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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孤雁還巢 恩怨兩消 文 / 柳殘陽

    濮陽維在室中往來蹀踱著。

    忽而,他回首向閉目沉思的「魔爪」甘濱道:「甘兄,在下尚有二事,希望甘兄一併相助…!」

    甘濱陰陰一笑,說道:「大幫主有何垂示,但請說出,甘某人敢不遵從。」

    濮陽維知他怨恨未消,亦不計較,笑道:「在下幫中受那迷藥迷昏之人,有何法可將他們救醒?」

    甘濱眼一翻,撇嘴道:「這個麼……便不是甘某所知了。」

    濮陽維劍眉一挑,雙眸精光暴射,微怒道:「甘濱,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在下也不是慈悲之人,諒來你心中有數?」

    甘濱心中,早已自有計較,他聞言一笑,陰怪氣的道:「姓濮陽的,甘某今日已成階下之囚,生死大權,全然操於閣下之手,但是……」

    他獰笑一聲,住口不語。

    濮陽維略一沉吟,已想出他言中之意。

    不由冷冷的笑道:「在下猜測,尊駕言中所指,好似有交換條件?」

    甘濱狂笑道:「正是。天下雖大,卻沒有只盡義務,不享權利之事。」

    濮陽維冷然道:「甘濱,你莫忘了,現在不是在你黑龍山,而是受持於在下。」

    「魔爪」甘濱「哼」了一聲,道:「不錯,但是咱們不妨直言,若你不放甘某一條生路,則不但貴幫昏迷之人,將有性命之慮,便是……」

    濮陽維星目煞氣頓現,怒道:「便是如何?」

    甘濱陰沉笑道:「便是白依萍那妮子,亦要跟隨在下,同赴黃泉。」

    濮陽維心中凜然一震,雙眉緊皺,在一旁深深的思忖起來。

    「魔爪」甘濱乘機誘道:「濮陽維,你只須抬一次手,咱們今後便河井不犯,甘某這斷臂之仇,亦一筆勾消,而且,更將你那心上人兒釋回。否則,甘某一命亦不足惜,卻也樂得有一個天仙似的美人兒陪同上路……」

    濮陽維眼中煞氣頓射,他厲喝一聲,截斷了甘濱的說話。

    怒道:「甘濱,你莫錯估了本幫主,須知你數次與本幫做對,更勾結海外黑砂兇徒,將我『冷雲幫』屬下殺死五人,這一筆血仇,若不將你剜心祭靈,實不能消我全幫之恨。」

    「魔爪」甘濱眼見濮陽維雙目煞氣畢露,說話斬釘截鐵,不由驟覺一股寒氣,自背脊泛起,全身機伶伶的一戰,好似一柄鋒利的匕首,已逼至自胸前一般。

    他長吸入一口氣,平復自己翻湧恐怖的情緒。

    啞聲說道:「濮陽維,你便不顧那白依萍了麼?須知,她現尚在甘某手中……」

    濮陽維面孔抽搐,全身輕顫,但卻咬牙強忍住,這對他魂牽夢繫,極具誘惑的名字的威脅。

    他幽幽的道:「甘濱,你不用多說,任你舌燦蓮花,在下亦絕不能饒你一命。」

    語聲雖低,卻含有無比的堅決,但是濮陽維的心中,卻如刀絞一般。

    他知道甘濱心狠手辣,若他自己一命不能保全,則他適才所言,要使白依萍香消玉殞的話,亦不會僅僅是意圖恐嚇。

    換言之,濮陽維要堅決殺死「魔爪」甘濱,亦不啻宣告了白依萍的命運。

    此刻,他已痛苦至極,他知道自己正在絞殺那未來美麗的遠景……「魔爪」甘濱聽到濮陽維如此一說,不禁全身抖索,他已可自對方堅決的神態中,清楚的瞭然,濮陽維必定不會放過自己。

