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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死中求活 文 / 莫仁

    白浪這麼一翻身殺入,還真的大出蛇人的意料之外,按照道理,此人既然已經逃出包圍圈外,絕不會傻的再衝回來送死,沒想到白浪不但衝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劍,功力更是少見,一轉眼間,將圍著六人狠殺的蛇人宰殺了數十名,其他的蛇人才來的及退開。

    蛇人的包圍圈一拉開,白浪立即對著那些人大喝:「你們還不快走!」

    這時那名被背負著的人依然是昏迷不醒,被散著的頭髮掩蓋住他的臉孔,白浪也沒法看清他的面容。

    至於那個中年人卻是一臉污穢,渾身泥污,他的手中連兵器都沒有,單憑著一雙肉掌將身旁的蛇人轟的近不了身,連白浪都有些佩服。

    這時他奔到白浪身旁,大聲說:「小兄弟,你開路!」這人見到白浪其實心中滿是疑點,不過這時沒空詢問,只好先忍住。

    白浪哪需此人吩咐,見六人已經集合在自己身旁,轉頭隨意選了個方向就殺了出去。

    不過蛇人這時已經知道白浪手中的寶劍是人族至寶,他們雖然見到劍芒便閃,但卻不斷的向著白浪投擲巨大的石塊或磚瓦。白浪初時不以為異,長劍在前方灑成一片光華,所有東西都被月華劍的光華化成粉末,向著四面飛濺,但過不了許久,白浪便發現右手開始逐漸的酸麻,而內力也正迅速的流失。

    白浪一驚之下,這才想清楚,一塊塊巨石被月華劍分裂的那一剎那,難免產生震盪傳來手臂,何況敵人擲來的物件都蘊含了極大的力道,就算被月華劍破去,分裂後的物件還是有殺傷力,若沒能在一絞之下將物件裂成粉碎,並不能保證安全,而運使三尺光焰更是耗費內勁。這麼下去,只怕尚未闖出重圍,自己已經力盡而亡,白浪念頭一轉,不再一招招硬拚,開始閃避著敵人的攻擊。

    可是這麼一來,蛇人包圍的圈子便逐漸的接近,身後的六人可就累了,沒過多久,身後便傳來一聲臨死的慘呼,白浪頭都不用回,知道八成已經死掉一人,這麼糾纏下去一定逃不出去的,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白浪等人已經殺出了西鳴坊,雖然四面的房舍開始雜亂了起來,但是蛇人更是重重疊疊的圍了數百圈,似是決不放他們逃走,就算是白浪穿房過舍的奔逃,所有的方位幾乎部是蛇人。而白浪又不願見到無辜捲入的平民死在蛇人的爪下,不再衝入民房,只沿著大街移動。

    片刻後東極城整個東面已經大亂了起來,所有人都知道蛇人正在追捕幾個高手,不過怕死是人的天性,一般的平民躲的躲、逃的逃,早就不見了蹤影。

    而白浪見蛇人這麼大陣仗,更肯定那人背上的一定是皇儲,只不過他怎麼能夠將皇儲救出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這時,白浪已經殺出了近一公里,但身後的數人幾乎都已經死盡,只剩下背著皇儲的那人還在捨命支持,白浪自然不能讓此人倒下,多多少少的也有回身揮劍掩護,兩人前進的速度卻是更慢了。白浪雖想逃到西南邊的貧民區,但就算是逃到那邊又如何?在數千蛇人的包圍下,那裡絕對會被夷為平地,更別提倪惕那近千個手下能有何用途了。

    白浪一面殺,心裡更是暗暗焦急,這時雖然還沒有敗象,可是他自己明白,自己內力流失的速度越來越快,月華劍也早已交到了左手又換了回來,只怕不等殺到貧民區,自己就要倒下。白浪這時可是暗暗後悔,剛剛若是直接向著東方沖說不定能衝出城東,雖說城東牆外便是大海,更難逃蛇人的追擊,但恐怕還是會比現在多些機會。

    白浪心裡正亂的時候,忽然之間,大街南面兩百公尺外的整區房舍忽然轟的一聲爆出火苗,方圓近百公尺的房舍同時騰出了熊熊的烈焰,還有許多慘呼、求救的哀鳴。

    這火冒的十分怪異,可是正在捨命拚搏的白浪可沒空注意,這火雖然不像是蛇族放的,但對自己也一樣沒什麼好處,白浪自然而然的由西南轉而向西,而那一面的部分蛇人也跟著向東西兩方散開。

    這時一個宏大的喊聲忽然由火場中傳來:「白管帶,這裡來!」

    白浪一怔,這正是倪惕的叫聲,只聽另一聲呼喚穿過鬥場:「浪大哥,快來!」沒想到卻是白靈?白浪聽的有些意外,沒想到白靈的功夫進步的這麼快,在數千人拚殺的場合中,她的聲音也能傳的進來?

