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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石破天驚 血濺蠻荒 文 / 柳殘陽

    雙方人馬,極自然的站立成兩個相對的方向。

    跟隨於四周的兩百多名苗人,卻環立一旁,虎視眈眈的注視著「冷雲幫」群豪。

    濮陽維雙目又緩緩合上,自那一線眼簾中,沉靜的凝注著四周的動靜……

    苗疆諸人,這時個個肅靜無嘩的站著。

    「五全毒君」郝老卜,咧嘴乾笑了一聲,說道:「『冷雲幫』的朋友,請坐,請坐!」

    說罷,也不等對方反應如何,他與苗疆各人,已散落的坐在草地間隆起的黑石上!

    濮陽維一望對方的模樣,不由啼笑皆非,心中忖道:「到底這些苗疆野人,不比中原禮儀之邦,在這些地方叫人坐在地上,豈為待客之道?雖然目下雙方已是勢不兩立之勢,卻也不該如此荒唐簡陋。」

    心裡在想,他卻是沒有坐下,猶自冷然卓立著。

    「大力尊者」勒烈行哈哈一笑道:「老夫行年將逾八旬,卻未在這種好地方被人招待過……苗疆的各位好漢,你們還是自己坐下風涼風涼吧!」

    苗疆各人,這時卻沒有一個人答腔。

    而每人的一雙眼睛,都陰森森的瞪了「大力尊者」一眼。

    「五全毒君」郝老卜,此際乾咳了一聲。

    聲如?嚎般說道:「貴幫在中土,乃為首屈一指的一個大幫……但是,卻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苗疆一派架樑……嘿嘿……須知苗疆一派,亦非好欺之輩……」

    郝老卜說完話後,似乎極為欣賞自己這一口半生不熟的漢語,得意的笑了一聲。

    濮陽維面如寒鐵,他冷然一哂道:「郝老卜,閣下不自己管束門下弟子,在中土胡作非為,卻硬指本幫強行架樑,不知此話從何而來?」

    「五全毒君」郝老卜陰陰一笑,卻不為濮陽維直呼其名而憤怒,他粗聲道:「要根據麼?哼哼,你們那位吳大刑堂,首先傷了老夫門下弟子於前,而那褚千仞與什麼」斷魂鏢「秦冀,又再辱我弟子於後,哼哼,這不是明顯看出你們不將我苗疆一派置入眼中麼?」

    濮陽維劍眉一軒,尚未說話,「七煞劍」吳南雲已冷笑一聲道:「郝大掌門,尊駕弟子若不採花傷命,本座如何會去找他們較量?這種事情,在貴苗疆一派中,是否認為乃是理所當然之事?」

    「生死判官」褚千仞亦緩緩大踏步走出。

    他冷冷一哂道:「老夫行事,不問其它,但憑全幫所指,那『夜梟』錢衛、『紅衫客』魯巴格二人,強自出頭,與『黑旗幫』同流合污,偷襲本幫諸人於白壁峽谷之外,更以劇毒暗算本幫監堂首座,這種狼狽為奸,助紂為虐之輩,殺之不惜,誅之為上!」

    休看「生死判官」褚千仞平昔沉默寡言,不-言笑,此刻洪聲說來,傲氣鐵膽,字字鏗鏘有聲!

    苗疆諸人,自「五全毒君」郝老卜以下,全皆不由個個勃然變色,群情憤然!

    郝老卜狂叫一聲道:「什麼?你們這些混賬,竟然個個如此蠻橫?好─好─不用多說,不用多說,大家手底下拚個死活吧!」

    他如此大叫大嚷,狂嗥亂吼,哪有一絲所謂掌門人的風範氣度?

    「千手如來」鄔長遠在一旁連連皺眉,不滿已極!

    濮陽維這時長笑一聲,厲聲說道:「早該如此了,你們這些蠻荒野人,唯有用你們的血,才洗得清你們被蒙蔽了的心智……。」

    「七煞劍」吳南雲亦大笑道:「也叫你等知曉,天下之大,不是苗疆一派可以橫行無忌的……。」

    這時苗疆諸人早已按捺不住,齊齊霍然站起,揚眉怒目,好似要來個群毆混戰的局面似的。驀然……苗疆「五絕」的老二,「黑鷹」烏拔大步踏出,他大吼道:「始才與老子對掌的那個老混賬給我滾出來,『黑鷹』烏拔要教訓教訓他!」

    「黑水一絕」孫寒面色驟然一寒,他緩緩行出,冷笑道:「老夫在此,野鬼,你出手吧!」

    「大力尊者」洪聲說道:「孫堂主,揍這不講理的老小子一個大馬爬!」

    「黑鷹」烏拔狂吼一聲,身形立似一陣暴風般猛撲而上。指顧間,已如驚濤駭浪般,施出七掌八腿!

