劍雲標忽然道:
「你們在幹嘛,玩捉迷藏……」
他忽然醉態欲倒般的揮起了手上的劍,胡亂的劈落著,別看他的劍法凌亂,但,每一劍都是古怪犀利,居然將追趕鐵無情的那些漢子攔了下來。
千百岳怒吼道:
「媽的,你這醉鬼……」
鄭龍和他雙雙向醉劍雲標攻去,兩大高手俱是陸大先生手下得力的助手,本身功力俱在普通劍手之上,合擊之勢威力奇大,醉劍雲標立刻不如先前那麼輕鬆了。
但,憑雲標那一手醉劍法,別人要想碰他也不容易,陸大先生看在眼裡,忽然撲上前來,道:
「醉鬼,我要你永遠爬不起來!」
凌空劈出一掌,那一掌帶著風聲,一溜紫光自他掌心之中射出去,醉劍雲標冷不防的被那掌刃一擊,哇地一聲,一道血雨噴了出來,他身子一晃,臉上的醉容一掃而光,顫聲道:
「紫焰掌……」
陸大先生嘿嘿地道:
「你還真有眼光,居然認出老夫的獨門功夫……」
雲標踉蹌的退了七八步,顫聲道:
「金家滿門血案是你幹的……」
陸大先生變色道
「你是……」
千百岳大叫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老爺於,這個人就是那一夜在金家大門中醉死的那個人,原來他是裝的……」
陸大先生厲聲道:,
「毀了他,別放他跑了……」
千百岳和鄭龍不用老爺子吩咐,也不會放過醉劍雲標這條命,雙雙向雲標撲擊過去,出手狠厲……
鐵無情一見醉劍雲標替他攔了追來的千百岳,已將哈娃娜推向窗外,守窗前的兩個漢子一見哈娃娜在窗口,揮刀砍來,鐵無情長劍一揮,兩個半邊兒腦袋已滾瓜落地,借這一剎那,哈娃娜已跳出窗外,鐵無情隨後穿出,站在廳外,仰天長嘯一聲——
只聽寨子外面有人叫道:
「當家的,兄弟來了!」
隨著這聲吼叫,只見蠍子已站在寨子的牆頭上,寨子裡那些漢子早已守在那裡,在一聲沉喝下,一排箭直往蠍子身上射去。
蠍子的身手還真靈活,略一點寨子牆頭,人已倒躍而落,那排箭矢俱擦身而過,鐵無情人隨劍走,已捲向那些在牆邊的漢子。
殺,殺,殺,七八個漢子已被鐵無情的冷劍砍倒,鐵無情一回身叫道:
「蠍子,開寨門……」
蠍子早已衝向寨門,那凌厲的劍勢早將守門的漢子劈了兩半,寨子的門立刻被推開,鐵鷹兄弟如水樣的衝了進來。
屠一刀吼道:
「殺這些王八蛋……」
鐵無情立刻道:
「兄弟,衝進大廳,那裡有位朋友在為我們苦戰呢。」
醉劍雲標的劍式已亂,髮絲蓬散,鄭龍和千百岳兩個人有意要他的命,出手絕不留情,醉劍雲標又吐出兩口鮮血,此刻他才知道陸大先生的掌刃是何等厲害,當地一聲,手裡的劍已被千百岳砸飛了。
鄭龍藉機一劍刺向雲標的脅下,那一劍真狠——
砰一聲巨響——
大廳門已被踢了開來,幾十個人向這裡衝了進來,鐵無情那快速的身子如流星般的直飄而落,一劍射穿在鄭龍那騰躍的身上。
鄭龍哇地一聲,已如被宰的小雞一樣,躺在地上。
千百岳顫聲道:
「我們守寨子的兄弟呢……」
陸大先生絲毫不為意的道:
「那些廢料攔得住他們麼?」
兩股人馬俱壁壘分明的對立著,鐵無情冷冷地道:
「陸叔,咱們該有個了斷了……」
他上前緩緩扶起雲標,雲標已是面色蒼白,嘴角上尚流著鮮血,他感激的看了鐵無情一眼,顫道:
「謝謝你。」
鐵無情立刻道:
「老屠,扶他先去休……」
屠一刀嘿地一聲道:
「老雲,嘿嘿,咱們可是很久沒見了。」
