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丁香捉姦到武關 文 / 秋夢痕
丁香道:「小玉兒,男女一旦碰在一起,那男的只會佔便宜,吃虧上當是女的,沒結婚千萬別上男人的當,不然你會後悔一生的。」 
小玉兒淡淡地一笑,道:「我沒有上當。」 
丁香道:「謝天謝地,你以後可得記住阿姨對你說的這幾句坦白話呀!」 
小玉兒忙點頭,但她心中在懷疑,她懷疑是誰上了當? 
是的,不論是朱丕或是徐元玉,上當吃苦的是他們呀! 
我小玉兒仍然完好如初,怎說只有女的上當? 
小玉兒幾乎想把真相去問了香了,但她再想只怕了香也不會知道。 
丁香阿姨沒生過孩子呀! 
金娘子知道,金娘子生了兒子。她必然會知道,而金娘子又是小玉兒她娘,」娘兒倆關上門窗討論,就不會被外人知道了。 
三人尚進人武關城小玉兒已有了打算,她的打算是先住客棧,然後夜探丁卯的三合院。 
小玉兒也在想,不知未公子那夥人走了沒有,如果朱公子一夥人仍然在,自己再回去不知如何說詞了。 
小玉兒有心事,前面已看到關門橫在大道上,小玉兒指著武關對丁香,道:「阿姨呀!快到了。」 
丁香道:「晤,還是老樣子嘛!」 
就在三人快到城門下時候,忽然看見守城的兩個老軍奔上前,二人衝著小玉兒一躬到地了。 
小玉兒一看便笑了:「喂!你們還認得我呀!」 
其中一人忙應道:「小姑奶奶,咱們這一輩子也忘不了小姑奶奶了。」 
另一人也奉承,道:「小姑奶奶真是大人大量,沒同咱們下人一般見識,謝謝,謝謝!」 
小玉兒心中不自在,官場江湖差不多全是一個樣,想著夜來避雨也不行,如今這般馬屁精! 
心中雖然不愉快,但小玉兒還是一笑,道:「朱公子他們走了嗎?」 
一個老軍應道:「回小姑奶奶的話,未過午,小王爺他們便開拔了。」 
這老軍話剛出,丁香吃一驚,道:「什麼小王爺?」 
小玉兒笑笑,卻對門下老軍,道:「我上街去找客棧,我問你,武關的客棧哪一家的最好?」 
那老軍忙應道:「小姑奶奶呀I武關的七家客棧全都髒兮兮,怎能叫小姑奶奶住呀!我帶路,還是去住館驛吧!」 
小玉兒道:「我又不是官府的人,怎麼住館驛?」 
老軍一折胸脯,道:「小姑奶奶,小子帶路,他們求還求不來吶!武關的把總正在館驛快活吶!」 
小玉兒笑問:「就是那位地方官嗎?」 
老軍道:「那就是把總,小王爺臨走賞了他,幾個人正在館驛吃喝著,呶!已經吃了快三個時辰了。」 
小玉兒笑了,道:「那就勞你駕了。」 
那老軍忙回道:「小姑奶奶,你別這麼說,能侍候你小姑奶奶,我是八輩子做了好夢才遇到,哈……」 
於是,這老軍當前快步走,他還三步一回頭,一副饞媚之色令小玉兒覺得怪可憐的。 
昨夜雷雨交加,今日天已放晴,小玉兒這才看清楚武關街道在坡上。 
那守城老軍走得快,幾個轉彎便又來到館驛的大門外,這時候街上仍然有行人,再看天色已是夕陽西沉了。 
小玉兒與丁香、張展三人剛在館驛門口站定,果見那地方官滿面通紅地奔出來,他是喝了不少酒。 
當這位地方官發現果然是昨夜的美姑娘又來了,立刻奔過去就要單膝地下跪。 
小玉兒出手攔,笑道:「不可以。」 
地方官的官名叫把總,這種官是文武都來,手下兵了百來個,平日裡維護地方治安,也搞搞錢糧稅收什麼的。 
小玉兒拉住這位把總便問道:「我可以住在這裡嗎?」 
那把總忙應道:「當然可以,歡迎,歡迎!」 
他不等小玉兒再開口,立刻又往裡面吼叫了。 
「快出來,侍候貴客啦!你們這批只知吃喝的懶蟲。」 
果然,從館驛中奔出了個漢子來,拉過小玉兒的馬,又忙著去弄吃喝,小玉兒心想:「這可是沾了朱公子的光了。」 
小玉兒三人仍被招待在那間大房中,熱水先送上一大盆,茶水之外還有點心。 
那把總熱情招待著,可也令小玉兒不好意地對他笑道: 
「你是地方把總也。」 
「小官,不值姑奶奶一提。」 
「咱們住個三兩天就走,你就別侍候了。」 
「那怎麼可以,小王爺知道了,會砍我的頭。」 
小玉幾道:「小王爺永遠不會知道的,你放心。」 
那把總道:「姑奶奶,你缺什麼只管吩咐,下人們就住在大院中。」 
小玉兒點點頭,她要那把總出去了。 
小玉兒受到武關地方官把總的小心侍候,倒使得丁香與張展二人十分訝異,丁香與張展是不見官的,那當然是因為他們的職業關係。 
妙手幫的人都不願在官吏面前暴光。 
小玉兒與丁香、張展三人先洗面後吃飯,一直拖延二更天快到,丁香忍不住問小玉幾道:「小玉兒,咱們可以去找堂兄那兒了吧?」 
小玉兒抬頭看天色,她拉丁香一手,道:「阿姨,不論你發現什麼,千萬別衝動。」 
丁香怔怔地道:「小玉兒,你好像已經知道什麼了?」 
小玉兒承認地點點頭。 
一邊的張展,道:「小玉兒,你知道什麼?」 
小玉幾道:「張叔,你別出外,我同阿姨去去就回來。」 
張展道:「我怎麼不能去?」 
小玉兒是因為了卵的女人干下丟臉事,這對丁香很沒面子,這種事知道的人當然是越少越好。 
小玉兒看看張展,她再看看了香,這才歎口氣,道:「阿姨,我不想多說,還是去了就會知道。」 
她心地善良,見了丁香阿姨如此這般高興的帶著這麼多首飾與金銀前來,怎好澆了阿姨地高興,潑冷水也得看地方。 
小玉兒起身往外走,丁香便緊緊地跟上了。 
張展果然未去,他坐在驛館中吃悶酒。 
天上烏去一塊塊,從那麼明亮的月光下風掣電閃般地流逝而去,風飄悄悄,宛似過眼雲煙,那種發人深省的光景,何止是表示著悠悠歲月的一去不返,更表示著歲月苦短的無奈與辛酸。 
小玉兒與丁香沿著大街走,不到半里遠便轉人一條小巷中,丁香就感慨人事無常,小時候在這裡生活了十二年,她便離開了。 
她仍然記得這兒的大街小巷,她也拉著小玉兒往那條小巷轉進去,直到發現月光下那棵柿子樹,小玉兒才認出來果然到了。 
小玉兒猛然拉住了香,道:「阿姨,你且等一等。」 
丁香一怔,道:「咱們到了呀!」 
小玉兒道:「我知道,阿姨我也來過這裡,只不過屋子裡的男人並不是丁卯。」 
丁香面色也變了:「你說什麼?」 
小玉兒道:「先別問,容我聽一聽。」 
丁香道:「你就站在這裡聽?」 
小玉兒道:「阿姨,別出聲。」 
丁香的一雙俏目也睜大了,她發覺小玉兒正閉上雙目,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 
小玉兒吁了一口氣,道:「阿姨,可以進去了,咱們別走大門。」 
丁香道:「不走大門?這是我丁家的家呀!」 
一聲苦笑,小玉幾道:「阿姨,進去以後便明白了。」 
小玉兒拔身躍落小院中,那丁香擰身足尖落在牆頭上,她在牆頭往屋裡望,小富人影有兩個。 
小玉兒曾說過,堂兄丁卯送史天生去了寶雞,那麼這屋子裡面的人又是誰? 
