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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幻靈大法 文 / 莫仁

    徐定疆一出殿門,臉上便露出一絲笑容,他得罪劉然是不得已而為之,豈料混到了一張二級「調兵火籤」?不過他的笑容隨即又收了起來──劉然忽然想把部隊調進來,這又是為了什麼?莫非打算對什麼人動手?

    徐定疆剛奔出宮城城門,板著一張臉的陳東立迎了上來,徐定疆立即笑嘻嘻的說:「沒問題吧?」

    陳東立點點頭,咕囔了一句:「晚點再跟你算帳。」

    昨夜,陳東立等徐定疆等了一夜沒消沒息,害的他無法離開,平常也就罷了,昨日他可是一心要去赴夢羽的約,沒想到徐定疆忽然跑到城外去湊熱鬧,玩了一夜才回來,一大早卻又派人傳來個莫名其妙的命令,叫他一個人脫隊與徐定疆會合,這麼一來,他這一日夜豈不是白守了?想到這,他現在還一肚子火。

    「帶了多少人進來?」徐定疆明白陳東立在氣什麼,不以為忤的接著問。

    「你不是說除了趙才的一千人外,只要我來就好了?」陳東立瞪眼說:「內城城牆上,盧總教頭盤問了我半天,要是他知道你的人藏在右府附近,他一定會瘋掉……

    定疆,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對付右督國王?」

    「趙才告訴你了?這小子……」徐定疆臉微微一沉,皺眉說:「我本不想牽連你的。」

    「來都來了,還牽連不牽連?」陳東立臉色倒沒什麼變化,他氣的本就不是此事,除了與夢羽有關的事,有什麼值得氣的?陳東立接著問:「右都軍管府呢?」

    「裴述潘等人已經探聽過了,人確實是送到右督國王府。」徐定疆嘴角輕輕一揚,微笑說:「右都軍管府畢竟人多嘴雜,雖然好關人,卻不好封口。」其實這還多虧了白玫的計策,逼得都衛軍不得不把所有白家人浩浩蕩蕩的帶回,消息自然容易取得。

    陳東立也不笨,他自然已經察覺白玫等人的身份大有問題,他深吸了一口氣說:

    「定疆,你可想清楚了?」

    「沒問題的。」徐定疆堅定的拍了拍陳東立的肩膀,目光交會處,陳東立明白徐定疆已胸有成竹,他也就不再多說,大不了陪著徐定疆冒險吧。

    徐定疆接著把劉然的手諭交給陳東立,一面說:「你先幫我找左相,把這張火籤弄到手,然後幫我在這裡守著,右督國王現在還沒到,但一會兒就會來皇城,他若在一個小時內出城,你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奔來右督王府通知我。」

    「跑腿?」陳東立一臉沒勁的說:「怎麼不找芳華?」讓跑得快的人做這檔事豈不是恰到好處?

    「她似乎沒了蹤影……」徐定疆臉上現出一抹疑惑之色說:「我昨日有派人通知她,但『檀雲殿』那兒卻說她六日晚上就沒回去了……」

    說到這裡,徐定疆臉上突現異色──他突然發現,白浪與劉芳華失蹤的時間竟是一樣,莫非這之間有什麼關係?

    陳東立沒注意到徐定疆的異狀,他望望手中的皇令,驚訝的叫了起來說:「都城二級調兵火籤?這要幹什麼?」

    「現在沒時間說了……反正一小時後無論右督國王出來了沒,你都到『碧睛閣』

    與我會合。」徐定疆身形一閃,直往右督王府的方向飄去,一面傳音回來說:「我慢慢再解釋。」

    陳東立雖然一頭霧水,卻也不敢再遲疑,他一轉身,望著左相府治就奔了過去。

    徐定疆自清晨悟徹體外玄機之後,雖然一時還沒能練通,但卻已經大幅的提高他操控體外氣勁的能力。只見他迅如電閃,卻又不至於如以往般的彈蹦來去,只如風中綿絮般轉折如意的隨著高低起伏的房舍頂急飄,很快的就落到了右督國王府的附近。