兩個人還是朋友,雲標苦澀的笑了笑,屠一刀立刻將雲標扶了出去,交給了兄弟,他立刻又奔回來了,因為老屠不願意失了這砍殺的機會。
陸大先生冷聲道:
「鐵賢侄,咱倆單獨一決……」
鐵無情嗯了一聲道:
「好呀。」
陸大先生嘿嘿地道:
「都是自家人,動刀動槍太沒情份了,賢侄,我們用這雙手掌來解決我們之間的恩怨吧。」
真是個老狐狸,他最善截長補短,劍法上他知道自己決不是這年青人的對手,掌法上絕對可以佔盡便宜,他曉得「紫焰掌」的威力,以其數十年的深厚功力,他相信自己可以穩操勝券。
點點頭,鐵無情冷冷地道:
「行。」
陸大先生嘿嘿地道;
「你別後悔,那可是老夫的專長……」
鐵無情滿臉不屑的道:
「你是長輩,佔點便宜也是應該的,今日之爭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為了免於傷及無辜,不論生死決不要任何人插手——」
眼珠子一轉,陸大先生嘿嘿地道:
「這可是你說的……」
鐵無情莊重的道:
「我永不反悔……」
一回頭向鐵鷹兄弟沉聲道:
「今日,我和陸叔的生死之爭,不論誰生誰死,你們斷不可出手,誰要不聽我的,自今日起,就無兄弟之義,永遠不相往來……」
屠一刀和錐子想說什麼,但鐵無情那雙目光裡已阻止了他們說話,鐵無情交待完畢,回身道:
「陸叔,我們可以開始了。」
陸大先生嘿嘿地道:
「好。」
但見他的雙掌一合,立刻發出一蓬濛濛的焰光,屠一刀閱歷豐富,一見陸大先生的掌勢,脫口道:
「紫焰掌……」
陸大先生得意的道:
「你很識貨,不愧是十惡之一……」
紫焰掌是憑本身功力終日將雙掌浸於五毒之內,吸收毒性之後,逼在掌心之中,與人對敵,再借掌勁逼出五毒,中者能生還者不多,陸大先生暗暗將五毒運集掌中,雙目寒厲的瞪著鐵無情,他要一掌將這年青人毀了。
鐵無情長吸口氣,全身功力動轉一匝,只覺丹田中一股熱流向外洶湧激盪,他將王者之尊所傳的內功心法迅快的流旋一匝,一臉威凜凝視著陸大先生。
兩邊漢子全屏住了氣,數十道目光全落在兩人身上,陸大先生那股激烈的殺機已在眉睫間展現出來,斗地一聲大喝,雙掌如山的推了過來。
鐵無情身子略略一移,也是雙掌迎上……
「砰!」
兩掌相擊,空際暴傳起那震耳的交擊聲,兩個人身形頓時一分,鐵無情臉上還是那麼冷漠,而陸大先生卻泛起一抹笑意,這股笑意尚未消逝,他的眉頭已皺了起來……
紫焰掌的五毒全發了出去,任何人都替鐵無情捏了把汗,可是兩方交手後,鐵無情依然是那麼威風……
錐子焦慮的道:
「當家的,你……」
淡淡一笑,鐵無情道:
「沒事,那點毒還難不住我……」
陸大先生嘿地一聲道:
「我不信!」
他將畢身功力俱集中在右掌之上,突然凌空撲了起來,人在半空,右掌狠命的斜斜揮起——
踏前一步,鐵無情道:
「來的好!」
斜舉單掌筆直的迎上,兩人都卯足全力,道道勁氣挾著呼嘯撞擊在一起,陸大先生悶哼一聲,人已被震向半空,隨著他那彈射的身子,一道血雨自空中灑落,血是沿著他嘴角流下的……
驀聞一聲沉吼道:
「閉住氣——」
只見一道人影撲來,陸大先生還沒落地,已被此人抱在懷裡,伸手點了他四處穴道,那是孤獨老人。
他寒著臉道:
「你是王者之尊……」
鐵無情尚未答話,已感覺有股大力向自己撞來,他登登的退了三步,孤獨老人已挾著陸大先生向外掠去。
屠一刀吼道:
「放下他……」
他的刀迅快的劈出兩刀,但,孤獨老人的身法太快了,眨眼之間已出了大廳之外。