丁香在牆上看的清,「呼」地一聲跳在小院裡。 
小玉兒已躍在小窗下,她自那小孔中望進去,立刻轉身面對丁香不說話。 
丁香一看這光景,一雙眼貼在孔口看進去,她這一看可就咬牙了。 
小玉兒忙示意了香先別惱火,聽聽裡面說的什麼話。 
丁香在拔刀了,她氣的臉焦黃。 
房子裡的大床上,男的笑道:「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呀! 
再有一天咱們就分散了,娘的,真想把你帶回天水去。」 
那女的口中吃吃笑:「你美吧!丁卯的火爆脾氣我知道,小心挨他的刀。」 
那大漢滿身毛,好像連到屁股上,他沉聲道:「娘的,三天來你盡說姓丁的刀厲害,你是不是想我留下來同姓丁的比一比呀?」 
就在這時候,窗外的丁香再也忍不住了。 
丁香不聽小玉兒的示意,忍不住的厲叱咒罵,道:「不要臉的一對淫徒,還不出來受死。」 
這麼一吼,只聽得房中好急促地一陣悉悉索索傳來,就聽「嗆啷」一聲響,想是拔刀聲,緊接著房門拉開來,先是一張椅子拋出來,隨之跳出兩個人。 
是的,夏玫瑰與那褚刀八刀出來了。 
這二人的手上拎著刀,褚八刀手上的是三尺長彎刀——回子們的刀便是那種樣。 
雙方院中照上面,夏玫瑰一看她好像只認識個小玉兒,因為小玉兒與石棟二人來過一次。 
夏玫瑰並不認識丁香,她上下看看正自發火的丁香,道:「喲!你這位大姐好陌生嘛!怎麼不經允許跑進我家院子來,莫非想偷我呀!」 
丁香叱道:「賤人,你趁著我堂兄不在家偷漢子,你反道我來偷你。」 
這種男人,他把夏玫瑰丟下不管了。 
不管便不管吧!褚八刀還從遠處傳來狠話:「媽的,我回天水搬能人,非收拾你這小妖女不可。」 
臨去放狠話,江湖上見多了。 
只不過再也想不到這褚八刀還真的會把人般請來,當然,這也是一兩個月後的事情了。 
夏玫瑰是逃不掉就的,逃不掉得想辦法。而夏玫瑰的辦法便是哭。 
夏玫瑰拋掉刀,她跌坐地上抹眼淚。 
丁香忿怒地道:「你還哭呀!你這賤人,你哭什麼?我堂哥回來砍了你。」 
小玉兒就想不出,這女人為什麼會傷心,她莫非是因為褚八刀被打跑才傷心? 
但至少小玉兒以為她不會為丁卯掉眼淚。 
丁香吼叱,她拍拍腰上纏的小包袱。 
「我遠從寶雞來,為的是送這些金銀首飾給你們,也好叫你們日子過得好,我堂兄安定下來別亂跑,你們為咱丁家生幾個娃兒傳宗接代,咱們也沒白來世上一場呀!那裡會知道,你卻是個賤貸。」 
夏玫瑰早就不哭了,當丁香說是送金銀前來,她的心忽然一跳,她這才知道不是來提奸,人家是財神爺送金銀珠寶來了。 
夏玫瑰這種女人是變化多端的,聞言雙膝跪在地上,她可就吐出大篇理由來了。 
「你……這位大妹子……不,看來咱姐妹差不多,只不過你既然這麼說,我也就把話明說了。」 
丁香怒道:「你最好說實話,否則我趕你滾!」 
夏玫瑰抹去淚水,她似乎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道:「自從我跟了丁卯,初時以為他是個打獵人,可是久而久之的他對我說了大實話,他同山定有交情,拿回來的銀子是大個兒的。這些時無進帳,他幹起擄人來了,他弄個娃兒在家裡,姐姐呀!你替我想想,我的男人是個強盜賊,牆高不擋風,早晚他會遇上兵,做惡事如同喝下一碗慢性毒糖水,初時甜後來就苦了,還不如早做打算去遠方,所以我……」 
丁香道:「你這才勾上那個大毛人。」 
夏玫瑰道:「你姐姐也為我想一想吧!」 
丁香道:「幾年了,你連個蛋也不下一個。」 
夏玫瑰道:「如果日子過的順,姐姐呀!我一年替他生一個,我又不是石女那個東西不管用……」 
她此言一出,一邊的小玉兒心一沉,她的就不管用,她的東西男人不敢碰,誰碰誰倒楣。 
丁香的心似乎軟了,她歎了一口氣,道:「你真的能為我堂哥生幾個娃兒?」 
夏玫瑰道:「只要日子不緊張,丁卯別常往山中跑,我明年就有孩子抱」 
丁香的臉上有了笑,道:「你的年紀比我小,我就當你的姐吧!大妹子,起來吧!起來屋子裡再細說。」 
那夏玫瑰雙手拉過丁香,她再看看小玉兒,她吃驚,這姑娘長的真美呀!武功也高的不得了。 
三個人一齊進屋子裡,這屋子一共明暗兩間,油燈正擱在內屋裡。 
夏玫瑰把燈拿到外門來,立刻忙著倒茶水,她那股子熱情勁,比侍候親娘還起勁。 
小玉兒心中明白,夏玫瑰的表現是有目的,她的目的就是丁阿姨袋中的金銀珠寶。 