    數十年來,從未恐懼過的「魔爪」甘濱,這時卻深深的畏懼起來。他已恍若看到那死亡的陰影,正逐漸的向他逼近。甘濱長歎一聲,雙目迷惑而朦朦的凝視著屋頂,半生以來,一幕幕的往事,善善惡惡,像走馬燈般,在他心頭幻閃。

    他忽然有著一般奇的感觸,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曾經沾染了不少的血腥罪惡,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愧對了人生一世。他彷若在受著最後的番判──不能做任何僥倖逃避的良心責難。

    他嘴唇喃喃,不自覺的,盡情懺悔著自己往昔的過失。他恍然明白,無論人世之間,是如何的不公平,但是,死亡卻對每個人都是一樣平等的,它早晚必會向你招手,不管你在人群之中,是如何的超然與傑出。而在面臨永久安息之前,不會有什麼讓你選擇,它像是千篇一律的,冷酷與安靜。這就是人生的終點,生命最後的幻滅。

    濮陽維這時,已盤膝坐在地上,他驚異的凝視著「魔爪」甘濱那迷茫的面孔。

    他也首次察覺,甘濱那張醜陋的面容,竟散發著一層湛然烈烈的光輝。

    濮陽維全身一震,他一時想不出是什麼事情,使這武林中有名的魔星,能如此的悟及懺悔……忽而,「魔爪」甘濱撮唇長嘯起來,嘯聲尖銳悠遠,三長一短。

    須臾之間遙遠的山丘之後,亦傳出同樣的嘯聲。

    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醜婦,已出現在茅舍之前的曠地上。

    「七煞劍」吳南雲早已聞聲立起,雙目炯然注視室外。

    這時,他見有人到來,單掌微提,就待掠身撲出。

    濮陽維輕輕搖頭阻止,沉默的瞧著一切。

    「魔爪」甘濱雙目微啟,嘶聲道:「多娜,將白姑娘背進屋來!」

    立於室外的高大婦人答應一聲,身形微掠,已進入室內。

    這婦人一見甘濱眼前慘狀,不由驚得尖叫一聲,急急攔身甘濱之前,右手「霍」的一聲,拔出一柄精瑩奪目的匕首,逼於背後軟兜之外。

    這醜婦操著一口生硬的國語,說道:「你們若要傷害我家主人,我便將這背後的女人殺死…。」

    濮陽維、吳南雲二人,在這高大醜婦轉身之際,已然瞧見她背後軟兜之中,所背著白依萍。其實,二人隨便哪一個出手,皆能在瞬息之間,將這婦人制住,只是,二人都為「魔爪」甘濱這奇異的舉動所驚異,一時不願貿然動手。

    濮陽維此刻俊目上望,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他正在苦苦思忖,「魔爪」甘濱為何會突然如此,將自己的最大的獵物,毫無條件的獻出。

    他想道:「難道『魔爪』甘濱竟絲毫不顧自己生命?他原可以做為自己生命的交換條件,這是什麼因素使然呢?莫非人人心靈深處,確實有著一絲善良的天性麼?」

    忽而,「魔爪」甘濱已低聲說道:「多娜!你讓開,先將白姑娘交還給他們,再聽我說話……」

    言語之中,竟會蘊著無比的誠摯與坦然。

    那不似中原人物的魁梧女子聞言之下,不由疑竇不解的瞧著他那受傷的主人,半晌,始十分勉強的,將身上金絲軟兜解下,抱著白依萍安置在椅上。

    「魔爪」甘濱啞聲一笑,說道:「濮陽維,如今甘某已將白依萍毫無損傷的奉回,請你相信甘某人格,在此以前,甘某絕未動他一指。」濮陽維微微頷首,表示絕對相信甘濱所言。

    「魔爪」甘濱微喟道:「甘某如今身殘受擄,老實說,凡是人,沒有不惜生命的,但甘某在苦思之下,已澈然大悟,生死之事,原為世間人人所不能免,病苦而亡,與死於仇家之手,其結果毫無差異。甘某既曾殺死『冷雲幫』諸人於前,如今復喪命於『冷雲幫』之手,可謂天理昭彰,無分厚薄……」他微一頓,目視各人,又道:「甘某縱橫江湖半生,無論武功機智,自問少遇敵手,雙手所沾血腥,自信不在尊駕之下,昔日我殺『冷雲幫』之人,乃為報復甘某於『紅楓山莊』一掌之仇,今日閣下等殺我,亦為了貴幫弟兄之仇恨,如此兩相抵消,互不相欠……」