    在空中時,徐定疆已經抽空濛上了面罩,他也吩咐過親兵隊全員依樣辦理,畢竟這是與右督國王直接衝突,證據能少就少。

    在徐定疆的安排、趙才的率領下,這時右督國王府四面出口、制高點都已經站滿了人,徐定疆早吩咐趙才,只要劉方廷一出門,立即把右府團團圍起來,一個人也不能溜掉,看來趙才辦的挺不錯的,不過這當然也與右府都衛軍大部分兵力,以及幾個高手部在內城南城牆有關,不然趙才才不會這麼容易得手。

    徐定疆一到,趙才立即迎了上來,向著徐定疆微微一禮說:「稟告,外圍已佈置完畢,沒遇到什麼抵抗。」

    既然蒙了面,稱呼之間自然不能露出破綻,而趙才奉命不稱徐定疆「安國使」

    或「小王爺」自然是頂愉快的,高與的程度只稍落後於直接叫出徐瘋子三字。

    「很好。」徐定疆一揮手說:「四百人守在外面,六百人隨我進去,快搜。」

    徐定疆橫定了心,兩府牢獄的酷刑是早聞大名,若是讓他們多關上兩天,難保不會有人招出白家之事,這麼一來可是牽連重大,不搏一搏也不行了。

    劉芳華默運功力已經數日,潛心內視許久後,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的觀想內視終於進入了似真似幻的光球之內。

    從內視丹田的光暈迷濛,直到無數光量微粒,再存想到光源現前,一路經過「見霧」、「見氣」、「微粒」三個階段,劉芳華的進境算是十分之快,不過想要存想入光球內,卻讓劉芳華十分辛苦。

    事實上,這套功夫與功力高低無關,卻多與觀想時的集中力有關,當然,此項稟賦也可逐漸苦修,還好劉芳華與此功夫似乎十分合拍,終於霍然間光球乍失,眼前一片光暈,在剎那間,劉芳華察覺到四面都是一面朦朦朧朧的光壁,而眼前卻有一股流轉變色的圓筒狀光暈上下支撐著球面,再細看下去,圓筒中的光色卻是五花八門,層出不窮,而光壁上的顏色卻是汨汨然一片純白。

    這種白光劉芳華十分熟悉,在她催動功力到頂尖時,劍端上便會泛出如此色澤的白色劍芒,剛剛從光霧、光氣、而後光粒、光球的各階段,劉芳華一直都在這種熟悉的色彩中浮游,沒想到忽然間眼前會出現這麼絢麗多彩的景象?

    圓柱中,各式各樣的色彩毫不止歇,一端不斷向外湧出,另一端則不斷的往內吸納,似乎在這個小小的光球中,自也有一個無窮無盡的小循環,那七彩的絢麗光華不斷往球壁散出,到了球壁,不知為何卻淡成劉芳華熟悉的純白,而另一端,白色光華湧入的同時卻又四散解析成無限的光暈,不緩不疾的往另一端湧出。

    這麼說來,那面白色的光壁應該也是不斷的在流轉吧?只不過在一片白色光暈下,卻不易看出有沒有流動。

    到了這兒,劉芳華的意念總算是穩定住了,這個大圓筒應該就是所謂的「含柱」

    吧?原來所謂的「柱」就是這根七彩琉璃般的大棍子。那個前輩寫到這裡就有些語焉不詳,不過總算看到了之後勉能會意,但下一句「以念碎形」卻幾乎沒解釋,只說著應要藉著意念,將部分的光球結構變化,之後就會進入內息自行轉變化生的境界了。

    劉芳華這時只求穩,不求進,所以還能稍分心神思索石板上的言語,她不禁暗罵這些老祖先,為什麼不寫清楚些,卻讓後人瞎練亂撞?