丁香當然也明白,但她的目的是要夏玫瑰為丁家能生幾個娃兒有後代,如果夏玫瑰改變心意,這些錢財也算不了什麼,便是她偷人之事,當然也不會對了卯去說卞。 
丁香聽了夏玫瑰的話十分受用,燈光之下她取下纏在腰帶上的小包袱,打開袋口一半,那夏玫瑰的面色全變了,等到丁香把包袱攤開來,呵!夏玫瑰的嘴巴已張得難以合攏了。 
「哇,這……」 
丁香道:「這就是我們送你們的東西。」 
「哦唷!丁卯這個糊塗蛋,有這麼一位有錢的堂妹,他怎麼不早說呀!還在山中到處跑,像個大大的窮光蛋。」 
其實夏玫瑰又怎麼會明白,江湖上的人物都知道,大盜永遠瞧不起干偷兒的。 
丁卯知道他這位堂妹乃妙手幫的人,他的心中有疙瘩,直到丁香幹上妙手幫龍頭老大,丁卯才去寶雞順道見過一次面而已。 
似這種事,夏玫瑰是不懂的,夏玫瑰只會認銀子。 
她看著桌上的金銀首飾直吸大氣,手心汗水也沁出來了,那模樣宛如登上一座寶山似的。 
「姐呀!你準備這些都送我?」 
「首飾送你,銀子、銀票交給我堂哥,你們至少花上二十年也足夠了。」 
「夠了,夠了,儘夠了,我……我有個主意……」 
丁香道:「你有什麼主意呀?」 
夏玫瑰道:「我是說我以後多生幾個孩子,這頭一個就是寄名你那一房的,再生便是丁卯這一房,以後了家都有後,姐姐呀!你看可好吧?」 
這一次輪到丁香合不攏嘴巴了,她吃吃笑道:「太好了,太好了,以後的日子我包了。」 
夏玫瑰道:「姐,我看丁卯再過三天就回來了,你就在我這裡住,等他回來大家團圓敘敘舊,也叫丁卯謝謝你這位好心的堂妹呀!」 
丁香道:「聽到你要為我丁家生孩子,我就想到一個人,這個人嘛……」 
她轉臉看向小玉兒,笑呵呵的道:「小玉兒,你猜我想到什麼人?」 
小玉兒笑笑,道:「阿姨,你想的人我一定認得的,要不你不會問我。」 
丁香笑呵呵,道:「小玉兒,你算是猜對了也!哈……」 
小玉兒道:「阿姨,你想到什麼人了?」 
「你的繼父史水樂呀!」 
小玉兒道:「阿姨提我繼父幹什麼?」 
丁香道:「你的繼父是大夫,他會叫女人生男的,他的醫道我清楚,你兄弟史天生,還有個李強生。不都是史大夫的本事嗎?」 
小玉兒心一沉,道:「阿姨,你連我的表弟也清楚呀!」 
「我們住在附近,地方上的事我全知道,我呀!真佩服你的繼父史水樂。」 
原來丁香不能生孩子,她在暗中打聽。各處的大夫都細查,以為是想給張展生個「小老鼠」,只不過這丁香乃一幫之尊,叫她去偷史水樂,她不幹,也不能幹! 
雖然不能幹,但她卻也知道史天生與李強生全是金娘子一人所生。 
丁香一笑,對夏玫瑰道:「妹子呀!我便對你實言吧! 
小玉兒的繼父是名大夫,我會立刻去寶雞,求他為你配藥拿回來,你吃了藥準會生男的,咱們丁家便有後了。」 
夏玫瑰道:「姐,那就再辛苦你了。」 
丁香道:「你更辛苦,生孩子多辛苦呀!嘻……」 
她取過桌上的一對金鐲子道:「來,戴上我瞧瞧。」 
夏玫瑰的兩臂伸得直,兩支金鐲子她全套在手腕上,嘩!真好看,亮晶晶、光閃閃的,夏玫瑰的眼睛也直了。 
「來,再把鏈子掛項間。」 
夏玫瑰忙把脖子伸得長長的,丁香不但套金鏈,還把一串珍珠也套上,金簪銀簪插發間,呵!夏玫瑰立刻比個貴婦還好看。 
她這麼一高興,站起身來左右走著笑道:「姐,你看我戴上這些好看嗎?」 
丁香道:「寶物不認人,誰戴誰好看,你現在就好看,我也彷彿看到你生的娃兒了,哈……」 
夏玫瑰也笑了,道。「姐,我能生一打也不嫌累,早知有你這位有銀子的姐姐,我早就為了卯生了。」 
小玉兒聽的不舒服,難道生孩子就這麼重要呀! 
小玉兒似乎有些惘然了。 
這一夜丁香與小玉兒就住在這小小的三合院裡,只不過小玉兒可就心事重重了。 
小玉兒擔心自己的身子之外,也想著一個月之後的玉青觀決戰,當然更急於回到家中去看看小弟是不是已經平安回到寶雞了。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小玉兒已決定要走了,她才不會住在這兒等丁卯回來的。 
於是丁香與小玉兒回到館驛,二人與張展會合一起便又高高興興地往西大道行去,那夏玫瑰直送到武關外五里遠地,她才灑淚與丁香三人揮手告別。 
只不過雙方分開快半里遠了,小玉兒突然面色大變,這光景看在丁香眼裡,丁香吃驚的急問:「小玉兒,你怎麼了? 