    那個暗探首領也不是平凡人,他聽見這兩聲呼叫,驀然爽朗的大笑一聲說:「你只是管帶?管帶用月華劍?別開玩笑了。」話聲雖然豪氣,不過中氣卻已經有些不足,看來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這時白浪不及多想,一拉暗探首領便說:「向火裡走!」一面揮劍向著火場殺去。

    「聽這人的……」一聲微弱的聲音從那人身上傳來,白浪心裡一動,原來皇儲並沒有昏死,不知是不是身負重創無法動彈?

    「是!」暗探首領強笑說:「沒想到突逢強助,皇儲放心,我們一定能逃的出去。」一面說,他同時兩手同時向旁轟擊而出,轟然一聲將兩名蛇人的長尾震爆,自己卻蹌踉的退了兩步。

    白浪心裡微微一驚,此人這時忽然用這麼大的力道,八成是內息已經不足,控制不能由心的竭澤而漁,這樣下去,他可能連逃走的力氣都會不夠,白浪猛然一頓,回身一攙那人說:「撐著點!」長劍一穿化成一面光華,硬生生的直線向火場殺去。

    蛇族雖然不敢接近火窟,但也聽到了倪惕與白靈的聲音自那大片火傳來,於是剛剛才散開的蛇人們又迅速的聚集在白浪與火場之間,阻止白浪前進。

    可是白浪這麼一拚命,可沒有蛇人敢硬攫其鋒,不過白浪也只順利的衝出數十公尺,蛇人又重新整理了陣勢,只見亂石、雜物、木材甚至土塊有如雨點般的飛來。白浪越衝越是無力,便算是「破天真氣」別具一功,在這麼毫不停歇地消耗下,白浪也是承受不住,眼看火場距離自己不到八十公尺,拉著兩人的白浪卻越來越舉步艱難,速度越來越慢。

    這一剎那,白浪若是放下兩人獨自逃生,相信獲救的機會更大,不過白浪卻壓根沒想到這個問題,只不斷的揮舞著月華劍,一步步的向前開路。

    眼看著月華劍的光芒越來越淡,前方火焰燃燒的越來越是劇烈,白浪再不趕過去,就算是有路也會變成無路,白浪身後的中年人一咬牙,一拉白浪說:「小兄弟,你帶皇儲走,不要管我了。」

    白浪理都懶的理他,左手扯著步伐已經逐漸散亂的中年人,右手長劍則將三人團團包裹在劍芒之中,但是要移動卻是不容易了。

    就在這時,火場那方忽然衝出四人,手中拿的不是刀劍,竟然都是冒著熊熊火焰的木柱,四人同時向著白浪沖來,白浪看的清楚,那四人正是白玟、白靈、白敏以及倪惕。四人幾根火柱一逼,將遠遠圍著白浪的蛇人破開一個缺口,白靈則一面急叫:「浪大哥,快過來!」

    白浪不由得苦笑,他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眼前不過是數十公尺的距離,若是平常,不過是幾個蹤躍就能掠過,現在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白浪內息眼看終於要消耗殆盡,月華劍也只能勉強護身,還不時有碎散的木石土堆碎末濺灑到三人的身上。

    白靈見狀驚呼一聲,她將手中的火柱一揮,向著圈中便沖,白敏雖然有些膽怯,不過見白靈率先奔出,他立即緊咬著白靈的身後,同時間著白浪奔來。

    白玫一見吃了一驚,她只遲疑了一瞬間,便轉頭對著倪惕大聲說:「倪龍將,這裡拜託你了!」跟著將火柱四面揮動,向前搶去。

    倪惕這時卻是心生退意,他雖也是勇將,但在必輸的戰場上,卻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東極城雖失守,他卻不單能存活,還能在貧民區招集官兵,重新結合出一股力量。不過眼前可是數以千計的蛇人,若不是聽白玫的計策十分有效,他也不會過來淌這灘混水。