    劉芳華一時不知該當如何是好,只楞楞的欣賞著光球中的世界,卻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其實劉芳華可有些冤枉了那兩位前輩,解釋的那位是因意外而無法修練,僅憑以往的經驗揣度可能的修練方式,自然說不清楚;而撰寫「無祖後冊」的那位前輩卻是高明至極的一代宗師,他不寫清楚卻也有其苦衷。事實上,每個修練不同功夫的人,不但每個人微粒的色澤、亮度各自不同,甚至到了含柱的階段所見更是大有差異,若寫的太清楚,反而會誤了大部分修練者的發展。

    卻說劉芳華一面觀賞,一面玩味著兩塊石板上的話,想來想去,她只能思索著「以念碎形」的意思,若依第二位前輩的解釋,「以念」兩字就不難了,問題是碎什麼東西呢?碎光球嗎?還是這根漂亮的大柱子?又「碎」或者其實不是「碎」,就如那位前輩所猜測的,改變某些東西的結構?怎麼改?改什麼?這短短一瞬間,劉芳華想到了七、八種可能的方向,卻不知道哪一種才是正確的。

    劉芳華這裡在想之不透,卻不知她自己的體能已經逐漸到了界線,雖說她心神專心到了這種程度,身體的活動也極度緩慢,消耗的能量其實不多,但柑對的,也更不易察覺自己的身體已逐漸不適。

    終於,因身體的不適所釋放出的告緊訊號讓劉芳華感受到了,若劉芳華這時不是在練功狀態,她不過感到三日夜未進滴水而導致的乾渴,不會察覺到人體奇妙的自控系統正逐漸改變著身體的耗水量,同時使得體內的經絡臟腑產生一陣微微的動盪不安,影響著體內的內息微微的一絲波動,但現在的她,心念正凝在其中,劉芳華立即經歷了天翻地覆的大動盪,心念要再流滯於光球中已經力有未逮。

    眼看就要退出思緒,劉芳華在這一剎那充滿著不甘,若非自己功力未足,豈會這麼久才到「含柱」的狀態,又豈會無法支持?難道這次真的全盤白費,還要再重來一次?

    劉芳華在這一瞬間心念電轉,驀然下定了決心,在心念即將移出之際,腦海中只充滿一個最簡單的念頭──碎柱!

    何謂碎柱?就是要那個七彩絢麗的大圓柱粉碎消失,反正依著無祖後冊的字句來看──「微粒含柱,以念碎形」,最簡單的一種解法就是把那根柱子的形狀粉碎了。劉芳華這個心念一起,在心念回溯的那一瞬間,只見那根圓柱彷彿炸開一般的放出了無數的光彩,支撐光球天地的柱形一失,光球立即迅速的內縮。

    這時劉芳華已經不能在光球中看著變化,她的心念彷彿被迅速的抽離開出光球,一面往外飛射,一面看著迅速縮小的光球群中似乎有顆特殊的異類,正一面泛出七彩的光華一面迅速的縮小,同時還爆出了大片絢麗的光華。但在這一瞬間,劉芳華卻看不清這光華是什麼顏色,只察覺到那顆亮麗的光球似乎造成了整片光霧的震盪不安,她在詫異之下,也來不及穩住心念,忽然間神思已回到了普通的狀態,體外的聲息、寒暖所有知覺同時湧到了劉芳華的感知之中。

    劉芳華雙眼一睜,卻見眼前還是一片漆黑,同時也聽見白浪柔和而緻密的呼息聲,正想張口呼喚,突然間,劉芳華發現自己氣海內的內息正迅速的流失,這下她可沒心情叫了,整個人驚駭莫名,看來剛剛不甘願的胡搞一下,終究還是弄錯了……

    之前白浪點起煌石棍後,一直注意著劉芳華的狀態,卻見她震動了片刻,便又恢復了平靜,更越來越是寶相莊嚴,似乎進入了極深沉的定境中。白浪看著劉芳華,卻是越看越愛,自然絕不敢驚動了她,只好悶不吭聲的傻望劉芳華,直到煌石棍重新熄滅。

    還好點亮後不久,劉芳華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白浪也不會太過擔心,只一面注意著劉芳華的聲息,一面努力運轉著自己左臂的功夫。