那點不舒服?」 
小玉兒冷然道:「別出聲。」 
她三人回過頭看去,那夏玫瑰仍然木本的站著,好像是一副不捨分離的樣子。 
夏玫瑰見三人回過頭來,她立刻又揮手,而且失聲大叫:「姐呀!路上小心吶!一路平安早送藥回來吧!」 
丁香也大聲回吼:「妹子回去啦!不出半月我們就會再來的,山風大,回去啦!」 
雙方真是一家人了。 
但小玉兒仍然不痛快,因為她聽到的可不是這些客氣話,她聽到的乃是夏玫瑰小聲發狠的幾句話。 
小玉兒的聽力異於常人,她不但看得遠也聽的清,別以為夏玫瑰小聲幾句話,可也全被她聽人耳朵裡去了。 
那夏玫瑰在小玉兒三人快走了半里遠處、她口中吐出冷冷幾句話:「叫我夏玫瑰給你們丁家生孩子,我給你們生茄子,娘的!男盜女偷以為我不知道呀!哼!銀子送上門,老娘照樣收,嘿……」 
她以為只不過自言自語幾句話,但卻都人了小玉兒的耳朵裡了。 
小玉兒仍然站定了不走,丁香奇怪的問;「小玉兒,你是怎麼了?」 
小玉幾道:「阿姨,這個女人靠不住呀!」 
丁香笑笑,道:「她靠不住?她還能怎樣?」 
小玉兒道:「她真會為阿姨家生孩子?」 
丁香一笑。拍拍小玉兒,道:「小玉兒,所以我要兼程去找你的繼父呀!你有妙方嘛!」 
小玉兒歎口氣,道:「這女人並不打算為了家生什麼孩子的。」 
丁香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小玉兒道:「我……我聽……到的……」 
「你聽到什麼?」 
「我聽到她不會為丁家生孩子的。」 
丁香吃吃笑了,道:「小玉兒,有了你繼父的妙藥,不怕她不生呀!哈……」 
一邊,張展也笑道:「別提這女人了,我看她媚中帶妖,妖中有邪,怕是小玉兒猜中了。」 
小玉兒不是猜中,小玉兒是親耳聽到的。 
丁香卻不以為然地道:「如果夏玫瑰生了娃兒我打算也吃一吃史大夫的藥,為你們張家生幾個。」 
張展忽地哈哈大笑起來了。 
丁香叱道:「你笑什麼?」 
張展道:「阿香啊!我早就打算絕子絕孫了,哈……」 
丁香「叭」地一掌,打在張展的背上。 
丁香道:「去你的,我可沒有這麼想!」 
「……」一人都笑了。 
小玉兒笑的很勉強,她心中只是以為這女人夏玫瑰不打算為了家生娃兒,其實她也猜錯了。 
小玉兒與丁香、張展三人騎馬進人大山裡,他三人剛進入黑龍口五七里,斜坡附近的林子裡,「嗖」的一聲,一隻響箭射上高空,隨之遠處峰上又見一支響前。 
這光景看在小玉兒三人眼裡。 
那丁香冷冷道:「這些山賊,他們又成精了,這些時招兵買馬集了不少人,哼!還是由老娘身上弄去的銀子。」 
她口中的「老娘」二字,說的就是她自己,那是許久以前的事,小玉兒當時無奈何,找上韓家祠堂才把妙手幫的銀子弄走的。 
如今丁香與張展二人大著膽子打此山經過,那趙瘋子當然會讓路。 
再看小玉兒,她跟本沒把這放箭之事放心上,她只一心趕快回家中,這樣的江湖,似乎還不如住在峨嵋山來的舒服,峨嵋山上猴子多,猴子也比人好處多了。 
想到峨嵋山上猴子,小玉兒忍不住有了笑。 
忽然間,只聽得「轟隆轟隆」聲傳,好像山塌一般怪嚇人的。 
丁香、張展抬頭看,高山之上有火煙,高山之上也有人,大隊人馬好像排成隊往山下奔。 
丁香皺眉,道:「好像來了上百人。」 
張展道:「上百個山賊。」 
小玉幾道:「阿姨,如果他們想打架,你二位只求自保,看我收拾他們。」 
丁香道:「小玉兒,你一個怎能對付那麼多人?」 
小玉兒道:「只要我出招,我必盡力,等著瞧吧!」 
丁香道:「小玉兒,那趙瘋子還有求於你,你繼父也幫了他們的忙,救回了他的兒子趙大力,難道賊性不講恩,他們翻臉不認人呀!」』 
小玉幾道:「我也在生疑,趙瘋子這是做什麼,放炮排隊下山來。」 
這三人正在不解地往前走,遠處只見幾個山賊已到大道上忙忽起來了。 
這些人放放著大供桌,十二面大旗插路上,刀頭供品帶山果,還有全豬全羊宰殺了支撐在供桌上。 
這是祭天祭地祖師爺的架式,為什麼全都抬到了這通邑的山道上? 
小玉兒拍馬快到了,那丁香後邊還直叫她:「小心吶! 
千萬別上當,」 
「飛天鼠」張展也一怔,他低聲對丁香吩咐:「快,咱們準備傢伙。」 
忽然前面一道斷崖上嘩啦啦站出一百多個粗漢來,這些人只一站定,立刻指起手來。 
拍手拍、「叭叭」清脆響,那當然表示友誼了。 
小玉兒抬頭看,呵!十八盤的幾個大頭頭全來了。 
這些人去年一戰沒有死,如今又是生龍活虎般地走過來了。 
小玉兒勒馬道上停,他冷冷地看著來的人。 
這些人中趙瘋子披著亂髮已哈哈大笑了。 
趙瘋子的後面正是他收的兩個大力士,包大刀與莫布士二人緊跟著。 
再往後路面看,郭棟長與霍大牙也來了。 
那郭棟長還對小玉兒直點頭,南陽府那夜一別,又過了許多日子。 
小玉兒見這些人沒惡意,她放心了。 
趙瘋子拍手笑,他笑的十分慘烈但卻也發自內心。 
他笑,跟他來的人都笑,這幾個頭目已站在小玉兒的馬前面了。 
小玉兒抬頭看山崖,一百多兄弟還在拍手吶!不但拍,而且拍得很厲害。 
「趙當家的,你好!」小玉兒實在不知怎麼說才是,她只好說這一句。 
趙瘋子也回應:「姑奶奶,你是神我是人,你是天上的神,下得凡來救人,咱兒子又撿回一條命,他沒死,這都是小奶奶你的功勞。」 
小玉兒笑笑,道:「哦!原來你這排場是來謝我救了你兒子呀!」 
趙瘋子道:「咱們開山立寨的人這個排場最隆重,小姑奶奶,你請下馬吧!」 
小玉兒道:「幹什麼要我下馬呀?」 
趙瘋子指著山道上的大旗圍著的供桌,笑道:「小姑奶奶你看看,刀頭供香敬天酒,你得上前一柱香。」 
小玉兒道:「你叫我上香?」 
趙瘋子道:「為什麼我不說,上完香你就明白了。」 
小玉兒道:「我一定要上香?」一 
後面的丁香道:「有些趕鴨子上架,但卻也一番至誠,小玉兒去上一支香吧!」 
小玉兒下馬了,她剛剛走到供桌前面,一個大漢已把點上火的香交在小玉兒的手上了。 
小玉兒接過香,忽見山崖上面的人全跪下了。 
當然,他們也不再拍手笑哈哈了,一個個十分虔誠,看的人還真以為這不是山賊,是一群好人呢! 
