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大智若愚 文 / 柳殘陽
紅面韋陀戰千羽問道:
「二弟,你可認出他們三人?」
白孤道:
「就是你等剛才說的,一個上寬下尖,三角臉形的年輕女子,一個矮瘦瘦的老頭兒,一個中年書生……咱雖沒有見過他們,有這樣三個人在『會仙樓』,共坐一張桌座,就不會錯了!」
長離一梟含笑問道:
「白兄,你如何把他們三人誘出『會仙樓』,去北門外?」
大旋風白孤道:
「衛島主,現在我就回答不出來了……那是看當時情形,來個隨機應變……」
一笑,又道:
「咱此去『會仙樓』,就要會抖出武林中『大旋風』白孤的名號……那是光敗不勝,光逃不追……」
他突然想了起來,向戰千羽問道:
「老大,北門外偌大一個地方,咱把這三個狗男女,帶去什麼地方?」
紅面韋陀戰千羽久居杭州,城裡城外各處所在,顯然十分熱悉……緩緩點頭,道:
「老二這話問得對……」
沉思了一下,道:
「有了……出北門外三,五里路,拐入左邊一條岔路,再走三五里路,那裡有個叫『禿頭巖』的山坡……那一帶人跡稀絕,寸草不長……」
大旋風白孤又問道:
「去了『禿頭巖』又如何呢?」
長離一梟接口道:
「衛某與小兄弟,秋姑娘守候在那裡……」
姜青聽來並不感到意外!
彩鶯於秋秋見衛島主提到自己,不由微微一怔,朝姜青那邊望了一眼。
長離一梟對戰千羽府邱眾人,身懷之學,都已十分清楚……
彩鶯於秋秋,雖然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但她一身武藝,足可擔當任何大場面。
對方三人……「天地門」中的「玉鳳」時嬌,當初在「浣花集」一戰,已知道她的份量。
至於「幻變千手」費木,雖然江湖上是個「放毒」的大行家,但他拳掌刃劍上功夫如何,還沒有摸出這條「老毒蟲」的底細。
另外那個中年書生,雖然文士打扮,但從了望鏡中看去,此人雙目有神,也不會是等閒之流。
是以,長離一梟把應付時嬌等三人的人手,作了這樣安排。
白孤聽長離一梟這樣說後,一點頭,道:
「這就行!」
話落,準備離去。
玉面羅剎谷真,突然道:
「醉伯伯,你等等……」
白孤愣了一下,道:
「真娃兒,你有什麼事?」
谷真沒有接下回答,疾步向裡間走去……不多時,手裡拿了一隻杯口大,扁扁的小鐵盒出來……
一指道:
「醉伯伯,這個你可能用得上……」
白孤兩眼直直問道:
「這是什麼?」
谷真的:
「這是…易容油膏……」
揭開盒蓋,裡面是黃澄澄的油膏……
谷真又道:
「你老家敷上一層油膏,即使熟人見到,也不會識出是你……回來用肥皂水一洗,就是你本來面目了!」
白孤聽來出奇,一笑道:
「真娃兒還有這個玩意兒……」
他剔起一撮油膏,放到手掌,兩隻掌心碾揉一下,然後敷到自己臉上。
白孤看不到自己的臉相容貌,秋秋「哦」了聲,道:
「白二哥,你這張臉變啦……一層枯黃色,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
眾人亦感到驚奇不已。
白孤一笑,道:
「咱去『會仙樓』啦!」
長離一梟見白孤離去,向姜青、秋秋道:
「小兄弟,秋妹,吾等也可以去北門外『禿頭巖』等候了。」
三人離去後,紅面韋陀戰千羽等,都聚集在「了望鏡座樓」中……此刻還是由祝頤,注意著了望鏡的「玻璃鏡眼」。