    這功夫的「散」、「破」、「凝」、「生」、「合」、「聚」六大訣,在白浪龐大的內力支援下,勢如破竹的衝過了三關,到了「生脈」這一關,卻是急也急不來,白浪只好認份的慢慢運轉,等功力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就這麼過了一夜,白浪見劉芳華始終不醒,也是無計可施,不過他自己卻有個好消息:白浪的左臂現在已經能重新移動,看來「生脈」已經練妥。

    按石板上記載,「生脈」已成,應能行動自如,但須修成「合脈」方能運使功力對敵,到時雖尚未完成「聚脈」,稱不上大功告成,威力也應不小,只不過這也是那個前輩猜的,能不能做准卻是難說。

    白浪這麼清醒著練功,消耗的能量與水分比劉芳華還快,何況飢餓易忍、口渴難耐?他的喉嚨好似火燒一般的難受,不過劉芳華一直未醒,若只顧著自己喝水,豈不是大大對不起她?白浪偶爾伸出舌頭潤濕著乾硬的嘴唇,一面又強迫著自己將心念專住到練功上,但這時只不過是不斷的運行,說老實話,也不用多麼專心,白浪不由自主的轉念想到適才闖入皇宮挑戰劉冥的人物,卻不知那人還會不會來幫助自己?

    白浪腦海中的念頭飄過來、轉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聽到上方隱隱傳來「叩」的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撞擊到了上方的石桌或石板,白浪一楞,心神立即往上集中,隨即聽到數聲極輕微的呼叫:「浪大哥……浪大哥……」跟著又是「叩叩」兩響。

    白壘?白浪這時已經分辨清楚,聲音並非來自石桌,而是從石室的側上方傳來,也就是說,白壘應該正在石室的上方邊緣處。

    他是怎麼來的?就算是白浪對白壘的本事早有認識,還是又吃了一驚,從前兩天的聲響看來,上方不但增加戒備,似乎還把部分的樹林給砍掉了,這麼一來,想潛進來簡直比登天還難,白壘這份功夫可真是天下獨步。

    白浪不敢遲疑,立即收束功力向上送音說:「是阿壘嗎?」

    「浪大哥?」白壘似乎也嚇了一跳,他本來也只是認為白浪躲在石室周圍樹林中的某個地方,他花了兩日夜的時間,小心翼翼的重新潛入皇城,卻見到樹林已經被砍了一大半,他在僅存的樹林中遍尋不到白浪的蹤影,這才到這片古怪石桌附近姑且一試,沒想到白浪還真的躲在石板下面。

    他還真的躲在密室中?大伯白炰旭還說不可能?白壘連忙說:「浪大哥,你什麼時候才要出來?樹林被砍了大半了。」

    白浪啼笑皆非,頓了頓才有些尷尬的說:「我是……不小心關在裡面……」

    這種事怎麼會不小心?白壘可傻了眼了,他頓了頓才低聲說:「浪大哥,我怎麼幫你?」

    告訴白壘開啟之法也沒什麼,但以白壘的功力卻無法舉起這個大石柱,白浪沉吟了一下說:「要師父的功力才可能打開……我先把開啟的方法告訴你吧……」白浪知道,事實上白炰旭的功力未必足夠,不過現在也只能靠他了。

    「還是不要了。」

    白壘知道這是重要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便止住白浪的話說:「等大伯來了浪大哥再說吧。」白壘等人叫白炰旭「大伯」已經一、二十年,實在篤定沒人聽得到時總自然而然的改回口,而依輩分來說,白浪該叫白炰旭大哥,可白浪卻幾乎沒叫過白炰旭「大哥」二字,反而叫師父比較順口。

    「也好。」白浪想了想,就算白炰旭功力足夠,現在樹林去掉一大半,他又怎麼能大搖大擺到這兒來幫自己開石室?他歎了一口氣才說:「芳華也在這……無論如何,你們還是先躲起來,若真的沒辦法,再想辦法把消息傳給劉然,讓他來開密室。」

