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文 / 柳殘陽
居少德呸了一聲道:「你看我姓居的就那麼霉氣,什麼事都讓我碰上?嘿,告訴你,這河兩岸都是綠柳子,在這躲上個三五天,自己不出來,誰也休想找上。」
田二嫂那渾圓的胸峰在透明的紗衫那裡隱隱浮現,居少德可不是睜眼瞎子,他上前綿貼著田二嫂,滿嘴的鬍渣子弄得田二嫂癢癢的,田二嫂呸聲道:「你這叫做坐以待斃。」
居少德的手已伸進她的衫褲裡,嘿嘿地道:「誰說的,我已聯絡了道上的朋友,這兩天他們就會趕來,在這會合後,大伙研究研究,是躲還是和他鬥鬥,那時咱們人多勢眾,不會怕他姓敖的單槍匹馬!」
田二嫂侵依在居少德的懷裡,媚笑道:「你心裡又急了,哦,可別那麼把持不定,昨晚上還不夠銷魂呀,呸,你呀,唯一的缺點就是經不起勾引!」
居少德哈哈大笑道:「我這是叫及時行樂,管他娘的敖楚戈是誰?只要我居少德能和你樂一樂,嘿,天大的事也得先擱在一邊……」田二嫂呢了一聲道:「你先上床等我,我去洗洗就來!」
居少德哈地一聲,一溜煙地轉進田二嫂的廂房裡,田二嫂淫邪的臉上有著一股難以覺察的笑意,她輕輕朝窗外招了招手,立刻有兩個精悍的漢子伸出頭來,田二嫂指指屋裡,那兩個漢子一頓首,很快地消逝而去。
嘴裡哼著低級小調,居少德一進屋裡,迫不及待地將衣服脫得一絲不掛,躺進被窩裡,他眼睛望著房門,見田二嫂散散懶懶地踱進來,道:「你怎麼去這麼久,急死人了。」
田二嫂淫蕩地笑道:「你也不是老牛吃嫩草——頭一回,幹嘛急得像條狗一樣,這種事要慢慢來,雙方才能領賂到箇中滋味!」
她斜靠在床沿上,居少德伸出毛毛大手拖她進被子裡,她—推居少德,半咳半怒地道:「猴急個什麼勁,老娘總要先培養—下情緒——」居少德大笑道:「我只要略施手腳、包你受不了,急得像條狼。」
田二嫂哼聲道:「那可不一定,田二嫂雖是久旱之地,可不在乎你那點露水,憑心而論,你那點道行還滿足不了我。」
居少德哈哈大笑道:「小騷貨,看我今天不整得你死去活來,張口求饒不可,那時候你才曉得我姓居的長了一根好東西。」
話語方落,那房門被推開,一條人影疾掠而來,舒指朝床上的居少德身上穴道點去,居少德呀地一聲大叫;道:「什麼人?」窗外另一道人影已穿射而入,在他身後重重地拍了一掌,居少德赤條條,光溜溜的,被這兩個人輕易地制服了,他委賴地坐在床上,道:「你們是……」床前的那條漢子,一臉的刀疤,道:我一一疤面人;他是吳拐子,大伙都是老朋友了,你不會健忘得那麼快,居少德、你一定不會怨我們在這節骨眼上不上路,只因為田二嫂她不想這樣地死……」居少德身上穴道受制,有威發不出;此刻定晴一看,才知道這兩個人是和自己有過數面之緣的疤面人和吳拐子,他楞楞地道:「二位,何以這樣對付我?」田二嫂道:「理由很簡單,我們不想死!」
居少德怔怔地道:「死?誰會要你死……」田二嫂道:「別叫,居少德,敖楚戈追殺的目標是你,如果你落在他手裡,他一定會追問你還有些什麼人?你並不是個硬骨頭,準會將我和他們招出來,那時候,咱們大伙都活不成了,還不如先收拾了你,將你送到敖楚戈那裡,也許大伙都有個轉機……」搖搖頭,居少德道:「我壓根沒想到這回事,二嫂,這事你沒直接參與,他們二位也是臨時插上一腳,姓敖的哪會知道的這麼多。二嫂,不要自取死亡,大伙聯手也許還有話說,如果你們妄想拿我和姓敖的交換條件,嘿嘿,你們是大錯特錯。」
疤面人冷冷地道:「錯不了,姓敖的倒是江湖上的一條漢子。」
居少德鼻子裡哼一聲,道;「這件事主謀者是這位田二嫂,他不會那麼傻蛋的就此罷手,我居少德是背定了黑鍋,二嫂,現在我才知道當初上了你的當,如果不是你慫恿我,我也不會去聯絡那麼多朋友,結果你自己不出面,由我代勞,姓敖的已認定是我幹的,嘿嘿,如今你又耍出這招,未免太狠毒了。」
田二嫂冷冰冰地道:「這只怪你姓居的不開眼,上次當、學次乖,我田二嫂可不是省油的燈,白花花的銀子會白給了你,呸,你也不是小白臉!」
居少德怒聲道:「你們要把我怎麼樣?」沉思片刻,田二嫂道:「很簡單,將你交給姓敖的,把這件案子給了結,他會認為所有參與的人都死絕了,不再過問這件事,我們也不再擔驚受怕,過著這種提心吊擔的日子。」
居少德呸了一聲道:「你做白日夢,你也不打聽打聽敖楚戈是何許人?他豈是個普通的混混?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田二嫂,別自我陶醉了,這法子不靈……」田二嫂嘿嘿地道:「靈不靈在我,你看我的好了,吳二拐子,你治人的法子最多,他該怎麼處理,我全權交給你。」
吳二拐子大笑道:「我先點他的啞穴,讓他一輩子不了口,再斬掉他的雙手,讓他不能寫字,那樣他想向敖楚戈告狀都無從告起,你覺得怎麼樣?」居少德顫聲道:「你……」田二嫂淡淡地道:「隨你怎麼辦了,反正敖楚戈只要他的人,我們便如他的意,你動手吧,我已和姓敖的約好,在天香樓會面,那時候,咱們便可高枕無憂地愛幹什麼便於什麼了。」
居少德顫聲道;「田二嫂,你不能一點情義不顧。」
田二嫂冷澀地道:「這是你自己送死,誰叫你自動送上門來,如果我不收拾你,姓敖的便會收拾我,如其兩蒙其害,倒不如犧牲你一個人!」
說著轉身出房了,居外間裡剎時傳出居少德那淒厲的慘呼,田二嫂嘴角上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意……。
天香樓的另一間房間裡,敖楚戈冷靜地在沉思著,他想不出自己的義弟——。
司馬紫青何以會在一夕之間全家暴斃,雖然他根據殘留的蛛絲馬跡,已追尋出條線索,並且已殊滅了幾個元兇,但離那陰謀主使者的距離尚差上一截,如果司馬紫青是江湖道上的朋友,還有話說,但司馬紫青不過是一介書生,捨他而外,素不和道上朋友往來,橫遭慘死,未免有點太說不過去。
半個月來,五矮子、胡麻子、劉少春、四腳貓,已在他的千里追蹤下伏法,可是能瞭解內情的居少德尚逍遙法外,根據眼線的消息,此人藏匿在這附近一個女人家裡,這個風塵中的女人到底是誰,就非他目前所能瞭解了……。
咚咚,一陣敲門聲……
敖楚戈冷冷地道:「進來。」
田二嫂有若一隻粉蝶般地飄了進來,敖楚戈僅淡淡地瞄了一眼,揮手道:「請出去,這裡要姑娘!」
田二嫂喲地一笑道:「敖爺,別這麼頤氣指使得這麼不客氣,我田二嫂可不是賣的。如果不是衝著你敖爺在這裡,嘿,拿花轎抬也抬不進我來,敖爺,你是留客呢?還是不留……」淡淡地一笑,敖楚戈目中精光一露,道:「你是那個約我的人?」田二嫂眉開眼笑地道:「除了我田二嫂有能力找到你外,天下能和你敖爺愉情幽會的人只怕不太多,敖爺,你等的人就是我……」眉頭緊緊地一鎖,敖楚戈道:「請坐,二嫂,你約我有事?」婿然地笑了笑,田二嫂媚笑道:「敖爺,別那麼拘泥,你應該先看看我長得如何,瞧瞧我是不是對上你的胃口,然後咱們再談別的事!」
敖楚戈會意地道:「美是挺美,可惜老了點——」一擺手,田二嫂格格嬌笑道:「嘿,你這個小殺千刀的,真會挑剔,不錯,我田二嫂是老了點,可是風韻猶存呀,憑這點,那些嫩芽可差得遠了。」
敖楚戈苦澀道:「田二嫂,我不擅於談風花雪月,咱們還是路歸路,橋歸橋,談點正經裡的事,否則,我沒這個耐性跟你窮磨菇。」
田二嫂眉開眼笑地道:「看不出你敖楚戈還是個魯男子,居然一泓清水不起波,連我都沒放在眼裡,對我來說,這是女人最悲哀的事情,論姿色我並不差,論談吐也能夠上格,可是在敖爺眼裡,我是豬八戒照鏡子——一兩面不是人……」冷冷地一笑,敖楚戈道:「田二嫂,咱們是一不沾親,二不沾故,你派人送口信,約我來相見,如果僅是為了和我調笑幾句,可以到此為止,若真的有事,你請直說一——」田二嫂點點頭,道:「行,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敖爺,傳說你在半個月內連連追殺了五矮子、胡麻子、劉少春、四腳貓幾個人.聽說你還不歇止,正在追尋居少德!」
眼珠子一亮,敖楚戈正色道:「不錯:這兒個人是我殺的,他們慘殺司馬紫青一門,罪有應得,居少德是主凶之一,當然也是血債血還,你跟我提這件事,莫非居少德請你做說客?」田二嫂凝神地道:「先告訴我,殺了居少德是否肯借此罷手。」
搖搖頭,敖楚戈肯定地道:「假如居少德是最後一個兇手,當然就此罷手,如果還有別的人道遙法外,那我是決不放手!」
沉思了片刻。田二嫂很穩重地道:「咱們來個交換:你要居少德的命,我可以幫你,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敖楚戈冷冷地道:「這要條件?」
