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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生死兩難 不效鴛鴦 文 / 柳殘陽

    在最盡頭的一問土屋之內,這間土屋陰暗而牢固,想是這家屋主人原來堆放雜物之處,前後有兩進。

    六名浩穆壯士把守四周,戒備得十分嚴密,此刻,司馬長雄正陪著寒山重到來,現在,太陽尚未爬到中天哩。

    一名浩穆大漢啟了門,躬身退到一旁,寒山重雍容的踏進屋去,一陣腐霉之味,在他進屋的同時已撲鼻襲來。

    土屋正中的屋樑上,垂掛著一盞暈沉沉的桐油燈,外面雖是大白天,在裡面卻晦暗得緊。幾堆稻草平散的倒置地下,秦潔正孤伶伶的坐在一堆稻草上,只這一夜之間,她的容顏已顯得憔悴了許多。

    寒山重微一頷首,司馬長雄已靜靜的退出,暈沉裡,秦潔的一雙眸子毫不眨瞬的盯注著寒山重,那目光,令人不能逼視。

    極為平靜的,秦潔苦笑了─下:

    「如今,寒山重,我們的立場已完全不同了,想不到與你相愛一場.卻換來了今大這種待遇。」寒山重挺立著.深沉的道:

    「至少.這裡比困龍洞的水中來還好得多。」秦潔咬咬下唇,輕輕的道:

    「山重─」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別這麼叫我,秦潔,這韻調,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怔了怔,秦潔幽幽的道:

    「人家都說你狠,在以前,我一直體會不到,現在我才深深的覺得,山重,你是真的狠。」寒山重吁了口氣,雙臂環抱著:

    「我並不狠,因為,至少我還比不上你狠,秦潔,假如要我用以前你對付我的那些手段來對付你,在我還做不出,而你,秦潔。你卻做得很順貼,順貼得完美極了,所以,方纔你的那句話原應該換上你的名字由我來說才對。」沉默了一會,秦潔道:

    「山重,你真的忍心叫我父女永生不能再見天日?」寒山重抿抿嘴唇,道:

    「不,只是二十年。」.

    秦潔忽然古怪的笑了,她慢慢的,一字一字的道:

    「二……十……年……」寒山重沉著臉,語聲如冰:

    「是的,二十年,我們都知道,人的一生,沒有幾個二十年,快樂的日子永遠過得容易。而痛苦的時光則長遠得遲緩,秦潔。你應該想─想。為什麼你會換來這二十年的痛苦生活。」秦治悲哀的搖頭,道:

    「山重,我並不怕那水牢裡的黑暗日子,我只是要你明白一件事,你要明白,為什麼我要你死,山重,因為我不能在我活著的時候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把你搶去,我實在忍受不了失去你的痛楚……」寒山重眸子裡的光芒黯了一點,他迅速叱道:

    「不要說了!」秦潔一仰頭,倔強而又憐人的道:

    「我要說,我一定要你知道我對你的情感,要你赤裸裸的知道。寒山重,你是聰明人,在我有生至今,沒有遇上比你更有才華的青年,同樣的,也沒有遇上比你更為狠毒薄情的負心人,寒山重,如若你不愛我,為何在那個時候來逗引我?為何又在多少個花月良宵伴著我?為何又說一些只有相悅間的男女才能說的話?寒山重,我要你說,你如果說不出來,你就是薄倖,就是負心,就是詐騙感情!」咬著嘴唇,寒山重平靜的注視著她,半晌,寒山重低沉的道:

    「秦潔,你大約明白,在我與你之前,我亦曾有過很多女孩子在一起。」秦潔冷冷的點頭,寒山重又道:

    「那麼,我曾否說過永遠愛你,永遠和你在一起,決定娶你的這些話?」蒼白的臉兒抽搐了一下,秦潔淒然搖頭,寒山重舔舔嘴唇,道:

    「當男女在一起,發生情感,一些尋常的言談與動作,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並不一定含有意義在內,而因雙方認識的深度及本質的迥異,所感受的濃淡也不同,秦潔,我老實說,我非常喜歡你,但是,卻不能愛你,因為你的性格與我太不適宜,你是一個好伴侶,但不會是一個好妻子,秦潔,你要知道,伴侶可以聚散,而妻子卻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秦潔緩緩垂下頭去,苦澀的道:

    「你……你沒有試,為何斷定我不能為你妻?不能和你過一輩子?」寒山重輕喟了一聲,道:

    「這可以從平時的言炎行事中看得清楚,人的一生,若要件件事都試一遭,那什麼事也會遲了。」秦潔輕輕用手絹兒拭印眼角,哽咽道:

    「山重……我求你一件事……」寒山重道:

    「請說。」努力平靜了一下,秦潔幽幽的道:

    「山重,今生我只求你這一件事,以後,我決不再煩你,永不再纏你了……」閉閉眼睛,寒山重低低的道:

    「你說。」秦潔的語聲冷得像雪,平得似水:

    「山重,請你用你的『金蛛指環』套在我的手上,待我去後,求你留下我的一雙眼睛於你那裝著不朽藥水的銀晶盒裡,讓我永遠看著你,山重,我雖不能與你結為夫妻,但我知道你那金蛛指環從來沒有給任何人戴過,山重,求求你先給我戴,就算是你送給我的來生飾物吧……」說著,秦潔的淚水已流滿了腮.但她卻強制著自己不哭出聲,那模樣,比嚎淘大哭猶更要令人心酸。

    「金蛛指環」,是一枚白金鑲著紅寶石的珍貴戒指,那顆碩大的紅寶石上,有一付天生的紋圖,這付紋圖在紅寶石的裡面,都是純金造的,像一隻蜘蛛,那紋圖的圈緣是如此巧妙,組成是如此細緻,像是一個雕刻名匠的嘔血之作,其實,這圖形卻是天然就存在那枚紅寶石之中的,這枚指環,寒山重已珍藏了十五年之久,但是,這卻是一枚殘酷的殺人利器,與他華貴外表所顯露的意義是完全相反的!這枚金蛛指環的白金部分一點針尖大小的突出點,這小小的突出點並不尖銳,更不鋒利。而又小得看不出,當套在人們的指上,不會令人想到有任何異樣,但是,這小小的一點卻較其它指環各部分更接近皮膚,磨擦皮膚,於是,最多兩三天,被這小點稍微磨破了一點表皮(這磨破的一絲兒表皮,又是不讓人覺得絲毫不適的),那麼,蘊藏在這小點之內的天下劇毒「朱舌」便會滲入那破裂的皮膚之內,於是,當十二個時辰後,戴著指環的朋友便會感到奇渴,當他飲入第二口水之前,朱舌之毒溶於第一口水中陡然擴張十倍,這位朋友也就永遠不會再有飲第二口水的需要了。

    這一個指環小小的機關,是人工製造的,不算稀奇,最為怪異恐怖的還是那枚鑲在指環上的紅寶石,嵌在紅寶石內的那個金蛛圖紋,本來就是含有奇毒的一種礦物變化後的結果,這種怪異變化後形成的金色圖案,在寶石中是異常珍罕而難得的,雕鑿寶石的老工匠們稱它為「鬼顯形」,它本身即已帶有無比之毒,戴在人的手上,不會有任何徵候與跡象,在到了第七天裡,戴著它的人就會突然在夜晚一睡不醒像一朵冬天的花朵那麼凋謝得毫無生機了。

    秦潔知道寒山重有這枚指環的,而且,秦潔也明白它的可怕,但是,當一個人對生命已經不再留戀的時候,那麼,「可怕」這兩個字眼又算得什麼呢?現在……

    寒山重像一尊石像般凝注著秦潔,目光裡的神色古怪而又深沉,如一口千年古井,沒有人知道那裡含蘊著什麼意思……

    緩緩地,寒山重開口道:

    「秦潔,二十年後,我還你自由。」秦潔悲涼的一笑,道:

    「二十年後,山重,你還我一個什麼樣的自由?衰老、孱弱、憔悴、迷茫的自由?還我一個華發蒼蒼,滿懷破碎的自由?」寒山重臉孔的肌肉緊了一下,他生澀的道:

    「活著,比死了好。」秦潔搖搖頭一一那搖頭的動作,實在令人心痛,她低細的道:

    「山重,求你,求你給我一個眾遠的安寧,我實在已受不了這些打擊,這些悲苦,這些空虛了啊……」寒山重忽然暴躁的一揮手,怒道:

    「秦潔,你為什麼非要找我不可?天下之大,比我好的男人多得很,為什麼你就如此丟不開,捨不下?」溫柔極了,秦潔抬起頭來,淚痕滿面的望著寒山重,嘴角痙攣著,卻沒有說一個字,那目光,像萬縷絲、干縷情,纏繞得緊。

    寒山重不由自主的一哆嗦,他憤怒的轉回身去,又驀地轉了回來!