    現在計劃卻已經大亂,不單白玟等人已經衝入戰團,自己更是傻呼呼的一個人把關,眼看數百名蛇人擁了過來,倪惕想了想,歎了一口氣,猛然一甩火柱翻身穿回火場,不再管這裡的事情。

    白靈首先衝到白浪身旁,纖纖玉手向著擋路的蛇人長尾一揮,只見那名蛇人的長尾立即破了五個指孔,白靈五根如玉筍般的指頭同時洩上蛇族的鮮血,蛇人狂嘯一聲,長尾一振之間,向著白靈的下盤急捲而來。

    白靈這一下除了有些攻其不備之外,主要因為剛剛月華劍威力過盛,蛇族中一些首領都沒有接近廝殺,在白浪週遭的都是蛇族中的一些小嘍囉,他們自然不是白靈的對手。

    不過白浪這時已經逐漸脫力,月華劍也慢慢的無法揮動,一些蛇族中階、高階的將領也逐漸的欺近,白靈以及剛趕來的白敏漸漸地有些手忙腳亂,護不住已經止住腳步的白浪等人。

    而白玫卻是趕到一半已經被攔住,她的狀況也不曾比白浪等人還好,在數十個蛇人圍攻之下,白玫只靠著火柱勉強與對方維持著距離,想來援助白浪等人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現在情況,蛇人已經逐漸掌握了情勢,蛇人似乎有戲弄獵物的習慣,眼看大局已定,進攻的速度卻又慢慢的緩了下來,似乎是藉著與敬人的打鬥來訓練士兵,一轉眼間,已經將火柱扔掉的白靈馬上就被蛇人抓傷兩處,還好都不是在十分要緊的地方,不然她反而會第一個倒下去。

    就在這時,白靈只覺身後光芒突盛,已經力盡的白浪不知從哪裡生出了力道,驀然躍到白靈、白敏的身前,月華劍一揚,殺傷了七、八個接近的蛇人,白浪跟著說:「小靈、小敏,你們扶著他們。」隨即大吼一聲:「走!」率先向著火場殺將過去。

    白靈、白敏沒空訝異,他們立即各背一個人,混亂中,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背的是誰,只見白靈恰好背的是皇儲,白敏背的卻是那名中年人,兩人加快腳步,隨著白浪身後快速的向前趕,只不過白敏功力較次,速度還是慢了一些。

    還好白浪內力一復,一轉眼間已經勢如破竹的衝到白玫身旁,白玟自然無須吩咐,立即往後一墜,將白敏背後的中年人背過,隨著白浪往火場殺過去。

    白浪剛剛確實已經油盡燈枯,正打算把月華劍托白靈帶走,沒想到就在這一剎那,白浪忽然覺得體內湧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這股力量並非由丹田而出,竟是由四肢百骸反送丹田,再由丹田送出全身運行。

    白浪不及多作思考,又眼見白靈已經負傷,猛然一躍,將月華劍捧成光球,直殺出一條血路。

    白浪這麼一來,蛇族不明所以,只覺得人族果然陰險,眼看這時指揮變陣已經不及,白浪等人似乎能夠順利的逃入火場。雖然按道理說,投入火場是自掘墳墓,但看白浪等人一直向著火場沖,蛇族再笨也知道一定有什麼蹊蹺。在這一瞬間,本來一直遠遠站在上方的一個壯碩的蛇人驀然騰空一躍,手持一支短棒劃過十餘公尺,向著一馬當先的白浪轟了下來。

    白浪聽這個破空嘯聲,心裡猛然一緊,對方絕非一般的蛇人可比,白浪拚命大喊一聲:「你們先走!」同時將月華劍三面一掃,把身旁的蛇人趕出數公尺外,跟著騰空一躍,將月華劍舞成一朵向上的光屏,向著落下的蛇人迎去。

    白浪與蛇人半空一對面,只見這名蛇人身長接近四公尺,身上的鱗片在火光掩映下閃動著妖艷的綠光,綠光中又隱隱帶著點點白斑,雙臂前端尖銳的長爪伸出近十五公分,看來十分的嚇人,不過這時害怕無濟於事,白浪一咬牙,功力提升到極限,準備小心應付這傢伙。