戰千羽含笑問「巧手魯班」鮑玉道:
「鮑兄弟,你設計構制這『了望鏡』,替老夫解除了不少困擾,災害!」
鮑玉一笑,道:
「戰大哥,那是小玩意兒……」
戰千羽不以為然,道:
「鮑兄弟,你說小玩意兒,用處可大呢……」
他們在「座樓」裡談著時,注意著「了望鏡」的祝頤,一聲驚「哦」,轉臉向戰千羽道:
「大哥,二哥從『會化樓』出來,一身油膩湯水,好狼狽……」
戰千羽不由一驚,道:
「三弟,你起來,待大哥一看……」
大旋風白孤,來到北門大街的「會仙樓」酒店,踏進有六七成客人的店堂,東張西望……
裡面的店伙,認為他是來找相約此地的熟人的,是以就不上前招呼。
白孤走過幾張桌子,看到牆沿處一張桌座上,坐著三個男女客人……
不錯,一個是上寬下尖,三角臉形的年輕女子,一個是矮矮瘦瘦的老頭兒,另外一個是中年書生。
白孤走來桌邊,一指「幻變千手」費木,狠狠的道:
「去娘的,你這老王八蛋,欠了錢不還,來這裡叫了姑娘,陪伴喝酒……」
他這陣話聲,響得出奇,不但桌座上三人,連「會仙樓」的整個店堂裡都可以聽到。
費木見這個臉色蠟黃的病老頭兒,莫名其妙衝上自己說這些話,又驚,又怒,卻是一頭霧水。
橫邊座上的玉鳳時嬌,和那個中年書生,看到這一幕時,雖然驚詫不已,卻是不知道其中內委底細,不敢貿然插嘴,動手……
難道「幻變千手」費木,欠了這病老頭兒的錢,狹路相逢此地遇到?
費木這張削瘦的猴子臉,一陣紅,一陣熱……咱費木的錢,雖然「來路不明」,但可曾有借過人,欠過人的?
「這病老頭兒,莫非是瘋子?」
幻變千手費木心念打轉,兩隻眼睜得胡桃般大,直愣愣朝白孤看來。
白孤一副得理不饒人之色,大聲又道:
「你他媽,當初稱兄道弟,銀兩到你手裡,一走了事,現在不認識咱『白二』啦……」
白孤似乎愈想愈氣,伸手「啪」的聲,朝費木臉上結結實實送上一記耳光。
以一般情形來說,幻變千手費木不是江湖中等閒之輩,不致於輕易挨上人家一記耳光………
但,眼前的費木,給這突然發生的一幕,給硬生生怔住,失去了原有機警的防範。
另外一個原因……大旋風白孤乃武林中,頂尖兒的絕世高手……他出手如電,又豈是輕易能給人所閃躲,架住的?
白孤一記耳光打出,伸手一掀,「嘩啦啦」聲,桌面翻了過來……
不但費木等三人,他自己也濺上一身油膩湯水。
這時玉鳳時嬌,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杏眼一瞪白孤,向費木道:
「費前輩,你欠了這病老兒多少銀子?」
費木怒極之下,吼聲道:
「老夫根本就不認識這個老瘋子,何嘗曾欠過他半分銀子……」
話到此,「呼」的一掌,朝白孤面門劈來,嘴裡叱喝道:
「老瘋子,你是嫌自己命長?」
幻變千手費木出手這一掌,如果換了別人,不死也得受傷。
大旋風白孤輕巧地閃開,嘴裡大叫的道:
「老王八蛋,欠了錢,還出手打人……你眼中有沒有王法?」
往後閃退一步,又道:
「出來,出來,老王八蛋……咱白二扭你去衙門……」
「光棍眼裡不藏沙」……行家看行家,一眼就看出來。
大旋風白孤,出手打費木耳光的手法,身形閃退的步法,雖然一時瞞過暈頭轉向的幻變千手費木,已瞞不過中年書生,和玉鳳時嬌……
這個豈是欠債要債的病老兒鄉巴姥,分明是藏鋒不露的高手,來找費木的岔子!