鐵無情苦笑道:
「算了。」
此刻,千百岳已向那班子兄弟連施眼色,迅速的將自己的人往後門撤走。
蠍子早已瞧在眼裡,喝道:
「哪裡逃!」
鐵無情是個絕對講信用的人,揮手道:
「讓他們走,我說過,這件事是我和陸大兩人的事,他們只不過是群可憐蟲,任人驅使而已……」
蠍子道:
「當家的,咱們兄弟沒有損失,只有那位雲朋友……」
鐵無情道:
「給雲朋友好好治傷,鐵鷹兄弟欠他這份情……」
錐子上前道:
「當家的,咱們要不要追陸大……」
沉思片刻,鐵無情道:
「他是被孤獨老人救走的,我相信孤獨老人一定有落腳之處,立刻派出兄弟,務必設法找出他的藏匿之處,我相信他跑不遠……」
哈娃娜著急的跑過來,滿面淚水的道:
「少主,我爹他……」
鐵無情淡淡笑道:
「我明白,令尊和天下無敵、孤獨老人決鬥之事,雖然孤獨老人有空來助陸大,那並不表示令尊已經失敗,憑著七絕的武功,佔便宜固然不易,吃虧也未必……」
哈娃娜懼怕地道:
「可是,可是……」
她想說什麼,突然想到此刻的鐵無情一定有很多更煩重的事務急待處理,自己何必再增加他的煩優,到嘴的話倏然縮了回去,可是鐵無情卻注意到了。
他溫和的道:
「哈姑娘,有話就請說……」
哈娃娜跟珠子一轉,道:
「雲朋友的傷很重,我已經給他服了我爹七厘救命散,應該沒有大事……」
鐵無情立刻道:
「謝謝你,我們去看看這位熱血朋友……」
雲標已沒有再吐血了,臉上的那股酒意也消逝了,他不喝酒,人顯得更瀟灑,雖然受了紫焰掌的傷,他卻有一種置死生於度外的開闊胸襟。
鐵無情拍拍他道:
「雲兄弟、你好一點了麼?」
雲標呵呵地道:
「七絕島的神藥還真靈,服下之後,我已好太多了,哈姑娘,我要怎麼謝你呢……」
哈娃娜羞紅的道:
「你也是為了我受傷的……」
雲標苦笑道:
「受人之托,卻不能忠人之事,唉……」
一怔,哈娃娜道:
「受誰之托?」
雲標笑道:
「除了令尊還有誰?哈姑娘,你爹真是個神人,凡事都料得很準,他叫我來這裡負責你的安全,結果,我並沒有盡到責任……」
鐵無情哈哈地道:
「你已夠好了,兄弟,我真佩服你的劍法……」
雲標苦笑道:
「你這不是挖苦我麼?鐵兄弟,論劍法,天下第一非你莫屬,咱們別客套,如果你願跟在下論交,有個地方必須跑一趟……」
鐵無情略略一怔;毫不猶疑的道:
「那裡?」
雲標霍地跳了起來,對自己的掌傷毫不在意,他拉著鐵無情的手,道:
「跟我走……」
鐵無情一呆道:
「雲兄弟你有傷……」
雲標仰天大笑道:
「這點傷算什麼?能交你這位朋友雖死無憾……」
鐵無情豪氣干雲的道:
「好漢子,咱們就走一趟……」
兩個人會心的一笑,身形如兩隻大鳥般的掠空而起,哈娃娜和屠一刀諸人想問,可是,看見兩個人那種英雄惜英雄的豪情,把要想說的話又嚥了回去。
三里鋪。
黑風洞在三里鋪西邊小孤山上,洞裡終年陰風慘慘,陰濕誨暗,這裡住著一群猴子,約有百來只,三里鋪附近住戶,無人敢上小孤山,因為這些猴子不但會作弄人,還會傷人,遇上人,它們會群體而攻,剝了衣服,一直戲弄至死方休,所以黑風洞是生人禁地,無人敢上山遨遊。
雲標站在斜崖上,道:
「咱們要進洞裡……」
鐵無情猶疑的道:
「兄弟,你帶著我跑了近大半天的路,到底要幹什麼?」
雲標淡淡地道:
「好漢子,我還能訛你麼?進了洞裡,我保證讓你有想不到的事情發生,那時候,你才會曉得兄弟沒騙你……」
鐵無情雅淡的一笑道:
「衝著你這份心,我也要進去看看。」
一晃身,龐大的身子已躍然而起,直往那洞口之處飄落,哪知當他身形甫在半空之中,吱吱數聲怪叫,六七隻金毛猴子已自樹林間撲了過來,這些猴子個個猙獰厲怖,出手快速,頓時往鐵無情身上抓來。
鐵無情怒聲道:
「畜性!」
大掌一揮,一股掌勁揮灑出來,那幾隻猴子吱吱數聲,已被那股掌力震飛出去,他們這才曉得眼前的人是那麼不好惹,紛紛跳躍在樹枝間咧嘴大叫,卻不敢再過來。
雲標低聲道:
「兄弟,進去。」
黑風洞裡一片冷風勁蕩的吹來,黑壓壓的深不見底,可是洞底卻有咚咚之聲傳來,而在洞壁各處,卻見無數的猴子散躍其間,他們似乎已得到訊息,知道眼前兩人的厲害,沒有一個敢再來挑逗。
沿著石階往下行去,忽然間有一絲亮光透來,鐵無情尚在驚異間,只見這洞底寬闊明亮,四周插著松油火把,六個漢於圍在洞底一張石桌前,正在喝酒猜拳,他們很放心的各自尋樂,卻不知跟前已進來了敵人。
雲標輕輕道:
「兄弟,咱們要一舉毀了他們……」
鐵無情嗯了一聲道:
「行!」
兩個人各自撲向洞底,可笑的是這六位仁兄已喝得迷迷糊糊,連來人近了身邊都不知道,雲標站在兩個漢子身後,低聲道:
「好酒。」
他面前那個漢子連頭都沒回一下,道:
「來,你也喝一杯——」
一杯酒已送了過來,雲標老實不客氣的端起杯子一飲而盡,伸手拿了一塊雞翅膀,啃了兩口,道:
「味道不壞……」
坐在那漢子對面的四個漢子終於發現雲標了,其中一個指著雲標,咋舌地問道:
「你,你是誰?」
雲標冷笑道:
「你祖宗……」
他的手已迅快的拍了下去,坐在他身前的兩個漢子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已暈了過去,其餘四個漢子一發覺不對,剛想站起來,在他們身後的鐵無情已喝道:
「躺下——」
他出手真快,伸指已點了他們的穴道,雲標向他一招手,人已躍向旁邊的一間石室,低聲道:
「快點——」
他的字音也不過剛從嘴邊消逝,鐵無情卻比他還快的搶進了那間石室,人甫站定,已有人喝道:
「誰?」
雲標連忙道:
「自家兄弟……」
誰知室裡的燈火一滅,頓時一片黑暗,有人叫道:
「別他媽的玩片湯,你他媽的不是這裡的兄弟,我從你的腳步聲,已知道你是混進來的,朋友,快報上名來,否則,我霹靂童子就不客氣了。」
雲標和鐵無情心裡俱是一震,此人功力果然頗高,能從足音上分辨出敵人或是自己人,再一聽霹靂童子之名,頓感此人當非尋常之人,霹靂童子是有名的火爆性子,一生行事,古怪刁鑽,江湖上有名的狠角色。
雲標哈哈地一聲道:
「我叫雲標——」
暗處的霹靂童子哼地一聲道:
「醉劍雲標,久仰了,可惜我問的不是你……」
雲標一怔,道:
「那你問的是誰?」
霹靂童子嘿地一聲道:
「我從你腳步聲裡,知道你一定受了傷,否則你的腳跟決不會那沉重,雲標,你那位同伴是好角色,呼吸均勻,步履輕盈,說,他是誰?」
鐵無情往前踏一步,道:
「在下姓鐵……」
霹靂童子倏地震了一震,道:
「江湖上鐵姓朋友,除了鐵夢秋是個人物外,還沒聽有第二個姓鐵的,鐵夢秋……嘿嘿,早已不在人世,而你是誰?」
鐵無情心裡直顫,想不到這個人在這節骨眼上居然提到父親,可見爹爹之名,在江湖上有其一定的份量和地位,人雖死了,還是有人能念著他……
