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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八章 突聞噩耗 文 / 莫仁

    徐定疆與白浪分手後,隨即裝出一臉沮喪的返回,一口氣扯了七、八個藉口之後,才與三老返回大軍,部隊發現來人居然是兩位供奉以及「北域王」劉群池,自然是十分意外,而陳東立發現自己外公受了重傷,更是大驚小怪的東問西問,只不過一時之間,徐定疆與兩位供奉都懶得理他。

    隔了好一陣子,該安頓的安頓好,該解答的解答了,才終於提到三人南來的目的。

    「我們本是送劉王爺來,沒想到遇到了那個反覆無常的白家餘孽。」劉尉達臉上的神色十分複雜,他提著從劉群池背上取下的乾坤劍說:「算算時間,部隊該可以在三、四天內趕到都城吧?」

    徐定疆眨了眨眼沒直接回答,反而一臉驚訝的說:「供奉爺爺與劉王爺都離開了都城,都城高手豈不是只留下廷公?」

    「守城靠的不是一人之力,短時間內不會有大問題。」劉尉達沈聲說:「而且叛軍之中的高手其實也不多……除了那個小子。」

    徐定疆既然裝著沒追殺到白浪,自然不能把白浪已經脫離北軍的事情說出來,他聳聳肩說:「我想劉王爺也是一時輕敵,否則以王爺的功力來說,就算無法取勝,也不至於這麼快就身受重傷。」

    這話兩老倒是認同,白浪的內力雖然深不可測,但除了那一招之外,身法移位等相關的迅疾度未必多高明,只要預先提防,想閃過那一擊並非不可能,只不過他若當真能打個不停,能閃多久就十分難說了。

    劉尉莽不想再討論白浪的功夫,他沈著瞼說:「北域王此來本是為了與你配合領軍、往援部城,我們則必須立即趕回……現在變成這樣,倒是有點難辦。」

    這時在場的人並不多。趙才、南蘇等人是徐定疆自己封的龍將,若兩老問到,可能有些尷尬,只好避開;陳東立又去陪著劉群池、歸勇與白玫各有不同的因素不適合與兩老碰面,而兩個姓徐的小丫頭,更是躲得遠遠的,深怕突然被抓回去。所以現在除了徐定疆與兩位供奉之外,只有徐牙一人。

    徐牙聽見兩老的話,他目光自然而然望著徐定疆,兩老這麼一來,徐定疆剛剛的分配豈不是得全部作廢?卻不知他要如何回答?

    徐定疆想的卻不是這件事,他心裡正隱隱感到一絲不妥……劉然怕自己突然變卦並不奇怪,但派了這三人來卻不大合理,彷彿是打算以武力迫使自己交出兵權,現在劉群池受傷,兩老更是見識了自己的功力,自然不敢再提此事,不過……劉然怎會不信任自己到這種程度?

    這一剎那,徐定疆突然想起行程延遲的母親,心裡一驚,臉上的神色再也裝不出輕鬆,但明知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來,他咬著牙,一時不知該如何發言。

    徐定疆向來嘻嘻哈哈,凡事輕鬆以對,這麼突然間神色大變,在場三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氣氛立即怪異起來。連兩位供奉都頗不自在,兩人對視一眼,還是劉尉達說:「徐小子,你怎麼了?」

    徐定疆心念電轉,料想劉然再怎麼沒大腦,最多也只敢囚禁自己母親,總不會下辣手吧?問題是……據歸大叔所說,母親身懷足夠份量的迷藥,她真要出城,誰能留得住她?除非……徐定疆猛然想到那次在都玉山,周廣、埳山老人與劉冥及眾尊者的大戰,只有修練「幻靈大法」的人不怕迷藥,這該是唯一的可能,但卻又不可能……