中年書生朝時嬌眼色示意一瞥……
倏然「大擒拿」一個「捏」字出手,落向大旋風白孤的左臂。
白孤若給對方「捏」上,這條左臂即使不廢,也得要裹傷幾個月。
白孤嘴裡哇哇直叫:
「老王八蛋,咱們去衙門討回公道……」
身形踉踉蹌蹌往後跌退,輕巧地已閃過中年書生的這一手。
白孤一身湯水,出了酒店,比手劃腳又道:
「出來,出來……王八蛋,欠錢不還,還動手打人……」
其實他已結結實實在費木臉上,送上一記耳光。
三人前後撲出店門,白孤朝北門口方向逃退數十步,揮了揮手臂,又道:
「日娘的,欠錢不還,還要動手打人……過來,咱白二跟你們拼了……」
附近街坊鄰居,都在瞧這場熱鬧……
他們雖然還不清楚其中內委情形,不過從病老兒嘴裡話聽來,人家欠了他銀子,對方還要揍他……顯然都同情這個病老兒。
中年書生向幻變千手費木,悄聲問道:
「費前輩,你過去是否跟那病老兒,結下怨仇過節……
看他瘋瘋癲癲,分明是藏鋒不露的高手?」
費木道:
「老夫回憶中,似乎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仇家!」
白孤見三人站定下來,又揮臂吼叫道:
「老王八蛋,欠了錢不還,還動手打人……老子跟你們拼了……」
玉鳳時嬌道:
「費前輩,這病老兒『潑婦罵街』,可能另有原因,不如咱們把他拿下,問個清楚明白!」
幻變千手費木聽來有理,一點頭,道:
「不錯,時壇主,咱們把這老瘋子拿下,問問他究竟怎麼回事!」
三人在大街鬧處,不便展施輕功,縱步從後面追來。
大旋風白孤見三人後面追來,拔腿又朝北門口方向逃去。
中年書生看到前面白孤的身形,步子,側面一瞥,向費木道:
「費前輩,看前面那老漢枯黃的臉色,該是抱病在身……一個抱病在身的老人,怎會踏出這樣矯捷的腳步?」
費木一點頭,道:
「不錯,杜老弟……這老傢伙藏鋒不露,找上老夫,又是為了何事?」
三人銜尾急追……前面的白孤,始終不疾不徐,相隔他們兩三丈之遠。
一追一逃,出了北門……前面是一條寬闊的官道。
玉鳳時嬌……女人家心眼細巧……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道:
「費前輩,前面那個病老兒,會不會是在使個『誘敵之計』?」
費木腳步沒有停下,嘿嘿一笑,道:
「時壇主,咱『幻變千手』費木,就要看看何等樣人,在老夫身上,玩些見不得人的名堂?」
中年書生一聲輕「哦」,道:
「前面那老頭兒,拐入官道側一條岔路,又在搞些什麼玄虛?」
玉鳳時嬌似乎有她的想法,接口道:
「費前輩,咱們不必窮追出去了,還是回去杭州城裡吧!」
幻變千手費木「哼」了聲,道:
「時壇主,老夫子白挨了人家一記耳光,沒有討回這個公道,難道就此罷休?」
玉鳳時嬌聽到這話,就不再吭氣出聲。
三人奔來官道和岔路的轉角處,見那病老兒站在岔路的三四丈處,指了費木哈哈笑著道:
「老王八蛋,這一帶風水不錯,這裡就要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這條岔路上人跡稀少,不怕驚世駭俗……幻變千手費木一聲冷叱:
「老狗才,老夫豈容你猖狂囂張……」
這個「張」字剛出口,身形暴遞而起,蕩空激射,直撲前面大旋風白孤……
掌走身前,身形猶未沾地,「呼」的一事,朝白孤劈出。
費木以快速無倫的輕功身法撲去,前面的白孤,也同樣身形彈飛而起……
猶若一抹冷電,「嘶」的掠出五丈。
銜尾時嬌和那中年書生,看到大旋風白孤施展這身輕功,不由暗暗一驚……
當今武林中,懷有這身輕功造詣,那該是數得出來的人物……該是誰?