「喂」,田二嫂得意地道:「唯一能提供居少德藏匿地方的就是我,敖爺,假使你本願意,我不勉強,可是沒有我,我敢誇口半年內你決找不著他……」敖楚戈直打量這個女人,由她的容貌和言談間,他知道這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女人,看神色她不僅難鬥,還是個難惹難碰的江湖女人,他沉吟道:「我明白了,田二嫂、你就是那個藏匿居少德的女人,也是他的情婦,俗語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麼能將他出賣,這在江湖規矩上,是禁忌!」
田二嫂不以為意地道:「無他,殺人者人殺之,我犯不著和這種人去玩命,再說你敖爺我也惹不起,今天我甘冒江湖大忌來會你,當然我也有我的目的,只要敖爺你點點頭,我負責將人給你送來。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敖楚戈冷靜地道:「你的條件一定很苛!」
搖搖頭,田二嫂道:「一點不,只借重敖爺三天時間,不出力,不動手,三天—過,敖爺放手一走,誰也不欠誰,這種便宜事你都不幹,往後想我都不容易!」
敖楚戈哈哈兩聲道:「二嫂,你還沒告訴我,哪條線上的買賣……」田二嫂喲地;聲道:「我是個女,人,能做什麼大門面的生意,當然女人永遠是女人,於的是半掩門的買賣,敖爺,不怕你笑我,這行生意是百業中最難干的,我不過是請教爺幫個場!」
她沒全抖出來.敖楚戈已猜個八九不離十,他氣得想噴飯、做夢也沒想到這女人居然請自己去當暗門子的鏢客、但,他表面上不露絲毫聲色,僅淡淡地道:「花二天時間,換個居少德,說起來並不難——」媚麗嬌艷地—露齒,田二嫂道:「這種好事天下少有.敖爺是答應了。」
敖楚戈一搖頭道:「還沒有,田二嫂,聽起來這事很單純,往裡久再—想,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你不會僅要我在貴寶號那裡於坐三天。別說,有更札手的事等著我……」面頰上彷彿罩上一層寒霜,田二嫂道:「不錯,我要借重敖爺這塊招牌,在我們這行道裡豎立大旗是不容易的事,如果沒有幾個很體面的角色,很難聞名立萬,我田二嫂雖是女流,野心並不比你差,要干就狠狠地幹,不幹幹脆歇手,而敖爺,『一笑見煞』在道上可說是頂天立地,正是我理想的助手,當然我不會白借重你,咱們是四六拆賬,有我的,少不了你的,三天後,我雙手奉上居少德,從此各拍屁股走路,誰也不管誰——」敖楚戈冷冷地道:「抱歉,田二嫂,你的條件我不滿意。」
這一著很出田二嫂的意料之外,她對自己一向很有自信,只要道上的買賣,她一出面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而今日,她可說是使出了混身解數,可是敖楚戈卻絲毫不動心,她粉頰上有著一絲冷意,道:「敖爺的意思……」敖楚戈淡然地道:「第一,我不須和你談條件,更不會和窯姐兒的事扯上半點邊兒再說你最終的目的並不那麼單純,假如我料的不錯,司馬紫青的事你不會一點不知道,第二居少德不過是條魚,我網已張好了,不怕他跑了,犯不著去領你這份情,而且憑你田二嫂在地方上的人頭,並不比我差,何須真正地需要我敖楚戈。」
剎時,一層寒霜罩滿了臉上,田二嫂道:「你不後悔?」敖楚戈大笑道:「我敖某本人何曾後悔過一件事?田二嫂,麻煩你回去告訴居少德,躲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他會落在我手裡。」
田二嫂站起身來,道;「咱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事就此罷手,只當沒這回事,居少德是否會落在你手裡,那是他的事,我田二嫂可不保證你能找到……」略略一沉思,敖楚戈道:「如果真找不到也許我會找你妥協——」陰冷地一笑,田二嫂不屑地道:「那時候論不到你拿蹺了,也許你得全聽我的!」
說著格格一笑,轉身出了房外,她的前腳剛走,後腳就跟進一個人,這個人一臉精悍之色,露出一雙聰慧的眼神,嘖嘖地直呼騷,一進屋,劈頭道:「敖爺,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個標緻的娘們!」
敖楚戈正色道:「別說笑,小毛,不要在這節骨眼開玩笑,這娘們叫田二嫂,願以居少德和我交換條件,我從關洛道上請你來,就是要你替我查查她的底,你最擅長追蹤術,這件事全交給你了。」
小毛大笑道:「這不勞你費心,這娘們一進天香樓我已出去轉了一趟,她是小孤河兩岸的名鴨子,常裝怡紅院」,手下有幾號扎手的人物,在河左岸的地方,有一間破屋子,是她秘密住處。」
敖楚戈哦了一聲道,「看不出你小毛果然有兩下子,不槐有千里狐之稱,僅這眨眼工夫,便摸個一清二楚,看來這趟沒白請你來。」
小毛眨眨眼,道:「敖爺,你先別高興,這娘們彷彿背後有極高的靠山,否則,她不會大模大樣地來和你談條件,這種人眼皮子最廣,路子更寬,她能提供居少德的消息,可見對你的行蹤已掌握得相當清楚,假如我料得不錯,你的一行一動,已在她的監視下,別在咱們還沒風吹草動之前,已馬前失蹄先栽在她的手裡。」
點點頭,敖楚戈道:「我會小心行事,你入夜後先去摸摸這娘們的底!」
入夜後,恰紅院裡鶯鶯燕燕,雜亂喧鬧的聲音,從各屋子裡傳將出來,堂子口慣有的調笑和嘻罵在這裡隨處可聞,窯姐兒川梭於客人間,混身的解數淋漓地發揮出來。
怕紅院的後院,有一間僻靜的雅捨,是專為招待貴賓的靜房,一縷燈影從這屋子裡透出來,田二嫂斜靠在大紅被墊的床上,一雙眼神癡癡地望著窗前,疤面人和吳拐子恭謹地守在房門口,他們像在等待什麼?沒有人在這節骨眼上開口,俱凝神地聽著窗外。
良久,一點黑影穿窗而入,是一隻昂首健碩的灰白飛鴿,疤面人疾忙地解開飛鴿腳上的紙卷兒,遞給田二嫂,田二嫂略略一瞄紙捲上的字兒,道:「他來了。」
疤面人低聲道:「田老闆,準備怎麼應付他……」田二嫂沉思道:「他只要進了怡紅院,我們就有辦法對付他,這種人不能和他動武。只有智齲請陽婉玉對付他!」
疤面人;震道:「陽婉玉,她有麻瘋!」
田二嫂冷笑道:「她不僅有大麻瘋.還有最難治的花病,但她長得最漂亮.一身白玉般的肌膚誰也看不出她有病;我要姓敖的先染上一身病,最後讓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收留他!」
疤面人寒聲道:「姓敖的未必會上鉤。」
田二嫂哼聲道:「屋子裡先放一點『催情散』,那種香味最易催情,凡是男人都受不了哪種刺激。我不相情敖楚戈是鐵鑄的金鋼,任他是頭白眉虎也逃不過我—泓春水蕩漾……」疤面人一笑道:「田老闆準備在哪裡接待這位特殊的客人?」田二嫂一揮手道:「這間,敖楚戈不是普通客人,不能用那種對付普通客人的方法。立刻去準備,我會在暗中留意著的……」「是!」
疤面人立刻應命而去,田二嫂面頰上剎時浮現出一絲殘厲的笑意……。
那屋子裡滿室溫香,一股幽幽的香味拂鼻而來,像往常的客人—樣,敖楚戈隨意瀏覽了屋裡的陳設一眼,鴨兒吳媽媽小心地待候著、輕聲地道:「客官,這是怡紅院的最幽雅一間了,平常都是留給一些大官巨賈,今夜是你運氣好,特別留給你的……」敖楚戈淡淡地道,「隨便,吳媽媽,這裡的姐兒……」吳媽媽滿口陪笑地道:「客官你放心,不管哪一種客人,只要一進門。我—眼就知道他要什麼樣的姑娘,你者是個文武全才的雅入,我當然給你選一個允文允武的大姑娘,這位姑娘姓陽,是怡紅院新進來的嫩手,不但能吟詩填賦,聽說對武學方面也有很精僻見解,你先見見面,不滿意,我再換!」
敖楚戈揮手道:「請她來吧,我是很好侍候的客人。」
吳媽媽輕輕擊了下掌,一個面頰秀題,薄施脂粉的美艷少女,不勝嬌羞地麗而來。她那挺直而美好的鼻粱,薄薄如菱角般的唇角。顯示她有著相當的智慧,一雙黑白分明的眸珠透出一般幽怨之色,吳媽媽識趣地退出去,剎時滿屋子只剩了這對陌生的男女。
那少女輕輕一盈道:「小女子陽婉玉,魯州膠東人氏。」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陽姑娘不要拘束,聽說你歌詞詩賦無一不精,在下久仰已久,今日能一睹風采,誠屬有幸!」
陽婉玉獻上茶茗,幾盤精緻細點,道:「這位爺真會說笑,我是一個俗人。」
敖楚戈只覺屋裡香味撲鼻,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他驀覺有種心猿意馬的感覺,一股熱烘烘,暖呼呼的熱勁從丹田中緩緩升起,心裡一楞,付思道:「這屋裡有點怪!」