    「黑水一絕」孫寒冷笑一聲,毫不退閃,疾如迅雷閃電般,雙掌帶起一片呼嘯激盪的勁風,直迎而上!

    一連串的劈啪聲響驟起,場中人影同時一聲暴喝,又已身形如風般斗在一處。

    「黑鷹」烏拔此際所使,正是他稱雄苗疆的「搏虎十八掌」。

    「黑水一絕」卻在身形如電中,將「追魂掌」掌法源源使出!但見人影晃掠閃挪,喝聲如雷鳴獅吼。勁風迴旋如山崩海嘯,兩名頂絕一方的高手,頃刻間翻翻滾滾的拚鬥了五十餘招!

    濮陽維凝視著場中二人的激鬥,眼角卻不時向左右查視。他發覺,站在一旁的兩百多名苗人,這時已紛紛散立四周。更有數十人,向那黑石頂端僅有的一個入口靠去……

    濮陽維心中冷笑一聲,暗中將三隻「赤龍梭」摸出,抽出梭尾金線,套在左腕上……

    「八臂神煞」顧子君亦微微一笑,身形似是不經意般向四周散立的苗人緩緩靠近數步。

    此際,場中人影倏分驟合。如此一連三次,掌擊之聲已是更見猛烈,勁風呼轟如雷,四處迸射,激得砂石飛舞,巖屑紛飛!

    驀然……「黑鷹」烏拔長嗥一聲,反身躍出。

    「黑水一絕」孫寒與「黑鷹」烏拔交手百招以來,對方卻全是硬拚猛劈,施展那奇詭狠辣的「搏虎十八掌」!如今烏拔明明並未落敗,卻猝然躍身而出,不問可知,他定然有什麼厲害的絕招要使出了!

    「黑水一絕」孫寒果然沒有料錯!烏拔身形驟一落地,全身已「呼!」的一聲鼓漲起來。同時他身上的骨節,在一陣緊密的連珠暴響之後,他已「呼」的一聲短去半截。這時烏拔面孔赤紅如血,鬚髮倒豎,口中吐氣如牛,一步一步緩緩地向「黑水一絕」孫寒接近!

    孫寒身形微弓,雙掌掌心向下,面上一片懍然浩氣。他注意到「黑鷹」烏拔此刻兩隻手掌皆已變為暗赤之色,腫脹欲裂!濮陽維也發覺「黑鷹」烏拔每一次腳步踏下時,所留下的深深腳印,亦不禁驚心對方外家功力之高絕……

    自然,他這種擔憂,大半是為了「黑水一絕」孫寒而發……這時,「八臂神煞」顧子君面色十分凝重嚴肅。他望著和自己有數十年結盟之義的兄弟,心中異常緊張。

    顧子君知道,「黑水一絕」孫寒此刻所擺的架式,乃是他「追魂掌法」中,最凌厲的而狠毒的一招「魂消魄滅」!

    驀然……

    就在全場諸人凝眸注視之下,「黑鷹」烏拔突然狂嚎一聲。雙掌疾然推出。

    於是,一股兇猛而澎湃的勁氣,帶著一股奇臭的腥惡之氣,以開山裂石般的威力,呼嘯湧到!

    「大力尊者」勒烈行在旁上大叫一聲:「這是五毒掌!」叫聲未歇,「黑水一絕」孫寒已怒吼一聲,身形彷若一隻蜉蝣般猝然晃閃開來。幾乎在同一-那,孫寒雙掌,也幻出無數漫天蔽地的掌影,自那幾乎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倏然向「黑鷹」烏拔週身壓到!那掌影的密度,簡直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羅網一樣!

    驀地……勁風尚在呼嘯不絕,一聲慘號已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雙方之人,俱不由齊齊注目,緊張地向場內望去。只見「黑鷹」烏拔雙手按在胸腹兩處,面如淡金,嘴角鮮血潺潺流出,人也緩緩倒地!

    「黑水一絕」孫寒左臂衣衫碎裂,微黑的肌膚,卻有著一片紅腫之處。

    而且,更已漸漸變成暗紫之色!

    孫寒狂笑一聲,豎掌如刀,霍然劈下。血花迸射中,臂上紅腫了的肌膚,連肉帶皮的立即被他削去了一大片來!