幻變千手費木,自認為自己凌空一掌劈出,對方非死即傷……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自己一掌走空,對方輕功身法,居然遠在自己之上!
幻變千手費木心念閃轉,心頭一凜……
這臉色枯黃的病老兒,看來年歲跟自己相仿,但江湖上從未傳聞過這樣一個人物……
又是何種來歷?
大旋風白孤,身形游出五丈,又站停下來,回過頭一笑,道:
「老王八蛋,前面就是超渡你上路之處……到時你腦袋摘下,咱白二用來做尿壺……」
費木一聲吼喝:
「老狗才……」
身形暴遞,又撲了過去……
就在這剎那之間,白孤又飄離五六丈,費木再次撲了個空。
大旋風白孤,縱目朝前面看去……
前面是塊面積遼闊,寸草不長,巨岩壘壘的山崖荒地。
一點頭跟自己道:
「不錯,這裡該是老大所說的『禿巖頭』所在了!」
他側臉一瞥……幻變千手費木,中年書生,和那「天地門」的玉鳳時嬌,銜尾追來。
白孤身形劃出五丈,朝前面山崖大聲道:
「嗨……物件三宗,如數送到,快出來接貨吧!」
「唰!唰!唰!」人影閃晃,崖壁後面飛出一對年輕男女,一個文巾儒衫的老者。
大旋風白孤動作迅捷無倫……
這次他不向前面「逃」,身形宛若冷虹一瞥,迎著銜尾來的三人掠去……
三人身形撲向前面,尚未煞住步子,白孤一個「乳燕點水」身法,朝三人頂空一掠而過,落在他們背後。
大旋風白孤表面看來渾渾噩噩,什麼事都不介意,其實他心細如髮,考慮周詳……
突然間,在眾人跟前,冒出一句話來,這句話卻有他極重的份量。
處理一件事,亦是如此……對任何一個細節的地方,決不遺漏。
大旋風白孤回身向後面,有他的想法……前面已有長離一梟等擋住,自己截住三人的後路。
就在眨眼之間,出現這樣一個變化,玉鳳時嬌心頭一沉……
不錯,果真是中了「誘敵之計」!
姜青冷然一笑,道:
「時嬌姑娘,江河匯海,我們又在這裡『禿頭巖』見面下!」
三人站在離隔長離一梟、姜青,和秋秋等的兩丈外……
費木指著姜青,蛇眼一瞪,問道:
「時壇主,這小子是何人?」
敢情玉鳳時嬌看到眼前出現的姜青,「浣花集」鎮上那回事,又襲起心頭……
她在心情激盪,不安之下,卻把目前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玉鳳時嬌一指姜青,向費木道:
「他就是我們今晚要去找的『點子』,『火雲邪者』姜青。」
雙方相隔僅在兩丈左右,時嬌回答費木,這邊三人顯然也有聽到……
長離一梟暗暗一震……果然不出大旋風白孤所料,幸虧先發制人,不然後果不堪想像。
他目注幻變千手費木,道:
「老毒蟲,二十多年前,湘北『星海山莊』給你造成一片腥風血雨的滅門慘案,二十多年後的今日,又想來杭州戰千羽府邸張牙舞爪,你是嫌自己命長了。」
費木給這個文巾儒衫老者,抖出二十年前血淋淋的一幕,心頭不禁一凜,吼聲問道:
「窮酸,你是誰?」
長離一梟淡然道:
「『長離島』長離一梟衛西。」
費木臉色一怔,道:
「你……是你?」
長離一梟一點頭,道:
「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他指著費木旁邊中年書生,道:
「老毒蟲,你邊上那位相好的,替某等引見一下,可以有個稱呼……」