他急忙收懾心神,運氣流轉全身,鼻眼間呼吸均勻,方始將那股子遐思強壓下去,但任敖楚戈是個不動心的人,在這一刻也覺冷汗直流,他沉思道:「這裡好熱,姑娘,請將窗子開開。
陽婉玉輕媚地一笑道:「相公,我替你寬衣好了,你既然來怕紅院,當知這裡風花雪月何其多,窗子一開,只怕春光外洩。」
敖楚戈哈哈笑道:「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燈下會佳人,只動眼不動手,姑娘,何須顧慮別人偷窺,我們並無不軌之行!」
陽婉玉一怔道:「你倒是個有口無心的不凡之人……」敖楚戈大笑道:「難得姑娘是個冰雪聰明之人,當知軟玉溫香最迷人,美人在抱別有味,可惜,我和姑娘……」話音未落,窗子格地一聲輕響,一條人影倏地掠了進來,陽婉玉正要開口,敖楚戈突然點了她的穴道,只見小毛低聲道:「快去吧,這裡由我挺著,田二嫂尚派眼線監視著這屋子四周,她決沒想到咱們會來個大調包。」
他一聞屋中那股香味,神色一變,急道:「這種味兒好像催情……」一轉頭,驀地看見陽婉玉,一震,脫口道:「這不是我日夜追尋的妹子麼?」一掌點開陽婉玉的穴道,陽婉玉啊了一聲,疾退半步,指著小毛楞楞的半天沒說出話來,很久,道:「大哥,你是毛振平大哥……」小毛一點頭,目中隱含淚水,道:「婉玉妹,果然是你。」
他激動地上前想要抓住陽婉玉的手,她疾快縮手而退;顫聲道:「哥哥,別碰我,我有麻瘋箔……」此語出,敖楚戈和小毛幾乎同時嚇了一跳,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女人會有這種令人寒顫的毛病,陽婉玉輕泣道:「田二搜收留我的目的,是對付那些強仇大敵,我不知道她和這位相公有何仇恨,今夜我務必要和這位相公苟合……」小毛憤憤地想拍桌子,當他手掌剛落,敖楚戈已伸手攔住,低聲道:「你設法救出你妹子,我去會那田二嫂。」
小毛一會意,立刻吹熄了油燈,屋子裡剎時變得一團黑,敖楚戈如一道幽靈樣的一閃逝去。
昏黃的燈影自那大廳裡隱隱透出,田二嫂品茗著上好的濃茶,獨個兒嗑著五香瓜子,她不時聽取傳來的消息,覺得今夜的佈置相當滿意,不時在那嘴角上浮現出一縷縷殘冷的笑意,遠處,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她高聲道:「春香,請白龍雕到這裡……」那丫環立刻轉身離去,不多時,領著一個全身龍袍的漢子進來,在這中年漢子身後緊跟著兩個身材魁武的漢子,這兩個漢子身上皆配兵刃,兩個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不是普通人物,俱有一身上好的武功。
雙方坐定,白龍雕問道:「全安排好了?」田二嫂格格笑道:「全照你的吩咐,敖楚戈已交給陽婉玉,只要兩人一夕纏綿,任他鐵鑄金剛也禁不起病來磨,那時他再無雄心壯志在江湖上爭強鬥狠了!」
白龍雕冷冷地道:「不要太小看敖楚戈,溫柔鄉未必能拴住他……」田二嫂大笑道:「這次情形不同,我加上一點藥物,這小子一定受不了慾念的衝動,到目前為止,他已熄了燈,雖然我無法知道他在裡面的情景,但也可想像到那回事……」白龍雕鼻子裡哼了一聲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對付他,我只關心司馬紫青那件案子會不會洩漏出去,這件事如果抖露出了咱們莊主,嘿嘿,任你田二嫂有通天的本領,只怕你脫不了關係!」
田二嫂苦澀地道,「白爺,你放心,居少德已成殘人,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就是敖楚戈找到他,也問不出結果。」
白龍雕問道:「居少德呢?」
田二嫂道:「尚囚在這裡!」
白龍雕冷冷地道:「帶進來。」
田二嫂一揚道:「幹什麼?」
白龍雕沉思道:「莊主有命,我驗過正身後,立刻活埋掉!」
田二嫂寒悚地道:「將他活埋掉,那我們怎麼和敖楚戈談條件!」
白龍雕嘿嘿地道:「給他來個死無對證,豈不比留著他更有用?如果敖楚戈中了麻瘋,他根本無可利用。」
田二嫂一點頭道:「莊主果然神機妙算,我倒多慮了。」
—揮手,疤面人和吳拐子已將居少德拖了進來,居少德雙手已去,目中雖然噴著怒火,可是他自知反抗無望,一臉痛苦無助之色。
白龍雕昭了一聲道:「拉出去埋了。」
疤面人和吳拐子領命拖著居少德往外走,居少德哇啦哇啦地掙扎著,正在這節骨眼上,敖楚戈淡淡灑灑地走了出來,誰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進來的,只覺他像—陣風,那麼輕逸而灑脫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吳拐子沉聲道:「什麼人?」
敖楚戈冷冷地道:「瞎了眼的東西,連我都不認識?」吳拐子全身一顫,道:「你是敖……」那凌厲的劍光在空中一閃,吳拐子全身已是一軟,仆地跪倒地上,只見在他眉心之處,被那寒冷的長劍點了一個血調,鮮紅的血一湧,他頓時死去。
田二嫂駭懼地道:「姓敖的,你在這裡隨意殺人!」
面上有若罩上一層寒霜,敖楚戈道:「這種欺壓善良,逼良為娟之徒,死一個少一個!」
白龍雕冷笑道:「田二嫂,你不是說他和陽姑娘在溫存麼?」田二嫂慌亂地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出來的,不會呀,如果她出來,會有人向我報告,除非他發覺了眼線!」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你別瞎費心思了,憑你那點道行還難不倒我,喂,這位大概就是居少德了,噴噴,他沒死在我的劍下,倒弄得這副怪模樣,嘿,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居少德沙啞地在指手劃腳,那意思是要說明什麼,可惜他辭不達意,難以表示了,疤面人唯恐他抖露出什麼,一腳端向居少德,居少德哇地一聲而死。
敖楚戈大笑道:「這是殺人滅口,可惜太晚了。」
田二嫂震撼地道:「你都知道些什麼?」敖楚戈不屑地道:「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那位幕後莊主,希望你們乖乖地招出來,否則,那後果你應該想像得到!」
田二嫂恨聲道:「陽婉玉那死東西,全都壞在她手裡……」白龍雕冷冷地道:「你他媽的光埋怨有什麼用,漏子可出大了,這善後的事,你我都逃不了關係,嘿嘿,田二嫂,說你他媽的沒用,你還不服氣,現在,看你怎麼向莊主交待……」田二嫂畢竟是風塵打滾的人,她眸中凶光一煞,登時橫起心來,冷冷地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天塌下來,由我來頂,眼下咱們誰也別埋怨,既然姓敖的找上門來,那是他霉星高照,自己送死!」
白龍雕嘿嘿地道:「聽你這句話麼,倒還像個人樣!」
田二嫂沉聲道:「疤面人,響鈴。」
鈴鈴……
一陣鈴聲響起,疤面人已將鈴聲傳了出去,剎時五大道人影撲了進來,這些人有高有矮,個個都是精悍無比的漢子,他們似是皆有默契,人影一現,朝敖楚戈遏去。
敖楚戈哈哈大笑道:「巴東無鹽,河西一怪,金鉤膝霸,鐵騰莫邪,真是沒有想到諸位會在這女人手下討口飯吃……」傳說天下最醜夫人叫無鹽,巴東無鹽是個肥胖的婦人,她一臉橫肉,塌鼻子、歪嘴巴,一張口,兩隻大爆牙露在外面,那形像要多醜有多醜,怪不是人人稱她無鹽呢。
河西一怪頭大耳小,一臉陰陰之色,金鉤膝霸,面方腮光,獐頭鼠目,看來就不是好人,唯有鐵騎莫邪還像個人樣,可惜是太冷了點,面上始終沒有一絲表情。
巴東無鹽嘿嘿地道:「敖朋友,咱們一向是河水不犯井水,你幹不該萬不該惹上我們的田老闆,我們並不想太過份,只要你答應永遠不和田老闆為敵,咱們立刻退去。」
敖楚戈冷煞地道:「他娘的,憑你們這群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東西也配和我談條件,真是他媽的白日做夢。」
他對這群江湖梟魔深痛惡絕,一股殺氣早已洋溢於臉上,河西一怪大吼了一聲,掠身撲了過來,道:「巴媽子,你太小看我們了。」
舒出那蒲扇般大的手掌,朝敖楚戈當頭罩下,敖楚戈身形疾閃,身後的金鉤膝霸驀地揮灑出兩枝精光閃閃的大鉤子,攻了上去道:「咱們併肩子上!」
鐵騎莫邪哇地揮出一劍,道:「敖楚戈,在下可得罪了。」
