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寒地躡敵 舊時景 文 / 柳殘陽
又來到那陡斜而幽寂的亂石坡,在亂石坡的後面,依然是那座樹林子,只是,昔日來時,那座樹林子的枝葉尚是半禿的,如今,時值隆冬,林木的枝葉,早已凋零光了…… 
景物依舊,人事全非,這兩句話用在這裡,可以說是最恰當不過,以前,項真、包要花,帶著君心怡和晏立夫婦,從青松山莊狼狽不堪的逃到了這裡,精疲力倦,加上滿身的創痕,滿肚子的仇恨,還有無可盡言的羞辱與懊惱,他們在這裡躲避著青松山莊的追騎,躲避敵人的血手,又在這裡碰上了無雙派的人馬,更演變成異日大河鎮及如意府的一場震天之戰……現在,一切俱已過去,皆幻煙雲消散,而他們卻在毀滅著青松山莊之後,反過來成為追殺青松山莊餘孽的戰勝者,世道真是無常啊,而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俗語說:「十年風水輪流轉」,如今,用不了十年,甚至用不了一年,風水,卻已完全變異了…… 
他們三個人是在一番搜尋之後,隨著群雜亂的腳印子追過來的,其實,他們多少也賭了點運氣在內,因為他們出了青松山莊之後,發現雪地上到處都是凌亂的腳印,而且,這些腳印子更是奔向了不同的方向,根本就摸不清腳印子的主要是誰,在他們費了一些折騰之後,也可以說是本能的一種記憶的引使,使項真與包要花在帶著幾分不自覺中追向了這裡——以前,他們逃出青松山莊時所經的路線! 
曾有一個懷疑存在項真的腦子裡,他懷疑奚槐及他手下們所逃的秘道,可能便是昔日奚嬪指引他及包要花、君心怡、晏立夫婦等人脫走的同一條秘道,因此,項真在離開青松山莊以後,中間也曾領著包要花與西門朝午前往那個秘道的出口去堪察過——他依稀尚可記憶那條秘道的出口位置,他們終於找到了,秘道出口是暴露的,顯示出自這裡逃走的那些人們是如何惶亂,在那裡,他們同樣發現了許多奔向各個不同方向腳印,而且,早已找不出任何一個人影來了,於是,便如前所說,項真等三個人就開始恁了幾分本能的記憶,與直黨的反應下所選擇的追蹤路線——到了這裡,那片亂石坡前。 
一拐一拐的跟在後面,包要花火氣沖天的嘴裡咕嚕:「我操他個二天大娘,跑得我上氣接不及下氣,可恨這條腿又不聽使喚……若是捉到了那幾個王八羔子,看我怎麼整治他們……」 
抹了汗,西門朝午疲乏的道:「這一趟可也夠累人的……我們三個加在一起又沒有一個還稱得上是囫圇人,大伙都掛了彩,媽的,正主兒卻又連鬼影子也不見……好可恨!」 
吐了口唾沫,包要花目光四掃,怪叫道:「公子爺,腳印子一出樹林就稀疏了,你瞧瞧,石坡上更少,而且隔了老還才偶然看見一支,莫不成他們全飛了?」 
西門朝午跟著觀察,點頭道:「不錯,林子外的腳印比較疏,石坡上更少了……」 
站了下來,項真有些吃力的抬頭望石坡上打量著,半晌,他道:「這沒有什麼奇怪。」 
包要花急道:「你說說道理看,為什麼不奇怪?」 
平靜的一笑,項真道:「樹林這邊的地面比較堅實,而且坡下有不少岩石堆集分佈著,石坡上,更到處都是高低不平的嵯峨山石了……」 
包要花愕然道:「這算什麼解釋?」 
旁邊,西門朝午恍然道:「是了,林子這邊的地面比較堅實,積雪薄,踏上去的腳印淺,容易掩蓋,而且有岩石分佈,可以借石尖墊腳,石坡上,突出的石頭更多,墊起腳來更方便,是以留下的腳印少得多……」 