    白壘一怔,這麼說來,白家的秘密豈不是已經洩漏?這事情可不小,白壘輕吁了一口氣,也不打算說出白廣失蹤的事了。他開口說:「浪大哥,那我先走了,兩、三天之後我再過來。」

    「小心些。」

    白浪交代之後,白壘便緩緩的向外爬去,他這時以一塊幾可亂真的土色薄布掩蓋住自己身軀,仆伏在石地旁的泥土上,說話時輕聲細氣,就怕被人發現,還好劉然雖然命人砍去樹林,但石板附近數十公尺依然是禁地,除施工人員外,一般影軍侍衛仍不准接近。多虧了白浪功力高強,能凝聚功力傾聽上方的聲息,不然兩方溝通可不容易。

    白浪這時心神還凝聚在上方,忽然聽到劉芳華歎了一口氣,白浪一楞,大喜說:

    「芳華,你出定了?練完了嗎?」

    劉芳華不久前才經歷了內息流失的大驚,眼看無法挽回,劉芳華定下心來,正想呼喚白浪時,卻聽到白浪最後說的兩句話,正是白浪要人去通知劉然,劉芳華這才歎了一口氣,她雖已有應付之策,但風險畢竟極大,看來白浪心裡也有數,才會要人回去示警。

    那人看來該是白家的人,卻不知道怎麼進來的?劉芳華思索間,見白浪詢問自己,她回過裨說:「好像失敗了,你呢?練的還好嗎?」

    在黑暗中,兩人的身軀自然而然的靠在一起。

    白浪本來還算順利,但劉芳華既然失敗,他也不好意思直說,只頓了頓說:

    「還沒練完,也不知道有沒有壞處。」他取出水罐來,遞到劉芳華手中。

    「白浪……」劉芳華喝了一小口水,接著問:「剛剛來的是誰?」

    「阿壘。」白浪也不瞞劉芳華,老實的說:「你也見過。」

    「陳壘?」劉芳華一時卻是想不起白壘的長相。

    「白壘。」白浪不想再瞞,大方的說:「大家都是化名。」

    「我明白了。」劉芳華懶得再問,問到這件事,彷彿在提醒兩人間的鴻溝,縱然身體緊緊依靠在一起,兩顆心卻似乎分的老遠,劉芳華心神轉到功夫上說:「不知怎麼一回事,我練著練著氣海的內力忽然消失一大半,現在變的空空如也。」

    哪會有這種事?內息乃宇內能量所聚而成,出入自有所宗,不可能會毫無來由的消失,可是見劉芳華說的煞有其事,白浪也不敢質疑,只狐疑著沒吭聲。

    劉芳華見白浪沒答話,她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勉強,於是重新又把心神凝聚起來,感受著內息的狀態,她發覺在自己體內經脈不斷的運轉下,內息正源源不絕的緩緩由體外吸納、凝聚,感覺起來雖然莫名其妙,卻不會有什麼大影響,再坐功一兩次,應該就能補回,只希望則要沒事就來這麼一下,那可十分麻煩。

    她才剛鬆了一口氣,卻又忽然察覺到內息有些異樣,現在雖然功力大部分消失,但氣海內的內息卻是活潑潑的十分有生氣,與以往的感覺完全不同,這又是怎麼回事?