唯有巴東無鹽彷彿沒有看見一樣,站在那裡若無其事地拿著一柄小刀在修指甲,那分悠閒的樣子,彷彿他們這些人的死活與她無關一樣。
敖楚戈身陷重困,微怒道:「那位無鹽小姐怎麼不一塊上來?」巴東無鹽冷冷地道:「我上來你就輕鬆不了啦。」
半空裡瞬快閃顫出無雙劍的冷芒,揮拒著對方數人冷厲無情的攻擊,而這群黑道煞手,勢若拚命,居然配合得天衣無縫,一時間雙方勝負難分。
田二嫂陰霾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道:「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姓敖的雖然算是個人物,他卻沒想到怡紅院裡高手如雲,一上手就沒佔著便宜!」
白龍雕冷冷地道:「田二嫂,連我都低估了你,想不到隱藏寶人,連我都瞞過了,嘿嘿,這些江湖煞星可不容易對付!」
巴東無鹽冷聲道,「田老闆能付得出銀子,我們就能賣命,雙方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
白龍雕哼了一聲道:「你站在這裡光耍嘴皮子,怎麼不上手!」
巴東無鹽嘿嘿地道:「白龍雕,少跟跟我來這一套,我是他們的老大姐,該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出手!」
敖楚戈猛然揮出一劍,在電光石火間攻向金鉤膝霸,這一劍快逾電閃,金鉤膝霸那裡料到對方折劍勢哪麼快速,哎地一聲,倒蹤疾退,但在時間上仍晚了半步,長劍已臨近他的身前了——。
鐵騎莫邪大叫道:「大姐,快救他——」巴東無鹽僅一抬眼,手中的小刀破空飛去,很準確地將敖楚戈那劈出的一劍擋了開來,敖楚戈笑道:「好手法。」
白龍雕肅然地道:「無鹽姑娘;你還真行!」
話語方落,一片寒光當頭罩來,巴東無鹽哪裡想得敖楚戈會突然向她下手,正驚疑問,那凌厲的劍影一閃而沒,她悲慘地一叫道:「『一笑見煞』,你……」她真是疏忽了,敖楚戈接她那飛刀之後,的確有一絲令人寒悸的笑意,可惜她沒留意,那一劍直穿了她的心口上,一股鮮血噴灑出來,瞪著一雙恐懼的眼神死去。
河西一怪哇地大叫道:「大姐死了。」
他似是膽顫心寒,霍地往外一躍,轉身道:「咱們犯不著和姓敖的拚命,扯活——」莫邪嘿嘿地道:「老怪物,你想溜——」這群人本來就不知道何謂道義,飄然一手揮出,戳進河西一怪的腰裡,河西一怪哇地朝前一栽,痛苦地在地上直打圈子,怨恨地死了。
金鉤膝霸怒聲道:「田二嫂,你也不要閒著,咱們疾呼毀了他——」田二嫂冷冷地道:「我白花花的銀子豈是好拿的,今日你們如果不將敖楚戈撂倒在這裡,往後的江湖你們也免混了。」
莫邪呸聲道:「他媽的你倒賴上我們了。」
他和金鉤膝霸一施眼色,雙雙自左右朝敖楚戈撲去,敖楚戈一抖無雙劍,瞬息間點出了七八劍,那疾快的手式,根本不容對方有退守的餘地,兩蓬血雨灑落,這兩個邪魔外道;剎時倒臥在血泊之中。
白龍雕顫聲道:「好毒的手段——」
敖楚戈冷冷道:「如果兩位不肯和在下合作,只怕會和他們的下場一樣,我敖楚戈不出手則已,出手決不會容情……」田二嫂面如死灰,道:「姓敖的,你未免逼人太甚。」
敖楚戈冷冷地道:「告訴我,誰是殺害司馬紫青的主使者!」
田二嫂陰沉地道:「居少德呀,他不是已死了麼?」長劍一揮,敖楚戈道:「田二嫂,這柄無雙劍已殺過不少的人,如果你妄想和我姓敖的鬥鬥力,它會像剁西瓜樣地將你剁得粉碎!」
「一笑見煞」力劈莫邪,劍斬膝霸,飛射巴東無鹽,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威勢,登時將田二嫂和白龍雕給震懾住了,他們沒有想到名傳天下的敖楚戈果然如傳言一般,和「一笑見煞」僅那麼幾個照面,這群邪道高手俱已躺在怕紅院,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
敖楚戈冷煞地道:「說,誰是主使者?司馬紫青到底和誰有仇。」
田二嫂囁嚅的道:「我不知道。」
敖楚戈哼了聲道:「那位莊主是誰?田二嫂,你最好跟上道,你應該明白目前的處境,我劍下不會留人,更何配有人恨不得要置你於死地!」
田二嫂一震道:「誰?」
敖楚戈冷冷地道:「陽婉玉的哥哥,陽姑娘被你慘害得還不夠,大麻瘋人見人畏,況且她還有見不得人的花病,田二嫂,你的罪太大了。」
田二嫂顫聲道:「小毛來了?」
敖楚戈冷冰地道:「不僅來了,還和陽婉玉見了面,那後果你該想像得到,小毛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只怕比我還清楚不過……」田二嫂果然顫慄了,她浪跡風塵,從十歲,在妓院裡打洗臉水,端花盤開始,能有今天這番局面,可說是奮歷盡幾番風雨,幹這一行道,講究的狠、毒、黃、詐,她自信全做到了,她不僅需要昧著良心干職賣人口,逼良為娟的事情,還要應付黃道中場面上的朗友,什麼樣的人都能應付,唯獨對小毛她感到寒心,江湖道上有千里狐之稱的小毛,這個人側身黑白兩道間,行事怪倫稱絕,是有名的狠角色,她早已久仰了,為了防止陽婉玉和其兄長聯絡上,她不惜將她困在怡紅院,哪裡想到他們兄妹依然會了面。
她微微變色,道:「小毛又能怎麼樣?她擰不動者娘腿上一塊肉。」
敖楚戈不屑地道:「少逞有種,今天你要是不交待得清清楚楚,只怕你粉身碎骨都難死得安穩,不信你盡可試試。」
白龍雕朝前跨了半步,道:「敖朋友,你也過份了,這裡躺下的都是怡紅院的人,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逼人太甚,你也該明白,江湖是人去的,能罷手就罷手,大伙留個情面,往後總有見面的日子,那時這份交情就是無價的友誼!」
聽起來滿口仁義道德,這一番說辭若落在旁人耳中,一定會認為白龍雕是個既講仁又講義,面面俱到的血性漢子,可惜他的目標是敖楚戈,敖楚戈聽了不但沒深受感動,還覺得他簡直在放屁,聽起來一文不值。
敖楚戈哈哈大笑道:「白龍雕,你有沒有聽說一個人為了放屁,將褲子脫下來放的?多此;舉,司馬紫青全家老小,活生生地死在你們手裡,那是十幾條人命,他們世代書香,忠恕傳家,與體們何冤何他,你們競狠起來全家滅門,像這種血海深仇,幾句話就能了了!」
田二嫂口氣一軟,歎口氣道:「敖爺,參與到那次行動的人,大多已落得死的下場,司馬紫青的仇也可算是報了,你又何苦逼我,我不過是個搖旗納喊的小卒子,過河的卒子逞不了場面,這事乾脆了結,你有什麼條件,咱們都好商量——」鼻子裡一哼,敖楚戈冷冷地道:「那元兇還沒抖露出來。」
田二嫂苦笑道:「你逼也沒用,我確實不知道!」
敖楚戈沉聲道:「我有辦法讓你知道。」
田二嫂變色道:「你要動手?」
敖楚戈肯定地道:「我要你放倒,用無雙劍將你一塊塊骨頭和肉剁下來,只要你鋌得住,你盡可不吭不聲,我姓敖的算服了。」
這話字字句句落進田二嫂耳中,有若冰渣子般直寒心底,田二嫂饒是黑道中的梟雄也不禁嚇得軟了腿肚子,她很清楚眼前的局面,道:「不要逼人太甚,當心狗急跳牆。」
敖楚戈冷笑道:「只要你願意早點試試那滋味,盡可動手。」
白龍雕眼珠子一轉,道:「敖朋友,凡事要思量,大伙最好心平氣和地談談!」
彷彿他是局外人一樣,完全是以和事佬的姿態說話,他說實話,輕鬆雅淡地朝外行去。
敖楚戈冷冷地道:「朋友最好留下來!」
白龍雕哈哈地道:「這裡沒我的事,你們倆個單獨了結不是更好麼?」田二嫂怒聲道:「白龍雕,你要抽腿?」白龍雕回身道:「這是什麼話?我白龍雕豈是置身事外的人,不過這件事跟我沒多大關係,我留在這裡反而礙事!」
田二嫂沉聲道:「你不准溜,假如你不和我撐下去,我便將這件事全勢露出來,那時候,你白龍雕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有人會千里追蹤!」
白龍雕瞪眼道:「田二嫂,你這就是不上道了,這件事跟我風牛馬不相及,扯到我身上未免不夠朋友了。難道說你是怕了姓敖的,臨死還要拖個墊背的。」
這真是狗咬狗——
一嘴毛,在這節骨眼上,白龍雕抽腿,田二嫂反目,兩個人在剎那間由友成仇,似乎在理上有點說不過去,但田二嫂那種溫怒的臉上,憤怒中隱含殺機,她吼道:「白龍雕我先殺了你。」
這女人身法還真快速,話語間,人已衝了過來,揚起手掌朝白龍雕拍去,白龍雕哼聲道:「你自找死路。」
他身形晃動中,揮掌迎去,兩人手掌一觸,田二嫂的身子如掠在空中的浮燕,朝空中飛去。而白龍雕也借她那一擊之勢朝屋外射去。
敖楚戈大笑道:「二位想做鳥獸散?」