    甘濱言及此處,聲音已逐漸黯啞,但他面上,卻光輝湛然。又轉頭對那中年醜婦道:「多娜!你可於此間事了之後,逕攜我的屍骨,回轉黑龍山,並傳告山中各人,不得為我復仇,他們武功尚差,你再傳諭,自今以後,除非有事,不得擅出黑龍山四周百里之外。」

    甘濱說罷,不理那名叫多娜的醜婦抽泣垂淚。

    回頭再向濮陽維道:「甘某相信二位,當不至為難甘某手下之人罷?」

    濮陽維默然不做答。他正在靜靜的仰首沉思,好似在忖慮著一件極為重大的事情。

    「七煞劍」吳南雲微微一笑道:「甘兄放心,此事無庸置疑……」

    「魔爪」甘濱又沉吟半晌,道:「貴幫被『紅魑會』迷倒之人,乃是誤飲茶中所置的『迷魂蒙神散』之故,此藥,藥性甚是劇烈,麻醉力極強,但是尚無毒性,不用救治,再候三個時辰,他們便會自行醒轉。」

    「七煞劍」吳南雲面現感激之色道:「想不到甘兄,意然能在此時此刻憬然醒悟,能與本幫捐棄前嫌,過去倒是兄弟錯怪甘兄了……」

    他微微一頓,又道:「兄弟本人,極願與甘兄重新訂交,奈何甘兄前此所為,與本幫結怨甚深,幫規所在,兄弟亦徒自束手。但願來生尚能有幸結交如甘兄此等血性豪爽之士……」

    「魔爪」甘濱嘶聲大笑道:「吳兄之言,實令甘某感激莫名,盛情甘某心領,如果真有來生,亦願你我二人結為生死摯友,不再為敵……」

    真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甘濱言詞之間,雖然豪邁,但誰也可以聽出,其中卻含有無限淒涼傷感。

    吳南雲幾次張口,卻又默默無語,神情之中,十分憾然,恍似若有所失……「魔爪」甘濱大聲道:「濮陽維,甘某如今身無點力,尚請閣下給予甘某一個痛快。」

    這時那醜婦多娜,已痛哭失聲的跪倒在甘濱身前。她心中十分明白,自己主人功力蓋世,如今尚且身殘遭擒,則對方之人,必然身手卓絕,自己主人既無法制勝,必已生望全絕。

    「七煞劍」吳南雲低歎一聲,轉身行出,他亦不忍見這臨死之前,悔悟前非的敵人,橫死劍下的慘狀。

    此時,茅屋中一片寂靜,靜得可以聽出各人彼此間心跳的聲音,但是,在這沉悶的空氣中,卻包含了多少淒苦與黯淡。

    濮陽維雙目冷如寒冰,面上毫無一絲表情,他緩緩移步,向「魔爪」甘濱身前行來。

    驀然,那中年醜婦悲呼一聲,緊握手中匕首,向自己咽喉急插而下。

    「魔爪」甘濱見狀大驚,一聲驚喝尚未及口,但見白影一閃,錚然聲響中,醜婦多娜手中的匕首,已吃人硬生生的劈手奪下。

    這人不是別個,正是那心如鐵石,孤傲不群的濮陽維。

    醜婦多娜因自己服侍多年的主人,竟在敵人手中遭擒,更已到了命在旦夕的危境,她心痛主命運之慘,又恨自己有心無力,悲憤之下,已見濮陽維緩緩行來。她不忍見到昔日叱吒風雲的主人,那血濺屍橫的慘狀,一時憤怨交加,已舉起手中匕首,意圖自盡。