他長吸了口氣道:
「我是他兒子鐵無情………」
霹靂童子大聲道:
「他兒子?你是為那批金子來的……」
鐵無情一怔道:
「金子……」
雲標嘿嘿地道:
「霹靂童子,你猜對啦,鐵少主就是為了那批金子來的……」
鐵無情皺眉道:
「雲標,你……」
雲標嘿嘿地道:
「少主,你還跟他客氣,告訴你,你爹那四個把兄弟謀奪了鐵家的金子之後,全部運到這裡收藏,霹靂童子專門負責保管和巡守之責……」
鐵無情呆呆地道:
「你是說,雪飛狐、陸大、林善和范老六將那批藏金埋在這裡,雲兄,你有沒有弄錯?」
雲標仰天大笑道:
「錯不了,我雲標為了追查這批黃金,已化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舉凡與三十六友兄弟有關的事,我都能如數家珍的道出來,兄弟,你何不進去看看……」
鐵無情嗯了一聲道:
「正要看看。」
隱於暗中的霹靂童子嘿嘿地道:
「進來吧,我就讓你們進來見識見識,普天下的黃金有大半在這裡,不過,嘿嘿,我已知道了外面,整個黑風洞都會佈滿了我們的人,我們主子也會趕來這裡,我相信你倆永遠也跑不出去了……」
隨著話聲,只見四周燈火又起,使這石室登時燈火通明,霹靂童子一身黃袍,斜坐在一張石椅上,而室內四角各處站了二個銀袍漢子,八個人分立四角,當中是霹靂童子坐陣,果然是個防守嚴密的地方。
在石室正中的地方,一道大鐵棚,只見裡面呼嚕嚕的發著怪音,而人影晃動,濃烈的烈火自一個大爐子裡噴出來,裡面的人俱赤著上身,煽著火爐,彷彿在治煉什麼。
雲標嘿嘿地道:
「他們在化金子……」
鐵無情一呆道:
「化金子……」
雲標沉重的道:
「你那四位叔叔可不是簡單人物,每個人除了一部份在江湖上運用之外,大部份運來這裡,他們唯恐這批金子落在別人之手,故意把它溶化成金柱,再埋進地裡,縱然有人發現,一時也搬不動金柱子……」
鐵無情大聲道:
「好辦法!」
雲標大笑道:
「還有更令你想不到的事情……」
一怔,鐵無情道:
「什麼事?」
雲標嘿嘿地道:
「那些溶金之人,全是你爹的好兄弟……」
鐵無情大震,道:
「三十六友……」
點點頭,雲標哈哈兩聲道:
「這就是雪飛狐和陸大先生的點子,召集所有活著的三十六友兄弟,表面上要分給他們那一份應得的金子,骨子裡卻將他們全騙來這裡,然後,讓他們在這裡做工……」
鐵無情目眥欲裂,喝道:
「有這種事……」
霹靂童子聞言嘿嘿一笑道:
「這有什麼好吃驚的?告訴你,姓鐵的,我們的主一向手段高明,血盟三十六友算得了什麼?用完了,這裡正好埋了他們……」
鐵無情怒叱道:
「霹靂童子,你該死……」
人已躍了進去,此刻,鐵無情只覺一股難以遏止的殺機瀰漫心湖,想起父親的老兄弟,在這裡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心裡彷彿被刀割著一樣,想當年三十六友個個神采飛揚,躍馬江湖,而今,卻給自家兄弟折磨得不如一頭畜牲,他長呼口氣,心裡已動了殺機……
雲標一震,道: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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