白龍雕滿以為自己定可衝出屋外,哪想到敖楚戈的身勢較他不知猶快上幾倍,剎那間已攔位了他的去路。
他嘿嘿地道:「敖朋友,不去追那娘門,幹嘛攔著我。」
陡聞空中傳來—聲輕喝,道:「下去。」
田二嫂那穿射的身子彷彿遇上了一道無形的氣牆,砰地被震了回來,她神色慘變,顫聲道:「你是什麼人?」那人自屋樑土一瀉而落,道:「我,小毛!」
這真是冤家路窄,小毛瀟灑地走到田二嫂的身前,田二嫂真是魂飛膽破,她作夢也想不到小毛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她抖顫地道:「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攔截在下!」
小毛冷哼道:「沒怨沒仇,哼,騷按子,我妹子可給你害得懸樑自盡啦,這個是仇,她原本是位好好姑娘,可以嫁個人過一輩子,而你,將她的一生幸福全毀了;這是冤……」田二嫂一顫道:「陽婉玉懸樑自盡?」小毛痛聲道:「她能活下去麼?一身麻瘋,一身花病,難道要她去害人?她只有懸樑,將自己化在火堆裡。才能燒燬掉那一身病毒,田二嫂,這都是你害了她!」
田二嫂哼聲道:「她自己要死,誰也攔不住她!」
小毛恨聲道:「如果她沒有麻瘋;沒有花病,沒有進入娼門、她會死麼?惡婊子,這是筆血債,血債要用血來還。你和白龍雕串演雙簧.想藉機雙雙開溜,告訴你;敖大哥能放了你,我小毛也不會放過你……」田二嫂顫聲道:「你要怎麼樣?」小毛冷煞地道:「那要看你如何向敖大哥怎麼樣的交待,如果你肯老老實實地實話實說,也許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田二嫂沉思道:「我說……」
白龍雕—怔道:「田二嫂,你……」
田二嫂沖笑道:「我不說行麼?白龍雕,你看看這個場合,—個敖楚戈已經夠我應付的,再加上小毛,我是個女人,能有多大道行和自己命運相搏……」白龍雕冷冷地道:「假如你說出來,那後果!」
田二嫂嘿嘿地道:「那後果跟現在一樣,都是死,如其將來一樣死,不如現在活痛快點,小毛,你過來,我有話和體單獨說一說——」小毛冷冷地道:「不管你耍什麼花樣,我都不會上當!」
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散散淡淡地向她靠近,田二嫂藉機偎了過來,很靈巧地道:「小毛,敖爺的朋友!」
她故意說得很低,小毛不得不靠過去,當他身子才移過去的時候,田二嫂右手忽然朝他的臉部抓去,雙方相距不及一尺,這一出手又快又狠,誰也沒料到達女人臨時有此一招,小毛大喝一聲道:「我早知道你這娘們沒安什麼好心!」
白光一閃,小毛的手法更是快速,一柄匕首已躍進田二嫂的掌心之中,她痛得大叫起來:「你……」那匕首貫穿了她整個掌心,小毛冷笑聲中握著巴柄,連著手掌將她釘進木柱之中,小毛嘿嘿地道:「你這種女人該受這種罪!」
田二嫂右手掌被釘在錠子上,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那紅的血液一滴滴地流下來,她顫聲道:「小毛,雜種養的,你有種殺了我!」
小毛冷笑道:「我要你一滴血一滴血流乾而死,臭婊子,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否則,我要將你另一隻手也釘在木柱上,那時候你才知道什麼叫做痛苦……」田二嫂恨道:「你敢!」
小毛大笑道:「對付你這種人我有什麼不敢的!」
白龍雕眼珠子一寒,道:「小毛,立刻放了她。」
小毛大笑道:「怎麼,吃軟飯的,你疼她啦,行,司馬紫青一族滅門慘案你抖出來,我小毛也許會念上天好生之德,暫時饒了她!」
白龍雕哼聲道:「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女流算不得英雄。」
田二嫂痛罵道:「按子養的,小毛,你這缺德鬼,不得好死的,有種放下我,咱們各憑各的本事,徹底的周旋周旋……」小毛大笑道:「你這叫按子賣唱——上下一齊來,對付休這種喪心病狂的婊子,這已經是客氣中的客氣了,嘿,臭娘們,你在嚷嚷,我將你的腿肚子再穿上幾刀,看看你是嘴皮硬呢,還是皮硬!」
說著手上已多了一柄匕首,田二嫂再狠再毒,在這節骨眼上,她還是駭懼對方的冷森匕首,果然嚇得不敢吭聲,嘴唇發紫,手掌吊在木柱上,不停地簌簌抖嗦。
小毛斜睨著白龍雕一恨,道:「你剛才說我不是英雄。」
白龍雕冷冷地道:「不錯。」
小毛嘿嘿地道:「我倒要看看你這位大英雄有何高明的手段,來個英雄救美人,她就在你的眼前,你隨時可以將她救走,不過在你動手之前,你先惦量惦量自己,是否能逃過我手上的匕首,千萬別學她那樣,先穿了手掌,那樣你會痛苦一輩子。」
白龍雕憤憤地道:「你欺人太甚。」
身影略略晃動,他瞬快地抽出了長劍,劍挺半途,陡地斜下穿去,他自認自己這一劍玄幻無比,但小毛手中的匕首有若長眼睛一樣,叮地將他長劍點了開去。
小毛大笑道:「原來你就這麼一點本事。」
白龍雕此刻氣憤填膺,不再吭聲,長劍旋飛地一連劈出七劍,小毛有若穿梭於花叢間的蝴蝶般,在劍光中飄移扭旋,對方長劍居然一點也碰不到他。
小毛匕首一點而出,道:「這幾招很稀鬆平常,看看我的。」
他這—招平穩得不含一點變化,白龍雕肚裡不禁暗暗冷笑,長劍—撩,欲點小毛的面門,小毛哈哈—笑,那匕首較對方的長劍猶快數倍,嘶地將白龍雕的胸前劃開—道口子,殷殷鮮血,涔涔而落——一白龍雕痛得大叫,道:「你……你……」小毛笑道:「怎麼?你的英雄氣概哪裡去了?」:白龍雕痛聲道:「小毛,你最好殺了我!」
小毛冷冷地道:「殺了你易如反掌,留下你還礙手礙腳,也許你死了,那個騷婊子會一字不露地從實招來。」
白龍雕面色剎時蒼白,眼看著小毛握匕首,一步一步地朝他過來,他手中雖然握著長劍,卻不敢出手,顫了顫身子,道:「小毛,你敢……」敖楚戈淡淡地道:「小毛,該歇手了。」
小毛一怔道;「怎麼?敖老大,這種人能留下麼?」敖楚戈笑道:「也許有人巴不得他快點死,因為他和田二嫂都死了,我們追尋的線索立刻會中斷了,那又何必稱他們的心,如他們的意呢!」
小毛怔怔地道:「敖老大,你……」
敖楚戈沉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須再藏頭露尾!」
隨著他的話聲,一個儒衫飄逸的中年人.緩緩從廳後轉了出來,疤面人緊緊跟在他身後、白龍雕顫聲道:「莊……」那中年儒生冷冷地道:「住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白龍雕顫道:「是,是。」
小毛見這個氣派甚是威武的中年儒生,在淡雅中透著森冷,有一種令人說不出的感覺,他嘿嘿地道:「這位朋友是誰?伸手架樑可要懂得江湖規矩。」
那中年人冷冷地道:「小毛,別人怕你千里狐,我百里孤獨可一點也不在乎你,你必須明白—件事,沒有三分三,不會上梁山,今天我來這裡不是衝著你,你最好少開口。」
小毛一怔道;「那你是衝著誰?」
百里孤獨道:「敖楚戈。請你把他倆放了。」
敖楚戈道:「百里朋友,這個要求我很難答覆。目前在下正在追尋—件事情,這事情和他們有直接關係,如果他倆讓你帶走了,豈不是……」百里孤獨哈哈兩聲道:「敖爺;是不給在下這個面子了?」敖楚戈點點頭,道:「只怕是這樣了。」
百里孤獨神情一變,道:「敖爺,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規矩,我百里孤獨已經是先禮後兵,你必須明白—件事,這屋於裡除了你和小毛外,幾乎全是休的敵人!」
敖楚戈冷聲道:「不,你應該說,除了屋裡還有屋外。」
百里孤獨一怔道:「你知道……」
敖楚戈哼一聲道:「這還用問,在下憑了這兩隻耳朵,已可聽出屋外有幾個人,百里孤獨。你是居心可惡呀。」
百里孤獨沉聲道:「敖楚戈,你敢罵我!」
敖楚戈冷冷地道:「何止敢罵你,如果你要蓄意和在下為敵那後果比罵還可怕,你會後悔今天強,自出頭!」
疤面人怒聲道:「姓敖的,你怎麼可以用這種態度對百里先生說話。」
小毛叱道:「他媽的,滿臉刀疤的東西,你也不照鏡子,憑你那副長相,哪有資格在這裡說話,呸,滾一邊去。」
疤面人怒吼道:「你……」
他仗著有百里孤獨做後盾,膽氣頓壯,一聲大吼,居然揮拳朝小毛砸去,他只求表現,忘了小毛是個武學的大行家,拳風尚未沾到小毛身上,小毛已一拳搗在疤面人身上,疤面人呀地叫了一聲,一跤摔倒地上,滿嘴鮮血,連吭都不敢再吭一聲。
百里孤獨怒聲道:「丟人現眼的東西,給我滾。」