    「秦潔,你不要逼我,寒山重不是仁心慈腸的人,我只是不忍要你死去,但卻決不姑息你,寒山重不會忘記所受的痛苦,寒山重不會忘記在鬼門關上掙扎時的誓言,秦潔,你狠、你毒、你自私、你」秦潔含著淚微笑,怯怯的接上:

    「我更愛你。」身子大大的搖晃了一下,寒山重嘴巴袁張了半天,廢然長歎……

    他怔怔的望著秦潔,良久,喃喃的道:

    「秦潔,這樣對我,你叫它是愛?」秦潔肯定的點首,寒山重吁了口氣:

    「太可怕了,秦潔,太可怕了……」低柔的,秦潔在語聲裡像是剖開了她自己的心,那麼血淋淋的,赤條條的,沒有一絲兒保留;「山重,那並不可怕,那很甜美,真的很甜美,我一直幻想我們將來的時光,迷醉於那或者永遠不能實現的日子,雖然一切都是空虛,卻空虛得如此安適,如此馥麗,使我再也不願回到眼前,眼前,除了冷,除了澀,除了悲哀,除了淚水,還會有什麼呢?何嘗還會有一絲絲兒什麼呢?」寒山重緩緩的退後了兩步,腦子裡盡力想著夢憶柔,盡力想著自己的誓言,盡力回憶著以前所受的苦楚,可是,秦潔的語聲,如一根飄浮在空中的游絲,淡淡的,卻又幽幽的繼續傳進耳中:

    「在夢裡,我喊著你的名字,哭著醒來,在寂寞裡,彷彿時常聽見你的呼吸,仔細追尋,卻又茫然無蹤,我不相信你會死,雖然,我希望你死,希望你的遣骸能被尋到,我會陪著你同葬一穴,同臥一棺……」冷厲的叱了一聲,寒山重拾手就是一個大耳光揮到秦潔臉上,清脆的一響,使她整個人都仰跌在稻草堆上一屋外的木門輕響了幾下,司馬長雄的聲音小心的傳了進來:

    「票院長?有需要長雄之處?」寒山重抹去額上的冷汗,強自鎮定:

    「不。」外面聲音沉寂了,極為艱辛的,秦潔緩緩站了起來,她的左頰,清晰的浮突著五條鮮紅的指印,她坐好了身子,怔怔的,一動不動的望著寒山重,目光柔和而安定。似是自古以來,她已是如此凝望著寒山重了。

    找不著一絲兒怨恨,找不著一丁點兒憤怒,那片目光是這麼柔,這麼柔,柔得似水,柔得像帶著血啊。

    方才抱打秦潔的右手,像是被烙鐵燙了一下,寒山重下意識的用力在衣衫上擦拭著,牙齒痛苦的咬進下唇之內。

    良久……時間已經在這裡停頓了。

    寒山重嚥了一口唾沫,低澀的道:

    「我……我並不想這樣對你……」秦潔用手輕輕拭去口角的血漬,聲音瘖啞,卻怯嫩得可憐:

    「沒有……沒有什麼,要說打我,你早就該打了,我對你好狠,我希望你打我、甚至於殺死我,這樣,至少表示你對我還有根,不是像待一截木頭那樣待我……不是像經過一場夢似的將我倆的以往忘得煙消雲淡……」寒山重急切的道:

    「不,不要再說下去……」說完了這句話,他自己也不覺得打了個寒噤,因為,他聽得出自己語聲裡含有顫抖與哽咽,這聲音,對他來說。又是何其陌生!

    秦潔癡癡的瞧著他。不功不移,第一次.寒山重第一次感到她的目光竟是如此歷害。那淒側。那幽怨。令人斷腸!忽然悠悠的。輕輕的,門兒開廠,一個窈窕而又婀娜的身兒,似一股淡淡的輕霧一樣飄人,寒山重迅速的回首望去,映人他眼簾的,是一張美麗中帶著蒼白的面龐……夢憶柔!