    這時,她手中短劍已被對方奪下,心中一陣悲慟,竟坐在地上,失聲痛哭……「魔爪」甘濱向濮陽維頷首道:「多謝閣下施救甘某傭僕一命,甘某今生不能報答,來世必當結草啣環。」

    濮陽維一語不發,雙掌倏然拍出。

    甘濱微微一笑,閉上雙目,心中竟出奇的平靜……一陣狂厲勁風,-時已拂在「魔爪」甘濱的身上,可是,他不但絲毫未覺痛楚,身上原來受制的三處軟麻穴,竟同時霍然一輕,已被這陣掌風解開。甘濱不由大奇,他睜開雙眼,驚異萬分的看著濮陽維。

    濮陽維那俊秀無比的面孔上,這時,正流露出一股超然的光輝。

    他極其平淡的對「魔爪」甘濱說道:「甘濱!閣下與我『冷雲幫』之仇恨,自此一筆勾消,今後,是友是敵,尚在閣下一念。」

    「魔爪」甘濱見濮陽維的舉動,再聽他說出這幾句,雖然平淡,但卻含蘊著無限誠摯與寬恕,一陣他今生從未有過的激動,已湧至心頭。

    他面部肌肉抽搐,渾身輕顫,嘴唇抖索著,喃喃的說不出一句話來,那怕是最簡單的幾個字。

    「七煞劍」吳南雲掠身到濮陽維身旁,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掌。

    感動的說道:「幫主,你是我今生所見到最奇異的人,也是我最欽佩的人。你不但在表面上領導著『冷雲幫』你更能領導我們的內心……」

    濮陽維聞言,哂然一笑。

    他低聲對「七煞劍」吳南雲說道:「南雲,你別把我捧得太高了!適才我幾經思忖之下,已經得到結論,甘濱雖曾殺死我幫之人,但他已用一條手臂抵償,而且他更毫無條件的協助你我,醫治好本幫受傷各人,這些事情,自可與前怨相抵……」

    「七煞劍」吳南雲知道濮陽維言中之意,乃是在為甘濱開脫之詞。

    因為,若論「冷雲幫」自始所傳的幫規,是絕不能容許任何一個,曾經殘害本幫的敵人做如此倖免。

    濮陽維言中之意,乃是故意說出,以證明他釋放「魔爪」甘濱,是因為甘濱曾有幫助於「冷雲幫」之舉,並未曾與「冷雲幫」幫規相牴觸。

    「魔爪」甘濱此刻已恢復平靜,他原本機智絕倫,濮陽維執意開脫,他豈有不知之理?

    甘濱眼眶之中,熱淚盈溢,聲音嘶啞的道:「濮陽兄,今後甘某之命,皆系閣下所賜,大恩之下,不敢言謝,如今甘某大膽一言,凡黑龍山自甘某以下,今後絕不侵犯貴幫一草一木。」他說到這裡,稍稍一歇,又道:「閣下日後若有任何差遣,只須寸柬相召,甘某赴湯蹈火,亦必在所不辭。」

    這時,醜婦多娜亦跪在地下,向濮陽維連連叩地,口中說道:「小女子,深感濮陽幫主如此的寬宏大量,使我主人保全一命,黑龍山一脈不至冰消瓦解。」

    濮陽維極為感動的一笑,伸手將俯身在地的醜婦多娜扶起。

    含笑對甘濱說道:「甘兄切莫如此客套!這全是甘兄曾有助於本幫之處,在下僅是略為闡揚本幫幫規之意而已!豈能受此大禮?」

    「七煞劍」吳南雲適時上前,說道:「如今彼此宿怨冰釋,亦不用再客套了,說實在的,兄弟倒真仰慕甘兄能有這麼一個忠僕呢!」

    室中各人,輕聲笑語,適才的一片敵視仇意,淒風慘霧,頓時已化為烏有,代之而起的,卻是滿室的融洽與祥和。

    這時,「魔爪」甘濱早已令醜婦多娜,將仍在昏迷的白依萍救醒。

    「白雁」白依萍悠悠醒轉,她緩慢的張開那雙水汪汪的剪水雙瞳。

    朦朧中,一張清秀俏俊的面孔,已逐漸清晰的呈現在她眼前。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已然看清,立於他面前的,正是自己千山萬水,歷盡艱苦所尋找的維哥哥,自己刻骨銘心的影子啊!她歡呼一聲,兩條滑膩白嫩的手臂,已緊緊的將眼前人兒抱個正著。同時,滿眶熱淚,有如珍珠一般,簌簌順腮而下。

    但是,這卻是喜極而泣的淚水啊!

