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鐵膽虎血 文 / 柳殘陽
官采冷靜的道:
「人各有志,君惟明!」君惟明徐徐一笑,道:
「不錯,人各有志,而我對今夜即將來臨的殺戮無所抱憾,因為,我業已讓出一條路給你們走了,是你們自己不願走的!」官采深沉的道:
「你說得對,我們全是自己做的選擇,沒有人會怪你,君惟明,敵對往往都是彼此殘酷的,誰叫我們敵對?」君惟明微喟一聲,道:
「你主意想定了?」官采冷硬的,道:
「想定了。」君惟明閉閉眼,又道:
「現在,『鐵衛府』大約全伏兵層重,禁衛森嚴了吧?」官采冷然道:
「不錯!」君惟明環目四顧,道:
「官采,我殺出一條血路給你看!」反應迅捷如電,只見,官采斜滑三步,暴叱道:
「小心——」
「銀絞鏈」有如蛇火猝閃,飛射官采,然而,卻在那抹寒忙甫始耀眼的一剎時,又匪夷所思的纏向了刁忌的頸項!
刁忌大吼如雷,飛快翻仰,同一時間,雙手自腰際猛往上抄,兩隻粗短的,閃泛著青光的怪異『虎爪』已交互揮磕那邊,官采的行動卻更加疾利,他身形暴起,不退反進,右手是一把削鐵如泥,軟如綿帶的鋒利緬刀,左手卻是一柄綴有細鏈的金包手斧,刀斧齊展,連削帶打的還攻而上!
無聲的一笑,君惟明側移猝旋,「銀絞鏈」狂舞猛翻,在一片「絲」「絲」銳響中,頓時銀光伸縮如蛇電縱橫,在成千上萬的鏈影迸射裡,官采與刁忌俱不由被硬生生逼了出去!
四周,十多條人影急速圍攏,金尤摩呵呵大笑,右手倏翻,暗藏長衫之內的他那柄成名傢伙——「青龍拐」已毒蛇似的飛掃而出,照面之間,他便將圍攻上來的敵人獨自擋住九名!
「魚腸煞」羅昆毫不遲疑,驟閃上前,手中彎曲成波浪形的短劍揮舞生輝,運轉如風,亦一下子敵住了三名對手!
這時,曹敦力也只好一咬牙,雙環驀展,與其他三名對手戰成一團!
君恨明的功力造詣是無可言喻的,簡直已可達「超凡人聖」的地步了,而他更是如此狠辣,如此絕情,又如此凶悍,在他與官采及刁忌的拚鬥中,這兩名震一方的江湖強者以聯手之力,竟然亦絲毫佔不了半點便宜,君惟明閃掠縱橫,有如流光越空,來去無蹤,他的「銀絞鏈」彷彿是魔鬼的詛咒,招魂者的黑幅,挾著難以令人抗拒的力量凌厲飛旋;倏忽穿射,任是官采刀斧之勢雄渾,攻拒詭奇嚴密,任是刁忌傾以全力應付,一雙「虎爪」舞得沙起石走,仍然制不了先機!
現在,刁忌的驚惶駭異固不在話下,就連素來目高於頂,藝業拔萃有「催命符」之稱的「白髮銀眉」官采也不禁大大的震動了,他曾在千軍萬馬之中取人首級,也曾獨襲闖過龍潭虎穴,掃過強敵重重,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象眼前這樣感到心餘力竭,沉壓如山過,官采有一身驚人的本領,更有滿腔的豪壯,在此刻,他卻覺得處處受制,步步艱難。
他快,敵人更快,他險,敵人更險,他詭異狠辣,敵人更有過之,而他的招式多能被敵人預先推斷出來,敵人的招式,卻往往出他意外,因此,官采知道,他今夜總算碰上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勁敵了,而顯然的,這個敵人比他自己要高強得多!