頓了頓,西門朝午道:「你看,石坡上的岩石積雪積得少,又零零碎碎的,根本難得留下腳印,除了石隙間或較平坦的地方偶而留下一兩支……」 
笑笑,項真道:「懂了吧,老包?」 
包要花老臉一紅,訕訕的道:「其實,這根本算不上是道理,什麼人想一想也可以明白……」 
一抿唇,項真道:「可惜的是,最明顯簡易的事,也有些人不肯用腦筋去想,還有些人,你不點破,他就永不會明白,給他點破了,他才會說:啊!好簡單。」 
眉毛倏豎,包要花怪叫道:「你在指著和尚罵禿驢,小子看我與你算帳!」 
搖搖手,項真道:「我們歇會兒吧,留著力氣好追人,老包,別在這裡發乾威。」 
西門朝午先找著塊平坦的大石塊坐下,連上面一層薄薄的積也不掃除,齜牙咧嘴便躺了下去。 
「說得是,項兄,我可真得歇一陣子,唉!又乏又累又饑又渴,還加上這一身傷,痛得我連心都麻了……」 
扶著自己的一條大腿,包要花也小心翼翼的坐下,他苦著臉道:「誰他媽還是整皮好肉來?我還不照樣渾身傷?略略一動,便他二妹子痛到骨縫裡去了。」 
嘿嘿一笑,西門朝午道:「包兄,你能挨哪……」 
包要花「呸」了一聲,道:「我能挨個鳥毛!哪個不是肉做的?他奶奶一刀砍下去,誰還能兩樣?都是皮破血流,就差掉下淚來……」 
吃吃笑了,項真道:「想不到我們的包『叫』花也裝熊扮歪了,老包,我倒要問你,怎麼在宰殺那邵德和吳大軍的時候,你一點痛苦的樣子也沒有?活蹦亂跳的,行動還俐落得很?」 
呵了口氣在手上,包要花開顏笑道:「那時候嘛?那時候全心全意都在報仇洩恨上了,根本就顧不得痛,也忘了痛啦!」 
西門朝午同意的道:「不錯,我也有過這種經驗,還有,在危急的時候也往往可以忘掉身上的傷痛,譬如說,我現在躺在這裡,渾身如裂,又酸又痛,起都要起不來了,但如突然有一把刀對著我的腦殼砍來,我就會不顧一切,拚命閃開,而且,動作之快,恐怕比我平常時還進一步!」 
一齜黃板牙,包要花道:「所以說,當家的,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只有公子爺小白臉是他媽的狗熊!」 
挺著背脊坐在一塊岩石上,項真淡淡的笑著道:「你現在有精神了?老包,等下開始翻山越嶺的時候,你可不能裝歪,不能喊累,英雄就要擺出英雄的架勢來!」 
一聽還要番山越嶺,明知是預料中事,包要花也不由心口一緊,他乾笑兩聲,嘴裡硬道:「當然,我怕什麼?只要你小子能挺,我,呢,也就更能挺!」 
轉動著頸子,項真笑道:「但顧如此了。」 
豁然笑了起來,西門朝午道:「大家都不用嘴硬,依我看哪,我們三個人全弄得渾身帶傷,精疲力竭,等會再追起人來,只怕一個不比一個強,大夥兒都有得受的……」 
項真笑笑,那抹笑容卻是深沉又幽渺的,好像他沒有把眼前的艱苦放在心上,好像他任什麼全看得微不足道了,他是那麼平靜,那麼閒散,週身浮漾著一種極致的淡漠韻息,蒼白的面龐,也宛似籠在一層古怪而迷潦的氳氤中了…… 
於是,西門朝午與我要花兩個也沉默下來,他們沒有再出聲,全微瞌上眼,利用著這有限的歇息時間養神假寐。 
片刻之後—— 
還是包要花按耐不住了,他不甘寂寞,小心翼翼的伸了個懶腰,狠狠朝地下吐了口唾沫,吆喝道:「喂,公子爺……」 
項真側過臉來,低沉的道:「嗯?」 
賊嘻嘻的竊笑了一下,包要花做著鬼臉道:「你,在想什麼?」 
項真道:「想得很多。」 
包要花盯著項真的面色,道:「可否說出來聽聽?」 