    濮陽維亦真情激動,雙手用力的摟著心上人,這時,他內心之中,更更是深深的感激著「魔爪」甘濱。

    忽而,他惕然一驚,突然想到,室內尚有「七煞劍」吳南雲等人。

    他急急回顧,卻見四周已寂無一人。

    原來,就在白依萍忘情的抱住濮陽維之時,「七煞劍」吳南雲、「魔爪」甘濱及多娜等三人,已自悄悄的溜出室外。

    嬌柔的「白雁」緊緊倚在心上人的懷中,她嘴唇嗡合,淋漓盡致的吐露著一些,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心曲……濮陽維將白依萍輕輕抱起,悄然置於椅上,激動的吻著她的面頰、鼻尖、櫻唇……他深埋在內心多日的情感,亦在這片刻之間,傾洩而出。

    白依萍低聽的嗯唔著……半晌,二人的情緒才逐漸平靜。

    濮陽維又想起,內室之中,尚有六名屬下,及……「粉面羅-」徐妍容。

    他暗中面孔一紅匆匆凝神傾聽,已知室內的「粉面羅-」徐妍容等人,仍然因傷後疲睏,沉睡未醒。

    白依萍的纖手,輕撫著濮陽維略顯清瘦的面頰,柔聲的道:「維哥,這幾日來,可苦了你!」濮陽維輕輕一笑。

    說道:「萍!那天在惡鷲崖上,你是否又被甘濱所擄?」

    白依萍微微點頭道:「是的!他在你正與『黑砂島』島主巴豪激鬥之時,便掠身過來,這甘濱確是厲害,我……我竟擋不住他三招……」

    濮陽維憐惜的吻著白依萍的玉手。

    她又接著道:「但是我一點也不怕,我知道他不敢動我。我的維哥哥一定會救我出去!」

    白依萍,言語之中,充滿了對心上人的信任,就像似一個幼兒,絕對信任母親的呵護一般。

    她臉上流露出一股純潔的光輝,使得濮陽維愈看愈愛,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去吻她。

    白依萍美目微閉,將櫻唇迎了上來……一刻後,濮陽維問道:「萍!你怎麼未按時到淮陽山來找我?」

    白依萍道:「怎的沒有!可是,我因為師姐染恙,所以晚了半月,人家快急死了,你……還不相信?」

    濮陽維笑道:「快說罷!我怎能不信呢?」

    白依萍嬌羞的凝視著心上的人兒。

    說道:「我到達淮陽山落月峰時,便被人截下,後來我說明找你,他們才答應讓我上山。」

    白依萍說到這裡,兩隻纖纖玉手,緊握著濮陽維。

    續道:「你們『冷雲幫』好大的氣魄喲!我進入回雁山莊後,便由一位七旬老人接待,他叫什麼……「黑水一絕」孫寒……」

    濮陽維接口道:「是的,那是本幫元老之一,現任禮堂堂主。」

    白依萍點頭道:「可是,卻告訴我一個失望的消息。他說,你已率領屬下,遠赴山西石磴山,為關老前輩報仇去了,孫堂主待我真好,尤其是那兩位護法,他們都整正天的陪著我四處遊覽。但是,我的一顆心,卻早已飛到你的身旁……」