    徐定疆混亂的心情勉強定了定,這才有些僵硬的一笑說:「沒什麼,忽然想到芳華早已到了都城,她現在功力應該也突飛猛進,不弱於我,難怪兩老這麼放心的出城。」

    這話一說,兩老的表情都有些尷尬,迷昏劉芳華其實是兩老的主張;雖說劉然對「幻靈大法」也十分顧忌,但劉芳華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可是在他的主觀之下,兩老一敲邊鼓,劉芳華就只好被關,所以見徐定疆提到劉芳華,兩老的表情都顯出了不自然。

    徐定疆何等精明?立即發現連劉芳華也出了狀況……雖然他心中發急,但方寸不亂,從兩老的表情來看,事情已經大大不妙,自己非去一趟都城不可,但這兩個老頭到底回不回去?不明白此點不好計劃,徐定疆當即一轉話題,開門見山的說:「無論如何,劉王爺已經受傷,兩老是要趕回都城,還是陪著部隊北上?」

    兩老對這件事本就頗為遲疑,徐定疆的心事誰也搞不清楚,更何況他還娶了白氏女子為妻?可是兩人若不回去,都城還當真人手不足,兄弟倆一直沒空商量,這時更是難以作答。還好徐定疆也沒等兩人回答,只一笑說:「這樣吧,小子年輕識淺,部隊乾脆交由兩老率領,定疆就先一步趕到都城協防,還可以拜見一下家母。」

    這自然是萬萬不可,劉尉達馬上說:「這不妥……」不妥什麼卻接不下去。

    「我們不擅帶兵。」劉尉莽連忙接著說:「還是由你領軍吧。」

    「正是。」劉尉達也想通了,徐定疆既然願意把部隊交給兩人,自然沒有貳心,他點頭說:「還是我們回去協防。」

    「事不宜遲。」劉尉莽望向劉尉達說:「我們這就走吧?」兩人打徐定疆還小就認識他,早知道想瞞他事情十分不容易,還是早點離開方為上策。

    「走。」劉尉達點點頭,兩人心意相通,不再交代,見徐定疆沒有意見,兩人當即展開身法,向著北面飛掠而去。

    以兩人的速度,不到兩天就能趕回,徐定疆望著很快就變成兩個小點的兩老,臉色再度沈了下來。

    「小王爺……」徐牙自然也察覺徐定疆的態度有些奇怪,忍不住上前詢問。

    「徐叔。」徐定疆一轉過頭說:「我們的計畫依舊,傳令部隊,十五分鐘後急行軍,目標落星湖。」反正沒有十天半個月劉群池不能說話,不用擔心他影響部隊。

    「是。」徐牙施了禮,正要轉身離去時,徐定疆突然又開口說:「等等……」

    「小王爺還有何事吩咐?」徐牙愣了愣。

    「如果……」徐定疆壓低了聲音,在徐牙耳邊低聲交代了一串話。

    徐牙一面聽,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是驚疑,等徐定疆一說完,徐牙立即猛搖頭說:「這怎麼可能?」

    「除此之外,別無他途。」徐定疆微微一笑說:「只有她們我才放心。」

    「可是……」徐牙的老臉有此慌亂:「小王爺不可能會有……」

    「噤聲。」徐定疆四面望了望說:「無論如何收場,這次大戰之後人族必元氣大傷,南角城一城孤懸南方,想抵禦外族,除自強之外,別無他途。」

    徐牙臉微微一沈說:「無論如何,末將萬萬不能同意此事。」

    「我明白。」徐定疆一笑說:「不過若是安伯同意,徐叔可能就會同意了。」

    「安大哥怎麼會同意?」徐牙只差沒叫起來,這幾天努力抑制本性,差點功虧一簣。

    「徐叔就把這個口訊傳給安伯吧。」徐定疆微笑說。

    「那……」徐牙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看徐定疆的口氣,似乎安賜滿一定會同意?他張大嘴愣了愣說:「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有萬一,那夫人怎麼辦?」