    而蛇人眼見白浪殺了上來,他可不敢直接面對月華劍的鋒芒,只見他陡然一閃,驀然間懸空足足偏開了三公尺餘,手中的短茅一封,長尾同時一翻,一上一下的向著白浪攻來。

    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白浪月華劍顧得了上顧不了下,只好揮劍破開上方的短茅,下方兩腿一屈,在毫釐之間險險閃過對方長尾一掃。

    這招一過,白浪心中暗暗驚心,這個蛇人比那個叫做塔倫斯的副將能力還強得多,莫非是這批蛇人的首領,自己若非靠著月華劍,萬萬不是這個蛇人的對手,而現在功力大幅減退,就算月華劍在手……八成也未必是對方的敵手。

    白浪心念轉動間還沒想清楚,那名蛇人驀然狂嘯一聲,雙爪同時一吐,兩道洶湧的爪力撕裂空間的向著白浪胸腹急襲而來,白浪一驚,這時他連月華劍都來不及縮回了,只來得及力聚胸腹,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只聽轟的一聲,他被擊出了五、六公尺,胸前更是出現了七、八道交錯的爪痕,傷口深陷入骨,也不知道肋骨斷了沒有。再也無力支持,剛剛莫名而來的內力剎那間盡散,猶如無主風箏般的飄然墜地,連月華劍都自手中鬆開。

    白靈一直注意著白浪的安全,她將皇儲換到左手夾緊,拚力往上一騰,右手接住已經昏迷的白浪,想也不想的點地而逃。

    白玫可沒這麼衝動,她雖也背著一人,但卻是在第一瞬間向著月華劍直撲,那名蛇人一擊成功,哪裡肯讓白玟取得月華劍?只見蛇人還沒落地,又是一道爪力向著前方激射,打定主意要將白玟也轟倒。

    而這時另一方兩手空沒多久的白敏,立即幫忙接過白靈手中的皇儲,眼看火場已在眼前,他卻與白靈同時被七、八名蛇人攔住,再也無法前進。

    半空中的白玫見避無可避,她猛然一咬牙,將身上已經陷入昏迷的中年人猛然向著蛇人爪力拋去,只聽轟然一爆,那個倒楣的暗探首領活生生的被蛇人掌力開膛破肚,看來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了。

    白玟卻藉此一瞬間抓住月華劍,一個回身逼開那名壯碩蛇人,跟著飄身到白靈、白玫身前,只見月華劍破空直揮,白玫一劍將攔路的蛇人逼開,三人不再遲疑,背著昏迷的白浪與皇儲,一頭栽入了火場。

    玳音知道之後幾日不能去探視徐定疆,心情自然好不起來,她通知歸勇之後,便在巒圭殿內無目的的逛了逛,不過最後還是只能回到舊日四人同住的小屋。

    剛打開門,只見玳姿、玳香、玳糖三人都坐在前廳裡,正面色不豫的談著話,一見玳音回來,正說話的玳姿立即停了嘴,六隻眼睛一齊望著玳音。

    玳音勉強一笑,問候三人:「姿姐,香兒,甜甜,你們都沒休息啊?」

    「沒有。」玳姿也回了個淡淡的笑容,倒看不出勉不勉強。

    「有什麼好休息的?」玳香卻衝口而出說:「又沒有我們能做的事了。」

    玳音一滯,答不出話來,玳姿先責怪的望了玳香一眼,跟著和氣的說:「音兒,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玳音本想說出自己後幾日無須過去,但又覺得說出後三人也未必高興,欲言又止了片刻後還是只點了點頭,向著後進走去。

    「音姊姊。」玳糖忽然跟了過來,有些忐忑的說:「我可以和你聊聊嗎?」

    這可是意外之喜。玳音連忙點了點頭,微笑說:「當然。」

    「甜甜!」玳香忽然開口,兩人一起回過頭來,只見玳香頓了頓才說:「你別吵音姐,音姐累了知道嗎?」

    玳糖眼珠轉了轉,咬咬嘴唇說:「那……音姊姊,你還是先休息吧。」

    玳音心裡本有些失望,忽然一轉念想,若是四人從此處不好,又要擾的徐定疆操心,他現在有多少事要思索,難道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一念及此,玳音停下腳步,破天荒的首次說:「我還是跟你們一起聊吧……我也不累。」

