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再生紫衣 文 / 馬榮成
曾經,紅塵世外,有一個長生不死的神!
他不僅習成了移天神訣與滅世魔身兩大奇功,還習成了空前絕後、可能會是人間最強的——「摩訶無量!」
無論如何,神在生時,武功境界之高,當世無人能及。
他甚至以摩訶無量練成隔空殺人的眼勁!
只要他雙目一橫,如蚊蒼生便要死在他的眼神之下,葬身於他的目光顧盼之間。
如今,這個也習成「地極摩訶無量」的神妻白素貞,她的境界又將會是何等驚人境界?
也許,就是這種境界……
「面對烈焰火鞭,黑瞳主人亦如「神」一樣,並沒動手,她只是徐徐張她鮮紅欲滴的朱唇,接著……」
她竟然朝那根勢如破竹的火鞭……
輕輕一吹!
天啊!
看業足可教玉石俱焚的火鞭,赫然被她吹滅,消失無形!
這……有可以嗎?
不但如此,她所吹出的氣在火鞭乍滅之際,還席捲經王手中的血紅禪杖,登時把經王的禪杖震為寸碎,而經王,更憤禪杖迸碎之力,反震向兩丈外的一面洞壁,「隆」然一聲巨響,此整個人頓然直入洞壁盈丈,深不見人!
恐怖!這種威力,根本已足可逆盡眾生!足可呼風喚雨!
這……真的是人應有的力量?
她,真的是還是人嗎?
抑或,她真的是已超越凡人極限的——惡魔?
於一旁動彈不得的步驚雲,簡直看得呆住了!
他也曾在自己體內的天極摩訶正要衝破任督二脈之時,誤以自身的暴喝聲轟碎方圓丈內的山石,但眼前黑瞳主人神不動,氣不提,僅是輕吹口氣,便蘊合毀天滅地的無匹神力,怎不教人吃驚?
何況,她如今的對手,並非老是立於原地、毫無功力的山石,而是早已習成無經無道第十三層、可能亦會無敵的經王?
黑瞳主人所露的這一手真是驚天地位鬼神,這種登峰造極、出神人化的武功,例是摩訶無量?便是步驚雲體內亦藏有的——摩訶無量?
步驚雲驀然發覺,若他今次能夠真的衝破「瞑眩之關」而不死,那麼,這回他回到天下會之後,他已不用再忌憚雄霸有何驚世奇功會比他強,雄霸的死期已到!
霍家的滔天血債,必定可以如願算清!
步驚雲雖是如此盤算著,惟他無意間朝黑瞳主人一瞥,但見甫一出手已輕易重挫經王的她,此際卻臉露極不耐煩之色,沉吟道:
「好狡猾的傢伙!居然借深入山壁而遁,叛徒,你以為這樣,例可逃過本座的掌心嗎?」
原來,被黑瞳主人的氣打進山壁盈丈的經王,並沒有從山壁裡再踏出來;步驚雲遠遠一眺經王陷身而進的山壁,發覺內裡漆黑一片,似乎深不見底,何止一丈?看來經王飽嘗了黑瞳主人的一手摩訶無量後,早已知難而退,以自身功力繼續轟碎更深入的山壁深處遁去!
饒是經王已蹤影杳杳,惟黑瞳主人似乎仍相當小心,但見她側耳一聽,咀角不由一翹,笑道:
「呵呵,看來,本座也實在太小覷你這叛徒了,你的無經無道第十三層,竟然可容你在山壁之內破石前進,也是相當不錯的神功,可惜,你始終還是無法逃出本座的法眼……」
「給我出來!」
此語一出,只見黑瞳主人又朝聖門內其中一面洞壁猛地吹一口氣,當場又在那面洞壁之上轟出一個數丈深的大洞,惟仍不見經王蹤影,只是……
洞內有血!
黑瞳主人乍睹這些血漬,隨即嬌笑:
「嘿嘿!你已經受傷了?很好!我看你還可躲藏多久?叛徒!