    「小玫?」徐定疆目光中露出一抹複雜的神情,搖頭說:「我正要去和她們說,而她們姊妹應該在小玫身旁……至於玳姿她們,就托徐叔轉告安伯費心了。」

    「這……」徐牙不甘願的說:「那……都城這邊呢?」

    「安伯會有辦法的。」徐定疆皺眉說:「徐叔,時間不多了,快去傳命吧。」

    徐牙又頓了頓,這才滿瞼疑惑的轉身離開。

    徐定疆毫不停留,轉身向部隊奔,繞過一部分土兵、接近中軍的時候,遠遠便見到白玫與徐氏姊妹立在一起,徐氏姊妹正滿臉擔心,看來是深怕突然間被抓回去。徐定疆見狀,還沒奔到就先一步說:「放心啦,兩老走了。」

    「真的?」徐曇如高興的跳了起來,拉著姐姐徐杏如說:「真好,還能打仗。」

    「你們走遠些。」徐定疆揮著手趕人,一面大剌剌的說:「大哥要跟老婆談情說愛。」

    這話說得徐曇如本有三分幽怨的小臉更多了抹淒苦,徐杏如見到,她瞪了徐定疆一眼,拉著徐曇如就走,一面說:「什麼了不起,只有你會談情說愛?本姑娘早晚會找一個。」

    這丫頭倒是人小鬼大,徐定疆哈哈一笑說:「別跑遠了,大哥等會兒還有秘密跟你們說。」

    這話又引得兩人起了興趣,兩個小丫頭被徐定疆逗得不知該生氣好還是該高興好,只能看著徐定疆拉著白玫往外走,卻不知該做何反應。

    「小玫。」兩人走到部隊之間的空地,徐定疆正色說:「我將與徐叔的部隊轉向都城,你就留在部……」

    「我隨你去。」白玫先一步搶著說。

    徐定疆眉頭微皺,臉上的神色頗有些沈重,白玫也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這才緩緩的說:「既然願意帶我來,就別撇下我……難道你不願意我伴著你?」

    「我當然希望能與你在一起。」徐定疆目光凝注著白玫的雙目,緩緩的說:「但我希望能長久的有你在身旁,不是短短的一瞬間。」

    白玫心中一震,隔了片刻才說.!「為什麼這麼說……我這次陪著你,與是不是能長久有什麼關係?」

    「也許沒有。」徐定疆歎了一口氣說:「如果你堅持要去,那就一起走吧。」徐定疆索然的轉過身,目光搜尋著徐氏姊妹。

    「定疆。」白玫突然間一陣脆弱的說:「你為什麼不乾脆……」

    「怎麼?」徐定疆回過頭來,目光中露出幾許期待。

    「沒什麼。」白玫在這一瞬間,強忍住不應該的衝動,她咬咬下唇低聲說:「我相信……你是真心喜歡我的。」

    「當然啦。」徐定疆輕撫了撫白玫嬌嫩的面頰,深情的說:「傻丫頭,你到現在才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只不過更確定了些。」白玫的笑容中透著一絲的淒苦,她舉起手,輕握著徐定疆撫著自己的大手,兩人目光相對著,不知多少言語,在這一瞬間藉著目光穿過了彼此的心靈。

    就這樣過了片刻,白玫才放下手說:「你要找她們姊妹?」白玫眼角餘光見到兩個小丫頭正在不遠處探頭探腦,總不好意思再溫存下去了。

    「我去與她們談談。」徐定疆收回了手,歎了一聲說:「你……你再想想吧。」

    天下間除了白玫,只怕沒有人懂徐定疆這話在說些什麼,而更沒有人知道……白玫多麼不想聽懂這句話。

    牧固圖紀元一二0二年二月一日

    部隊分成兩邊,一路急行往落星湖,徐定疆這一路,卻是曲曲折折的繞向都城,目的是讓陳東立那一面吸引住敵軍的注意力,而這一路部隊卻能在敵人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抵達都城。

    這時徐定疆部隊已經距都城不到十公里,部隊正隱在西面的密林中,不敢隨便探出頭來。

    派出的探子稟告探得的敵情,叛軍圍困都城已經超過七日,人族部隊與熊族部隊分成兩面攻城,加上都城的一面,三方面現在都有損失,但都城總算還守得住。

    徐定疆瞭解狀況之後,倒是忍不住失笑,都城全力防守自然十分正常,但根據戰況報告,叛軍與熊族部隊根本沒有全力攻擊,他們在等自己來嗎?