    玳音這麼一說,玳姿等三人都呆了呆,從以前玳音便少與三人閒聊,有空時大多是奏琴自娛,除非三人硬拉,玳音多半不會主動加入閒聊的陣容,沒想到今天忽然轉性,不由得三人不楞在當場。

    沒過多久,最小的玳糖首先拍手笑說:「好耶、好耶,音姐一起坐。」

    玳姿也有些意外的說:「玳音,你不是忙了整天嗎?真的不用休息?」

    玳音搖搖頭,溫婉的說:「也不是,其實我這幾天都是守在門外,見到小王爺的時間也不到一個鐘頭。」

    「什麼?」玳香蹦了起來,瞪著眼叫:「那誰服侍小王爺?」

    「那位老人家不讓我進去。」玳音有些難過的說。

    「怎麼有這種事?」玳香大感不滿,一雙杏眼瞪著玳音說:「你就這樣算了?」

    「我……」玳音微感委屈,低下頭答不出話來,還是玳姿解圍的說:「音兒,你先坐下。」玳音才緩緩的落坐,但仍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時玳糖似乎有些打抱不平的說:「香姐,我想音姐一定也不願意的,不過音姊姊這麼溫柔,也不會和人家吵啊……」

    「是啦、我最凶了啦!」玳香瞪向玳糖說:「這不該吵嗎?」

    「這一定是小王爺吩咐的。」玳姿畢竟是大姊,只聽她緩緩說:「就算不是,小王爺也一定沒有反對,不然音兒不會這樣的。」

    玳香一想,玳姿說的也有道理,她火氣一消,對玳音不禁有些歉意,不過見玳音盡低著頭不說話,玳香又不開心的說:「如果是這樣音姐就說嘛,幹什麼悶著不吭聲?」

    玳音本不擅與人爭辯,見玳香的話中還有幾許怪罪自己之意,她聲如蚊蚋的說:「對不起……」

    「你又在對不起什麼?」玳香猛然站起跳腳說:「怎麼老是我在欺負人?不聊了,我去休息!」

    眼看玳香憤憤的離開,玳音歎了一口氣低聲說:「我又惹香兒生氣了。」

    「唉呀!」耿香一不在,玳糖就活潑起來,笑嘻嘻的說:「香姐就是這樣的嘛,過一會兒就好了。」

    其實以前玳香對玳音並不會這麼易怒,大半時間是對玳糖發脾氣,反正玳糖也不會計較;不過自從玳音被徐定疆收入房中之後,玳香似乎見玳音哪裡都不順眼,雖然還不會過分,但卻少有好臉色,玳音見玳糖這麼說,可真是無言以對。

    「這麼說來,你這三天都是一直守在門外,等裡面呼叫才能進去?」玳姿關心的問。

    玳音點點頭,但隨即臉色一沉,憂心的說:「姿姐,那位老人家說,明天起我就不要去了。」

    這下玳姿也沉不住氣了,她皺著眉說:「這件事,小王爺知道嗎?」

    「知道……他便是在小王爺面前說的,小王爺還與他爭辯了幾句……」說到這裡,玳音只覺滿腹委屈,眼眶發紅的說:「我真恨我不是香兒,要不然我也不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玳糖連連點頭說:「嗯嗯,若是香姊姊一定會臭罵那老頭一頓的。」山老人做出這種決定,在玳糖的口中馬上由「老人家」變成「老頭」了。

    玳糖說的挺高興,沒想到玳香卻沒有真的離開,她躲在一旁聽到玳香這麼說,猛然跳了出來罵:「死甜甜,你這樣說我?我是有多凶啊?」

    「啊唷!」玳糖嚇了一大跳,猛拍著胸脯說:「香姐,你嚇壞甜甜了。」

    玳香不再理會玳糖,轉頭望向玳音說:「音姐,我陪你去找那個臭老頭理論。」在玳香的口中更差一級,「老頭」變成「臭老頭」。

    現在可不能進去打擾,玳音一楞,正不知該如何拒絕,還是玳姿皺眉輕叱說:「胡鬧,那位前輩現在與小王爺正在運功驅毒,你這麼一去要是捅出漏子,誰能負責?」

    玳香沒話好說,望著泫然欲泣的玳音,她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音姐,我其實一直都沒生你的氣,這幾天你別怪我。」