今日本座就要你清楚明白,世上眾生一律平等,男女亦無分彼此。
天下的女人亦和男人一樣一一一」「絕對不是煩惱禍端!」
「絕不可欺!哈哈哈哈……」
是的!確是有一句話開罪了她!女人,絕對不是令人煩惱的弱者!眾生一律平等!
笑聲未罷,黑瞳主人復再展開她的隔空攻勢,然而這次,她並非重施故技,吹氣碎石,她反而……
張咀一吸!
啊!她居然反過來向洞內其中一面石壁使勁一吸!
這一吸,赫然不比她的吐氣有絲毫遜色;她赫地把整塊丈高山壁吸攝而出,甚至躲在山壁之後的經王亦難倖免,連人帶壁一起被吸攝出來!她,居然可……氣吞天下?
黑瞳主人的目標並非山壁,而是山壁後的經王,故當山壁被她吸至其眼前丈內之時,她又提氣一吐,當場氣破山壁,把山石轟成灰滅;正欲回氣吸納,把再無山壁掩護的經王吸將過來,詎料……
總算經王反應不弱,仍可藉山壁爆碎之力,雙腿一蹬,血紅的身影例如疾矢一般彈開,而且,更以雷霆萬鈞之勢……
直撲向步驚雲!
這一變完全出乎意料,因為經王最痛恨的是黑瞳,其次便是其主人,卻反向動彈不得的步驚雲襲擊,何解?
或許全因為,此刻的經王,已撤底明白自己的功力無論多強,已絕對無法與其主人匹敵,他,必須於短時問內增強功力!
而員簡易快脾方法,便是以「回元血於」……
吸取步驚雲身上隱藏的——
天極摩訶無量!
經王炙熱無比的血爪閃電襲至步驚雲眼前數寸,這一爪,看來己貫滿回元血手的邪異功力,即使不能順利把步驚雲的功力悉數吸取,恐怕也會將其腦門當場砸碎!
然而,步驚雲依舊像一頭無法破籠而出的猛獸,縱有排山倒海的潛力及爆炸力,也苦於無法動手,難道,他真的就如此喪命於經王爪下,成為一具被吸於功力的乾屍?
當然——
不!
這個人界雖曾有一個「無情」的神,想把他的軀體據為已有,雀巢鳩佔,但,世上除神以外,還有一個「有情」的——
魔!
一個想渡盡眾生的魔!
也許,步驚雲,也是她想渡的——
眾生之一!
生死存亡只在一息間!
救與不救,也在一息之間!
惟是,她終於決定——
救!
「彭」的一聲!就在千鈞一髮之間,一雙纖纖玉手,斗地已格住了經王攻向步驚雲腦門的「祿山之爪」!
這雙手,正是黑瞳主人的——手!
她終於真的出手相救!
以她這樣一個驚世駭俗的絕頂高手,一口氣於吞吐之間,可以轟碎天下,也可吞盡天下,她為何不吐氣為步驚雲解圍?而要真的「親自」出手?
她本來不必為步驚雲而出手!
卻原來,黑瞳主人本疑隔空吐氣,阻截經王對步驚雲所下的毒手,惟適才她迭連三次吞吐,真氣於收放之間已然滅緩下來,若要再吐氣堵截,恐怕一時間未能及時救得步驚雲,但若她親自出手,倒絕對比她隔空吐氣——更快!
故為要肯定一「救」得手,黑瞳主人終於——真正出手!
可是,她這次出手,雖能一擊救得步驚雲,她自己卻……
難以自救!
就在黑瞳主人的手剛剛格著經王血爪之際,她遂地感到一股神秘的吸力,自經王的血爪,一直透達她的掌心1那是一種嚴如無底深潭、甚至連她也不大大熟悉的吸力!
一種已失傳了五百年、超了她二百年生命所能認識的恐怖吸力——
回元血手!
是回元血手舉世至邪的吸力!