輕喟一聲,項真道:「我在想,人,實在是一種最奇怪,最微妙,最難以捉摸的動物,尤其是人的心思、情感,更不可以常理來判斷……」 
有些迷惘,包要花道:「此話怎說?」 
項真笑了笑道:「舉個例吧,你看青松山莊的夏一尊,待那『眼子竿』公孫樵峰與公孫樵峰的侄女汪菱該有多好?從開始協助他們找我們報仇,一直到弄得莊毀人亡,一敗塗地,可以說完全是為了公孫樵峰與汪菱兩人,照常理來說,在青松山莊的危難,也是為了他們而起——」 
頓了頓,項真徐緩又感歎的接著說:「但是,青松山莊為了他們的事而惹火上身之際,公孫樵峰與汪菱兩人卻忍得下心,厚起臉來一溜了之,這種後果,非但不是我們原先可以預料,只怕連夏一尊做夢也想不到吧!」 
包要花大罵道:「這一男一女,老的是盜,女的是娼,男盜女娟,全不是他媽的什麼人種,夏一尊已經歸了位,我卻要代替夏一尊罵這兩個王八羔於,罵他們不是臉下三濫,貪生怕死,豬狗不如……」 
搖搖頭,項真道:「在江湖上闖的人,免不了需要結交朋友,但結交朋友實在不能不慎重,夏一尊白手創立青松山莊,流血流汗,折磨了好多年才掙得如今的基業名聲,卻就為了交友不慎而搞了個冰消瓦解,身敗名裂,在他廣交天下朋友的宗旨來說,也是夠傷心頓足的了,為了朋友,竟落了個這般淒慘的下場……」 
西門朝午點頭道:「姓夏的老鬼大約任怎麼也想不到他的老弟兄、老朋友,竟是這麼個無情無義法,他和公孫樵峰聽說還是換過貼的金蘭之好,可惜的是,他認識姓公孫的認識了大半輩子,就認不出他只是個好險刁鑽的窩囊廢來……」 
沉沉一笑,項真道:「所以說,人是一種難捉摸的動物,天下有很多重義尚仁的血性漢子,卻也有些齷齪卑鄙的刁滑懦夫,若要分辯出來誰是英雄,誰是狗熊,就非得以事實來考驗不可了,光憑嘴說,光憑猜測還是不夠的人,今天,老實說,要找真正的刎頸之交,生死摯友,確是不容易了……」 
感慨的,西門朝午道:「說得對,因此古人也早就留傳給我們兩句話:「疾風知草勁,患難見親疏』……」 
項真低沉的道:「談生死容易,論大義簡單,難的就在於真正需要豁著命,灑著血去證實的那一剎,能挺出去了,能拋開了,才叫盡仁義……」 
頗有同感的,西門朝午道:「不錯,就在那一剎……」 
包要花忽然叫道:「喂!姓項的,我他媽可稱得上是見義勇為,英雄好漢吧?你說!陪著你流血玩命,我包大爺還皺過眉頭麼?」 
項真誠摯而尊重的道:「老包,所以你我之交,砍同生死!」 
得意洋洋的大笑,包要花異常受用的道:「噯,這還像句人話,奶奶的,我姓包的麼,不敢說忠義千秋,也足可扣上豪氣干雲的帽子了,我這人哪,就是豁達開朗,豪邁磊落,為了朋友,為了義氣,任什麼刀山油鍋也能咬著牙上,人嘛,就需要這點肝膽!」 
呵呵一笑,西門朝午罵道:「包兄啊!給你幾分顏色,你他媽就要開染坊啦……」 
包要花一本正經的道:「這全是實話,我這人最講究的就是這一套,若像公孫樵峰這老王八與他侄女汪菱那樣,還不如乾脆一頭碰死去球,那還有臉再混下去哪?就算撿了一條命活著,日子可又過得多窩囊!」 
一邊,項真輕輕站了起來,他笑著道:「得了,老包,我的大義士,不要再為自己吹擂啦,這一陣歇息,你大約已恢復過元氣來了吧?」 
西門朝午與包要花也隨著站起,包要花翻著眼道:「此話怎講?」 
項真淡淡的道:「因為你廢話多了,如若你沒有力氣,從來是不願開口的,顯然,此時你一定精力充沛,心情舒暢?」 
噓跚的走了兩步,包要花身上的傷口,仍舊痛得他齜牙咧嘴,於是,他哼了哼,罵道:「扯蛋!」 