中年書生發現那老者竟是「長離島」衛西……眼前還不知對方穿著彩色裙衣的少女是何種來歷,以長離一梟火雲邪者兩人,此番自己這邊三人,已難以討好。
中年書生色厲內荏,冷冷—笑,道:
「不用費前輩代勞……在下『無為秀士』,杜森便是。」
長離一梟雙目凌芒如電,朝「無為秀士」杜森逼視著道:
「原來就是你,今天有你一份……不必以後再費手腳……」
無為秀士杜森,接觸到長離一梟投來的兩道眼神,激靈靈猛打了個冷顫,急急把自己視線移開。
無力秀士杜森,雖然穿的是書生服飾,他的行為卻是令人髮指,禽獸不如……
姦淫擄掠,都有他的一份,平時獨來獨往,行蹤詭秘,「天地門」居然把他收攏下來。
武林中人物,對「姦淫擄掠」之徒,立斃掌劍,是以長離—梟才會說出此話。
長離一梟指著秋秋,向對方三人道:
「這位『彩鶯』於秋秋於姑娘,是天目山『梅甸庵』,『玉真師太』老前輩傳人……到時手下過招,你等不必留情。」
天目山「玉真師太」名號,在杜森與時嬌來說,可能只是江湖傳聞……
但是聽進幻變千手費木耳裡,心頭不由暗暗激盪……
這個看來不起眼的年輕女子,原來還有這等師門來歷。
雙方交談過數語後,「彩鶯」於秋秋走近前,向費木道:
「於秋秋前來一會高手……」
眼前以「玉鳳」時嬌來說,「浣花集」會過「火雲邪者」姜青。
至於長離一梟,雖然時嬌尚未照面交過手,但以「長離島」島主,在江湖中的聲威,她相信自己不會佔到便宜。
玉鳳時嬌對於秋秋的武學底細,還不甚清楚,見秋秋挺劍過來,她近前一步,道:
「『彩鶯』於秋秋,我『玉鳳』時嬌前來,陪你走幾招!」
時嬌原來用一條「銀虹追影鞭」,這次陪同費木等來杭州,換了一口長劍……
她話出口,還未等候秋秋的回答,手上單劍一掄,迎喉刺了過來。
於秋秋不由激起一股怒火……雖然雙方對壘,才開始照面,也不能下手如此迅毒……
倏即一領劍訣,劍光如虹,一招「子路問津」,閃電似的迎了上去。
長離一梟和姜青兩人,知道秋秋會過不少大場面,眼前對付玉鳳時嬌,相信不會有問題,是以兩人站在邊上,作壁上觀。
幻變千手費木,和無為秀士杜森,也退下一邊,看兩女戰個勝負。
時嬌手上這把雖非仙家神兵,但亦是一把上好的寶劍……一響「噹」的聲,兩劍迎個正著噴出一溜晶瑩的火花來。
秋秋發現對方腕勁不小,霍地向邊上一移步,一式「斜掠拍翼」,向她雙腿砍過去。
時嬌一個旋身,閃過一招。
秋秋變招易式,施出「龍門三擊浪」……劍光錯落,「唰唰唰」一連三劍。
玉鳳時嬌一口長劍,也不含胡……一式「金雕展翼」,「錚錚錚」進來三劍全數給架開。
於是——
一聲嬌叱,劍如月華,揮揮霍霍,捲起一片寒光,狂風暴雨似的回攻而上。
於秋秋見對方出手利害,就即把一套「寒水沉羽劍」劍法施展出來。
以眼前來說,兩人劍法旗鼓相當,不見勝負。
玉鳳時嬌所施展的是「越女劍」劍法……挑、點、劈,刺、刪、吹……銀龍飛舞,冷電繞體,簡直滴水無法潑入。
於秋秋使出師門「寒水沉羽劍」劍法,招式銳利,吞吐撤放,快如電掣。
兩人這一照面過手,已是八十多回合……時間一久,漸漸判出強弱……
於秋秋愈戰愈勇,玉鳳時嬌已漸露不支。
時嬌一股怒火湧起,手中長劍往外一展,招走「玄鳥劃沙」,向於秋秋前胸刺到。
於秋秋一晃身,如實似虛,向對方劍上一截,倏地一橫身軀。
於是——