「回元……血手?」向來談笑風聲的黑瞳主人陡地一驚,因為她不但不太熟悉回元血手這種陰陰而古老的邪功,而就在她的手與經王的爪觸碰之時,那種邪異吸力,更令她抽手不得,而她體內部分的地極摩訶無量,赫然已開始被經王的回元血手吸攝過去!
「經王……怎會懂回元血手?難道……你已不是經王?你到底是誰?」
此刻的經王,卻像是感到無比的舒服受用,似乎被他吸攝過去的部分摩訶無量,已貫進他的丹田,但見他花斑斑的臉上泛起一絲險惡笑意,他獰笑著答:
「呵呵!你猜對了!我的確已經不再是經王如斯簡單,但我是誰,也用不著你管!
我本來只想吸盡步驚雲體內的功力,並沒妄想可以接近你而把你的功力吸過來,想不到,你居然因一念之仁,妄自出手救步驚雲而自行把你的功力送上門來,嘿嘿!畢竟女人使終都是女人,怎樣也避不了一個『情』字,而這個『情』,便是你今日敗給老子的最大……」
「致命傷!」
獰笑聲中,經王回元血手的吸力益發轉急,說也奇怪,倘若使用回元血手,平素只需一眨眼間例能把一個高手的功力盡數吸掉且把被吸功力的人變為一具乾屍,然而這次,經王的回元血手已經動用了整整一句話的光景,黑瞳的主人仍未變成一具乾屍,只是與他相碰的左手,在經王的不斷吸功之下,漸呈枯乾而已。
經王也不期然脫口一讚:
「好!不愧是與神同樣無敵的魔!你的摩訶無量,果然曠古爍今,浩瀚如汪洋大海,連回元血手這種比吸星大法更上乘快捷的武功,也無法一下於把你的摩訶元量吸盡,但你的摩訶元量已被我吸去四成,你被我吸乾功力,也只是早晚問題而已!哈哈哈哈……」
經王狂笑著,因為形勢就在黑瞳主人的一念之仁之間,開始——逆轉了!
不錯!黑瞳主人的地極摩訶無量浩瀚無邊,縱使被吸,也不能一下子便吸光,然而,被吸去四成摩訶元量的她已然大汗淋漓,一臉蒼白,且一條大臣手亦已完全枯乾,更逐漸向身上蔓延,可是,任她如何蓋世無敵,她猶不能擺脫回元血手的無邊吸力……
這樣下去真是不堪設想,步驚雲冷靜看著黑瞳主人為救她而身陷險境,看著她已完全枯左手,陡地靈機一觸,嚷道:
「斬!」
斬?
黑瞳主人縱是絕頂聰明,惟身陷險境,當局者迷,一時間竟想不出破解回元血手之法,如今步驚雲遂吐出一個「斬」字,對她直如——當頭棒喝!
對!只要斬掉與經王血爪相連的左手,便能脫險!
一念至此,黑膻主人當下毫不伶惜,右掌提氣,例朝自己的左手劈去!
橫豎那末左臂已經枯萎不甚,倒不如壯士斷臂,廢掉這「腐骨之蛆」,免得牽一髮,「誤」全身!
「拍勒」一下骨肉斷裂聲!黑瞳主人當機立斷,終於即時斬斷了自己的左手,熾熱無比的鮮血登時如泉噴出,經王只覺腥風撲面,想不到連她噴濺出來的血竟也蘊合一道熱勁,一驚之下借身一閃,接著,他赫然雙足一蹬,復向仍處於呆然狀態的孔慈抓去!
她的下一個目標竟是——孔慈!
黑瞳主人當然不會給他這樣輕易傷害孔慈,也顧不了自己左肩斷裂處不斷迸出的鮮血,身形一幌,已如鬼魅般掠至孔慈身畔。
再度挺掌迎抗經王的爪!
殊不知黑瞳主人在失去四成摩訶無量、兼且斷去一臂之痛,心慌意亂下,居然一時無法瞧出經王此爪只屬虛招,他霍地抽瓜,個回身……
赫然已把孔慈手中已被開啟第二重的達摩之心……
搶奪過來!
不!
