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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闖鎮酒店 文 / 柳殘陽

    原來,兩人鬥到熾烈之際,「黑蠍子」刁炳突然用了一式「敞山震虎」……刀光一閃,襲取下盤,斬向宗元甲雙足。

    宗元甲躍身一縱,一招「倒灑金錢」出手,翻身現劍,直向對方當胸刺去。

    刁炳正要長身,橫刀來格……

    「赤麟」宗元甲這套「摩雲須彌劍」劍法,精闢深奧,幻變莫測——一見對方橫刀來格,立即變招易式,換上「撞鼓鳴鐘」—式……」

    劍尖一垂,壓住對方刀背,奮起神力,一按一絞……刁炳虎口立時疼痛欲裂,不得已只有鬆開腕掌。

    腕掌一鬆,這把「厚背紫金刀」吃「冷虹寶劍」崩飛脫手,拋出兩丈外地上。

    納劍入鞘,宗元甲一笑道:

    「輸贏業已決定,刁朋友,若宗某再一劍進招遞出,尊駕落個血濺七尺,那就不是『賭注』,成了『賭命』了!」

    「黑蠍子」刁炳一臉羞愧之色,但卻慨然道:

    「我等既有諾言在前,宗盟主,刁某收起這個賭場『爛攤子』就是。」

    宗元甲指著「押單雙」賭台,剛才自己座前那堆金錠銀錁,和銀票道:

    「這是宗某碰手氣贏來的,刁朋友,理應將這些金銀取走……」

    並非嘲笑,「黑蠍子」刁炳卻不解的道:

    「宗盟主,你是『嘯天盟』中大當家,會在乎這區區之數?!」

    微微一笑,宗元甲坦然道:

    「宗某此番找來『福海飯店』賭場,就是由此區區之數而起的……」

    刁炳惑然道:

    「此番怎講,宗盟主?」

    把途中救下投環自盡的佟倫的那段經過,說了出來,宗元甲又道:

    「那姓『佟』前後輸掉有一萬兩左右的銀子……氣死爹娘,逼死妻子,甚至將自己的骨肉孩子賣人作童僕,最後還是腰無分文,落個投環自盡……幸虧給我等三人看到,把他救了下來……」

    一邊的「大角龍」項雷,突然接口上來,道:

    「宗……宗盟主,你所指的那個姓『佟』的『佟倫』,是不是瘦瘦長長,穿著一襲長袍,頭頂結了一個髮髻,看來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聽來並不感到意外,宗元甲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你認識此佟倫,項雷?」

    囁嚅了下,項雷才道:

    「那……那姓『佟』的,是過去常來這裡的『老客人』,所以項某還記得起這樣一個人。」

    含著弦外之音,宗元甲一笑,道:

    「這種地方不能來,更不能常來,項雷,不然家破人亡,再把自己命賠上……宗某所遇見的只是一個『佟倫』,但無可否認,還有不少遭遇到跟佟倫同樣命運的人……」

    目光移向「黑蠍子」刁炳,問道:

    「刁朋友,宗某這話你聽來如何?」

    欲語還休,刁炳沉默下來。

    宗元甲向僧浩、孟達兩人道:

    「你兩人把『押單雙』賭台上的金錠銀錁,和銀票收集起來,到時我們還得去二十里外的『凌安集』一次呢!」

    兩人躬身應了聲,收起那筆金銀。

    突然想到一事,宗元甲向刁炳道:

    「你把賭場收了起來,刁朋友,到時你如何向『青冥會』的『霸山虎』狄平交待?」

    喉間吐出一響「哦」的聲音,刁炳怔了怔,道:

    「你……你知道,宗盟主?」

    笑了笑,宗元甲道:

    「你是『青冥會,中推出來做這家賭場把舵當家的,其實真正當家的是『霸山虎』狄平,不是你刁炳……刁朋友,宗某沒有說錯吧!?」

    對方說得一清二楚,刁炳已無法否認,原來不想承認的,也只有點點頭,道:

    「是的,宗盟主。」

    宗元甲又道:

    「你不必把這件事藏頭掩尾,不妨就在『霸山虎』狄平跟前說個清楚,明白……這裡『福海飯店』賭場是給『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帶了『金戈雙衛』來砸爛的……」

    一笑,宗元甲又道:

    「不只『楓林灣』的『宏泰錢莊』,和這裡的『浣花塘』鎮郊賭場……宗某還要直搗湘中牛頭山『鐵翎谷』,踩平『青冥會』總壇……刁朋友,你把現在宗某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告訴『霸山虎』狄平……」