「噗嗤」悶響倏傳,一名「大飛幫」好手爛泥似的癱成一團,得手的金尤摩狂叱一聲,「青龍拐」旋舞暴起,「嗆啷」一記,將另一名敵人的「三刃刀」碰擊出去,他拐身猝沉,「克擦」一下,已將這人的腦瓜子砸碎,同樣時間,他胖大的身體閃電般左斜,一柄「大方劍」貼著他右肋刺空,小眼怒睜,金尤摩的「青龍拐」回帶橫涼,那名偷襲者已尖號著被撞飛尋丈之外,椎骨寸斷!
長髮飄揚著,羅昆力敵三名對手,卻是十分吃重,這一共十五名大漢,全是「大飛幫」所屬「銀翅堂」與「寒松堂」中的高手,這兩堂的堂主在警兆發生之時,便立即分赴早先議定的防衛所在——「雁樓」及「白樓」擔任加強防守之責去了,他們屬下的高手們便全部向「血牢」集中,而現在,這十五名「大飛幫」的高手就是與金尤摩、羅昆、曹敦力等拚鬥的這些人了!
和羅昆交手的這三個人,屬於「銀翅堂」的「三才劍士」,三個人三柄鋒利長劍,施展得宛似潑風驟雨,霍霍生寒,三個人配合緊密,進退有致,充分發揮了聯手合力,以眾凌寡的圍攻特長,羅昆雖然驍勇善戰,驃兇猛,在對方三名好手的合圍中,也有些捉襟見肘,招架困難了!
曹敦力敵住的三個人,也是屬於「大飛幫」「銀翅堂」、的硬把子,一個號稱「九臂熊」,另兩個「金銀雙英」。「九臂熊」使一根粗若鴨卵般的行者棒,此人臂力奇大,力猛招沉,那「金銀雙英」是兩個同胞兄弟,全用一式的金銀兩包左手朴刀,兄弟兩個動作齊一,出手如電,曹敦力雖說亦不含糊他們,但他自己多日勞頓,舊創尚未完全痊癒,應付起來也相當不輕鬆……
很快的,雙方的激鬥已進展到白熱化了,這其中,除了君惟明與刁忌、官采之戰鬥來進退自如,穩佔優勢之外,金尤摩那一邊也應付裕如,頗多斬獲,不過,羅昆與曹敦力兩人可就艱辛痛苦了……
雙目光芒如刃,君推明的面色逐漸有一片青森森,白蒼蒼的顏色浮起,他突然在一個彈躍中厲叱:
「突圍,給我狠殺!」「青龍拐」掃蕩如雷鳴風湧,金尤摩大笑回應:
「公子,俺聽著了!」
同一時間,君惟明的「銀絞鏈」飛纏官采,在官采的快閃中,「銀絞鏈」又閃電也似的直點刁忌!」
此刻,金尤摩已越出三丈之外,他那剩下的六名對手便無法稍加攔阻,只能吶喊叫嚷著且追且打,並發生不了什麼作用,但是,羅昆與曹敦力卻沒有金尤摩那等輕鬆了,在君惟明令下之後,兩個費了好大的事也才衝出了幾步而已!
君惟明睹狀之下勃然大怒,在一個快若電掣的翻騰裡讓過了官采的一十七刀,大旋身,刁忌的「虎爪」也齊齊落空,身形倏然長掠,君怪明已撲到羅昆這邊!
圍攻羅昆的「三才劍士」中的一個,迅速返身,抽劍便迎刺自半空中撲下的君惟明,這人劍尖額起千百朵光圈,急罩猛拒,功力端是不凡!
君惟明的身子眼看著便要與敵人揮出的劍芒接觸,在千鈞一髮間,他的身形卻突然怪異無比的急速下沉,於是,點點寒芒便自他頭頂掠過,而他的「銀絞鏈」也怪蛇似的暴纏對方雙足!」
情勢的變化只是一剎,那「三才劍士」之一的仁兄,出手落空,立即仰身倒躍,君惟明的「銀絞鏈」貼著他的褲管「絲」聲飛過,就在此刻,官采與刁忌業已雙雙由左右挾擊跟到!
根本便不理會身後已經追來的兩個強敵,君惟明連連閃身急進,「銀絞鏈」飛旋縱橫,狂澇驟雨般抽纏密卷,在寒光交織,眩目耀眼的九十六鏈齊出暴展下,他的那個敵人在摻嗥長號著被鞭出十五步之外,週身上下血痕纍纍,肉綻骨裂!