可以翻轉世間的達摩之心……
到頭來居然落在極度邪惡的經王手上!
天啊!
「畜生!快放下達摩之心!」
黑瞳主人柳眉倒豎,第一次如此此聲色俱厲,放聲怒喝,且還想怒喝聲中,欲一把奪回達摩之心;可惜,經王乍得她的四成摩訶無量,比前更神元氣足,身手矯健不少;反之,她自身乍失四成摩訶無量,且還在不斷淌血,身手已窒滯下來;這一出手,竟未能觸及經王衣袂,經王更北勢後躍,高舉手聽達摩之心,張狂地道:
「怎麼樣?老虔婆!你適才的威風去了哪?你已經奈何我了!若你真的想得回達摩之心,便帶黑瞳跟著來吧!」
「我會在少林庭園等你!哈哈哈哈……」
笑聲暴起,經王的人亦隨聲暴起,竟然就以血肉之軀撞破洞頂,騰身而上,轉瞬己消失得無影無蹤,僅餘他狂笑聲的回音!
這個聖門地洞,位於少林木人巷的盡頭,而木人巷,卻是一向嵩山深處延伸,少說也有二、三十丈之深;經王能破開二、三十丈的洞頂而直上地面,任其元經元道第十三層何等不可思議,亦絕不可能!然而此刻吸攝了四成地極摩訶的他,便不難辦到.可見他的功力己在剎那之間大增!
想不到形勢在黑瞳主人為救步驚雲的一念之仁間,完全逆轉,真是始料不及!
經王驟去,迄今被黑膻主人放在地上的魔娘,立時忍著重傷之痛,關切的問:
「主……人,你怎麼……樣了?你的左肩,仍在……淌血……」
黑瞳主人卻若無其事的答:
「我……並沒有什麼。」說著,已戟指點向左肩要穴,制止鮮血從斷臂之處溢出,隔不多久,血終於止住,停了下來。
步驚雲靜靜看著這蓋世魔者負傷的背影,看著地上她那條因救他而斬下來的斷臂,遂地張口道。
「你——」
「本不需要救我。」
「本不需要如此。」
黑瞳主人並沒回首看他,只是茫然眺著前方,答:
「是嗎?不過,本座卻認為有此必要!」
步驚雲的瞳孔在收縮,他似乎不知道黑瞳主人將會說些什麼。
黑瞳主人道:
「步驚雲,其實,本座最討厭看見你這張本來長得不俗的臉,因為你的臉,總令我記起一個曾令我異常痛苦、一個極度無情無義的男人……」
步驚雲明白,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當然便是那個「神」了,他原與他一模一樣!
「不過,你的臉,卻與你的心並不一樣!」黑瞳主人復再續說下「你雖然擁有一張看似無情無義的不哭冷臉,然而你曾經所幹的一切,本座全都曉得!」
黑瞳主人說至這裡,不由「唉」的長長歎了口氣,終於回首,凝眸看著步驚雲,彷彿已看穿他那顆鐵包著烈火的心,她道:
「你為你娘玉濃所幹的,甚至你為你繼父霍步天所幹的一切,本座亦曾有所聞!你為了報霍步天這個不是父親的父親的知遇之恩,不惜忍辱負重,淪為仇人雄霸的弟子,在他的身邊靜候時機復仇,這顆有養育之恩非報不可,寧可被千夫所指的心,便足以證明你是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披著人皮的禽獸……」
「你和黑瞳一樣,都是為復仇不惜犧牲自己一生幸福的孩子!
若然連你們這些人有難,我也見死不救,那,本座苦練百多年的摩訶無量要來幹啥,本座又有何顏面要——渡盡眾生?」
是的!亦因如此,她也不惜犧牲一條左臂,與及四成摩訶無量去救一個人,她認為絕對值得!
只因為她救的,真的是一個人,一個有心有血有肉有情的人!
只要她認為值得的、應該對的事情,她絕不言悔!這就是她寧願為魔、不願為人的原因!做人,往往都有大多的拘束、制肘,身不由已,不能幹自己認為應做的事!