    劉芳華正想和白浪討論時,忽地聽到密室的空間中傳出一聲冷冽的聲音:「芳華公主原來在這裡?這一位又是誰?」

    劉芳華與白浪同時嚇了一大跳,這聲音從哪兒來的?劉芳華緊握著白浪的手,兩人都不知該怎麼回答。

    過了片刻,只聽那個聲音又說:「若不是抓到這小子,我還沒想到密室中居然有人……芳華公主,密室只能從外開啟,你們現在應頗須幫忙,是不是?」

    抓到哪個小子?白浪心裡一驚,莫非白壘被人抓住了?劉芳華都還沒想到這一層,她聽不出對方是好意還是歹意,於是試探的說:「閣下是哪位?能幫我二人脫困嗎?」

    「論輩分,公主該稱老夫一聲堂叔祖。」那人似笑非笑的哼了兩聲說:「公主數日前這麼闖進禁地,可太不給堂叔祖面子。」

    堂叔祖?劉芳華心中浮現解答,有些恐懼又有些慌張的說:「見……見過冥堂叔祖。」

    那是誰?白浪一時沒弄懂冥堂叔祖是什麼名堂,只聽得那人接著說:「若不是為了先皇禁令,老夫現在就進去教訓你們。」

    「冥叔祖知道怎麼開啟密室?」劉芳華有些意外。

    「何必知道?」劉冥聲音中有些不屑的說:「只要掌握了玄冥宇宙間通行之法,天下何處不可去?」

    這話可就匪夷所思了,莫非劉冥可以穿牆而過?劉芳華正不知該如何詢問,劉冥已經不耐的說:「芳華公主,就算我通報皇上,你們擅自進入禁區,也是死路一條,除非……」

    劉冥說到一半忽地停住,任誰都聽的出來他是有目的的要脅,不過劉芳華卻想不出來劉冥在要脅什麼,只好默不作聲,靜待劉冥開口。

    果然劉冥見劉芳華並未答話,他又接著說:「除非芳華公主願意承襲我所獨創之『幻靈大法』,我不但將你放出,還替你遮掩起這件事。」

    「幻靈大法」?那是什麼東西?白浪有些意外,若有功夫要教人,何必威脅?

    八成不是什麼好功夫。

    而劉芳華卻聽過這個功夫,她可也沒什麼興趣,正想拒絕,卻聽劉冥先一步說:

    「不然,我便先一步替皇上除了你們。」

    太霸道了吧?劉芳華遲疑的說:「冥堂叔祖……就算父皇也不會……」

    「住口!」劉冥似乎生氣了,劉芳華與白浪的頭顱忽然無端端的被一股莫名的重力所壓,兩人立即運功防禦,但仍覺頭疼欲裂,劉芳華痛的抱頭翻滾,白浪功力卻與劉芳華不同,他猛然一掙,渾身驀然放出青芒,那股力道瞬息間彷彿被衝破了般的散逸無蹤,白浪在青芒一閃間,已經注意到了劉芳華的慘狀,他連忙奔過去摟著劉芳華,催動功力幫助劉芳華抵禦。

    這麼一來,劉芳華立即好過不少,她帶動著自己體內僅存的內息往上方直衝,兩力一台,劉芳華只覺得頭顱旁似乎有什麼東西碎散開來,自己感到的壓力也跟著消失。

    劉冥可有些意外,他本沒把白浪放在眼中,沒想到自己的勁力居然奈何不了兩人?他哼了一聲說:「你是誰?」

    白浪這時地想出對方是誰了,原來是劉家的「秘閣衛國使」劉冥,聽說當年此人在起事前便曾闖入宮中,後來還殺了無數的白家人,可稱是白家的大仇人。他憤憤的說:「白浪。」

    「白浪?」劉冥似乎沒聽過白浪的大名,他頓了頓才說:「沒聽說過,反正貴族留著也沒用,死吧……」他話一說完,白浪身周忽然冒出一大片的火光,整個人被烈焰吞噬。

    白浪眼前一亮,這才發現週身傳來刺痛,他立即放開劉芳華,急急的在地面上一滾,一面全力運功保護自己的軀體。

    但這股火焰卻不是燃燒任何東西而產生的,彷彿在空間中自然而然的產生了火焰,隨即向著白浪週身集合,白浪的翻滾一點用處也沒有,只見火焰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不斷的在白浪身周盤旋、圍繞、聚集、騰動。很快的白浪週身的東西都被燒的一空,連兩人賴以維生的食水都不復存,可憐白浪為了等劉芳華,這兩天滴水未進,現在想喝也沒了。

    白浪翻了幾下發覺無效,他也就停止翻滾定下心來,全力抵禦著外來的熾熱,虧得白浪的內力本高,一時之間,劉冥卻也燒不死白浪。

    不過劉冥卻也不急,只聽他冷冷的說:「看不出你的功力竟比芳華還高?但這也沒用,你總會功力不足的……芳華公主,你若是不答應,這個貴族就是前車之鑒;