並不回頭,君惟明背向後面,「銀絞鏈」緊跟著奇準無比的同時反戮撲到近前的官采、刁忌兩人,銀光如電,眨眼間又將這兩位功力絕頂的好手逼出了一步多遠!
「三才劍士」已去其一,羅昆壓力頓減,他揮劍狂殺如風嘯,穿舞揮展立現凌厲,當兩名對手中的一個運劍長刺而來,他竟用力上接以無比的煥然側身迎上,敵人的利刃貼胸而過,將他的「白錦袍」「嗤」聲割裂一片,但是,他的短劍卻已奮力戮進對方小腹!
「嗷……」
那人的怪叫淒厲,有如錐心斷腸,羅昆猛一咬牙,飛快拔劍,他的短劍甫始離開敵人體內,「三才劍士」中僅存的一位劍土,業已眩目切齒,悍不畏死的連環七劍劈向羅昆!
劍刃映著寒光暴射,「括」的一聲,羅昆左肩上的一大塊皮肉已橫飛而起,他剛剛斜撲,又是「括」的一聲。背上的一塊肉再被削上半空!
火炙殷的痛苦透心泛腑,幾乎使羅昆癱了下來,他悶著聲,閉著嘴,就地側滾,當敵人的長劍,一次又一次追砍著他,劍刃「噗」「噗」切入地面的瞬息,他驀然狂吼一聲,暴彈六尺,雙手握劍,連人帶傢伙一下於全衝進了那位碩果僅存的劍士懷裡!
喉頭哽塞了一聲,那個人雙目驟睜如鈴,面上五官也立刻扭曲,他手上的長劍似想抽回,但是,卻在抽到一半的當兒,便隨著他身體的一陣痙攣同時撲倒!
羅昆一個踉蹌,滿臉滿身全是血污合著泥汗,他用力從這個最後也倒了下去的劍士身上拔回自己的兵刃,尖叫著又撲向曹敦力那邊!
現在——。
君惟明已經絕不留情的在同他的兩名對手做著殊死之鬥,他的「銀絞鏈」彈射翻回,穿織交舞。宛似千萬條銀蛇在閃掠飛越,又似由無數溜焰火形成的森冷銀河,迸濺著,濺射著,飛旋著,將官采雪亮揮霍的緬刀,神出鬼沒的手斧,及刁忌變幻莫測的一雙「虎爪」全壓制住了!
越出老遠的金尤摩如今又已將他剩下的六名對手擺平了兩個,他本來是且戰且走的,等到他回頭一看,君惟明固然也是在往外逐步移動了,但曹效力和負了傷的羅昆卻衝突不出,雖然曹敦力加上羅昆的助力,但對方的三個人已好似全豁了命,橫了心,個個奮勇,人人爭先,寸寸攔,步步阻,就是不讓他們兩人有突圍出來的機會!
大吼一聲,金尤摩猝然雙手揮拐,四名對手倉惶後退中,他立即收拐拄地,藉著拐身一壓一點的反震之力,整個胖大軀體已候彈半空,動作快如電擎,「青龍拐」呼轟斜揮,風蕩如嘯哀,又兩個「大飛幫」的好手,被砸得頭碎如糜!
狂笑著,金尤摩在空中飛快翻滾,「青龍拐」縱橫翻舞,彷彿八臂神魔,「噹」「噹」兩聲震響,他這九名對手中最後的兩位,連兵刃也全被撞脫拋失!
這兩位仁兄虎口進裂,鮮血滴灑,俱已魂飛魄散,掉頭便跑,金尤摩如影隨形,暴閃急進,「青龍拐」猛起驟翻,「膨」「膨」悶響,這兩個人便有如一對繡球也似,狂號著接連滾出!
此刻,君惟明身形倏進猝拔,在拔起的一剎,刁忌的一對「虎爪」貼著他腳底掠過,君惟明冷叱如冰,反手似電,「唰」的一下,刁忌已怪叫著一個輕旋踉蹌出去了好幾步!