步驚雲遂地也道:
「你——」
「也絕對有資格——
渡盡眾生!」
黑瞳主人聞言斜斜膘他一眼,微應:
「哦?」
步驚雲破例解釋:
「因為——」
「你與黑瞳一樣——」
「都是一個——」
「比男人更堅強的——」
「女人!」
不錯!當大部分江湖好漢,與及自命不凡的男人們在武林渾稀忘我地爭名逐利的時候,卻有兩個女人一一黑瞳及其主人,一個為救那逾千之鬼而險些犧牲性命,一個卻為眾生爭取平等而不惜百年二百年的努力,甚至背棄愛情,她們的辛酸、淒苦又有誰知?
怎不教天下男兒蒙羞?
也許,死神、黑瞳、與及黑瞳主人,甚至已傷倒在地的魔娘,都不是為了自己而生存的人;他們這些人能堅強地、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只為了別人,只為了一個永存在心而又未達成的心願……
他們,其實是同一類人,同一類為了心中認為對的事,而不計較世人如何鄙視自己、甚至千夫萬夫所指的人!
乍聞步驚雲這個從不喜說話的死神,也為自己說了一句鼓勵的話,黑瞳主人卻只是淡淡一笑,只因為,如今並非是她可以開懷大笑的時候……
而是她實在需要擔憂的時侯!
她斗地岔開話題,不知是因為擔憂,抑是不想面對步驚雲的鼓勵:
「步驚雲,本座實在很高興你力本座所說的這番話,可惜,目下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高興下去了……」
「眼前形勢已經大大逆轉,經王不但吸攝了我四成摩訶無量,功力大增,且還乘亂奪走了達摩之心。」
「最令人擔心的還是達摩之心!若達摩之心落在本座手上,也還罷了!但如今達摩之心落在經王這瘋子手上,恐怕,人間將有大劫發生……」
是的!更何況經王搶去的是已被開啟第二重的達摩之心,極有可能,他如今已閱畢那段關乎黃金之海所在他的記載……
「所以——」黑瞳主人又道:
「如今我們的問題,已不是本座得到黃金之海,會否循序改變人間的問題!而是必須從經王手中奪回達摩之心,不!即使現在能奪回達摩之心,亦已遲了,經王敢情已閱畢黃金之海的所在地因此最撤底的解決方法,例是把經王——」
「幹掉!」
說到這裡,黑瞳主人語音稍頓,一雙柳眉己皺成一線:
「步驚雲,你可知道,何以吸攝了我四成摩訶無量的經王,為何不留下來與本座交手?而要先奪取達摩之心溜走?」
步驚雲眉頭一皺,答:
「因為……」
「他只吸攝了四成,」「仍是不敵你的——」
「六成?」
黑瞳主人苦苦一笑答:
「錯了,經王所吸的四成地極摩訶,雖較我的六成少,但他自身有無經無道第十三層,剛才我與他爪掌相碰之時,還感到他體內有另外一道積累了七十多年的功力,再加上我仍不太熟悉的回元血手,他如今的實力,甚至可能與本座相距不遠。他剛才溜走,或許緣於他需要時間,把吸攝我的四成摩訶無量,完全融於自己體內,據為己用……」
說得對!步驚雲亦深表認同!