小玉兒看著手上這支巨大的香,正自發愣,忽聞一人大聲唱起來—— 
「一柱香表心願,眾家兄弟有人管。吃天吃地吃四方,無義之財咱不幹!上香,叩首!」 
小玉兒也聽的清,她也照上香叩首,她心想,難道他們也想拉我上山人伙呀!我才不幹吶! 
小玉兒叩過頭,香也插上了,立刻間火炮對天轟九聲,嚇的野林子鳥飛獸走。 
那趙瘋子拔出刀來斬羊頭,他也求小玉兒斬豬頭。 
小玉兒照著他說的做,立刻間,又是一斛酒往空中澆,而且在澆酒之後,一眾兵立刻大叫了。 
「寨主好……」 
呵!只這一叫,滿山又拍起手來了。 
小玉兒忙搖手,道:「喂!原來設圈套叫我上山當你們的首領呀!我才不會去幹!」 
她就要回身上馬了,但趙瘋子幾人圍住她。 
趙瘋子哈哈笑,道:「小姑奶奶呀!咱們這是幹什麼的,怎麼會叫你小姑奶奶淌這混水!」 
小玉兒道:「那是為什麼?」 
趙瘋子道:「小姑奶奶呀!咱們落草在山林,可也全是有血性的人,是好是歹分的最清楚,不像官府中的人,陰損貪財營私謀利還害人,只不過時運不濟才如此。」 
他嚥了一口氣,又道:「小姑奶奶呀!你幾次三番幫了咱們忙,你又不計較咱們用手段弄走你弟弟,反而飛馬南陽府助一把及時雨,老實說,這次如果沒有你,我兒子的一條命就不保了。」 
小玉兒道:「別謝我,我的心中也有氣,我也是為了我弟弟史天生才去的。」 
趙瘋子豎起大拇指,道:「就這你就不得了,值得咱們舉你小姑奶奶做咱們的名譽當家的。」 
他在小五兒一怔間,又道:「如是我們任何人,都會找來殺活人,你卻不這樣,大肚量也!」 
小玉兒道:「你說什麼?名譽當家……」 
笑啦!趙瘋子道:「小姑奶奶,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咱們是為個義字,也是對你小姑奶奶報恩,所以才以名譽當家的封號送你小姑奶奶,可不是請你小姑奶奶上山寨坐第一把金交椅,你以後只要山中行,兄弟大家全聽你的,只要小姑奶你高興,我趙瘋子跪地也可以。」 
小玉兒笑了。 
丁香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立刻上前去,道:「趙當家的,你們以後不會再找我妙手幫的麻煩吧?」 
趙瘋子雙目一亮,道:「丁幫主,我們流血你佔便宜,我們已打聽出來了,兩次都是你們妙手幫玩的鬼把戲,我還正打算再找你吶!」 
丁香道:「你也該明白我與小玉兒的關係吧?」 
趙瘋子道:「你想禿頭跟月亮,沾小姑奶奶的光呀?」) 
丁香道:「就算是吧,』」 
趙瘋子道:「也罷,在小姑奶奶面前我答應不派人殺你們妙手幫的人,只不過……」 
丁香與張展吃一驚! 
趙瘋子又遭:「老實說,我們已盯住渭水河上的十向雙風船了,伺機下手。」 
丁香大驚,道:「被你們知道了。」 
趙瘋子道:「若非這一陣子為了我兒子的事,只怕早就對你們下手了。」 
丁香道:「如今你已知我與小玉兒之間的關係,你還會對咱們動刀?」 
趙瘋子道:「未救出我兒以前,我是會的,但這次小姑奶奶的出手令我感動,就憑這一次,我不再對你們下毒手,但你回去,快快送來白銀一萬兩,咱們兩家就引化干戈為玉帛,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 
丁香一聽,看看小玉兒。 
小玉兒心中也在想,十八盤上人又多,他們幾乎全死掉,而妙手幫一邊撿便宜,索這些銀子也是應該的。 
「阿姨,答應吧!一萬兩銀子算是我求你了。」 
這話一出,趙瘋子這些人更感動,他們以為小玉兒已 
經是他們的當家了。 
丁香再看看張展,那張展開了腔,道:「幫主,小玉兒這般說,咱們無話好說,立刻回去取銀子送來。」 
丁香道:「小玉兒的話我怎麼會反對,就這麼說定了,十天之後我派人送銀子。」 
今天真是一場喜,十八盤的人都樂了。 
趙瘋子取過一碗酒,他站在小玉兒面前大聲吼,道: 
「眾家兄弟們,這碗酒我代表兄弟們向咱們的名譽當家的敬了,大伙看著,我干了!」 
呵!大碗酒往肚子裡猛著灌,「呱嘟派嘟」還帶響聲,他一口氣喝乾。 
小五兒笑了;「取酒來。」 
趙瘋子忙著用他的衣袖擦大碗,自己又忙著倒了酒,雙手恭敬地送到小玉兒手中,道:「小姑奶奶,你也干。」 
小玉兒接過酒,她未動頸,雙目看向天。 
「我叫你們開個眼界,這酒我先送上天,然後我張口把酒喝完。」 
這話令所有的人都吃驚,大伙都瞪眼,要看看小玉兒是怎麼把酒來喝完。 
只見小玉兒暗中運功在手上,她再抬頭,未見手腕如何動,碗中的酒凝成了酒柱直往空中升起一丈高,呵!一滴酒也未灑下來。 
而當碗空的剎那之間,小玉兒迎著空中的酒柱把口張開來,那麼多的酒她一下子全咽進肚子裡了。 
這是什麼功夫呀? 