官采正待進逼,睹狀之下不由一窒,他馬上掠到刁忌身邊,低促的問:
「如何?」痛苦的吸了口氣,刁忌的聲音因為過度的羞憤而變得沙啞無比:
「截住他,官兄,我們一定要截住他!」
官采目光一閃,業已看見刁忌的右胸前衣襟碎裂,有一條尺許長短的窄窄傷痕浮現,這條傷痕已使得他的皮內翻捲,鮮血淋漓了!
就在他兩人略一耽擱之際,君惟明已經撲到那邊逼住了「九臂熊」,而這時,金尤摩亦返身撲回,和羅昆、曹敦力兩人敵住了「金銀雙英」,如此—來,整個情勢便完全好轉了!
怪叫一聲,金尤摩狂衝猛進,直踏敵人中官,「金銀雙英」中的老大——使金朴刀的賈遠竭力揮刀下斬,卻在刀口甫始沾到金尤摩背脊上時便首先在胸口上重重挨了一拐,這一拐,足足將他打成腑裂骨碎,整個身子飛起七尺!
「金銀雙英」的老二賈宏,在驚恐悲痛裡剛剛叫了一聲「老大啊」,曹敦力的一雙鋒利金環已猛的抹過了他的咽喉!
事情發生的這麼快,幾乎只是人們喘幾口氣的時間,進行的拚鬥卻已有了結果,因此,當刁忌與官采急速趕來的時候,也只剩下一個「九臂熊」還在浴血苦撐了!
君惟明的「銀絞鏈」閃掠如飛,那「九臂熊」的面孔業已挨了兩記,血污染滿了他一張猩猩醜臉,他揮舞的那根沉重行者棒,也就越發顯得笨拙無比,招架不靈了!
一見官采與刁忌雙雙撲來,君惟明冷冷一笑:
「我們還是走著玩吧!」形容憤怒的官采大喝道:
「看你往那裡走!」猝然退身,君惟明使銀絞鏈重下,他回身道:
「我們走!」
一見君惟明回身講話,那「九臂熊」以為有機可乘,他悶聲不響,虎撲上來,掄棒便劈!
官采隔得稍遠,一步未曾攔及,他緬刀電揮,同時厲叫:
「小心!」
但是,遲了,官采的警告剛才出口,君惟明已鬼魅般移了半步一—僅僅只有半步,「九臂熊」的行者棒已帶著呼呼風聲,擦著君惟明肩膀砸空於地,方始看到那棒頭沾地,「九臂熊」已驀地悲嗥起來,龐大的身體象被什麼東西猛然一撞般重重摔倒!
「絲」的一聲,君惟明抽回反手透人「九臂熊」肚皮中的「銀絞鏈」,頭也不回,與金尤摩、羅昆、曹敦力三人飛快掠步!
官采氣得臉全紅了,他咆哮著奮力追去,刁忌停下來匆匆檢視他這名得力手下的傷勢,一看之下,不由長歎如泣,此刻,「九臂熊」業已在翻著白眼了……
咬著牙,刁忌「虎」的站起,厲嘯著擠命趕上,一面風狂般大叫:
「君惟明……你不要逃,有種的就留下來和我決一死戰……」
迅速奔掠著,曹敦力尚得扶持住受了傷的羅昆,金尤摩在前開路,君惟明殿後,他們盡量藉著有房舍樹下的地方掩蔽身形,閃挪迴繞,急匆匆的往前奔路!
君惟明的「銀絞鏈」纏在腕上,目觀四面,耳聽八方的掩護著自己的夥伴潛行急進,後頭,官采的身影時隱時現,步步緊逼,刁忌的刺耳厲嘯也一路響著追了過來!