    「七煞劍」吳南雲這時匆匆接過濮陽維交至手中的一粒少林靈藥紫羅丹,掠身上前,給「黑水一絕」服下,並將傷口迅速敷上金創藥,包紮停留。

    「黑水一絕」孫寒削下自己右膀中毒肌膚,這種舉動是絲毫不錯的。

    因為,凡是中了苗疆「五絕」中,「黑鷹」烏拔的五毒掌,乃是根本無藥可救的。

    「黑水一絕」孫寒發覺受傷處的肌膚在一麻之下,便全然失去感覺,但是卻有一股寒氣往四周蔓延。

    他微驚之下,立即知曉這毒性之厲害,因而斷然絕快的將那腫起的肌膚削去!

    這時,「黑鷹」烏拔早已躺在地下,氣絕多時了……

    「五全毒君」郝老卜此刻正急得直跺腳,口中哇哇大叫不止。好似在阻止著早已目眥欲裂的苗疆「五絕」中的其餘四人!這時,「紅雕」費成似乎已氣憤到了極點。

    他目注著躺在血泊中的「黑鷹」烏拔,向「五全毒君」郝老卜憤激的說了一陣苗語。

    郝老卜一略吟,突然目露凶光,緩緩回身。

    這時,「紅雕」費成又急急的低語了一陣,雙臂倏而一展,脅下竟然抖出兩片晶滑閃光如翼的對象來。此物色作鮮紅,質料細緻,卻是非絲非綢!

    「紅雕」費成脅下這兩片紅色翼狀物體一經展出,人也倏然飛至空中五丈之高,接著又厲嘯著向「黑水一絕」孫寒撲下!

    苗疆「五絕」其它三人亦大叫一聲,急衝而至!

    濮陽維大喝一聲道:「大家衝上,盡量殺入人堆,以免給予敵人有施展毒物之機!」

    話聲一住,他自己的身影也如鬼魅般向前閃去。

    在他身形移動的同一時間,三溜紅光,帶著一陣淒厲的長嘯,插入三個尚在驚慌地不知所措的苗人胸中。鮮血迸濺四射,「冷雲幫」其它各人,已猝然展開身形,如流矢電閃般紛紛撲上-那間,雙方展開了一場血戰!

    濮陽維在身形晃掠間,左手三隻「赤龍梭」已迴環飛出。

    他右掌同時一揮,赤手金拐帶起一片罡烈銳風,化成條條朱虹,劈向「五全毒君」郝老卜全身三十六處要穴!

    濮陽維身形移動,「赤龍梭」出手,揮動「赤手拐」襲向「五全毒君」郝老卜,這些動作,可說完全是-那之間,一氣呵成!

    郝老卜這時哇哇大叫,雙手倏圈疾出,一股腥甜的勁氣驟向濮陽維迎上。

    濮陽維長笑一聲,狐皮銀袍驀然鼓漲如球。

    一圈青、紅二色的濛濛勁氣湧處,立將這陣腥甜毒氣震散。

    郝老卜心中一驚,張嘴狂吼一聲,自腰際解下一條寬約五寸,長達丈許,前端綴滿了倒須利碌娜色綵帶。

    他霍然一抖,綵帶有如一條靈蛇也似,向濮陽維疾捲而到。

    濮陽維冷笑一聲,左手疾揮「赤龍梭」猝然自三名「巴巴族」苗人屍身上飛起,略一晃閃,又貫入另外三個正待放箭的苗人喉中。

    同一時間裡,濮陽維已身形連閃,「赤手拐」起如天際迅雷閃電,呼嘯連聲的攻向「五全毒君」郝老卜……

    這時,黑石嶺中,雙方人馬已殺成一片,刀劍齊揮,矛箭紛飛。

    「七煞劍」吳南雲力敵「苗疆雙凶」「夜梟」錢衛與「紅衫客」魯巴格二人。

    他邊打邊諷道:「兩位老相好,咱們真是緣份不淺,中原一別,不及三月,卻又在此處親熱起來……」嘴裡說著,手裡卻毫不怠慢,運劍如飛的狂攻而上……

    「八臂神煞」顧子君卻替下「黑水一絕」孫寒,與苗疆「五絕」之首紅雕費成激鬥甚烈……

    他雙掌帶起的凌厲勁風,與紅雕費成此際揮舞的一柄沉重逾恆的月牙鋼鏟,硬擊硬磕,雙方早已打得人影不分……

    「大力尊者」勒烈行,身形如電般在成百的「巴巴族」苗人中來往翻飛。

    在他雙手連續揮動之下,一塊拳大的石塊,已猝然飛出。

    「大力尊者」發石手法奇妙,勁力又大,不是將一干苗人擊得腦漿迸濺,便是穿胸而過!