    「黑蠍子」刁炳這一聽,已聽出其中原委……「青冥會」觸怒了這位江湖大豪,「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緩緩一點頭,「黑蠍子」刁炳道:

    「好的,宗盟主,刁某將你剛才所說的情形,傳達『霸山虎』狄平就是。」

    向僧浩、孟達兩人一招手,宗元甲道:

    「我們可以走了,僧浩、孟達。」

    三人出來外面,孟達一指對面「祥福茶樓」道:

    「盟主,我們三匹牲口還寄放在對面那家茶館呢!」

    一點頭,宗元甲含笑道:

    「還虧得『祥福茶樓』老掌櫃廖七這個『有心人』,不然,我們三人還進不去這家『福海飯店』賭場!」

    老掌櫃廖七看到三人走近過來,臉肉抽搐,兩腿哆嗦,吶吶道:

    「爺……三位大爺,小老兒不知道三位是……是……你三位饒了咱小老兒……」

    剛才發生在「福海飯店」賭場的變故,這位「祥福茶樓」的掌櫃,顯然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廖七和「福海飯店」賭場中人,原來就是沆瀣一氣,一窩中的。

    廖七知道三人砸了賭場,但還不清楚剛才「結尾」那一幕,是以才向三人求饒。

    笑了笑,宗元甲道:

    「老掌櫃,我三人不是立寨的山大王,你也不是一頭『肥羊』,饒你些什麼?」

    鼻子「哼」了聲,孟達道:

    「明裡做人,暗中做鬼,就是你這個老傢伙……少嚕嗦,快把咱們三口坐騎牽出來!」

    老掌櫃廖七連連哈腰應「喳」,不等茶樓店伙,自己飛奔向後面馬廄,牽了三匹牲口出來。

    三人上了坐騎,往「凌安集」方向而去……

    咧嘴一笑,馬背上的孟達道:

    「我孟達又開了一次眼,盟主,您這套劍法,每次出手,每次不一樣,真是神出鬼沒,變化無窮……」

    旁邊僧浩接口道:

    「把『黑蠍子』刁炳手上那把『厚背紫金刀』崩飛脫手,盟主,這一絕招,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笑了笑,宗元甲道:

    「你們手上兩下子,也不輸人……若不是『黑蠍子』刁炳叫住,項雷、賀飛兩人,說不定已被放倒地上了!」

    嘻嘻笑了笑,孟達道:

    「這話不知道我孟達能不能問,盟主?」

    側臉望了他一眼,宗元甲道:

    「你說,孟達,又有那些地方叫你猜不透,想不通了?」

    舌尖舔嘴唇,孟達是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頓了頓才道:

    「即使天界大羅金仙也不過是如此了,盟主,您在『押單雙』賭台上,每押必中,您……您會不是『牌郎中』(精於詐賭的人)吧?」

    哼了聲,僧浩聽來不順耳,接口道:

    「沒有出息,這是你自己見識少,孟達,天下武林中,『嘯天盟』盟主,豈能拿江湖下三濫的『牌郎中』來比擬?!」

    笑笑,宗元甲道:

    「你倒說來聽聽,僧浩!」

    用手做了個手勢,僧浩道:

    「這是一種類似武家『聽音辨位』的功夫,但要比『聽音辨位』更進一層,盟主,是不是這回事?」

    含笑點點頭,宗元甲道:

    「不錯,僧浩,你猜對了……只是我借用了這門功夫,自己再費一些腦筋,叫莊家的把金銀賠出來……」

    三人在坐騎上談著時,二十里腳程很快打發過去,前面已是「凌安集」鎮上。

    宗元甲向兩人問道:

    「僧浩、孟達,佟倫說的住處,你們還記得?!」

    點點頭,僧浩道:

    「還記得,盟主,他住『凌安集』東大街『土地廟』後面第四家……」

    又想到那回事上,孟達嘴裡在嘀咕道:「盟主,這是佟倫祖宗三代積德,會遇到我們三人,不然,也就不是那回事啦!」

    搖搖頭,宗元甲道:

    「話不是這樣講的,孟達,天下事天下人管……『青冥會』派出『黑蠍子』刁炳,在『浣花塘』鎮郊開賭場,玩出詐賭的名堂,即使不是佟倫,只要這件事給我宗元甲知道,也不會輕易放過的……」

    輕輕念出「詐賭」兩字,僧浩道:

    「『福海飯店』那家賭場,盟主,他們真來這手?!」

    笑笑,宗元甲道:

    「這還會有假的,僧浩,『押單雙』賭台上,主事莊家給我制住穴道,你們不都看到了?。

    一頓,又道:

    「那家賭場裡有各式各樣的賭台,『押單雙』賭台上玩出花樣,難道其他賭台,還會像『黃花閨女』那樣清白?」

    三人來到「凌安集」鎮上,向大街店家一探聽,已知道東大街「土地廟」的去處,找來佟倫這裡……

    這是一棟磚牆瓦房,看來也很體面……三人推開裡面沒有上閂的大門,越過天井,來到房廳。

    佟倫似乎還不知道有人找來,失魂落魄的望著,空蕩蕩房廳牆上……嘴裡喃喃地在說些什麼,臉上還掛著尚未拭去的淚漬。

    乾咳了聲,孟達首先踏進房廳門檻,看到佟倫這副神情,放低了聲音,道:

    「我們找來你這裡啦,佟倫!」

    驀然一震,佟倫把臉轉了過來,看到宗元甲等三人時,兩片嘴唇張了張,吐出一縷瘖啞的聲音,道:

    「三位大爺,您……您們已去了『浣花塘』鎮郊的那……那家『福海飯店』啦……」

    憐憫而又同情的望了佟倫一眼,僧浩接口道:

    「不錯,去了才來你這裡的……」

    兩片嘴唇抖動,佟倫十分艱澀的把話從嘴裡吐了出來:

    「爺,三位大爺,有……有沒有替我佟倫,向……向他們……」

    斷斷續續中,目光愣愣投向宗元甲,兩片嘴唇還在掀動,但已聽不到佟倫在說些什麼。

    微微一笑,宗元甲柔和的道:

    「輸去的錢,佟倫,我們都替你要回來了……」

    視線投向僧浩、孟達兩人身上,宗元甲又道:

    「僧浩、孟達,你們把我從『押單雙』贏來的錢,拿出給佟倫……」

    兩人腰袋裝得滿滿的,這一掏,掏出一大堆金錠,銀錁,和銀票等,都放到桌上。

    指了指桌上,宗元甲道:

    「桌上這些算來,大概在一萬兩紋銀左右,佟倫,夠不夠你輸給『福海飯店』賭場裡的數目?」

    沒有回答夠,或是不夠,佟倫喃喃地,張開了嘴巴,就像夢囈似的跟自己說:

    「天,老天……這不是做夢吧,難道我又跌進夢裡……剛才正夢到這三位大爺來這裡……」

    輕輕拍拍他肩膀,宗元甲道:

    「這不是做夢,佟倫,我們從『浣花塘』鎮郊『福海飯店』賭場,找來你這裡,也替你做了這件事……」

    直直地望著宗元甲的眼睛,不自覺的淚水流了下來……不錯,這不是夢!

    佟倫跪到地上,流淚道:

    「爺,您是我的再生父母……」

    把他扶了起來,宗元甲道:

    「一個人第一次不小心做錯事,人家會原諒你,同情你,給你幫助,但佟倫,不能再有第二次,你第二、第三次做錯,你會失去一切,還包括了你自己。」

    流著淚,佟倫點點頭道:

    「爺,我佟倫知道……」

    關切的想到另外一件事,宗元甲道:

    「你賣給人家做童僕的兩個孩子,佟倫,你再去要回來,會不會很困難?」

    目光投向桌上的金錠、銀錁和銀票,佟倫搖搖頭道:

    「小的借了他們錢,把孩子押給他們,現在去把錢還了,我可以把孩子帶回來!」

    點點頭,宗元甲道:

    「這就行了,佟倫,你快把兩個孩子帶回來!」

    「噗」的又跪倒地上,佟倫望著宗元甲,又指著僧浩、孟達兩人,道:

    「爺,您告訴小的,您和這兩位大爺的姓名……小的即使再也見不到您三位,也可以在心裡感念您三位的大恩大德。」

    宗元甲遲疑了下。

    指著宗元甲,孟達大聲道:

    「這位是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接著把自己和僧浩的姓名,也告訴了佟倫。

    佟倫跪朝三人磕了三個響頭,才站了起來。

    朝兩人望了眼,宗元甲道:

    「僧浩、孟達,我們走吧!」

    沒有挽留,佟倫送他們出屋子,眼眶裡滿是淚水,三人騎上馬走了,佟倫盈眶的淚水也流了下來。

    這裡山坡地上孕育著濃濃的秋味,一片蕭瑟的景象……蕭蕭的樹林,蕭蕭的風,蕭蕭的枯草迎著山風吟泣,山坡地的側面,橫著一條山道……

    山道上蹄聲答答,三頭馬上騎著三個人,徐徐向這邊而來……這三人是「赤麟」宗元甲,和「金戈雙衛」僧浩,和孟達。

    這陣聲音大得出奇,驚得林間的鳥兒「吱吱」撲飛,孟達大聲又談到這個話題上,問道:

    「盟主,那個佟倫身邊有了大筆金銀,會不會再去『碰碰運氣』?」

    宗元甲尚未回答,僧浩已接口道:

    「嗜賭的人,就是斷去自己手指,還會用他斷指的手掌去按牌、摸牌……」

    帶著一份感觸的韻味輕輕呼了口氣,宗元甲道:

    「那個佟倫可能不會吧……雖然他沒有說出如何氣死爹娘,如何逼死妻子,但他這條命是『鬼門關』上我們把他救回來的……他不致忘了這段慘痛的回憶……」

    頓了頓,又道:

    「我們找去他家,從佟倫的那副神色,形態看來,他把兩個孩子帶回來後,該回頭是岸,重新做人了!」

    三人邊談邊行時,馬兒迤邐而上,從迂迴曲折的山道攀登峰頂。

    勒住韁繩,孟達「嗨」了聲,指著跨過峰巔的那一端道:

    「山下一片好大的湖面,盟主,這又是哪裡?」

    僧浩接口道:

    「這還用鬼叫鬼嚎,大驚小怪的,我們已到湖北一帶,孟達,你說,除了『洞庭湖』外,又會是那裡?」

    笑笑,宗元甲道:

    「我們再去不須多久腳程,就是湘北常德『廟口集』鎮的『明湖莊院』了……」

    僧浩道:

    「盟主,『明湖莊院』莊主,就是我等欲找的『金雕』晏兆雄?」

    點點頭,宗元甲道:

    「不錯,晏兆雄是『明湖莊院』莊主,莊院位置就在洞庭湖畔……從上次那封『箭書』中看來,『青冥會』正是以爭奪洞庭湖水路碼頭之借口,找上『嘯天盟』湘北總舵的……」

    吼了聲,孟達道:

    「入娘的『青冥會』,不撤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敢找上『嘯天盟』的碴子……」

    十分平靜的,宗元甲道:

    「『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孟達,別把『青冥會』估得太低了……」

    僧浩接口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青冥會』除了那個『太上皇』狄平的師父『七尾鷂』宮奇之外,不知又邀了些何等樣的高手?」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詳細情形要問過『金雕』晏兆雄後才知道……」

    三人三騎翻過峰嶺,又順著坡勢而下,踏上一條官道,車馬行人漸漸稠密,前面不遠已是一處鎮圍……

    一指前面,孟達道:

    「盟主,前面不知是何處鎮圍?」

    朝天色望了眼,宗元甲道:

    「現在已是用膳時分,我等找去鎮上酒肆飯館,問過掌櫃或是店小二就會知道。」

    三人騎著牲口來到鎮上,發現這處集鎮十分熱鬧,行人熙攘,大街兩邊鱗次櫛比的店家買賣,不下於一個縣城。

    三人邊行邊看,鎮街鬧處有一座巍峨矗立的大廈,大門上端橫著一方長匾,上面有「翠玉樓酒館」五個金漆大字。

    一咋舌,孟達道:

    「好大氣魄,盟主,敢情在縣城中還少有看到這等巍峨的酒館呢!」

    旁邊僧浩道:

    「這家酒樓外表看來不錯,其實做出的菜也差不了多少!」

    笑了笑,宗元甲道:

    「我們走進裡面再說……」

    三人來到這家酒樓大門前,下了坐騎,裡麵店伙哈腰出來張羅,牽了三匹牲口去後面馬廄喂料,三人跨進「翠玉樓」酒店大門——大門裡面左側是個付帳的櫃檯,裡面坐著一位方面大耳,身穿錦袍,年紀六十左右的老者。

    宗元甲邁步而入,僧浩、孟達兩人銜尾跟在左右……他們除了進這家「翠玉樓」吃喝外,不曾注意到其他的情形。

    驀然間看到「赤麟」宗元甲,櫃檯裡那位老掌櫃,似乎極感意外,直直地朝宗元甲走向店堂裡端的背影望去,又進入一份沉思中。

    在店伙殷殷接待之下,把三人帶到樓廳一間間劃分成廳房的雅座。

    宗元甲點好酒菜後,店伙躬身一禮,拉上廳房雅座門離去。

    才相隔沒有多久,響起「篤篤篤」彈指輕叩房門的聲音。

    敢情三人來這家「翠玉樓」酒店,並非邀約宴會,除了廳房雅座三人外,外面有人彈指叩門應是送菜的店伙,不會再有他人了。

    牛眼一瞪,眼皮一翻,孟達詫然不已,道:

    「這麼快,別說菜下鍋裡煮炒,就是廚房來回,也沒有這麼快把菜送來呢!」

    宗元甲也不禁暗暗感到奇怪,朝廳房門,道:

    「進來!」

    推門進來不是店伙,方臉大耳,一身錦袍華服,那是樓下櫃檯後的老掌櫃……

    宗元甲暗暗驚疑,尚未問出聲時,「翠玉樓」酒店掌櫃的掩上房門,一整袍袂,向宗元甲行了個半跪之禮,道:

    「『翠玉樓』酒店掌櫃『入海龍』鮑弘,見過盟主!」

    忙不迭從座椅站起,一手扶起鮑弘,道:

    「老掌櫃,您將本求利,開店做買賣,宗某怎能受得您如此大禮……」

    「入海龍」鮑弘雖然站了起來,還是垂著臉,道:

    「盟主光臨,屬下『入海龍』鮑弘未曾遠迎,至為不該!

    若有所思中,宗元甲輕輕念出「入海龍」鮑弘的名號,欲語還休中脫口道:

    「你……你是…∥」

    「入海龍」鮑弘躬身一禮,道:

    「是的,盟主,『入海龍』鮑弘是『嘯天盟』湘境總舵所屬,奉『金雕』晏總舵主之諭,來此地『雙鳳橋』鎮間負責這裡事務……」

    微微一頓,又道:

    「這家『翠玉樓』酒店,是『嘯天盟』中事業枝幹之一……」

    這一聽,這位「嘯天盟」盟主宗元甲才始會意過來……誤打誤撞走進自己「嘯天盟」開設的酒店來,居然自己還不知道。

    敢情這並非是「赤麟」宗元甲的疏忽大意,「嘯天盟」所擁有的生財系統,舉凡錢莊,規模龐大的各式買賣,油米酒坊、牧場、客棧,和菜館酒樓等各項事業,散立江湖每一角落,難怪宗元甲帶了僧浩、孟達兩人,踏進自己開設的酒店裡還不知道。

    如果說這家「翠玉樓」酒樓,真正掌櫃當家的,不是「入海龍」鮑弘,那該是「赤麟」宗元甲自己了。

    自己想來有點發噱,宗元甲笑了笑,道:

    「原來還是這回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指僧浩、孟達兩人,宗元甲問道:

    「你可認識他們兩人,鮑弘?」

    躬身一禮,鮑弘道:

    「這兩位是『金戈雙衛』,年前鮑弘上大洪山石旗峰總壇,晉見『嘯天盟』掌法『木笛金環』卜青時,曾見到過——據當時卜掌法告訴鮑弘,他們二位是您盟主的貼身護衛。」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含笑道:

    「很好,鮑弘……宗某此番來湖南,原是想看看『金雕』晏兆雄,問問他湘境各地情況如何,不意在這『雙鳳橋』鎮上先遇到了你鮑弘……」

    幾響「篤篤篤」彈指叩廳房門的聲響,鮑弘拉開房門,幾名店伙端了酒菜,魚貫進來……

    鮑弘又向幾名店伙,要了「翠玉樓」酒店的幾味名貴珍餚!

    店伙躬身哈腰退下。

    指著桌邊座椅,宗元甲道:

    「鮑弘,你我都是一家人,我們坐下談談!」

    「入海龍」鮑弘彎彎腰應了聲,坐下橫邊椅子,捧起酒壺,在宗元甲和僧浩、孟達兩人杯中斟了酒,才在自己杯中倒下酒。

    既然是這家「翠玉樓」酒店的大掌櫃,大當家,宗元甲就關心的問道:

    「這裡買賣情形如何?」

    提到「翠玉樓」的生意買賣,「入海龍」鮑弘臉上透出一縷自信、滿意的笑容來,點點頭道:

    「這是托盟主的福庇……『翠玉樓』酒店不但在『雙風橋』鎮上,就算是湘北一帶,也都是首屈一指的第一家……」

    一聲輕「喔!」,宗元甲聽來既高興,也摻入了幾份意外。

    鮑弘又道:

    「這裡『翠玉樓』酒店的筵席,中秋節前後數天,全部給客人訂下了……到時『翠玉樓』雖然開門做買賣,但並不接待過路客人……」

    聽到「中秋節」三字,宗元甲也想起了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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