    她說到此處,羞怯的回眸一笑。

    又道:「我簡直連一天也等不及了。但是,他們又不肯讓我獨自下山,說是怕我遇到凶險,你回去時,他們無法交代。」

    濮陽維又問道:「後來呢?你怎麼又會落入『魔爪』甘濱之手?」

    白依萍幽幽的道:「孫堂主他們不讓我下山,我……只好偷偷的溜走。前些日才到達沙河縣前的一個小鎮甸……。」

    濮陽維微微頷首,示意她再說下去。

    白依萍道:「那天,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我正著急晚上還沒有歇宿之處,忽然一陣蹄音揚起,四匹駿馬已從我身旁掠過……」

    濮陽維凝視著楚楚憐人的白依萍,輕聲道:「這四騎之中,想也有『魔爪』甘濱在內了?」

    白依萍道:「是的,我當時正在想,是什麼人如此心急,這麼晚了尚如此急趕,這時,他們卻突然停止前行,圈馬至我身前……」

    「我正感到驚疑,當中一個身材瘦小,頭顱特大的人已開口說話,他問我到何處去,有什麼事情,後來又問我的姓名!」

    濮陽維洒然一笑道:「你都告訴他們了?」

    他心中卻忖道:「自己心上之人雖然美艷無雙,但卻是純潔天真,毫無江湖閱歷,看情形,她必然洩露了行藏?」

    果然,白依萍怯生生的道:「他們個個面露笑容,好似都很和善,我心想維哥哥威名甚大,他們或許知道。說不定這四人都是『冷雲幫』幫友。我當時毫不考慮,完全告訴了他們,四人聞得我如此一說,卻是面色全變,我正感到愕然不解,那頭顱特大的人已在狂聲獰笑起來,還說什麼『冷雲幫』遺孽百密一疏,天滅其魄。」

    濮陽維看到白依萍面孔上,那驚悸的神情,便知道她當時定是被嚇得不輕,因為,她到底還是個純真未泯的女孩子。

    白依萍將臉兒貼在濮陽維胸前,低聲道:「哥!你不會怪我為你惹了太多煩惱吧?我知道我錯了,害得你為了我受到這麼多磨難!哥!我……我……」。

    濮陽維輕輕拍著白依萍肩頭,柔聲道:「事情已經過了,你不用再提了,為了你,那怕較這更難上十倍的困苦,我也甘心忍受……」。

    白依萍感動的仰起臉來,兩顆晶瑩的淚珠,已在她眼眶中轉動。

    濮陽維瞧著心上人那淒然欲泣之狀,不由憐愛極了,悄聲在她耳旁道:「萍!別難過,我還等著你的下文哩……」

    白依萍破涕一笑,側身倒在濮陽維懷內,續道:「我正覺驚疑的瞪視著他們,那頭顱特大的瘦小之人,已突然動手向我抓來,我驚恐之下,竟不及閃過,被他一把扣住脈門,那人出手太快了,我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功力如此高深的人!」

    白依萍說到這裡,又急忙改口道:「當然!除了維哥哥以外。」

    濮陽維淡淡一笑道:「因此,你就被他挾持著,一直到惡鷲崖上才和我見面?」

    白依萍點頭道:「後來,我才知道,那人竟就是素負盛名的『魔爪』甘濱!」

    濮陽維又問道:「你被他挾持之時,可曾受過欺凌麼?」

    白依萍搖頭道:「沒有,我平日飲食,都是由一個……一個名叫多娜的婦人料理,那『魔爪』甘濱很少見面,他只是勸我,叫我誘你答應他所提的條件……哼!我才不聽他的哩!」

    她說到這裡,忽然驚問道:「哥,我怎麼會到這裡的?那『魔爪』甘濱被你打跑了?」

    濮陽維微微一笑,遂將自己與「紅魑會」「黑砂島」江北綠林道等人的血戰經過,簡潔扼要的告訴了白依萍。

    白依萍正聽得心驚膽戰,濮陽維已轉頭展聲道:「吳堂主,請你們都進來。」

    隨聲響起一陣豪邁大笑,步履響處,吳南雲等三人已魚貫而入。

    白依萍正奇怪的向三人一望,不由驚呼道:「啊!怎麼他也在這裡?」由土家族-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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