    假設他們不知道自己這批部隊,現在想必已經發覺南角城大軍到了落星湖佈陣,而且已經停留了近三天,不知道他們會做何反應?

    徐定疆思索著自己這數日的疑問,低聲自語說:「劉禮啊劉禮,現在該是時候了吧?」

    徐牙見到徐定疆臉上的笑容,他忍不住問:「小王爺,我們不去援救都城嗎?」

    「現在去就倒楣了。」徐定疆一笑說:「他們非把我宰了不可,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徐定疆說的是實話,面對著十餘萬大軍以及兩萬熊族,這兩萬人根本是點心。

    「這……」徐牙糊塗了:「我們就等在這裡?」

    「對啊,看他們能撐幾天。」徐定疆一笑說:「徐叔,你率領部隊,我進一趟都城。」

    「什麼?」徐牙一驚之後便即釋然,他也看過幾次徐定疆飛行,想來必是用這種方法入城,徐牙有些欽羨的說:「我明白了,小王爺要飛進去?」

    「嗯。」徐定疆點點頭說:「要不被發覺,還得飛高一些。」

    「小王爺一切小心。」徐牙說:「若是有任何狀況,我們該如何應變?」

    「若是叛軍退兵,部隊就距離百公里外隱蹤追躡,等落星湖戰役開始,再視情況攻擊他們後路。」徐定疆一笑說。

    「他們不會預防嗎?」徐牙一怔說。

    「皇上不會派部隊相援。」徐定疆一笑說:「所以只有來自這個方位的援軍,他們才會忽略。」

    「原來如此。」徐牙一直弄不清部隊跑來做什麼,現在才算明白。

    「總而言之,不要打援救都城的主意。」徐定疆面色一正說:「就算都城被攻破也一樣。」

    徐牙又吃一驚:「都城會破嗎?」徐定疆明明說過不會,莫非……莫非徐定疆真的相信劉禮會立劉縯為帝?

    「一切都很難說。」徐定疆古古怪怪的笑了笑,跟著露出苦笑說:「不過,我應該會在那之前返回,如果沒有……徐叔便依計行事,之後的狀況,就由徐叔自己判斷了。」

    這話說的很明白:如果沒回來,就是在都城中出了意外。徐牙連忙說:「小王爺一定能順利回來的。」至於叛軍若不退兵甚至攻破都城又該如何,徐牙卻不是十分在意。

    「希望如此。」徐定疆點點頭,再與主動避在一旁的白玫交代了幾句,這才提氣拔身,往上空直飛穿出去。

    一轉眼間,徐定疆飛出了數百公尺,依然毫不止歇,繼續往上衝,打算飛到數千公尺的高空中再轉向。

    可是這麼一飛,升到約莫兩千公尺高處,徐定疆突然一愣,在半空中凝了下來。他身形一轉,突然一喝說:「別動!」

    在百公尺外二道光影停頓了頓,終於逐漸的清晰,卻是大尊者。

    「你……一直跟著?」徐定疆沒料想到這件事,若非今日突然上衝,誰會知道上方有人觀察著自己?

    「這……是皇上派我來的。」大尊者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們受劉然密令,在兩位供奉與劉群池到達之前,已經在南角城部隊的上空監視,徐定疆與白浪兩人功夫都已勝過供奉之事他們看得一清二楚,何況徐定疆還會飛?所以一被徐定疆看破形跡,他連逃都不敢逃了。

    徐定疆心念電轉,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開始監視的,若是連自己與白浪的交談都被他們看在眼中,自己可要倒大楣了。徐定疆想了想說:「誰跟著另一支部隊?」