肩頭與背後的傷口在抽搐,彷彿針刺火炙,有著撕裂心肝般的痛苦,羅昆,一面奔跑,一邊喘氣,他回頭低叫道:
「公子……放下我來吧,容我替你們殿後……我跟著也是個累贅……」君惟明面無表情的道:
「你給我閉嘴!」扶持著羅昆奔走,曹敦力也喘吁吁的道:
「別氣綏,老弟,他們攔不住我們……」羅昆淒慘的道:
「公子,何苦因為我一個人而拖累大家!我失血太多,只怕也挺不了多久了……還是留我下來與對方一拼……」移行如風,君惟明狠狠的道:
「羅昆,你還要說多少廢話?」
他們正奔到一方花園之內,花園中有假山,有棚謝,也有巧亭與水池,如今時值秋令,景致凋零,若在春夏之際,這裡一定還是個貿心悅目的幽雅所在……
前行的金尤摩方才撲進園中,一個冷厲的嗓音已自左邊的涼亭陰影中傳出。
「什麼人?站住!」金尤摩倏彈猛起,撲向那發聲之處,他低叱道:
「俺是你爹!」
涼亭後,兩條魁梧的身影閃出,他們還沒有看清來人是個什麼樣子,金尤摩的「青龍拐」已經摟頭劈到!
兩位仁兄驚呼一聲,倏然分躍,同一時間,兩件兵刃已齊取金尤摩!
胖大的軀體就地猛挫,「青龍拐」左右電揮,「叮噹」撞擊聲中,金尤摩暴旋向右,右邊的敵人驚惶後退,他卻又猝轉向左,抖手七十拐,七十拐宛如合成一次展出,左面的那位仁兄立即骨折百段,狂號著橫摔出去!
剩下的這個敵人大約是一下子嚇呆了,他口不擇言的急叫:
「不不,不要動手……我們是『獨龍教』的『十七雕——」「青龍拐」的龍頭拐端驀然搗進了這人的腦門,鮮血與腦漿進裂,金尤摩惡狠狠的罵:
「滾你娘的十七雕!」後面,君惟明急道:
「快走!」
他們方才奔出幾步,黑沉沉的暗影中,官采已飛鳥般長掠而來!
君惟明頭也不回,反手九十鏈飛纏,銀光閃眩中,官采連連挪移,緬刀與手斧齊出橫架,一沾之下,君惟明又倏射三丈!
來到一座嵯峨堆疊的假山之旁,金尤摩一馬當先,搶掠上前,假山後,四條人影又突然閃出阻路!
心裡暗罵著,金尤摩口中卻笑呵呵的道:
「是『十七雕』的弟兄麼?」那一字排開的四個人似是一怔,為首的一個道:
「可是老九?」金尤摩立即移近,邊低聲道:
「老九完蛋了!」四個人又是一呆,剛才發話的那個道:
「你說什麼?」
「青龍拐」暴出狂掃,宛如山崩岳頹,威力萬鈞,那四個人齊聲怪叫,分向四個不同的方向閃掠,金尤摩猛撲向離得自己最近的一個,左十七拐,右十七拐,三十四拐呼轟推出,那人的一柄鬼頭刀拚命招架,在電光石火般的接觸中,這位仁兄只擋出了二十九拐,於是,剩下的五拐便全砸到他的身上!
這人正嗥叫著打著轉旋往外翻,一片銳利風聲已襲向金尤摩後腦,他一直等到襲來之物近貼腦後五分,才猝然地,同時,「青龍拐」毒蛇似的自肋下飛快倒撞而出!』
「哇——」
慘叫淒厲,又一名執著「峨嵋刺」的敵人被金尤摩一拐通穿了肚腹,全身飛起跌落地下!
曹敦力攙扶著羅昆,急急一側走過,斜刺裡,官采又飛截而到,但是,當官采的緬刀尚未及出手之際,君惟明又已越空撲至,「銀絞鏈」驟雨似的罩向了官采!
旁邊——。
金尤摩的「青龍拐」業已將僅存的兩名敵人逼得左支右拙,狼狽不堪,在這種毫不留情的快斬狠殺中,金尤摩驀地以險招急進,他猛力震開對方的兩件兵刃,暴起欺身,這時,他的兩名對手中的一個箭也似一下子豁出了命,飛快迎上,左手電揮,七點寒星已凌厲射至!
咆哮一聲,金尤摩肥胖的身體「呼嚕」施開,「青龍拐」驟然脫手飛搗一側的敵人,那七點寒星擦著他肋邊掠過,他的雙掌已運足「大力金鋼掌」勁暴劈而出!