    玳音一楞,有些結巴的說:「沒……沒有啊。」

    「不用客氣了,我自己知道。」玳香索性坐下,一臉悶氣的說:「只不過我每次見到你,就想到自己這個壞脾氣,要不是這樣也不會……算了,反正我是生自己的氣,而且越想越氣,所以口氣不大好,你別見怪。」

    「對嘛。」玳糖高興起來說:「我就說香姐人最好的。」

    「你什麼時候說過?」玳香一瞪眼說:「少拍馬屁!」

    自己似乎真的沒這麼說過,玳糖也不在意,吐吐舌頭、晃晃小腦袋又笑開的說:「其實我也好羨慕音姐,香姐大概也是羨慕吧?」

    「去你的小鬼頭!」玳香的臉莫名紅了起來,她惱羞成怒的說:「羨慕個鬼,有什麼好的?」

    兩人吵吵鬧鬧,玳音卻注意到沉默下來的玳姿,只見玳姿神色間似乎有著無限的蕭索與無奈,眼睛雖似是注視著爭吵的兩人,目光的焦點卻已經浮游到極遠的地方了。

    玳音心裡一動,稍稍放大音量說:「其實,我曾要求小王爺也收了你們……」

    她這話說的其實也不算太大聲,至少比玳香罵人的聲音小多了,不過她這麼一說,三個人的注意力立即集中了過來,玳音這才接著說:「可是……小王爺說……說這樣太荒淫了。」

    玳姿的神色立即黯了下來,玳香卻是一咬牙,哼了一聲說:「有什麼……什麼了不起?」

    玳糖卻睜大雙眼,望望三人後才說:「音姐,什麼是荒淫啊?」

    這句話自然沒人向玳糖解釋,玳音接著又說:「不過那位老人家卻建議小王爺如此……因為……因為……」說到後來,玳音不只說不下去,連臉也忍不住漸漸的紅了。

    三人這下可就急了,百無禁忌的自然是玳糖,只見她連忙問說:「什麼?因為什麼?」

    「其實我也不大清楚……」玳音有些忸怩的說:「反正好像……這次練完功,小王爺……唔……我一個人服侍他不夠。」說到後來,玳音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無聲。

    這時,玳姿與玳香的心都砰砰跳了起來,玳音也羞紅著臉說不出話,玳糖似懂非懂,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這才奇怪的說:「本來就不夠嘛,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以前就是四個人服侍小王爺的呀?那個老人家說的對。」一轉眼又從「老頭」變回「老人家」了。

    「甜甜!」玳姿、玳音、玳香同時開口斥責,說完三人一怔,忍不住又同時笑了起來,前嫌盡釋。三人輕笑了一陣,玳姿這才忍住笑說:「甜甜,你不懂就別亂說話。」

    「喔……」玳糖不求甚解,聳聳肩問玳音說:「音姐,以前學的那些東西,小王爺喜不喜歡啊?」

    忽然這麼一問,玳音哪知道小丫頭片子在問些什麼?她回過頭,微笑的說:「你說什麼?」

    「那些技巧啊?」玳糖眨眨眼低聲說:「你們……一直說不准說的。」

    玳音忽然會過意來,臉霎時又紅了起來,不過她還沒說話,玳香已經一個虎撲捉住玳糖,猛搔癢說:「你這個不要臉的心混蛋,你再問!你再問!」

    「不要啊……救人啊……饒……饒了人家嘛……」玳糖連忙求饒,整個人扭到地上,翻來翻去的又逃不出玳香的魔爪,還好這附近沒有別的隨侍或侍衛居住,不然她那黏黏膩膩的聲音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兩人正亂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玳姿忽然低下頭說:「其實……我也想知道……」

    這一下,玳香的魔爪不由得停了下來,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玳姿的身上,整個前廳中,只剩下玳糖嬌喘的聲音。玳姿這會兒也雍容不起來了,她坐不住的站了起來,轉過身背著大家片刻,這才回過頭來,下定決心的說:「只要小王爺不討厭我們,我……我也要主動爭取。」