    「老二。」大尊者想想這沒什麼重要性,實話實說。

    好啊,在部隊分開之前就跟上了,八成一切過程都看清楚了。徐定疆一句話就問出了重點,心知不妙,接著又問:「這麼說來,由其他幾人負責傳遞消息?」

    他小子該還不知道老五死在他娘手裡,大尊者壓抑住情緒說:「正是。」

    都城已經知道部隊到這兒了。這樣的變故還真是徐定疆原先無法料想的,畢竟這種事情太不熟悉,雖然自己也能飛……徐定疆顧不得後悔,沈聲說:「現在我要去都城,你要留在這裡還是陪我去?」

    這可真難倒大尊者了,怎樣回答才能保證安全?想到徐定疆的「火紅亂拳大餐」與「怪力人形」,由不得他不仔細思量,過了片刻,大尊者才決定說:「在下還是在這裡等皇上的指示吧。」算來算去,只有這麼做比較安全。

    徐定疆沈默片刻,大尊者心裡是七上八下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等了許久,才聽徐定疆突然沈聲說:「那件事,難道是皇上指使的?」

    「什……什麼事?」大尊者只差沒流冷汗了。

    「你們這麼對付我娘,以為我會怎麼辦?」徐定疆目中突現厲光,全身驀然爆出紅色經脈,龐大的氣勢向著四面激散,四面的空氣無端端產生旋動,籍著外來能量飄浮的大尊者,身形幾乎都要無法凝止。

    這家夥還是知道了?怎麼可能!明明已經監視了許多天,明明沒見到埳山老人出現……他怎麼可能知道?

    眼看大尊者不知該如何回答,徐定疆一舉拳,沈聲說:「你還有什麼遺言?」

    徐定疆若一出拳,自己氣勁一散,馬上就得摔下數千公尺遠的地面,非當場摔死不可,大尊者慌張的說:「這不是我們的意思,是……是皇上指示的。」

    徐定疆心一沈,沒想到真如自己所擔心的……他剛剛只是姑且一試,沒想到卻是真的,徐定疆沈著臉說:「你把詳細情形說一遍,不准有任何隱瞞……這樣的話,我也許會考慮留你一命。」

    大尊者還真的鬆了一口氣,就算徐定疆真的曾見到埳山老人,他也不可能知道是自己授意放火的,還得好好想辦法推諉責任,只要今日逃得性命,真是有多麼遠就逃多麼遠。

    大尊者斷斷續續的說完追蹤陳晶露的一切,除了盡量把自己的行為美化成不由自主之外,更把大部分的責任都推給了劉然與放火的三尊者,其他的部分,倒是大多實話實說,畢竟若埳山老人真與徐定疆碰了面,他可是大部分的事情都看在眼裡,而且那時向陳晶露動手的確實是老二與老三,自己對付的可是埳山老人。

    從頭聽到尾,徐定疆的臉色倒不是十分難看,大尊者也就越說有信心,一面還不斷惋惜陳晶露的不幸,總算他嘮嘮叨叨的說完,望著徐定疆,有些忐忑的說:「這……徐小王爺,我們的性命掌握在芳華公主手中,芳華公主自然是聽皇上的話,我們也就身不由己了,皇上說什麼,我們也只好照辦。」他知道徐定疆與劉芳華交情不錯,說到後面再加兩句。

    不過徐定疆似乎沒聽到一般,目光凝注在遠方的都城,一句話也不說。大尊者想了想,接著又說:「不過小王爺若是怪罪我們,我們也能體會,畢竟王妃是這麼好的一個人……當老三下手放火之際,我只在一旁觀看,沒能勸阻他,實在是我的錯……如果小王爺能讓我有機會補償的話,我一定盡力而為。」

    大尊者可以說幾十年來沒一次說過這麼多話,今日為了求生,不得不破例一次。不過費了這麼多唇舌,徐定疆怎麼老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莫非他與陳晶露的母子感情也並不是十分好,所以其實也不大在意?