疤面人哪敢停留,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出廳外。
百里孤獨笑道:「小毛,果然有兩下子,你那一手對付他們這種人也許綽綽有餘,遇上真正高手可差得太遠,來,跟我玩玩,如果你能過了三招,我立刻走人。」
小毛大笑道:「百里先生,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如果我連三招都過不了,嘿嘿,這大半輩子的江湖算是白混了。」
百里孤獨冷冷地道:「你何不試試?」
小毛躍身一去,道:「正要試試。」
那快速躍起的身法,在江湖上已屬一流,他手中巴首如電般點出,直點百里孤獨的肋骨,百里孤獨旋空一移,誰也沒看清他施的什麼身法,突然溜到小毛身後,揮手將小毛打得翻了個身。
小毛一楞道:「好小子。」
那匕首如旋轉的蝴蝶,層層叢叢地在空中劃起半個方圓,將百里孤獨因在中間,百里孤獨大笑道:「彫蟲小技,也來丟人現眼!」
他神幻地揮出掌,準確無比地擊在小毛的手上,砰地一聲,那柄犀利的匕首已經被拍落在地上,接著一腿將小毛踢翻了好幾個觔斗,踢得小毛滿眼金星,差點仆倒。
小毛寒悸地道:「你……」
百里孤獨冷澀地道:「下一次將取你的生命!」
小毛呸地一聲道:「放你媽的屁,我小毛不信邪。」
敖楚戈一擺手道:「小毛,不要衝動,他不過是用了小巧手法。」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敖朋友果然有點眼光,居然一點就透,剛才的確是花拳繡腿,如果和敖朋友動手,那是另一套手法了,嘿嘿,不過我兩最好不要動手,因為那是立判生死的鬥法。」
敖楚戈昭了一聲道:「據我瞭解,你不會和我動手。」
百里孤獨一怔道:「何以見得?」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是個聰明人,何須我點破,我不信你會放著外面那群朋友不用,而你自己甘願冒生命之險!」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不錯,對付你『一笑見煞』似乎還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你只要將我外面那群人打發掉,嘿嘿,這事就算擺平,不過你不要得意太早,那些人並不好應付!」
敖楚戈沉思道:「百里兄,我有件事想請教你!」
百里孤獨一怔道:「什麼事?」
敖楚戈雙目一寒,森冷地道:「你百里孤獨在江湖上也是成名露臉的人物,說出的話不會當屁放,我只想知道閣下是否即是田二嫂和白龍雕口中所稱的莊主……」百里孤獨一震,道:「他們說過?」敖楚戈冷笑道:「否則我怎麼會知道?」田二嫂和白龍雕聞言神色剎時一變,他倆似乎已發覺到百里孤獨臉上那股殺氣,心底同時一寒,一股臨死前的寒意隱隱地透進心底,田二嫂顫聲道:「我沒有!」
百里孤獨瞪了她一眼,道:「敖朋友一定要知道?」.敵楚戈鏗鏘地道:「不錯,我要追查那位幕後主使者,他主使別人殺害司馬紫青一門,罪魁禍首,要脫罪只伯不太可能!」
百里孤獨哼聲道:「敖朋友,你肯定那位莊主就是元兇?」敖楚戈不屑地道:「是不是,他都應該當面說明一下,像這種藏頭縮尾的行徑,縱然是家財萬貫,技壓天下,也不是英雄。」
百里孤獨冷澀地道:「你這是指桑罵槐!」
敖楚戈雙目煞光一露,道:「你承認自己是那位莊主了?」百里孤獨哼聲道:「我也並沒有否認。」
敖楚戈果然沒有猜錯,這位百里孤獨當真是那位莊主,他想到司馬紫育一門死時慘狀,一股莫名的烈火頓時在心底裡燃燒開來,他臉上猶如罩了層寒霜,道:「司馬紫青和你是否有仇?」百里孤獨搖搖頭道:「談不上。」
一征,敖楚戈道:「你是否會參與這件事?」:百里孤獨冷笑道:「你所追殺的那些人,全是我多年好友,如果我否認參與這件事,只怕你不會相信,況且,我那群朋友也不能白死,總要向閣下討回個公道……」敖楚戈瞪眼道:「你是主凶,百里孤獨,這是血債,血債要用血來還,現在你是單獨和我解決,還是招呼你那批狐群狗黨?」百里孤獨嘿嘿地道:「他們既然來了,總要讓他們露露臉。」
敖楚戈平緩池道:「百里孤獨,既然你很光明磊落地承認參與這件事,在下想明白一下是非曲直,可否告訴我司馬紫青何以會慘道滅門?」百里孤獨嘿嘿地一聲道:「你應該先瞭解我是幹什麼的?」小毛脫口道:「地主,有名的大地主!」
百里孤獨大笑道:「不錯,我是個富有的大地主,許多土地都是我的,司馬紫青霸佔我的土地,我請他讓出來,他不肯,嘿嘿,你敖朋友應該很明白這層道理,文的不行,只有武的!」
敖楚戈冷冷地道:「是非曲直,只怕不像你百里朋友說的那樣。」
百里孤獨怒聲道:「你既然不相信,何必問我……」敖楚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道:「司馬紫青曾給我一封信札,說明祖傳的一塊地有人強迫收買,當時他也許不知道還是你幕後主使,所以沒指出你百里孤獨,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你逼他就範,他不肯,所以你乾脆將他殺了,那塊地不費吹灰之力就到了你的手裡,百里孤獨,你的手段好狠毒」百里孤獨哼聲道:「白底黑字,他愛怎麼寫就怎麼寫,誰也管不了它,反正現在死無對證,你信也罷,不信也罷!」
敖楚戈不屑地道:「你強取豪奪,儼然地方一霸,你這種強盜行徑,人人得而誅之,百里朋友,你勢必要還以公道!」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敖朋友,不是我洩你的氣,憑你一個人,你無論如何也討不回去了,為了免於往後的困擾,嘿嘿,今天你恐怕很難走出恰紅院一步。」
小毛叱道:「他媽的,這裡也不是龍潭虎穴,你想用人困死我們,呸,我小毛第一個不信這門子邪!」
百里孤獨大聲道:「小毛,你那點道行老夫已經領教過了,老實說稀鬆平常得很,如果你自不量力,妄想出頭,嘿嘿,我百里孤獨找你首先開刀。」
小毛衝了過去,道:「我就再鬥鬥你。」
敖楚戈一攔小毛,道:「不要衝動,小毛,待會兒還有一場硬拚。」
百里孤獨得意地道:「還是敖朋友像個人物,在場面上始終能顧大體。」
敖楚戈緩緩地道:「百里孤獨,司馬紫青一門血案,是非曲直已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在下要向閣下討回這個公道。」
百里孤獨搖搖頭道:「可惜你沒有這個機會,根本輪不到我出手,我那幫子朋友就能將你毀了。」
他沉聲道:「出來吧,見見這位『一笑見煞』……」話語一落,四個青袍漢於,自庭外緩緩走了進來,這四個青袍漢子,面上俱是一片冷漠,站在那裡有若泥塑一樣,他們皆身配長劍,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進來之後,同聲向百里孤獨深施一禮,齊聲道:「百里莊主——」百里孤獨哦了一聲道:「敖朋友,我給你引見這幾位朋友。」
敖楚戈搖搖頭道:「我和他們稱不上朋友。」
這話一落,那四個青袍漢子神色俱是一變,他們一個個傲視一方,受人尊敬慣了,什麼時候讓人這樣冷淡過,百里孤獨有意不讓他們發作出來,嘿嘿地道:「大伙原本就不相識,當然不能稱朋友,不過那沒有關係,我只要給各位引見引見,大伙便是朋友了。」他嘿嘿地一指身旁的那個漢子道:「這位是——」那個青袍漢子冷冷地道:「在下帖木汗。」
另一個立刻叫道:「我是帖木哥——」
「帖木海——」
「帖木兒——」
敖楚戈略略一怔,想不到四個青袍怪異漢子,競遠來自邊疆塞外——蒙古,他對塞外武學並不陌生,曾經和大漠金城立折劍論交,曉得他們的武術比較偏激和走異路,不覺對這四個人多留上意,他淡淡地道:「在下敖楚戈……」帖木汗操著不太純熟的漢語,道:「聽說你是中原道上第一高手,我們兄弟這次遠來中原,就是要會會江湖上的真正高手,你是我們要找的第一個人!」
敖楚戈冷冷地道:「這是百里孤獨告訴你的?」帖木汗點頭道:「不錯,他說只要擊敗你,中原道上將無一敵手。」
敖楚戈大笑道:「他曾否告訴你連他也不是你們的對手?」帖木汗一呆道:「這倒沒有。」
百里孤獨呵呵地道:「敖朋友,你這一針見血的挑拔方法可真厲害!」
敖楚戈冷笑道:「你利用他們求勝的心理,拼除你的敵人,這種手段已不新鮮,他們四個邊塞高手的斤兩,你我肚裡都明白得很,如果我料得不錯,你是想利用他們來耗損我的真力,然後再藏有更高的人物,來搏殺我!」