摩訶無量並非等閒內功,縱是身負摩訶無量多時的步驚雲,也需經「瞑眩之關」,方能把它化為己用;縱使經王的回元血手可以比步驚雲的「瞑眩之關」更快化摩訶無量為自身功力,也不能立即使用,恐怕,經王此時正在忙於融合那四成摩訶無量……
黑瞳主人道:
「因此,唯今之策,例是必須盡快追上經王,在他猶未能完全融合摩訶無量的驚世力量之前……」
「殺掉他!」
一語至此,黑瞳主人又看了看步驚雲身上因「瞑眩之關」而弄致的斑斑血漬,復一瞄仍然呆立的孔慈,與及倒在地上的魔娘,歎道:
「我本想把你們三個留在這裡!但你尚處於瞑眩之關而未能自破;黑瞳的精神亦因孔慈仍處於六感七識難辦的境界而猶未能完全復甦,魔娘更是身負重傷;而這個聖門秘洞卻因剛才我與經王的初度交手,已經開始搖搖欲墮……」
是的!步驚雲觸目所見,整個聖門地洞的所有洞奎已在作響,沙石逐漸落下,在剛才兩大高手的互相轟擊下,如今,整個聖門曬兒洞似將快要倒塌……
黑瞳主人道:
「看來,本座己不能把你們三個留在這裡!既然如此,唯有與你門……起去追……
經王吧!」
「一起追經王?可以嗎?黑瞳主人目下僅餘右臂,怎能挾著三個不良於行的人追蹤經王,難道她有三頭六臂不成,黑瞳主人當然並無三頭六臂,但,她仍有……」
六成摩訶無量!
六成仍然可以呼風喚雨、叫風雲變色的摩訶無量!
就在她語聲方歇之際,她霍地復再仰天高呼一聲:
「起!」
拉著右臂一掃!
一道無形的力量猝地把步驚雲、孔慈及魔娘三人一卷,他們三人赫然隨著躍身而起的黑隍主人,一起向上飛竄!
直至四人的身完全沒進適才經王破開的洞頂為止!
快!
快得肉眼已無法辨清週遭的景物!
步驚雲與孔慈、魔娘三人,被黑瞳主人的無形勁力捲進破開的聖門洞頂之後,步驚雲居然至今亦無法看清楚洞頂內週遭的事物只因黑瞳主人逕運摩訶無量,領著他們三人一起向上飛掠的身法實在太快!
甚至較已可與聲音比快的聶風,更快!
這種身法,簡直已是人的極限,可能亦已超越人的極限!黑瞳主人悟出地極摩訶至今,也僅是百年歲月而已;若她能繼續修練此神功再多百年,恐怕,她的功力,絕對有可能會超越物外!
由黑瞳主人推而及經王,他已攝取四成地極摩訶無量,若今真的不能殘滅他,而給他繼續修練下去的話,只怕百年之後,萬里河山,勢心給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所以他今日已非除不可!
黑瞳主人一直沿著經王在洞頂上所破開的路追蹤,惟以她人的身手,確實不用追蹤多久,不消片刻,就在步驚雲還未及,思另一些問題的時候,「蓬」的一聲!她,已捲著他們三人……
衝出地面!
衝出地面之後,步驚雲只覺撲面而來的都是雨,原來,在他和孔慈進入木人巷後,天已下起雨來。
而當黑瞳主人以巧勁把他和孔慈、魔娘三人安然送到地上後,步驚雲更飛抉掃視四周,赫然發覺,他們目下所處之地,正是那個破落的少林庭園!
木人巷聖門在少林隱秘深處,黑瞳主人與步驚雲等追蹤經王破頂而上,而追至少林庭園,原亦不足為奇;而眼前的少林庭園,還是依舊一片頹垣敗瓦,與他及孔慈離開時沒有兩樣,唯一令人奇怪的是,那苦候著他和孔慈回來的逾千之鬼,居然不懼風雨,任雨點把他們渾身衣衫打至濕透,他們卻猶苦立於風雨之下,並沒爭相走向破舊的屋詹下避雨。
難道,他們真的如斯渴望可解除「一千來世之咒」,而盡快回家與家人共敘天倫?
他們已想家念家,想得癡了?
當然不!
卓立於風雨之中,卻又出奇地滴雨不沾的黑瞳主人「白素貞」。
當下斜斜朝那逾千之鬼掃視,一掃之下,她不期然警覺:
「嘿嘿,原來如此!原來你們悉數被封了全身大穴,動叫不得?
哼!經王那廝在吸去我四成地極摩訶之後,看來已能逐漸融會貫通,否則,又怎可能於短短時間內,連環封鎖千人穴道?」
以黑瞳主人之力,要於短時間內封盡千人穴道,固然可能;惟以經王的無經無道,便未必能辨到;既然如今他已辨到,亦即是說,經王,至少已把剛才吸攝回來的四成摩何元量,融會了十之六八!