「通天一氣混元神力」何其驚人,似這種小技還不過是表演而已,如果她以水酒當箭射人,這個人就如同挨箭。 
此刻,大伙都怔住了。 
只不過一瞬之間,由趙瘋子為首的大夥人忽然一陣響徹雲霄的好聲,大巴掌拍的更加響亮了。 
小玉兒把碗拋向趙瘋子,道:「趙寨主,我有急事,咱們這就要走了。」 
趙瘋子一聽,點頭道:「但願小姑奶奶她日有閃,到山寨上一敘,兄弟們有榮焉也。」 
小玉兒道:「趙寨主,臨走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趙瘋子道:「你小姑奶吩咐吧!」 
小玉兒道:「南陽府在各路請能人,莫少白是不會甘心的,他早晚會派人來,你可得小心了。」 
趙瘋子一聽哈哈笑起來,道:「小姑奶奶你放心,我趙瘋子管叫他們來得去不得,似上一回那種事不會重演了。」 
小玉兒道:「上次你們幾乎全完了。」 
這時候霍大牙開口就罵,道:「奶奶的!我霍大牙非宰了那個花正剛不可!」 
霍大牙每次都遇上花正剛,他恨透了姓花的。 
郭棟長道:「這次南陽府,我也發現中原雙煞藍家兄弟二人,娘的!他二人扮成兵勇在大牢附近,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幾乎上當。」 
他說的正是「中原雙俠」藍布衣與藍布衫兄弟二人,這二人家住唐河縣,武功也算一流的,有人說他二人的刀法是少林寺傳授的,想是當年二人去過嵩山少林。 
小玉兒與丁香.、張展三人拍馬往前跑,只聽得眾兵大聲吼起來:「當家的一路平安!」 
小玉兒帶著那麼一點感動,只一會兒,她成了十八盤名譽山大王了。 
丁香抬頭看,山崖上的山賊還在拍巴掌,只這場面,丁香還是頭一回遇上,她心中熱熱的。 
那張展在馬上低聲道:「幫主呀!咱們就沒有這種場面,咱們只有暗中來。」 
丁香道:「你忘了,渭河邊咱們還唱大戲呀!哈……」 
三人就快到咸陽了。 
咸陽城中三光客棧是妙手幫的一個堂口,只不過了香卻對張展吩咐,道:「你到三光客棧找王大年,叫他快去籌銀子一萬兩,如果不足,快到般上去取幾件寶物變賣掉,十八盤咱們惹不起。」 
那張展拔馬進咸陽,當然是找王大年籌銀子了。 
小玉兒與丁香二人馳往寶雞,丁香打定主意非要再去武關一次,要夏玫瑰為他們了家生娃兒。 
這件事小玉兒心中最清楚,小玉兒聽到夏玫瑰的自言又自語,說是替丁家生茄子。 
小玉兒也不便澆了丁香阿姨的興頭,她只有陪著丁香四寶雞。 
丁香一心要找史水樂,為他弄上專生孩子的藥,她要親自送往武關了。 
到了,騎馬總是來得快,當小玉兒與丁香二人把馬栓在大元堂藥鋪門口的時候,呵!從裡面跑來個小子。 
這小子不是別人,史天生是也。 
史天生拉住小玉兒,笑道:「姐,你回來了,你出門這多天,送我什麼東西呀?」 
小玉兒笑道:「天生,你想要什麼?」 
史天生道:「姐,這寶劍好漂亮,送我玩吧!』 
小玉兒道:「你太小拿不動,等你長大了再送你。」 
便在這時候,金娘子與史水樂也出來了。 
金娘子一見丁香,不由冷冷道:「原來我兒子藏在你堂兄家,太過份了!」 
丁香上前忙施禮,笑道:「史大夫,你還不知道吧!我也是後來聽到,真氣人,下次見了我罵他!」 
金娘子沒哼一聲,道:「又來做什麼?」 
丁香笑笑,道:「一方面多時未同小玉兒聚了,另外便是求史大夫一件事。」 
史水樂一聽,道:「求我?什麼事?」 
於是一行人走到大元堂的後院屋子裡,那小玉兒許久未回她住的洞室中,回來便把自己關在洞室中了。 
她不想多見人,她要多用心地想一想,想想江湖上的許多狗皮料灶的閒事情。 
丁香對史大夫說了她來的目的,道:「大夫呀!你是寶雞名醫,你的功夫我知道,我求你關上十幾副藥,叫丁卯 
的女人快快為咱丁家生幾個娃兒,接續咱丁家的香煙。」 
史大夫一聽哈哈笑了,道:「不難,便是你想生孩子,我也照樣要以叫你生幾個。」 
丁香笑問;「真的呀?」 
史水樂笑道:「不是蒸的是煮的,大夫還有鬧玩笑的,你說要不要生?」 
丁香道:「先叫我堂兄的女人生,如果靈了,我大禮送到你家門,然後你再為我開藥。」 
史大夫吃吃笑,他對一邊的金娘子道:「兒多福壽多,缺子缺孫是白活,咱們……哈……」 
金娘子道:「咱們已經生夠了……」 
「哈……」 
「百毒大夫」史水樂果然為丁香配了幾包女人生孩子的藥交給丁香,真大方,就憑小玉兒的關係,史大夫送她且不要一分銀子。 
只不過直到丁香離開大元堂藥鋪,也不見小玉兒再出來,便是金娘子也無法進人小玉兒洞室中。 
小玉兒把自己關閉起來了,她要靜下心來想一件大事情,那便是她的身子,為什麼同別的女人不一樣。 
小玉兒原打算回來問金娘子的,但她又停下來了,因為他難以啟齒呀! 
金娘子站在洞室外,她只有小聲地對小玉兒,道:「我的女兒,有件事情娘想告訴你。」 
洞室中,小玉兒道:「娘,我想靜一靜。」 
金娘子道:「女兒呀!你走後沒幾天,有位小王爺來了,那真是驚動寶雞地方呀!」 
小玉兒只聽得朱丕來過,她便心中不悅,她如何才能把二人之間的事說出口呢? 
「娘,我想靜一靜。」 
金娘子道:「可是娘看得出那位小王爺對你是真心的,他帶著那麼多衛兵前來咱家。」 
小玉兒連回答也沒有了,她好像睡覺了。 
金娘子一看這光景,也不再多言了,她正欲往地外走,忽又對小玉兒,道:「女兒,丁香阿姨走了,她等不到你便走了,好像是去……武關吧!」 
小玉兒仍然不出聲,因為這兩件事都令她煩心。 
她煩朱丕的事,也煩丁卯女人的事,她更對江湖上所有的事煩。 
小玉兒寧願一個人靜靜的關在這地洞室中不再出去。 
但她卻忘不了一件事——一個月後的約鬥,那正是老道婆瘋婆子汪蘭真約在玉青觀交手之事。 
其實小玉兒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她擔心的乃是那個百寶莊,還有那個徐元玉,他們之間會有一番糾纏。 
小玉兒已有尤人之心了。 
小玉兒關緊了門不出外,丁香只有悵然地走了。 
丁香原是想與小玉兒一同前往武關的,她很想多與小玉兒想處幾日,但是小玉兒那麼不樂,不知如何安慰,便也只得拍馬而去。 
丁香又到咸陽了,三光客棧她剛進去,就見王大年急匆匆自外面奔回來,王老闆見了丁香。立刻一起來到後院的客房中。 
果然,飛天鼠張展迎過來了。 
丁香急問:「銀子湊齊了嗎?」 
王大年道:「剛剛湊夠。」他自懷中摸出一把銀票,全是百兩以上的。 
丁香對張展道:「收下吧!從此日子太平了。」 
她這話說的不錯,從此也不怕再被十八盤高山上的趙瘋子們找妙手幫的麻煩了。 
王大年吩咐夥計快送上吃的用的,更把銀票為張展藏好在身上。 
王大年對丁香,道:「幫王,我以為叫陶大妹子同厲長風夫妻二人陪你二位前去,路上就好多了。」 
他是在聽了丁香遇上山賊圍殺之事,才出此語。 
丁香笑笑,道:「一萬兩銀子非小數目,他趙瘋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小玉兒是他們的名譽當家了,他敢再找咱們麻煩?」 
張展嘿嘿笑道:「我操!趙瘋子真會擺譜,大山中那個熱情得叫人推卻不掉的場面,高呀! 