    全身震了一下,寒山重急忙迎向前去,有些失措的道:

    「小柔,你……你不該來這裡……」夢憶柔一言不發,美媚的眸子凝注著坐在草堆上的秦潔,秦潔也怔怔的望著她,說不出那四隻眼睛裡含蘊著什麼意義,但是,顯然的,此時此景,並不是她們站在如許地位而應該相見的地方。

    終於,秦潔哆咳了一下,喃喃的道:

    「你……你真美……」夢憶柔微微笑了,那笑,實在今人沉醉,像冬天的陽光,有著溫暖,以及沁人心脾的舒適,她側過臉兒,悄聲問:

    「山重,這位,就是秦姑娘?」寒山重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強點點頭。

    夢憶柔望著寒山重,有些怪異的笑了一下。輕輕的道:

    「山重,我想,秦姑娘是個女孩子。不適呆在這種地方,是不?」寒山重抿抿嘴唇,苦澀的一笑道:

    「憶柔,這個問題讓我來處理,好麼?」夢憶柔甜甜的理理頭髮,婿然笑道:

    「不,應該交給我。」哧哧的笑了,寒山重沉下臉來:

    「小柔,秦潔是我的仇人,她曾多次謀害於我,小柔,寒山重身為浩穆一鼎,你不可忘記。」夢憶柔怔怔的望著寒山重,緩緩的道:

    「但是,山重,我將是你的妻子,而秦姑娘依舊是愛著你,你……」迅速的,寒山重打斷了夢憶柔的話:

    「小柔,請不要再說下去,這件事我來做主。」他迅速探手懷中,取出一個銀絲錦囊,啟開錦囊,一枚閃幻著朱紅色彩的白金指環已拈在寒山重手上,那枚指環華貴而奪目,但是,卻蘊藏著死亡。

    秦潔默默的望著寒山重,淒然道:

    「山重,你早已應該這樣做了……我……我想……我請你親自為我戴上……」寒山重一咬牙,大步上前,粗野的抓過秦潔的右手,將那枚可怕的指環用力向寒山重的食指上套去一……

    「你真要這樣做,山重?」夢憶柔冷冷的旁邊插上一句,語聲裡帶著哽咽。

    指環已套在秦潔的指尖上,秦潔仰著頭,目眶含淚,失去血色的小嘴微微張著,鼻翅兒輕輕翕動,寒山重抓著她的手腕,站在那裡有如木塑。

    夢憶柔緩緩上前一步,靜靜的道:

    「山重,恕一個人比恨一個人更會得到內心的快樂!」寒山重摹地回頭,面孔上的肌肉緊緊繃著,如罩寒霜,他深沉的看了夢憶柔一眼,終於,長長的歎了口氣:

    「小柔,你不應該來看秦潔的。」說完話,寒山重掉頭而去,夢憶柔微微歎息,跟在寒山重身後出來。

    門外,司馬長雄肅身靜立,寒山重看了他一眼,大步走回自己住的堂屋中。

    夢憶柔怯生生的挨到寒山重身邊,用手去按寒山重背負的手……

    轉回身來,寒山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注視著她,那眸子裡的神色,實在冷酷得伯人!

    夢憶柔心腔兒大大的一跳,有些畏懼的收了自己的手,委屈的咬著下唇兒,眼圈立刻紅了起來。

    寒山重沉重的搖搖頭,伸出手去,又將情人那雙柔荑扯了過來,低沉的道:

    「小柔,你難過了?」夢憶柔終於淚珠盈盈的抽搐起來,斷續的道:

    「你……你好狠……一點話也不肯……聽人家說……」寒山重平靜的道:

    「聽人家說要恕她,是麼?」夢憶柔睜著含淚的眼睛凝視寒山重,寒山重深沉的道:

    「去饒恕一個曾經三番四次欲謀我的命的兇手?」夢憶柔緩緩垂下目光,幽幽的道:

    「但是……但是她的出發點是愛……她不願你被別人搶去……」寒山重冷冷的道:

    「愛是這種愛法?我若喜悅於她,天下不會有任何女人能侵入我心,我若不悅於她,她便是自絕我前亦毫無作用!」驀然一咬牙,夢憶柔鼓起膽子道:

    「山重,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是不是愛她?」昭,寒山重差『點笑廠出來,他想,弄了這麼久。大約只有這句話才是夢憶柔真正想問的話。

    他用力搖搖頭,堅決得似泰山矗立不移,夢億柔又緊張的道:

    「你一點都不愛她?」寒山重再次搖頭,道:

    「不,雖然也曾喜歡,卻不是愛。否則……」「否則什麼?」夢憶柔已不覺依到寒山重懷中,一顆心兒提到了口腔。

    「否則:」寒山重笑笑:

    「就輪不到你了。」夢憶柔長長的吁了口氣。平和得多的道:

    「既不愛她,又何必恨她?山重,放她去,好不?」寒山重雙目一冷。又瞬而溫和。道:

    「小柔,你聽我說。我是一院之主,浩穆之鼎,假如我這樣輕易放掉一個曾欲數次謀害於我的人,那麼,別人會說我太善欺了,小柔,浩穆院有浩穆院的規律,他們必須知道,想殺人的人會得到什麼樣的報償……」夢憶柔深深的看著寒山重,靜靜的道:

    「所有的聲譽、規律、威名,山重,都是以你為中心,對不?」寒山重微做─愕,點頭道:

    「當然。」「那麼,」夢憶柔嚴肅的道:

    「歸根結底,你是我的丈夫,難道說,丈夫不該聽聽妻子的話嗎?」寒山重舔舔嘴唇,尚未回答。夢憶柔已緊跟著道:

    「山重,你也替我想想,我們將來如果住在浩穆院,我們是夫妻,但是,卻有一個愛你極點人也在那裡,我不知你心裡如何想法,我卻非常非常的不是滋味。」寒山重低低的道:

    「不是住在『起,她會住在困龍洞,她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來償還她的狠毒與罪過!」夢憶柔搖搖頭,道:

    「都在一個屋簷之下,山重。隔得這麼近,我老實說.

    我更不願一個曾經那麼深愛過你的人在我們看得見、聽得見的地方受苦受難。」寒山重有些遲疑了。他喃喃的道:

    「你……」「我並不怕她會在你心中稍微挽回你對她的情感,因為,我知道她挽不回,我知道你所有的愛全已給了我。但是,山重,人心不是鐵鑄,她曾深愛你,看在這一點上.你就恕了她應受的苦吧,山重,我求你……」寒山重沉思良久,悠悠歎息:

    「小柔,今後你的心不可太慈,否則。你會使我很多事不能放手去做了。」夢憶柔驚喜的望著她這生平第一個摯愛的人,歡愉的道:

    「你答應我了?山重,你答應我了?」無奈的攤開手,寒山重苦笑道:

    「怎敢不允,又怎能不允,我實在怕你的淚水……」夢憶柔高興得像一隻小雲雀一樣撲在寒山重懷裡,顧不得在光在化日之下、深深的給了寒山重一個甜吻,悄悄道:

    「假如你能收手,會有很多人能活下去,為了這些生命,山重,我寧願多哭幾次,記著……」寒山重撇撇嘴角,接上道:

    「當然我還記著:極剛必折!」又在寒山重的頰上親了一下,夢憶柔清脆的叫:

    「司馬右衛,司馬右衛……」司馬長雄應聲出現門口,躬身道:

    「長雄在,不知姑娘有何吩咐?」夢億柔急切的道:

    「右衛,麻煩你把秦潔秦姑娘放了,還有,白龍王秦鼎以及姓郝的也一起放他們離開……」司馬長雄呆了一呆,道:

    「這……」口裡應著,他的眼睛已迅速瞧向他的主人,目光裡包含了徵詢。

    寒山重歎了口氣,道:

    「就放了吧。」司馬長雄低低的道:

    「票院主,縱虎易,收虎難,我們毀了白龍門的基業,他們若一旦脫離束縛,很可能成為禍患,請記住他們的仇恨與報復之言!」寒山重淡淡的撇撇嘴角,道:

    「寒山重不會忘記,但是,他們若想報復,一定也會知道要對人生了無留戀以後再來。」司馬長雄深深躬身,緩緩退去,寒山重忽然又將他叫住,沉著臉道:

    「長雄,我不再見他們的面,記得告訴他們,若果他們心中怨恨難消,那麼,大威門將永遠為等候報復者而開2」司馬長雄連連應是,轉身出去,寒山重有些疲乏的捏捏手臂,夢憶柔已輕輕上來為他推揉。低悄的道:

    「謝謝你,山重。」寒山重抿抿嘴,道:

    「罷了。」夢憶柔有些怯怯的湊上唇來,寒山重瞧她那樣子不禁哧哧笑了,不待夢億柔藏向懷中,己一把摟住,如饑如渴的狂吻起來。

    良久一─

    夢憶柔悄悄的道:

    「你累了,歇會兒吧?」寒山重搖搖頭,道:

    「不,我們即將趕路。」「趕路?這麼急,要上哪兒?」夢億柔一下子有點迷惑。

    寒山重豁然大笑,在她的面頰上重重的吻了一記:

    「我老婆的娘家……五台山!」——

    Alf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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