    各苗人手中長茅雖然揮動如風,毒弩紛射,卻兀自傷不了勒烈行一發一毫!

    臂膀受傷的「黑水一絕」孫寒,與「獨臂金輪」石魯,二人並肩作戰,與苗疆「五絕」的「白鶴」陳少清,「青鵬」布洛雄,「金鳳凰」夏候玉,殺作一團,難分難解……

    千手如來鄔長遠這時,正傾力施展他視為護身秘技的「金蠶掌」搏鬥著一團疾如飄風上下的黃影……「生死判官」褚千仞。

    「千手如來」力敵之下,不但異常吃緊,心中更是震驚欲絕!

    他這時才知道,「冷雲幫」中,竟然尚有如此眾多的絕世高手!

    「生死判官」褚千仞自來交手,便不用兵器。

    他此刻全憑著一精純至極的先天真氣,循回在體內流轉,揮動著一雙「鐵掌」身形宛如一團掠閃在空中的流星,在做著極為驚人的快速閃動。

    掌勢連綿不絕,交織而出,摟頭蓋臉地罩向「千手如來」鄔長遠。

    「千手如來」功力十分超絕,為苗疆一派中之有數的高手!

    他此刻一面拚力拆招,一邊暗自心中焦慮道:「『黑鷹』烏拔已經喪命,苗疆『五絕』中驟失其一,威力必已打了折扣,『五全毒君』功力雖高,卻是有勇無謀剛愎自用的獨夫。」

    略一分神,他已險險不能避開「生死判官」攻來兩掌!

    這時,四周人影亂晃,往來翻飛,閃亮地刀矛影而晃耀,吹箭的銳風絲絲破空亂飛,戰況更見淒厲!

    「生死判官」褚千仞身軀雖然見佝僂,身形閃動間,卻快捷如電,令人目眩神迷!

    這位「冷雲幫」內三堂的首席堂主,面容十分鎮定冷漠。

    他絕未瞧一下身外的景物一眼,不論戰況是多麼激烈……他卻完全傾出一身所學,盡力向「千手如來」攻擊。

    「生死判官」這時早已打定了主意:「殺一個敵人,少一個禍害。」

    其實,「千手如來」雖然亦為苗疆一派中人,卻是同流不合污,為人甚是正派。

    但在這種各位其主的情形下,他又奈之若何呢?

    況且,武學上有句話道:「當拳不讓父,下手難留情」高手相鬥,尤其不能有分毫疏忽……

    此際二人傾力拚戰,早就成了誰也不能罷手的局面!

    「七煞劍」吳南雲力拚「苗疆雙凶」亦將「七煞劍」法運用至極點。

    一片若匹練似的寒光,矯若游龍般的往返衝刺,銀芒舒捲,帶著森森煞氣!

    錢衛手揮毒龍鞭,竭力招架,左掌卻間或施出那陰詭奇毒的「九陰毒掌」但是,在「七煞劍」法的蕭煞威力之下,卻極少有一絲空隙供他喘息。

    故而,任那錢衛平昔心機奸詐,此刻毒龍鞭不但未能盡量施展,連那間而拍出得「九陰毒掌」亦是稍出即散,極少能發揮功效!

    「紅衫客」魯巴格的情形亦不較錢衛稍好!

    三月前他在白壁峽谷之外,肩骨被「斷魂鏢」秦驥震碎,此際尚未復原。

    手中那只沉逾八十餘斤的「獨腳銅人」揮動起來,已不如往昔之威猛迅辣,此時在吳南雲凌厲無比的『七煞劍』法下,更是左支右絀,滿頭大汗,二人情勢,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吳南雲此時手中招式一緊,口中冷笑道:

    「在苗疆稱雄霸道的朋友,五台『七煞劍』的威風,二位可領教了吧?」

    他一言甫始出口,身後猝然襲來一縷勁風!

    吳南雲心中一驚,「珠耀劍」若明虹經天,霍然倒捲。

    叮叮連響中,二十多隻吹箭,立被他以一招「銀河金沙」全然磕飛!

    在這瞬息之間,「苗疆雙凶」錢衛,魯巴格二人,窺準時機,齊齊狂喝一聲,鞭、掌紛出,又挽回了幾分劣勢,與「七煞劍」吳南雲激戰一處!

    「冷雲幫」的群豪,這時個個勇猛無倫,奮不顧身,與凶悍的苗疆各人展開混戰。

    他們每個人都要在這全幫最大的一次出征中,獲至輝煌的戰果……

    黑石嶺上,戰雲密佈,殺聲震天,慘號聲混合著四散飛濺的鮮血,隨時揚起,灑落……由土家族獨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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