是的,小玉兒怎麼也不會答應當他們的名譽當家,正因為趙瘋子的那種熱烈與熱情的場面,小玉兒才點頭了。 
丁香與張展騎上馬,三光客棧門口送行的人真不少,但如果仔細瞧,全是妙手幫的人。 
從咸陽往東行,第一站就是長安城,丁香與張展二人正緩緩在大道上馳,遠遠的自長安城中奔出一個大漢來。 
這大漢奔得快,眼看就快到丁香與張展二人前面了。 
丁香吃一驚,再遠看,十幾個官兵追來了。 
張展以為什麼人,那丁香更以為妙手幫的人失風了,但二人仔細看,丁香仰天一聲尖叫。 
她的叫聲似寒鴉卻也把奔的大漢引過來了。 
這大漢剛到丁香馬前,就見丁香一頭栽到馬下來,暗地裡她把馬韁繩拋向半空中。 
來的人卻碰個正著,立刻躍到馬背上尖吼一聲:「對不起啦!哈……」 
這人拍馬便往東狂奔,剎時間只留下大道上黃土飛塵滾滾如一條老黃龍。 
那追趕的十幾個官兵直追到張展與丁香二人前,只見丁香雙手拍地大哭,道:「搶了我的馬呀!土匪呀!我的馬呀!怎麼辦?」 
官兵一看這光景,大伙都搖頭了。 
張展不高興了,他指著官兵吼起來,道:「你們賠我女人的馬來!」 
有個小軍官叱道:「我們又沒搶你老婆的馬!」 
張展指著坐在地上哭叫的丁香,道:「你看看,我女人騎馬好端端,都是你們窮追人,你們不追,那個賊子也不會搶去我女人的馬,你們賠!」 
這年頭誰去說真理,只有歪理那麼一大堆。 
十幾個官兵都發火,他們是保鄉安民抓惡人呀!如今成了不是人的豬八戒了。 
於是,也不去追人了,這十幾個官兵立刻回頭走,張展大叫:「不賠我告你們!」 
只不過官兵一個也不理他,如果他上街門告,當堂先打四十棍。 
當然,張展是不會去告的,他伸手對地上抹淚的丁香笑道:「你別哭了,狗腿子們走遠了。」 
丁香站起來,衣袖抹去臉上口水——原來不是真眼淚,他的口水比眼淚多。 
丁香擰身坐在張展馬後面,二人一馬雙鞍往東馳,過了霸橋便立刻拍馬疾馳。 
丁香道:「真是的,還以為他已回去了,怎麼忽然間從長安城被官兵追出來呢?」 
張展道:「追上去問問就知道了。」 
丁香說的什麼人?乃丁卯是也! 
那個從長安城逃出來的人正是「武關一把刀」丁卯。 
丁香發覺是丁卯,他學烏鴉叫,當然是有原因的,因為丁香小時候愛哭,丁卯便說他烏鴉叫,而武關的烏鴉也最多,冬天更多,只不過也是丁香急中生智,把丁卯引過來,騎上她的馬。 
四隻腳比兩腿跑得快,丁卯一口氣馳上七十里,他已進人大山裡去了。 
丁香與張展二人騎著一匹馬直奔山道上,他們一路上不稍留,一路快到十八盤的人山口——龍駒寨了。 
就在丁香十分不悅的對張展發牢騷著,道:「什麼嗎? 
這麼久了還未等我呀!」 
忽然間,山林中傳來烏鴉叫,引得丁香抬頭看過去。 
張展已看到荒山村邊有個人在招手,那人可不正是「武關一把刀」丁卯! 
是的,丁卯在向二人招手了。 
丁香這才發現她的坐騎被藏在一道斜巖下。 
「飛天鼠」張展抖韁拔馬登斜坡,一馬到了荒林邊,那丁香已躍下馬來了。 
呵!丁卵的人真輕鬆,他此刻又是酒又是肉的大口唱著哨著,那當然是丁香馬鞍上掛的,也是王大年命人為他們當家的準備路上吃的。 
如今丁卯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張展過來了,道:「嗨!你好!」 
丁卯「噗」的聲,幾乎把滿口肉碴子噴出來,他斜著豹目沉聲道:「好個屁,幾乎給官家狗腿子逮個正著,我…… 
我還好呀!」 
笑笑,張展道:「只不過幾個官兵,你就怕了他們呀?」 
丁卯道:「如是大山裡,再加十個也不怕,兄弟呀!那是長安城呀!官兵越來越多,如果來上百來個,他奶奶的我能殺光他們嗎?」 
張展一笑,道:「忘了,好漢架不住人多嘛!」 
丁香冷冷道:「堂哥,你應該回武關了,怎麼卻又去了 
長安城,幹什麼去了?」 
丁卯道:「還不是為了我女人,她娘的!非要我在長安城中為他買什麼撈什子的胭脂花粉什麼的,連帶著再買些好布匹,她說要為我做幾件衣衫、褲子等……」 
丁香道:「也是應該的,你這麼一去有兩天了吧?」 
丁卯道:「真他娘的不湊巧,大街.L我遇到一個軍官模樣傢伙,他一見就叫,叫我是山賊強盜,便立刻把附近的十幾個兵丁叫過來,他奶奶的!」 
丁香道:「那人認識你?」 
丁卯道:「我是上一回在山中遇到過,要不他怎麼會見了我就喊強盜。」 
他歎了一口氣,又道:「其實我又不攔路打劫,我只是同趙瘋子私交好,有時幫他們一下而已,他就叫我是強盜,你說這算什麼嘛!」 
丁香道:「趙瘋子是強盜,你幫強盜你便是強盜。」 
張展道:「就算是強盜吧2有道是強盜沿街走,無賊不定罪呀!」 
丁卯道:「官家才不管你這一套,你想想,當時街上我出刀,他們那個敢近身,只不過街上行人多起來,大伙看著官捉強盜,奶奶的!我不是強盜也變成強盜了。」 
丁香道:「所以你也算聰明,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吃吃一笑,丁卯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剛逃出城便遇上大妹子你了,這……」 