    可是該說的都說了,實在找不出更妥當的理由,大尊者最後終於閉上了嘴,等候徐定疆發落。

    徐定疆表面上平靜,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滔駭浪,他本以為母親最多被囚禁,沒想到居然是陷身火海之中,這樣的死法有多麼痛苦……徐定疆強咬著牙,深怕自己只要微有動作,會忍不住一拳就劈死了對方,聽漏了重要的事情。

    當初父親徐靖過世,徐定疆雖然悲痛,但他生性豁達,對生死比較看得開,想到徐靖這麼在一瞬間碎屍萬段,雖然看來悲慘了些,從受罪的角度來說,倒是比一般人幸福許多,至少他可能連痛苦都來不及,所以徐定疆雖然也曾陷入情緒的低潮,總算還能比較理性的看待此事。

    但這時知道母親在重傷之下被活活燒死,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折磨?這樣的悲痛幾乎使他無法承受,好不容易忍到大尊者說完話,徐定疆目光轉過去,眼中露出的凶光直讓大尊者不寒而慄。

    只見徐定疆極慢極慢的點了點頭,嘶啞著嗓音說:「你雖然謊話不少,卻也讓我瞭解了很多……就給你個痛快。」

    什麼痛快?大尊者一怔間,只見一道炫目的紅色光影猛然擴大,一瞬間一股爆裂的氣勁直撞到自己面門,他只覺頭胸同時一陣劇痛,整個人在一瞬間喪失了神智,渾渾噩噩的向下翻滾,他這一生最後的一剎那,連思考都來不及。

    不久前,徐牙等人見徐定疆一忽兒就飛出密林、穿入雲霄,由於上方林木遮掩,徐牙望了望看不出所以然來,也就沒再觀望,只下令部隊各自安靜休息,沒想到過了一陣子,突然前方傳出砰的一聲巨響,還帶著穿枝過林的亂響,似乎是什麼東西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莫非是小王爺?徐牙大吃一驚,也等不及士兵回報,馬上彈起查看,奔過去一望,徐牙雖然皺了皺眉,卻也放了心,此人死得雖然十分難看,頭臉模糊的認不出是何許人物,不過看衣著與身材也知道不是徐定疆……但這人怎麼會這麼出現?

    這時白玫也滿臉駭然的奔到,一看不是徐定疆,她提起的心突然一鬆,驀然間全身無力,砰的一下跌坐在地上。

    不知此人從何而來?莫名其妙的徐牙正仰頭向天,卻見另一個人影倏然飄落:這次可真是徐定疆了,徐牙瞠目結舌之餘,不知該如何開口問話。

    「埋了。」徐定疆對圍觀的士兵們吩咐,跟著走向徐牙,臉色十分難看的說:「徐叔……計畫有變,埋好此人後,部隊立即北行十公里,要藉密林隱蔽形跡……空中有人查看。」

    空中?徐牙愕然說:「是那幾個尊者……?」

    「我娘……」徐定疆深深吸了一口氣,才一字字咬牙說道:「我娘死在他們手裡……」

    這恍如雷震般的消息大大震撼了徐牙的身心,一剎那間,徐牙幾乎是完全無法思考。白玫也大感震驚,不過她與陳晶露的感情畢竟不深厚,很快就恢復了鎮靜;她走到徐定疆身旁,無言的牽起徐定疆的手,垂著頭一句話也沒說……這個時候,除了讓他別感到孤單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倏然間,徐定疆手一緊,捏得白玫差點痛呼出聲,她抬頭一望,卻見徐定疆發紅的虎目驀然間滾下一串淚珠,只聽徐定疆哽咽的低聲說:「她……她是被燒死的……」

    這怎麼可能……難道是真的?看著徐定疆這麼悲傷,白玫心都痛了……而與徐定疆這時的心痛相比,自己這點痛又算什麼?

    隔了好一會,在震驚中的徐牙才向手下吩咐妥當,待部隊隨時可以移動之後,蒼白著臉色的徐牙才回到徐定疆身旁,但看見徐定疆的神色,誰又忍心在這時候打擾他?