但,這逾千之鬼對經王並不礙事,他為何要盡對他們穴道,叫他們動叫不得?他既有言在先,聲言會在少林庭園等待黑瞳主人。
目下大雨滂沱,他又在哪?
己被雨點打至渾身濕透的步驚雲朝黑瞳主人一瞄,只見她依舊臉無憂色,似乎一點也沒為經王如今藏在那兒而憂慮,她僅是又對那逾千之鬼道:
「你們也大可憐了,迄今都被人擺佈、逼害,不過毋庸害怕,今夜,黑瞳己從木人巷內找出達摩之淚,人們快將可回復本來面目如今——」
「就讓本座先替你們解穴吧!」
一言既出,黑瞳主人登時運氣一吸,接著再張嘴吐勁,一聲!落在她跟前的無數雨點,居然便該她這輕輕一吹,頓時千絲萬縷般的雨箭,直向站在較前方的數百之鬼打去!
雨箭所打之處,正是眾鬼的百匯穴,為首數百完眾登時穴解,齊齊發出「呀」然之聲,紛紛仆跌地上歇息;黑瞳主人再接再勵復再提氣再吐,第二輪雨箭又把餘下的鬼眾穴道一一解開,然而當逾千之鬼已悉數被解開穴道之後,黑瞳主人卻仍提氣再吐!
一次所吐的氣勁,甚至較適才救那逾千之鬼的氣勁還要重;氣勁重,已不是把雨化為雨箭如斯簡單,而是粑雨點凝聚為一柄長的一一兩劍!
既已盡救這千之鬼,她為何仍要這樣?
只有一個原因!
例是那雨劍的目標,並不是已仆跌在地上歇息的逾千之鬼,而是一直站於逾千之鬼身後的一條人影一一一經王!
血衣經王!
原來,黑瞳主人甫見盡封穴道的逾千之鬼,早覺享有蹊蹺,其蓋世智慧,立想出經王可能會藏身於逾千之鬼身後,以他們作為保護,給自己有足夠時間融會摩訶無量,故才會毅然出手!
而此一出手,亦是驚天動地,緣於黑瞳主人所打出的雨劍射向經工之際。僅是射出三丈,雨劍己抵受不了當中貫滿的摩訶無量氣勁,於半途被發,變為一柄灼熱無論的—
—
丈長劍氣!
由內氣化為雨劍,再由雨劍蒸發而成熱氣蒸騰的丈長劍氣,所有變化都僅在彈指之間,都僅在三丈的距離之內,一旁在觀看著的步驚雲固然吃驚,就連劍氣目下直指的經王,也不禁深深咋舌!
然而,他的咋舌也僅是於一念之間,很快,咋舌已經不再,隨之換在他臉上的,卻是一險邪笑!
他赫然舉掌便擋!
經工膽敢舉掌擋格早瞳主人隨意轟出的雨化劍氣,只因他驀地發覺,既然自己也於極短時間內盡封逾這千之鬼大穴,他應該已把十之七八的摩訶無量融於自身功力,若然這是真的話,那他也不用過於懼怕黑瞳主人,而且這一招,也是他一試自己體內摩訶無量有多利害的時候了……
他決定硬拚!
「隆」然一聲天崩地裂似的震耳雷晌!經王貫滿摩訶無量的掌,當場與黑瞳主人的灼熱劍氣霹靂硬碰,果然不出經王所料!
他居然並沒被當場轟個五癆七傷!
他僅是被劍氣轟碎部分衣衫,與及被轟上半空而已!
被轟上半空的經王,當下暗暗大喜,緣於他縱然被轟退,也只因四成摩詞大量始終不及六成摩訶無量,而他更只是融會十之七八,只要他能有多一些的時間,不難把摩訶無量融會貫通,再加上他自身的無經無道與及回元血手,定可與黑瞳主人打個平手!