百里孤獨悚然一懼,道:「好厲害的敖楚戈,你果然是我平生僅見的高手之一,不僅能將眼前的形勢立刻判別優劣,對事情的料想猶高一籌,嘿嘿,不過那沒有用,事實永遠是事實,你今天是插了翅膀也難飛,我已為你準備好一口上好的棺木了。」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百里孤獨,我也可能告訴你,敖某人的一口冷劍已為你的心臟下定了注點!」
百里孤獨一施眼色,道:「四位還不動手?」帖木奇猶疑地道:「他真是中原第一高手?」百里孤獨點頭道:「錯不了,你們只要撂倒他,中原道上不怕不揚名立萬。」
四個人聞言臉上俱現出一層興奮鼓舞之色,他們訪佛尋到了一塊金礦似的,興奮地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
帖木汗乾笑道:「敖朋友,我們塞外人最敬重的就是血性漢子,你是中原高手,一定是條好漢,現在我們四個人,如果一齊聯手和你扑打,你心裡一定不服氣,套句你們中原人的常有一句話『以多勝少』我們很想公平地一決高下,我們兄弟四人,隨你選哪—個!」
這個人還很有江湖味道,不願倚多壓少,居然要一對一,百里孤獨聞言急了,急忙於笑道:「帖木兄弟,你們不是一貫都是四人同上麼?我聽說你們在塞外,雖干軍萬馬也是四個人,縱是只有一個人,你們也是四個人,今天,你們竟然要掛單了……」帖木汗大聲道:「英雄遇英雄,我們不願讓你們關內人笑話。」
百里孤獨大笑道:「那可稱了敖朋友的心了,哈哈——」敖楚戈豈是癡人,哪有不懂百里孤獨話中之意的道,他不想將時間拖得太長,拱手道:「四位也不必客氣,還是照你們的規矩,真正的高手不在乎人手的多少!」
百里孤獨奸笑道:「聽到沒有,四位帖木兄弟,人家『一笑見煞』可不在乎你們人多,四位如果能沾著他一點邊,嘿嘿,在江湖上將可大大地露露臉。」
帖木汗等雖然漢語不太靈光,但也聽出百里孤獨話中之意,顯然對方沒將他們放在心上、他們臉上那股興奮之色瞬快地化成一股氣憤之色,帖木汗大叫一聲道:「那我們就來領教領教。」
四個人一字排開,各守一個方角,敖楚戈目光僅略略上瞄他們所站的方位,便知道他們是按著四星圖的方位擺的方位,他心中一凜,頓時知道這四位塞外高手並不如想像中容易對付,他緩緩地移身站到北斗星的首星上,很和緩地道:「諸位是用兵刃還是徒手相搏?」帖木汗輕輕地一歎道:「敖朋友,在氣勢和方位上,我們已輸了一籌,你身踏選位;足分水木,是個好角度,現在我才相信你是位真正的高手,這一戰不論是輸是贏、我們都佩服你。」
百里孤獨哼聲道:「這又不是攀親戚,何須套近乎。」
帖木汗冷冷地道:「英雄論英雄,氣節千秋,敖朋友,咱們便先以拳術領教領教。」
敖楚戈抱拳道:「好。」
帖木汗是四兄弟之首、他和其餘三兄弟一拱手,四個人繞著敖楚戈旋轉起來,這四個人身法愈繞愈快,最後競難以看清楚到底是誰,但他們卻始終沒有出手,敖楚戈靜靜地屹立地上,雙目低垂,直視不見,誰又知道他此刻正攻天地視聽的絕技,凝神地注意著他們的身法——只聽帖木汗大叫道:「出拳!」
這四兄弟心意俱已相通,號令一出,四個人架勢—分,右拳同時搗出,這四拳彙集著四個人的功力,拳風威烈,凝聚於一點,無異是四拳化一拳,敖楚戈身受四大高手的圍擊,換了任何人都難以承受那一擊,而他卻朗氣開聲,身子一沉,揮手握住了帖木奇的右掌,順勢一個大旋轉,帖木奇便像風車一樣,反向帖木汗、帖木海和帖木兒的拳頭上撞去。
貼木汗大叫道:「退一——」
他懂得這一招的厲害,如果自己兄弟不立時撤手疾退,立會將帖木奇擊斃三拳之下,話聲一出,三個人身形疾移,硬將那搗出的拳頭抽了回去。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帖木兄,承讓了。」
他輕輕鬆鬆撞上了帖木奇的手,帖木奇踉蹌地穩住了身子,登時滿面蒼白,羞愧地大叫一聲道:「換兵刃——」帖木汗一擺手,道:「不准……」帖木奇一揚,道:「兄長,難道咱們一招即敗……」帖木汗哈哈大笑道:「敖朋友的功夫太高了,能在我兄弟一招之下用這方法破了我們的四星陣,顯然功夫高出我們甚多,如果我們再自不量力,只伯自取其辱……」敖楚戈肅然起敬地道:「四位果然是磊落見性的漢子,勝不驕,敗不妥,僅這份氣度,已是名家風範。將來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帖木汗抱拳道:「有朝一日我兄弟會再來中原,容日後領教。」
他們四兄弟自知已露敗相,不宜久留,剛欲轉身,百里孤獨在一聲長笑中,攔住了去路,道:「四位慢走!」
帖木汗一怔道:「百里兄,這是什麼意思?」百里孤獨笑道:「四位原是來助拳的,現在雙方勝敗未分,抽腿就走,在江湖上只怕是沒有這種規矩!」
帖木汗一怔道:「百里兄的意思?」
百里孤獨森冷地道:「用你們的劍將姓敖的殺了。」
帖木汗怒聲道:「我兄弟來中原是觀摩武學,不是來殺人的,百里兄強人所難就有點不夠意思了。」
百里孤獨冷冷地道:「四位最好聽我的,否則後悔不及!」
帖木兒大聲道:「怎麼,百里朋友難道要留下我們……」百里孤獨一點頭道:「不錯,四位何不試試自己的氣血有何不同,也許當你們知道自己已命在旦夕,就不會急著走了。」
帖木兄弟聞言不禁一震,暗自一運氣,全都神色一變,他們四個人同時一回身,朝百里孤獨逼去。
帖木汗居首,他沉聲道:「你用什麼手段對付我兄弟?」百里孤獨毫無所懼地道:「諸位不要伯,我不過給各位餵了點『斷腸沙』,這玩意兒在四個時辰後才會發作,諸位只要用你們的刀劍劈了姓敖的,嘿嘿,我立刻奉上解藥!」
帖木汗憤怒地道:「你好卑鄙——」」
百里孤獨冷冷地道:「欲達目的不擇手段,是我奉行不渝的信條,四位是邊上的人物,那一套英雄論英雄的論調對我來說,並不時興,現在你們要想保命立刻殺掉姓敖的,否則四個時辰之後,你們便會化血而死!」
貼木兒恨聲道:「老賊,我先殺了你。」
百里孤獨一搖手道:「於萬別動手,一動手,你們四個的命就全完了,走不出百里路,你們便會化血而死!」
帖木奇大聲道:「大哥,咱們為了活命,只有認了。」
帖木汗搖頭道:「不,我們都是草原兒女的漢子,豈可為了活命做出背信喪義之事,我們已輸在敖朋友的手裡,決不可再和他交手,除非我們是以武會友,否則寧死不屈!」
帖木奇慘聲道:「大哥,那我們只有等死。」
帖木兒堅定地道:「死就死,死也要死得像個英雄漢子。」
帖木汗拍拍他的肩道:「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果然沒辱沒了我們帖木家的名聲,要記住,帖木兩字是響噹噹,不容辱更不容侮……」百里孤獨嘿嘿地道:「生命多美好,各位還是想想,在塞外有你們的親朋好友,來到中原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只怕連他們都不會原諒你們。」
帖木汗哼聲道:「如果我們聽你的,他們才真正不會原諒我們呢。」
帖木海大聲道:「我不甘心這樣死一——」百里孤獨一笑道:「對呀,這樣死了不值得,帖木海,如果你想活下去。聽老夫的,我負責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帖木海—瞪眼,道:「我不甘心受你利用,百里孤獨,在我死前。我一定先招上你,沒有了你;我們兄弟不會栽得這麼慘!」
百里孤獨嘿嘿地一聲道:「不識相的東西,你會死得最慘。」
帖木汗沉聲道:「百里朋友,你用這種方法慘害我兄弟,我並不怪你,只怪我們有眼無珠,交錯了朋友,現在我告訴你。你要我們對付敖朋友,我們不會那麼做,我們寧願死在你的『斷腸沙』下,也不會對不起朋友!」
他說得義正辭嚴,大義凜然之色,落進任何人的耳中都不禁肅然起敬,他說完話,又道:「兄弟,咱們寧願死在路上,也不死在這裡。」
說著當先往外衝去、其餘人緊隨他的身後,全是—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漠然而無懼……。
敖楚戈緩緩地道:「諸位,請留步。」
帖木汗回身道:「敖朋友,尚有何指教!」
敖楚戈笑道:「諸位的高風亮節的確令人敬佩,不過這樣死在奸人之手。的確有點不值得,在下倒有個建議,不知諸位是否願意接納。」
帖木汗凝重地道:「敖朋友是條漢子,你只要一句話,我們全聽你的。」
敖楚戈道:「我們中原人有句話『以其之道還治其身』,百里孤獨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對付你們、你又何必跟這種人講道義?」帖木汗點頭道:「不錯,可是我們身中其毒,不這樣……」敖楚戈淡淡一『笑道:「諸位只要封任大門口,不讓任何人進來,在下負責逼百里孤獨交出解藥!」