    「我現在不去都城了。」徐定疆終於說話了,他抬起頭來,緩緩的說:「這些該死的家夥,其中一個……可能在落星湖,我現在就過去一趟。」

    「小王爺!」徐牙頓了頓才說:「我會依著剛剛的計畫行動。」

    徐定疆點了點頭,他這時已經無法思考這樣做對不對了,他正要離開,卻發覺白玫依然緊抓著自己的手,徐定疆轉過頭,只見白玫凝望著自己,輕聲的說:「要記得……還有我陪著你,你一定要回來。」

    徐定疆聞言,在痛苦中感到一絲溫馨,他吃力的點了點頭,放開白玫的手,運足全身功力向著空中直飛而去。

    當大尊者在一瞬間斃命之時,落星湖的上空、落星湖與都城之間的空中、都城之中,分別有一人突然大驚失色,心中湧出了懷疑與錯愕的感覺……大尊者……死了?誰殺了他?怎麼殺的?

    落星湖的那人,正如大尊者死前所說,是個性較為剛愎的二尊者,她臉色一變,顧不得繼續監視落星湖部隊,轉個方向向著西方飛掠,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落星湖距都城不過五百公里,這還是地面上的距離,對空中飛騰的他們來說,要趕到事故發生的地點,不用花上半天。

    不過二尊者飛到半途,便突然緩了下來,只見她面前倏忽間出現另一個身影,卻是有些慌張的三尊者。

    二尊者才剛離開,便發覺人在途中的三尊者與都城的四尊者都正向著自己趕來,二尊者轉過念頭,確實與他們先見個面比較好,於是稍偏方向,先與三尊者會合。

    兩人一見面,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起這件事,彼此都知道已經發生,但又誰也沒目睹,隔了一會,三尊者才說:「二姐,老大……」他看起來可比二尊者還老,卻不知他們的稱呼是怎麼決定的?

    「還有什麼好說的。」二尊者臉色一冷說:「一定被姓徐的小子殺了。」

    「這……」想到徐定疆現在的功力,三尊者打了個寒噤說:「你不是要去報仇吧?」

    二尊者一開始確實只有這個念頭,不過被三尊者這麼一問,她卻也知道這麼做毫無勝算,二尊者冷冷一哼說:「你說呢?」

    「我們還是不該管這麼多。」三尊者說:「老四說的沒錯,我們還是該乾脆躲得遠遠的。」

    二尊者臉上看不出表情,隔了片刻才說:「若徐小子向芳華丫頭問呢?」

    「這……」三尊者回答不出來了,畢竟只要劉芳華活著一天,三人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若真要逃。」二尊者臉色一厲說:「先殺了芳華公主。」

    「我們怎麼殺得了她?」三尊者愕然說:「五個人聯手都打不過,現在……」

    「就像對付劉冥一樣。」二尊者截出說:「找人幫忙。」

    找人幫忙?三尊者腦海中轉來轉去,想不出還有誰能幫這個忙。

    「與徐苞談一次條件。」二尊者冷哼道:「若是徐苞願意出手,我們仍有機會……」

    「找劉禮談?」三尊者不大有把握的說:「我們已經叛離他一次了……」

    「不是劉禮。」二尊者沈著臉說:「我說的是徐苞。」

    三尊者沒聽出不同處,頓了頓只能狐疑的說:「徐苞打得過芳華公主嗎?」

    「別被他的外貌騙了。」二尊者沈著臉說:「大家都以為徐苞是諸王中功力最差的,其實連劉冥死鬼在內,兩位供奉、陳康、劉方廷等都城高手都不相信他這麼差……否則你以為當初徐苞怎麼與朝廷交惡的?」

    「他功力與交惡有何關聯?」三尊者本來也未必多有興趣,不過他感到四尊者正迅速的接近,正好藉著往事多拖二尊者一段時間。

    「還在白氏皇朝的時候,徐苞就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二尊者回憶的說:「劉氏建國前,習回河城是當時消息傳遞的中樞,在起事前夕,被當時的習回河王發覺不對,劉氏建國之役,就是從徐苞與習回河王一戰開始的。」