當那名敵人吃金尤摩這足可裂碎開石的至剛勁力震上了尋丈以外,另一位仁兄也幾乎不分先後的被金尤摩拋出的「青龍拐」撞飛七步,拐身尚未落地,金尤摩已一溜閃光般掠前攫回!
君惟明已將他「銀絞鏈」中的「毒絞命」鏈法徹底展出,在官采白虹繞月殷的緬刀與金芒閃掣的手斧揮映下,他的那根銀鏈便有如一抹幽靈,一溜魔鬼的瞳光,倏閃倏幻。忽進忽退,又是歹毒,又是奇詭;更快捷得無可言喻,分明他只揮出一鏈,卻是數十鏈的融合,分明光芒閃躍在右,鏈身的攻擊卻實際向左,非但勾異奇離,而且殘酷無比,每一下子全是致人命的,每一下子俱是索人魄的!
突然,官采白髮豎立,銀眉軒動,他的緬刀化為千流萬股,暴瀉齊湧,金色手斧也長虹般飛旋而出,右斧柄的細鏈連綴下做著快速又隼利的翻斬回砍,頓時銀鏈與金燦燦的光華流閃交映,燦亮炫耀,威勢之猛,震人心旌!
君惟明白袍飛揚,閃電也似側身旋轉,在敵人的刀光斧影中間刻不容發的移挪穿掠,他的全身都叫對方兵刃所泛出的光芒映照得瑩亮晶燦了,於是,在一剎裡,君惟明極其罕異的驀然將手中「銀絞鏈」直戮敵人小腹,卻在鏈端點出的瞬息以左手倏托右腕,「鋅」聲輕頸,「銀絞鏈」簡直快得不能用任何詞句形容的暴笞對方頭臉!
當君惟明的「銀絞鏈」抖成直戮向官采小腹之際,官采的緬刀已飛捲而回,橫攔腹前,但是,官采卻料不到那根可詛咒的銀鏈競又突然移轉了方向,移轉的速度又快到這等地步,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那根銀絞鏈像是原本便未曾意圖攻擊自己的小腹部位一樣——。
事情的發生是如此快法,當官採回刀戮空,他的第二個意志尚未及轉起,君惟明的「銀絞鏈」已猛然抽在他的臉頸之上,這一抽之力,將他整個人完全帶起,重重扯翻向一列調零的盆花之後!
連看也不及多看一眼,君惟明飛身立起,出了花園,前面是幾幢小巧的精舍,精舍四周全有樹木圍繞,環境十分清幽,君惟明知道,這幾幢精舍原是專供一般「司事」級的弟兄居住的,「司事」級的人,在「鐵衛府」的地位相當於普通江湖幫會中的頭目,當然,如今童剛用這幾幢房子作什麼用則不得而知了……
現在,君惟明曉得他的位置是在「魂樓」與「巧樓」之間,換句話說,他已接近到「鐵衛府」的前端了!
閃身掠進一幢精舍旁的樹木暗影中,君惟明正移目四顧,一聲低噓已經悄悄傳來,嗯,金尤摩等三個人早就隱伏在那裡等待著了。
君惟明迅速湊近,小聲道;
「這裡有麻煩麼?」搖搖頭,金尤摩道:
「靜得出鬼來,娘的,只怕他們業已將好手調到前面或是分守四周牆底了!」君惟明低沉的道:
「很有可能。」舔舔嘴唇,金尤摩又道:
「那姓官的,公子將他打退了麼?」君惟明道:
「這人本來的確強悍,但光憑他一個人想對付我還不夠,方纔,我已經賞了他一鏈——相當不輕!」金尤穆吁了口氣,忽道:
「公子,你那柄寶貝『天禪杖』未曾攜來?」君惟明笑道:
「沒有,我嫌帶著礙事。」金尤摩吃吃低笑,道:
「你也夠狂了,公子,這等場面你卻連趁手的傢伙全不帶!」君推明輕輕的,道:
「有這幾樣已經夠了,今夜到底是來陪的,用不著大明大亮的幹,我那『天撣杖』一動,聲音可以傳出老遠,不方便。」——
小勤鼠書巢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