    「對!」玳糖還沒喘完氣,忙著起哄說:「我早就這麼說了……」

    「姿姐……」玳香愣了愣,忽然一跺腳說:「我不跟你們瞎鬧了!」轉身又離開了前廳。

    「音兒。」玳姿不管玳香怎麼說,堅定的目光望著玳音。

    玳音見玳姿真的要問,也顧不得害羞,終於還是半喜半羞的將兩人床闈間事托出,只聽的玳姿與玳糖滿臉通紅,當然,躲在一旁偷聽的玳香也好不到哪裡去。過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出來參與討論,大夥兒有志一同,商量該如何對付不解風情的小王爺。

    這會兒趙才正苦練其父趙平南傳授的「猛鯊掌」。

    他這才知道這套掌功不好練,猛鯊掌與一般粗淺的掌法不同,著重的並不是招式,重點在於運勁送力的法門,趙才現在功力不足,往往需要運勁好半晌才能劈出一招,弄得他心煩氣躁,直想停住不練,可是趙平南只要一有空,馬上就飛奔回家,考較趙才的進度,弄得趙才又不敢不練,只好有一下沒一下的應應景。

    趙才又揮動了兩下手腳,眼看自己渾身汗濕,就算父親回來想來也交代的過去了,於是趙才拍拍屁股坐在演武場的一端,向著一旁侍立的隨侍叫:「喂!怎麼不弄杯茶來?」

    這名隨侍也是個相貌清純的婢女,她聽趙才呼喚,連忙小心翼翼的說:「少爺,老爺吩咐的透骨茶應該已經好了,小綠這就去拿……」

    「我不要那個。」趙才揮了揮手,不耐的對名為小綠的婢女說:「拿涼茶來就好了。」透骨茶對剛練完功的身體雖有助益,但也只有在高溫的時候喝才有效,這時正當炎夏,喝透骨茶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

    「小綠不敢。」小綠慌張的搖頭說:「老爺吩咐了,少爺練功後決不能喝涼的……」

    「你少囉唆!」趙才變了臉色,開口叱說:「要你拿什麼你就拿什麼,怎麼這麼煩啊?」

    「少爺……求你饒了小綠,老爺知道會打死我的。」小綠說到後來,乾脆撲通一聲跪下,這個少爺一向脾氣大,這件事自己又不能從命,卻不知道會受到怎麼樣的處罰?

    沒想到趙才這會兒也沒勁發脾氣了,事實上,在巒圭殿磨了這一個多月,確實已經將他的脾氣磨掉了一層,他只好搖搖頭索然說:「算了、算了,那就拿來吧,不然你想渴死我啊?」

    小綠這可真是喜出望外,她一蹦而起,抹乾了眼角的淚水,一面奔一面說:「少爺等等,小綠這就拿來!」

    趙才見到小綠一臉驚喜,不禁有些意外,他從來沒見過隨侍有這樣的表情,這時忽然見到,心裡一楞,彷彿想到了什麼,又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轉眼間,小綠端著一大杯還冒著輕煙的茶,娉婷的走到趙才的身邊,隨即躬身說:「少爺,喝茶。」

    「嗯。」趙才皺著眉拿起那杯茶,一面瞄著偷望著自己的小綠,一面緩緩的喝下了那杯透骨茶,在小綠的注視下,不知不覺間,趙才心裡冒起了一股奇怪的感受,彷彿這杯透骨茶格外的好喝,趙才這時也想不出原由,只點了點頭說:「還不錯。」