    「我也聽說過當時習回河城提早發動的事。」三尊者訝然說:「那時我們幾個已經被派到東極城偷皇族至寶……對了,你是留在習回河城。」

    二尊者回想起五十年前的往事,臉上有著一絲迷惘,她緩緩的說:「當時習回河城軍權雖已被徐苞掌握,但卻還來不及派軍合圍習回河王,眼見事機敗露,徐苞先發制人,計誘當時的習回河王出城一戰,那一場仗打得昏天暗地,直打了五個小時,徐苞才硬生生的打死了對方,憑藉一人之力,取下習回河城。」

    「原來是這樣……」三尊者說:「那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的傳言?」

    「那場仗之後,各處也開始依計行事。」二尊者說:「而合圍都城的部隊,本計畫由北方四城統合的部隊南下,那時四城的主事者,除徐苞外,刀輪城是那兩個老頭、宿月城是先皇父子、北域城則是劉群池與劉方廷,大軍彙集的時候,徐苞才說他與習回河王一戰受了重傷,無法支援……後來更說自己功力無法復原,只存原有七成。」

    「難怪眾人懷疑。」三尊者點頭應和。

    「宿月城的先皇父子三人倒不怎麼懷疑。」二尊者冷笑說:「因為整個計畫中徐苞出了大力,而東極陳克、南角徐靖、都城陳康又都是經他聯繫而成,就算後來攻擊都城時沒能出現,天下還是有一大半是他打下來的。所以後來論功行賞,人族中最重要的城地還是交給了他,不過從此徐苞與其他幾名出自北方的重臣,關係就好不起來了。」

    「他說的當真是假話?」三尊者頗有些擔心。

    「當然。」二尊者嗤了一聲說:「當年他可能不只計劃如何讓劉氏一族稱皇,還一直規劃到今天的情勢,這個天下……劉氏一族八成坐不久了。」

    「原來……若他功力無損,定可打得過徐定疆、白浪兩人?」三尊者這才明白二尊者為什麼說找的是徐苞而不是劉禮,不過他最關心的還是徐苞的功力倒底有多高,若真的十分高強,直接請他對付徐定疆不也是辦法?

    二尊者臉上頗有些遲疑,隔了片刻才說:「不,當年他雖號稱高手,還不如兩位供奉,這也許是他隱忍五十年的原因,誰知到了現在兩老還不死?不過在諸王之中,恐怕只有人稱奇才的徐靖才能與他相較。」

    「那還是未必殺得了芳華公主。」三尊者不樂觀的說:「她的功力比劉冥還高,可能比得過諸王。」上次那場大戰,劉芳華無窮無盡的功力,早讓五人吃盡苦頭。

    「我也明白這一點。」二尊者說:「不過那丫頭若非失去反抗的能力,豈會這麼老實的被關著?你難道沒察覺,這幾天,芳華丫頭移動的範圍從未超過二十公尺?八成是被什麼東西困住了,她既然被困著,除『幻靈大法』之外,其他的功夫必然大打折扣……而『幻靈大法』,對諸王來說畢竟沒有大用。」

    確實有道理,如果真能殺了劉芳華,誰還需要這麼受人使喚?三尊者大起敬服之意的說:「原來二姐也這麼多智。」

    「也不是我聰明。」二尊者頗有幾分自知之明,她目光一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這些事情,大多是劉冥死鬼說的。」

    三尊者心裡有數,大、二尊者比自己還早數年跟隨劉冥,聽說還沒練「幻靈大法」之前,二尊者還與劉冥有些曖昧,只不過後來自然只能落個無疾而終。劉冥告訴她這麼多事,八成還是眾人心態尚未完全變化之前聊起的……也難怪到了後來,二尊者是眾人中最恨劉冥的。

    眼看三尊者不說話,二尊者面色一冷,說:「你想什麼?」

    「沒什麼。」三尊者不吃眼前虧,轉過頭說:「老四快到了。」

    「我們迎上去吧。」二尊者冷然說:「北軍也是在那個方位。」

    兩人同時間運起「幻靈大法」,在一片朦朧的光影之下,人影漸漸隱沒,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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