左手劍訣一指,右手寶劍一揮,一式「白鶴亮翅」,反向時嬌小腹田井穴挑來。
時嬌往後一仰,使個「海龍滾濤」身法,踏步挪身,劍光一閃,向秋秋面門掃來……這手以攻解攻手法,十分凶險。
出其不意,於秋秋猛然一驚……
霍地向下一矮身,堪堪閃過對方一劍……倏然又是一個長身,正踏中宮,直截對方脈門……
時嬌劍招走空,心浮氣躁,一時閃躲不及……
突然一響「嘶」的一聲,被於秋秋一劍劃上臂肘,立時衣破血出,虛晃一招,跳出圈外……
於秋秋正要追招遞上,突然一股威猛掌風,疾向這邊劈來……
雙方壁上觀的,都注意著場中的於秋秋、玉鳳時嬌身上。
時嬌受傷敗退,於秋秋追招遞上,這邊幻變千手費木向秋秋激厲一掌劈來!
於秋秋在毫無防範之下,如果挨上費木這一掌,其凶險可想而知。
長離一梟一聲清叱:
「老毒蟲,慢著……」
嘴裡說「慢著」,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運用「混元罡氣」揮掌打出,向費木劈出的掌勁,迎勢擋上。
一響「轟」的聲起,兩股勁勢相擊,長離一梟神定氣閒,若無其事……
這邊的幻變千手費木,受到這股震彈而回的勁道所撞,身形晃擺,連退兩步。
這時,「彩鶯」於秋秋已退回邊上,向長離一梟道謝相救之恩。
長離一梟目光投向費木,道:
「老毒蟲,你二十年前偷偷摸摸,二十年後今天,還是偷偷摸摸,出暗手傷人……」
幻變千手費木吼喝聲,道:
「長離一梟,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因何要趟這淌混水?」
長離一梟哈哈一笑,道:
「天下事,天下人管……」
笑容一斂,臉色凝重,又道:
「老毒蟲,二十年前,你雙手染血,使出慘無人道暴行,已是衛某掌斃之列……今日撞進老夫之手,該是超渡上路之時……」
幻變千手費木「嘿嘿」一笑,道:
「不見得……」
這個「得」出口,掄腕振臂,一掌劈來。
長離一梟身形一挪,一個行雲流水步子,已輕巧地閃過一邊。
費木正要再招遞出,橫邊傳來一響聲音,道:
「費前輩請暫且退下,得『無為秀士』杜森,一會『長離島』高人。」
幻變千手費木聽到這話,只得挪身閃退一邊,但向杜森目注一瞥……
無為秀士杜森挺身要擋上這一陣,費木並非不領這份情,但卻不是這個時候……把時間找錯了!
費木心念閃轉……
自己跟長離一梟照面交手,不但無法有戰勝的把握,從江湖傳聞中「長離島」島主身懷之學,幾抵不可思議之境。
這局面豈是輕易所能挽轉的?
現在無為秀士杜森,要替自己擋這一陣,他蹤遍江湖各地,難道還不知道「長離島」島主長離一梟,是何等樣人物?
長離一梟聽到杜森這話,連連點頭,道:
「不錯,不錯,再好沒有……久聞杜朋友江湖上聲譽,老夫此番可以領教一下!」
無為秀士杜森,踏前一步,一響「錚」的聲中,亮出一把長劍……
冷然喝聲道:
「衛島主,何不亮出兵刃?」
長離一梟哈哈一笑,道:
「老夫平時少有攜帶兵器,空手陪你走幾招……杜朋友,只管進招就是……」
杜森一聲冷「哼」,振腕掄劍,劍光閃處,向長離一梟面門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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