轉過身去,項真笑道:「好了,我們繼續追下去吧……」 
三個人開始朝亂石坡上攀升,這片亂石坡的傾斜角度相當大,而怪石嵯峨,高低不平,岩石的形狀又千奇百怪,難以駐足,灰褐色的山石更是滑膩而潮激的,踏上去,就越發吃力了…… 
盡量找著較為平整的岩石墊腳,兩手也跟著用力,三個人費勁的向上爬著,遇到石隙較寬的地方還容易點,最怕地磁銳的石塊疊集在一起,那就更麻煩,更令人歎氣了。 
三個人身上所帶的傷,全是十分嚴重的,這些傷勢若換在任何一個平常人身上,便算他是體健如牛,也只怕早就動彈不得,躺下來哼卿了,雖然他們三人也是異常痛苦,但他們卻俱能以超凡的忍耐力與意志力去克制,做一個武士是不容易的,因為武士通常都是英勇的象徵,而英勇,當然就更包含了這區區痛楚忍耐潛力了…… 
他們所負的傷勢之重,使他們不敢運用輕功提縱術,那是一種需要消耗大量體力與需要激烈波震肌肉的動作,他們身上的創傷,已使他們不能輕易做這種冒險行動,固然,他們仍可勉強去做,但他們卻還得留點體力去應付,可能追擒到的敵人,那些在風聲鶴唳下的驚惶敵人不錯全都是畏懼的、狼狽的,但是,他們絕對不可能乖乖的束手就縛! 
大腿根部的創傷猛起了一陣澈骨的抽搐痛苦,包要花一條腿失去了重心,身子一歪,整個人便往旁邊的粗厲上巖撞去,他飛快用手一撐,上身晃了晃,一屁股就坐倒腳下的突凸石巖上,尖銳的鋸齒形上面,扎得這位「孤家山」的怪傑瞪眼歪嘴,幾乎連淚都淌出了! 
西門朝午剛好跳上了另一塊岩石上,他聞聲之下,急忙回頭探視,邊關切的道:「包兄,摔痛了沒有—— 
包要花那一笑比哭還難看,他噓著氣道:「天哪……何止摔痛了?簡直就把我這一身老骨頭全摔散了……我的乖乖……」 
在五尺外的距離,項真也停了下來,他笑著道:「來,老包,我們再往上趕一趕,用不了多久就到了,這片石坡並不算高,一鼓氣就能爬完!」 
一齜牙,包要花叫道:「你他媽少說風涼話,一鼓氣就能爬完?我鼓了幾十次氣了,連一半還沒有爬到,我吃不消啦!操的,這不叫追人,這是在玩命……不行,咱們得歇一會,仇是要報的,命卻也不能不要!」 
項真弄的道:「你不是說要和我比比誰爬得快,挺得久麼?怎的還沒有開始正經比,你就先裝歪使賴啦?」 
乾脆半躺了下來,包要花手撫傷處,大罵處,「我這裡人都要痛暈了,還和你比這些撈什麼鳥事?我要先歇一陣,你有興趣,公子爺,你老就先請吧……」 
西門朝午忙道:「項兄,就讓包兄歇一會也好,你沒看見他臉都痛白了,大約方才撞的那一下子的確不輕?」 
喘著氣,包要花靈靈呼痛,邊道:「當然不輕,簡直連心都痛麻了……我的老天,我們到底是追人還是被人追?這等的受罪法……」 
項真無可奈何的道:「也罷,老包,你只要一使刁耍鑽,就是天皇老子也拿你沒有辦法,歇一會就歇一會吧……」 
這時,西門朝午也在原位坐下,他滿身虛汗,面青唇白,傷口處紮著的潔白棉布,已叫鮮血浸得半透了。 
包要花目光投向亂石坡下,看了一陣,他忽然叫道:「公子爺——」 
項真沒好氣的道:「你老人家又有什麼高見?」 
興奮的,包要花一指亂石坡下的那條蜿蜒土路,道:「公子爺,你看見石坡下面那條轉向山腳那邊的小路了?那些狗娘養的會不會沿著那條小路逃命?」 
毫不起勁的聳聳肩,項真道:「不會。」 
包要花一愣之下隨即大怒,他叫道:「為什麼不會?」 
懶洋洋的,項真道:「那條坡下的小路比較好走,但是也容易被人追襲,這個道理他們曉得,同樣的,他們也明白我們亦將曉得。」 