    可惜啊可惜,若你這小子並非貴族,這份功力倒是練『幻靈大法』的好手。」

    劉芳華這時正抓著一塊不知是外袍還是什麼的衣物在幫白浪拍打,她一時沒聽出劉冥話中之意,見那一叢叢飄移閃動的火焰不斷的出現,而白浪則滿臉通紅,似乎十分吃力,劉芳華看的心如刀割,口不擇言的叫:「死老頭,你快停下這些怪火,不然……不然我絕不答應。」

    驀然間,火焰倏然熄去,只聽劉冥的話聲緩緩傳來:「芳華公主,這麼說……

    你是答應了?」

    白浪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固然能撐上好一陣子,但卻不知道能不能比劉冥久,劉芳華可說是救了他一命。

    劉芳華別無他法,只好緊擁著白浪點了點頭,卻聽得劉冥有些不耐煩的說:

    「答不答應一言而決,拖拖拉拉的做什麼?」

    劉芳華這才想起對方看不到自己的動作,於是悶悶的說:「答應就是了……」

    劉冥緊接著說:「你是出於自願?」

    「怎麼這麼囉唆?」劉芳華脾氣來了,大聲說:「自願就自願嘛!」

    「好!」劉冥傳來笑聲說:「堂叔祖把你弄出來後,馬上就傳你舉世無雙、天下無敵的『幻靈大法』,你先閉上眼,平心靜氣的坐著,無論身體外有什麼感受都別張眼,讓堂叔祖把你弄出來。」

    「白浪也要一起出去。」劉芳華立即說。

    「讓他死在裡面就算了。」劉冥沉聲說:「貴族不能修練『幻靈大法』,救出來也沒用。」

    「他其實……」劉芳華正要吐實,卻聽到白浪傳音說:「芳華,別說!」

    劉芳華當即會意,若讓當年白家的大仇人劉冥得知白浪的身份,白浪死的更快。

    劉芳華只好一咬牙說:「除非他也出去,不然就別管我了。」

    劉冥似乎憤憤的哼了一聲,這才緩緩的低聲說:「你對這小子倒是情深意重,看來這幾天你們倒是做出事來了。這也無妨,包你修練之後不再眷戀塵世肉體的一切快樂……堂叔祖就讓你們一起出來,你們相對坐在一起,閉上眼。」

    劉冥這話說的兩人臉上都是一片燒紅,不過眼見有機會脫困,他們卻也是靜聽吩咐。

    劉芳華與白浪坐定不久,雖閉著雙眼,依然感到週身的氣體似乎起了一陣騷動,一種若有若無的壓力向著自己全身的肌膚襲來,劉芳華也罷了,白浪卻懷疑對方反悔,連忙提起了功力,小心的防禦著變故。

    忽然間,身周的壓迫力倏然消失,耳中聽見的是風過樹梢的濤濤聲,身上彷彿還有微風吹撫,不待劉冥提醒,兩人同時睜開了雙眼。只見四周都是樹林,眼前一個身著黑色滾暗金邊長袍,兩眼十分銳利的削瘦青臉壯年人正站在兩人身前,此人怎會是劉冥?

    劉芳華詫異的說:「你……」

    那人微微一皺眉說:「怎麼沒大沒小?連堂叔祖都不曾叫了?」聲音卻與剛剛聽見的相同,劉冥還真的是這副德性?按道理他沒九十也有一百了,怎麼還四十多歲的模樣?

    「堂……堂叔祖……」劉芳華還在驚駭中,劉冥雖大言不慚的說要把兩人弄出來,她卻一直是半信半疑,沒想到劉冥還真的有這種神通,居然在無聲無息之間,把兩人移出了密室,這功夫莫非就是他要自己學的「幻靈大法」?這樣的功夫怎會需要逼人學?應該所有人都搶著學才對吧?