    小綠難得聽到趙才的讚美,一怔間差點將茶盤摔落,好不容易才穩下來,結巴的說:「多……多謝公子。」

    「兔崽子!練的怎麼樣了?」趙平南的叫聲忽然由前院傳出,轉眼間他雄壯的身影已經掠進了演武場。

    趙才連忙將手中的茶盞交給小綠,一面施禮說:「爹。」一面心裡暗自慶幸,若剛剛真的堅持要喝涼茶,現在不免挨揍。

    趙平南眼睛掃到小綠的茶盞,鼻中聞的是透骨茶的藥香,趙平南點點頭說:「臭小子當真改性了。」

    趙才可有些慚愧,他尷尬的笑了笑說:「爹,孩兒剛剛才練完。」

    「我看看。」趙平南一揚首說:「全力一掌向我轟過來。」

    趙才自然知道自己傷不了父親,只怕功力不足鬧出笑話,他點點頭,沉氣在丹田中一轉,揉合片刻後,這才兩掌一收向內蓄勁。

    趙平南見了自然大皺眉頭,他不待趙才運勁外送,猛的大吼一聲說:「你今天到底練了幾次?」

    趙才大感不妙,結結巴巴的說:「八、九……差不多十次吧?」其實頂多六次,趙才多報了將近一倍。

    「十次?」趙平南一個巴掌揮了過來,啪的一聲,趙才的臉上又多了個紅紅的掌印,趙平南才大吼說:「我怎麼跟你說的?你現在內力不足,所以開頭較難,可是只要持續練下去,也一樣能練通經脈,發掌而出。你一天練不到二十次,怎能在十天內練成?」

    趙才自知理虧,只捂著紅紅的臉,一句話都不敢說,趙平南見狀消了一半的氣,他歎口氣說:「傻兒子,作老子的會讓你吃虧嗎?你卻不知道,若是你以現在的功力練成,雖然累了一些,至少可因此增加五成功力。」

    有這種事?趙才傻眼了,他結結巴巴的說:「五成?這麼多?」

    「多個屁!」趙平南哼聲說:「你這種功力多加個五成算什麼?根本就不成氣候,當個管帶都有些勉強……你老子手下的管帶可沒這麼弱的。」

    這話一說,趙才又不敢吭聲了,正搔搔腦袋無言以對的時候,趙平南沉聲說:「以前知道你吃不了苦,老子也不敢傳你這套功夫,只不過看這些日子你總算打下了一些基礎,算是勉強可以修煉,何況小王爺對你十分看中,咱們更是不能丟臉……這功夫前幾天的關卡最難過,依你現在的功力是更難,可是也不是沒有希望,若只斷斷續續的練,那是一定沒用的,到最後也只是浪費時間。」

    趙平南還有一句話沒說,若是趙才真能練成,不只目前對功力有益,日後不斷修練,功力的增進速度與現在又不相同──只不過趙平南作嚴父比較習慣,不大熟悉如何循循善誘。

    「公子……啊,龍將。」一個隨侍奔入演武場找趙才,見到趙平南連忙施禮。

    「幹什麼?」趙平南哼了一聲。

    隨侍回答說:「啟稟龍將,有幾位公子的朋友來訪。」

    「若來的是那些狐群狗黨就叫他們滾。」趙平南破口大罵說:「就說你家公子要練功,沒空見人。」

    隨侍可不知道哪些人算是狐群狗黨,只好一一報名:「是杜給杜公子、吳平吳公子、鍾名古鐘公子……」

    趙才一聽就知道,八成吳平、杜給、鍾名古、池路、袁業家五個人都來了,他眼見趙平南神色越來越是不耐,連忙插口說:「他們也是『疾風騎隊』的。」

    「這樣……」趙平南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說:「好吧,你們就在這裡談談……可別聊太久,記得練功!」

    「是。」趙才連忙作出一副孝順兒子的模樣,恭送父親離開。

    過不久,杜給等五人果然在隨侍的引領下到了演武場,五人首先看到的不是別的,正是趙才臉上紅紅的掌印。鍾名古立即哈哈笑了起來,指著趙才的臉說:「看來你也不好過嘛。」

    趙才這才驀然驚覺,他摀住自己的臉,半罵的說:「你少管……咦,你們……」原來趙才卻發現五人也多半鼻青臉腫,雖然已經整束過,看來仍有些狼狽。

    「大家都一樣啦。」杜給苦笑說:「我老爸非要我再去應徵一次,這幾天抓著我特訓,要不是池路來找我,我還真的溜不出來。」

    「他奶奶的,我是偷溜出來的。」池路眼一瞪,咋舌說:「快被逼瘋了……」

    「我還寧願沒解散,回家的日子更苦。」袁業家苦著臉說:「還是杜給腦袋靈,編了個要來向你報告的理由,不然我也出不來。」

    「要不是剛好池路過來,我也編不出來。」杜給搖搖頭說:「我們想的太簡單了,趙才,你也一樣吧?」

    趙才吐吐舌頭說:「我沒敢說解散,只說放假。」

    其他五人一起瞪大眼睛,鍾名古更是一拍手大聲說:「還有這方法?他媽的你又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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