帖木奇拍掌道:「高招,我們怎麼沒想到這一手?」百里孤獨聞言一變,道:「好,敖楚戈,你太聰明了。」
他正要晃身搶出門去,敖楚戈已移身攔住了他,帖木汗一施眼色,這兩個邊塞豪傑已回身抽出了隨身配卦的刀劍,把守著大門口。
百里孤獨憤憤地道:「敖朋友,這一手並不能解救他們的生命,那四個東西已身懷奇毒,不能久戰,我只要—聲令下,守在外面的人手便會硬衝進來……」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機會不多!」
緩緩地抽出了無雙劍,那柄名傳天下的劍刃在燈影下幻起最串人旋蕩的冷影,百里孤獨長嘯道:「我便鬥鬥你……」這聲長嘯剎時傳出屋外,立刻七八道人影往屋裡撲來,帖木汗揮動著長劍、守在房門口,叫道:「誰敢進來。」
那群極欲進來的高手一看守門的是帖木兄弟,俱楞了一楞,他們身形不覺一緩,其中一個高呼道:「莊主,這是怎麼一回事?」帖木兒距那漢子最近,忽然一劍劈去,道:「媽狗子,先殺你。」
那漢於何曾料到帖木兒有此一招,猝不及防下,那一劍正好將他的腦袋劈開了,哎呀一聲大叫,人已仰天摔倒,其餘人喝叱連連,揮劍衝來。
百里孤獨伸手自腰裡抽出一條長鞭道:「敖朋友,咱們談談條件。」
敖楚戈滿面殺機地道:「你有何條件可談……」百里孤獨嘿嘿地道:「我願拿出解藥!」
談淡散散地搖搖頭,那如夢的目光彷彿又看見司馬紫青一門慘死的情景,一層令人駭懼的殺氣利時燃起眉梢,他森冷地道:「我還是要你的命!」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那又何必?敖楚戈,你應該很明白目前的館勢,你未必能殺了我,我也不一定能佔便宜,如果真動上手,嘿嘿,勝負各佔一半,況且,我還有那麼多人手。」
敖楚戈冷笑道:「你準備死吧,我不會給你活的機會。」
百里孤獨哼聲道:「說得倒好聽,彷彿你吃定了我。」
話語問,手中的長鞭梢子有若一道影子般地揮灑出來,這條長鞭看起來與普通渾圓滾滾的鞭於一般無二,但運展起來,鞭梢子卻射出七八條銳利的鉤影,揮灑起來響起一中中的尖嘯,那鋒銳的小鉤散發著青青之色,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上面塗有劇毒。
敖楚戈晃身道:「好鞭法。」
他手中無雙劍那麼輕鬆灑脫地一展,立時顫閃出片片森冷的寒光,迎著對方揮來的長鞭,直往對方的鞭梢子上削去。
百里孤獨哼聲道:「好聰明的人。」
他曉得對方手中是柄削鐵如泥的利器,一抽長鞭,幻化無形的疊出一道道如浪的鞭影,瞬快無比地纏向敖楚戈的腰上。
敖楚戈大喝道:「百里孤獨,看劍。」
他那快速的身影當有若幽靈一閃地眨眼而去,那森冷寒煞的長劍穿過對方的鞭幕,直射對方的臂間。
百里孤獨移身快退,叫道:「你……」
鋒利的長劍已穿進了他的右臂,他痛得大叫一聲,長鞭已脫手而出,身形一個踉蹌地差點仆倒,蒼白地望著敖楚戈。
敖楚戈殺意濃烈地道:「先拿出解藥!」
百里孤獨顫聲道:「在我懷裡……」
小毛躍身道:「我來拿。」
百里孤獨一退,道:「不要你拿,白龍雕,你來。」
白龍雕猶疑地上前,伸進他懷裡摸索,百里孤獨忽然飛起一拳搗在他的胸口上,白龍雕呀地一聲道:「莊主!」
一道鮮血沿著他的嘴角流下來,他一雙眼睛瞪得有若突出來的珠子,茫亂而不明白地存著許多疑問而死。
百里孤獨一腳踢開他,道:「他最該死,什麼事都壞在他手裡。」
田二嫂顫聲道:「莊主,你……」
百里孤獨嘿嘿地道:「你別怕、我不殺你。」
說著伸手掏出一個磁瓶擲給了敖楚戈道:「敖朋友,這是『斷腸沙』的解藥,你可以拿去,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問明白,你是要我的命還是……」敖楚戈冷冷地道:「立刻叫你的人撤退,不准在這裡。」
百里孤獨長歎一聲道:「好。」
他似是已知自己求生無望,適才那種狂妄囂張之色。在此時競煙消雲散,黯然地揮一揮手,道:「你們統統離開這裡。」
那七八個武林高手尚不知屋裡的情形,一聽百里孤獨的吩咐,剎時全都退了出去。
帖木海焦急地道:「敖朋友,解藥……」敖楚戈很慎重地將「斷腸沙」解藥交給了帖木汗,帖木汗雙目中投射出感激之色,道:「敖朋友,大恩不言謝,我弟兄立刻回塞外,如果異日再來中原,定當登門拜謝。」
略一拱手,這四條血性漢子轉身而去。
敖楚戈輕歎一聲道:「百里朋友,這裡已沒有外人了,有件事我很不明白,你剛才暗殺白龍雕,起因決不是那麼單純。」
百里孤獨顫聲道:「敖朋友,你是條漢子,我很佩服你,有許多事不是你能知道的,不錯,我殺白龍雕的確另有原因!」
田二嫂叫道:「我知道,因為白龍雕是百里莊主夫人的面首……」百里孤獨恨聲道:「多嘴一—」猛一抬手,一道寒光射去,田二嫂呀地一聲,那喉結上已穿進一枝銀色小箭,小毛憤憤地道:「百里孤獨,你居然又殺了她……」百里孤獨痛苦地道:「我不殺她行麼?她是我老婆的眼樁子,我的一舉一動,她都會去報告的,唉,敖朋友,你是個男人,當知道男人最忌諱的是什麼?而我,不幸的是……」小毛呵呵地道:「你戴綠帽子。」
百里孤獨瞪了他一眼,悲倫地道:「單單戴綠帽子尚能含辱忍恥,不幸我不僅要忍受頭纏綠巾的痛苦,還要替她物色那些年輕力壯之土.不惜去硬逼強迫對方就範,咱們都是大丈夫,想想看,我這種日子是怎麼個過法。」
小毛黯然地一歎道:「在人生的旅程,你的確很不幸。」
敖楚戈頗不是味道地道:「百里朋友,清官難斷家務事、賢伉儷的糾紛在下很難予以置評,不過我很奇怪,古人有人畏妻如虎,遂有母老虎之稱,我尚未娶室不知何以會產生那種畏懼。但我國固有倫常,女人賢德,要相夫教子,而尊夫人卻不守婦德,視肉慾如玩物,你有何必忍!」
百里孤獨顏聲道:「你應該知道她是誰。」
小毛脫口道:「黑衣夫人……」
百里孤獨目中競隱隱浮現出一絲淚影,道:「不錯、她就是武林中傳聞的黑衣夫人,每當你看見她—身黑衣,朦朧地透出那一身勻稱的身材,誰又想到她是個蕩婦淫娃,將男人玩於股掌,視慾海如飲食……」敖楚戈很同情地道:「百里朋友,咱們不談這個,這會引起你的不愉快!」
百里孤獨顫聲道:「我要說,我已壓制的太久了,況且這件事和司馬紫青的死也有很大的關係,否則我也不會將家醜宣揚開來。」
—怔,敖楚戈道:「什麼?和司馬紫青滿門有關?」百里孤獨點頭道:「不可否認的司馬紫育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我老婆無意中看到他,連夜逼著我去請司馬紫育來敘敘,司馬紫青是一介書生,人又傲骨天生,一聽這種事當場將我罵出來,我老婆除了罵我無能外,連夜派人將司馬紫青擄來,她要求那種事,司馬紫青抵死不從,是故,我老婆逼著他賣地,他更不答應,我老婆心狠手辣,先殺了司馬紫青的妻子,再殺他的兒子,於是滿門血案。」
敖楚戈哪裡想到司馬紫青一門血案中,尚有這種隱情,他憤憤的道:「天下竟有這種不要臉地女人。」
百里孤獨蒼白地道:「她是慾海奇葩,千古難見!」
敖楚戈雙目一煞道:「百里朋友,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事百里孤獨冷澀地道:「敖朋友,不瞞你說,我感情被壓制得幾乎要崩潰了,我恨她並不亞於任何人,可是我沒有辦法,她不僅在色慾方面有獨特的能力,那一身武功,更是厲害得怕人,今天,我和你動手時,我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
敖楚戈一怔道:「什麼機會?」
百里孤獨堅定地道:「殺她的機會,唯有你,尚能有和她有一搏的機會。」
敖楚戈森冷地道:「蕩婦淫娃,傷風敗倫,這種人天地難容,不過百里朋友,我殺她決不是為了替你解綠巾之恨,我殺她是為司馬紫青尋求一個公道,還有一點我必須先聲明,如果黑衣夫了真如你說的那樣,那她是死有餘辜,但若你是危言聳聽,妄想卸責。哼,百里孤獨,你會死得更慘——」百里孤獨大笑道;「敖朋友,長時間的精神折磨,我已是沒有自尊、沒有雄心的枯木之人,生不如死,何須再來玩這種花招……」敖楚戈冷冷地道:「她在哪裡?」百里孤獨道:「在莊子裡,此刻也許正在艷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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