然而,黑瞳主人似乎並不會給他任何歇息的機會,一擊得手,第二招已乘騰追擊,但見她雙腿一點,正欲展身撲向經王,她這一次,已不想再隔空發勁,她要親自撲至經王身前,切切實實的給這叛徒——
迎頭重重一擊!
她要親手廢了他!殺了他!幹掉這可能會遺害人間的孽!
惟是,這一次經王更為狡猾,當被轟上半空的他落在庭院的一根巨柱頂上時,他已同時瞥見黑瞳主人向他疾撲過來,在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突然想出了一個自救,甚至可反敗為勝的方法。
他霍地探手人懷,取出一顆物事,這顆物事正是——
已開啟第二重的達摩之心!
他更同時向黑瞳主人暴喝:
「白素貞!你看!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百年的達摩之心!」
我如今便把它——
「還!」
「給!」
「你!」
「吧!」
還給黑瞳主人?
經王怎會如此安著好心?怎會如此便宜?
當然不會!
就在經王的暴喝聲中,他已乘勢把達摩之心閃電擲出!
已撲上半空的黑瞳主人,與及依然站在雨中的步驚雲,在地上的魔娘及那逾千之鬼,齊齊朝達摩之心一瞥,眾人臉上不約而同大驚失色!
全因為經王赫然把達摩之心……
他赫然豁盡全力,使勁把達摩之心擲向地上!
他要毀滅——達摩之心!
變生肘腑!所有人盡皆變色!緣於達摩之心雖是精鋼所鑄,堅硬無比,即使從百丈高處墮下,也未必會有半分毀損,惟是經王儘管僅融會摩訶無量的十之七人功力,已是極度不同凡響!
更間況他這一手,已貫滿十成功力把達摩之心擲向地上,只要達摩之心甫觸地面,勢必會撞至灰飛煙滅!
黑瞳主人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也許,亦是她這百多年來最震驚的一次!這顆達摩之心,耗盡了她多少個春秋,多少個朝露,更害得孔慈之母紫桐為它殞命,也誤了逾千之鬼這十多年來飽受折磨;黑瞳主人一直於黑暗中等,便是等待達摩之心揭秘的一天,如今只要黃金之海的藏寶地圖一到手,魔渡眾生的計劃便事成有望;這關緊一切的達摩之心,絕對不能如此毀掉!絕對不能——功虧一簧!
可是達摩之心此刻已距地面不及半尺,只要它再飛前數寸,一切心血將毀於一旦!
但,縱然尚距數寸,如果黑瞳主人要及時救回達摩之心,這數寸的距離,對她來說,仍是——游刃有餘!
「嗖」的一聲!黑瞳主人已如風火雷電霹靂一般身形急翻,放過經王,接著掉頭回追達摩之心!
總算她神功蓋世,只見她墨黑衣袂一幌,信手一抄,已及時把達摩之心接在手上。
這一次,黑瞳主人已學乖了!連忙朝手中達摩之心沒有「心」字的那面一掃,因為只要她閱畢那段黃金之海所在地的記載,她便不用再顧慮達摩之心!
可是話雖如此,當她的目光甫落在達摩之心的那一面上之時,她的面色,不由陣紫陣青,繼而一片火紅,因憤怒而火紅!
「他媽的……」
「畜生!」
黑瞳主人霍地使勁一捏,五指一合,手中的達摩之心赫然捏作一團鐵屑,如飛沙般飄散於空中;這顆流傳了數百年的達摩之心,這顆江湖人曾夢寐以求的達摩之心,就在瞬息之間,在她這個絕代魔者的手中,灰飛煙滅,點滴無存……
她為何如斯憤怒?她到底看見一些什麼?
不單達之心令黑瞳主人憤怒莫名,與此同時,還有另情,令平素悠然自若的她無比震怒!
「原來就在她分身及時接著達摩之心的同時,經王已乘她在接達摩之心之際,竟然一個箭步搶前,攫著——仍然六感七識難辨的孔慈!」
天!——
文學殿堂赤雷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