    白浪卻比劉芳華鎮靜一些,他已經察覺到三人身處的樹林便是密室旁僅存的樹木群,看來劉冥這功夫雖然匪夷所思,卻也有距離的限制,只不過沒想到劉冥有這樣的功夫,說不定當年皇族至寶一夕間全失便與此人有關。

    劉冥望望兩人衣衫襤褸、唇舌乾裂的模樣,張嘴正要說話,忽地又閉上了嘴巴,轉頭向著西面林地望去,兩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跟著向西轉,卻見西方約莫十公尺處,半空中似乎隱隱約有些不透明感。兩人同時眨了眨眼,正狐疑時,卻見那兒莫名的出現了一個黑衣身影,向著劉冥躬身說:「啟稟衛國使,皇上再度傳令,要您親自參見。」

    劉冥眉頭微微一皺說:「又來了?阿大,不是要你們說我在練功嗎?」

    那個黑衣人臉上也是一片灰青,眉發皆極短,正是六尊者中的大尊者,他恭謹的說:「皇上派來的傳令不大客氣,說就算是走火也要喚醒衛國使。」

    劉冥的死人臉色本就不好看,聽到了這句話更是陰氣十足,他沉默了片刻才說:

    「好,我就去見見皇上。」

    「衛國使……」大尊者頓了頓說:「小人以為無須與皇上衝突……」

    劉然哼了一聲說:「阿大,你在教訓我嗎?」

    「小人不敢。」大尊者的臉上湧出了懼意,腰彎的更低了。

    劉冥閉上了嘴,眼睛望著天空,似乎在沉思著,劉芳華與白浪忽然脫出牢籠,這時還有一些些慌亂,兩人相扶持著,不知劉冥在思索些什麼,而大尊者則是一直不出聲,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就這麼過了片刻,劉芳華與白浪對望了幾次,心裡都覺得有些怪異。

    忽然間,劉芳華一伸舌頭,眼望下方,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白浪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伸手捏了劉芳華一下,安慰的點了點頭,劉芳華臉上泛出柔情,跟著柔柔的輕笑,美目流轉間瞥見白浪光溜溜的身軀,她臉上卻又泛出了一抹羞笑,將一襲外衣解下,交給了白浪。

    白浪面一紅,接過衣服裹上腰間,兩人目光對視間,忽然在這個不適宜的場所同時湧起一種幸福的感覺,望著對方眼中的柔情,都不禁癡了。

    劉芳華的惋惜,是忽然想到石室中還有好些功夫沒學,白浪一見之下會意於心,但他卻並不十分在意,一握劉芳華的心手,表示了只要與她在一起便足夠。

    原來在這數日間,劉芳華與白浪不僅只親密的肉體接觸,連兩人間一直橫亙著的白家秘密也已揭開,突然間,兩人似乎心靈間已能互通,連言語也屬多餘,在兩人的世界中,連身旁的怪事都不大注意了。

    忽然間,兩人身後傳出了數人的聲音:「參見衛國使。」

    白浪可嚇了一大跳,怎麼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欺近自己身周數公尺內?兩人一轉頭,卻見身後又是一女兩男三個陰陽怪氣的黑袍人,兩上的神色與劉冥一般,都是那副死人表情,這時周廣不在,不然他可以認出,這三人分別是二尊者、五尊者、六尊者。

    卻聽劉冥點頭說:「你們幾個領這倆人回『秘閣殿』,好生看著……我去見皇上一面。」

    「是。」連大尊者在內,四人同時一躬身,卻見劉冥的身形逐漸的模糊,不知何時,劉冥的身形已經完全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大尊者目光掃向兩人,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隨我來。」他身形騰起,緩緩的向著皇城北面飄去,而二、五、六三位尊者則目光冷冽的望著兩人,似乎打算尾隨兩人身後。

    見對方顯現的神通,兩人這時可真的不敢妄動,何況劉冥也不像有惡意,不過是想教劉芳華功夫,兩人對視一眼,輕握著彼此的手,展開身法隨著大尊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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