不服氣的,包要花幸然道:「這麼說來,如果逃上這片亂石坡就安全羅?就不容易被人發現,不容易被人追襲羅?」 
點點頭,項真斷然道:「照事實上說,不錯!」 
眉梢子一揚,他反問道:「如果你是那些逃生者,老包,我請問,你會選擇哪一條路走?亂石坡,抑是哪條小路?」 
窒了一窒,包要花無言以對,他嘀咕著道:「我是那些王八羔子會選擇哪一條路線?操的,我一條也不選,我早就窩囊得一頭撞死他個六舅了!」 
片刻之後—— 
項真冷冷的道:「老包,行了麼?」 
苦著臉,包要花道:「行行好,公子爺再歇一會……」 
項真搖頭道:「不可以,我們已浪費了大多時間。」 
旁邊,西門朝午也勸著道:「包兄,我們三個誰不帶著傷?那一個也不是完完整整的呀!我們能挺,你就不能咬咬牙麼?」 
重重一哼,包要花猛然躍起,他大叫道:「好,大家全豁他媽出去了!」 
不再多說,項真領先朝石坡上攀升,這一次,他攀升的速度快了許多,因此,連帶的西門朝午與包要花也只好咬著牙,悶著氣緊緊跟隨,於是,沒有多久之後,他們已來到了這片亂石坡的坡頂。 
坡頂呈龜脊形,上面仍是亂石嶙峋,嵯峨不平,連兩尺但地全接不著,除了灰黑色的石塊密密堆布之外,簡直就找不出別的東西了,石坡後面,連接了一座莽莽峻山的山腳,那座深郁陰沉的大山之後,則又連綿不絕的層嶺群峰了。 
坡頂上,沒有人蹤,沒有獸跡,甚至連棵枯樹都難尋,除了岩石,還是岩石,除了空蕩,便只有空蕩啦! 
像一隻洩了氣的球,包要花一下子癱坐下來,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破口大罵:「我操你們青松山莊那些漏網之魚的二妹子,你們要是人生父母養的,就一個一個給老子滾出來見個真章,像他媽些縮頭烏龜一樣,躲藏著算是什麼鳥毛的英雄好漢?你們就甘心認栽了?老子燒你們的窩,宰你們的頭兒,你們就全不想報仇了?你們還要不要臉?還有沒有點骨氣,他媽全是些窩囊廢啊……」 
項真的雙目冷厲如刃般的仔細向四周搜視了幾遍,終於,他明白坡頂上是不會有敵人匿藏著了,沉思片刻之後,他回過頭來道:「老包,省點力氣吧!他們若是不在這裡,你再罵斷了氣也是白饒!」 
一瞪眼,包要花幸幸的道:「媽的,省點力氣吧!他們若是不在這裡,你再罵斷了氣也是白饒!」 
一瞪眼,包要花幸幸的道:「媽的,全是你老人家的神機妙算——」 
項真淡淡道:「害得你跑扭了筋,爬酸了腿,受夠了罪?」 
哼了哼,包要花道:「一點不錯,費了吃奶的力氣,差點掙掉老命,追到這裡,除了追著片山石之外,連個鬼影也沒摸上一條……」 
微微一點,項真道:「是這樣麼?」 
包要花火大的道:「不是這樣還有什麼?」 
負著手,項真平靜的道:「老包,比計謀、智慧、心思,我要不客氣的說,你老兄怕比不上區區在下了……」 
抹了把汗,包要花怒道:「這個我承認,但你小子也不能否認這一次你可是走了眼,砸了鍋啦?」 
莫測高深的笑了笑,項真慢條斯理的道:「未必見得。」 
包要花火辣辣的道:「你他媽就是嘴巴硬,事實擺在面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敢和你賭,這一次你是失算了……」 
神色一整,項真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