他雙手一舉,又道:「這又是吃的又是喝的,太好了。」 
丁香道:「吃飽了嗎?」 
丁一笑,道:「飽了……」 
他看看了香的馬鞍,又道:「奶奶的,我的馬匹算是完蛋了。」 
丁香道:「你騎馬?」 
丁卯道:「是呀!我把史水樂的寶貝兒子送回去,騎馬才去長安城的呀!」 
他對丁香笑笑,又道:「大妹子,你馬鞍袋中放了那麼多包的藥,你病了?」 
丁香道:「那藥不是我服用的,我是為你女人才買了那些藥的。」 
丁卯一瞪眼,道:「玫瑰?她怎麼了?」 
丁香道:「前幾天我去武關,我送了金銀飾還有銀票不少錢,我是要你安全地住在武關別再到荒山,好好的過日子,為咱們了家多生幾個孩子什麼的,不巧你不在,我便把首飾銀票交在玫瑰手中,這是專程為她送生孩子的藥,堂兄呀!聽妹說,瓦罐不離井邊破,動刀最後也挨刀,你就放下刀來別出門,守著玫瑰過日子,以後有需要,妹子自會送些銀子來的。」 
她話雖不夠甜,但卻充滿了關懷備至,無我無怨,果然是妙手幫當家的。 
丁卯就感動得快落淚了,他重重地道:「大妹子,你別說了,人都是肉做的,堂兄玩刀十八年,早已想透了人生了,人家說:當無長生之人,山無不朽之木,什麼樣的轟 
烈到頭來兩眼一閉也是空,堂兄也是這麼想,丁家的人恐怕是要斷在我丁卯手中了,唉!丁卯、丁卯,你大爹的意思是丁茂,丁家人人要茂盛,我他娘的正相反,唉!」 
丁香道:「所以咱們把希望奇托在玫瑰的身上,咱們好生對待她,呶!這藥一吃就有了。」 
丁卯道:「靈嗎?」 
「靈,靈得很,小玉兒她娘就生男的。」 
丁卯笑了。 
丁卯也把馬送還丁香,道:「大妹子,咱們就往我那個破家走吧!」 
丁香叱道:「什麼破家,要說好聽的。」 
她對張展道:「咱二人還是合騎一匹馬,我的馬仍由我堂兄騎。」 
丁卯道:「沒關係,過了龍駒寨,山上自有人來,我就有馬匹好騎了。」 
提到十八盤大寨,丁香不由冷哼一聲,閉緊了嘴巴。 
丁卯就未發現大妹子不高興。 
斷腸溝那面有一聲十分刺耳的胡哨聲傳來,緊接著又有兩聲自遠處回應者,丁卯在馬上吃吃笑道:「經過上一次的教訓,趙當家的更嚴密起來了,官兵如果敢再來,那真的應了那句狠話:來得去不得。」 
丁香淡淡地道:「也別太小看官家了,如果再來一次清山之戰,十八盤大寨非完了不可。」 
丁卯道:「小聲些,眾家兄弟會不高興的。」 
丁香道:「堂兄啊!我便對你實說吧!趙瘋子早就派人想吃掉我的人,他仍然忘不了莫少白的銀子呀!」 
丁卯道:「大妹子,我說一句公道話,你如果是在趙當家那一邊想一想,便也坦然了,你想想,山上兄弟們正面干,死的死來傷的傷,而且也結了大仇,他們為的還不是莫少白的那些黑心的銀子嘛!可好,到頭來卻由你暗中巧安排,全都變成你們的了,這算是什麼嘛!」 
兩次戰役也有他,他也什麼未分到,當然有牢騷。 
丁香道:「我已送他銀子了,在那種困難裡我出銀子,他卻仍在暗中謀我,若非小玉兒一句話,早晚我會上當。」 
一怔!丁卯道:「小玉兒,她怎樣?」 
「小玉兒變成十八盤大寨的名譽當家了。」 
「什麼叫名譽當家?」 
「有名無實,小玉兒怎會上山當強盜。」 
丁卯道:「那也算是一家人了,趙瘋子打心裡怕那個小姑娘,這一下他放心了。」 
丁香道:「我這裡再送一萬兩銀子來,兩下裡以後各不相干了。」 
丁卯道:「這樣也好,免得我也為難。」 
三人馬上說著話,這處只見那霍大牙率領著二十多個大漢站在路中央了。 
丁卯一看便笑了:「三當家,我回來了。」 
霍大牙粗聲道:「丁兄,你偏勞了,快回寨裡吃酒。」 
丁卯道:「我不吃酒,我要回武關了。」 
他下馬,把馬韁繩交在丁香手中,又對霍大牙道:「為我找匹馬來,娘的!我的馬匹丟在長安城了,連我也差一點被官兵圍住出不來。」 
一驚,霍大牙道:「真的?」 
大眼一閃,丁卯道:「巧遇我大妹子,她把馬給我騎,這才逃回來了。」 
霍大牙衝著丁香二人點點頭,道:「丁幫主。」 
這是客氣話,丁香淡淡地道:「三當家,我丁香雖是女流,說話照樣擲地有聲,衝著我堂兄,還有小玉兒,也就是你們的名譽當家,一萬兩銀子我是一個蹦子不少地帶來了,呶!你當面收下。」 
她話說完,張展已把大把銀票取出來了。 
張展雙手遞過去,道:「清點一下。」 
霍大牙舉著銀票一聲:「貪財!」嘩地一聲全都塞人他的上衣袋中了。 
丁香道:「你不清點?」 
霍大牙道:「已經厚顏了,怎好再一張張地數。」 
他轉而對丁卯道:「丁兄,從此兩家撤清無怨,妙手幫哥們打此過,全是山寨的好客人。」 
他一聲哈哈笑,又道:「丁兄,你不上山寨聚聚?」 
丁卯道:「改日吧!弄匹馬來我騎上。」 
便在這時候,從山上奔下一個人,那人奔到霍大牙身邊,立刻對霍大牙耳語一番。 
霍大牙聽的雙眉聳動,道:「消息可靠?」 
那人道:「錯不了的,三當家!」 
霍大牙立刻走近了卯,他似帶歡迎地道:「丁兄,你就暫時別回去了。」 
丁卯怔了地道:「有事嗎?」 
霍大牙道:「急事呀!丁兄。」 
丁卯道:「什麼樣的急事?」 
霍大牙一拍巴掌,道:「得,都是自家人了,我便直說吧!是這樣子的,咱們留在南陽府的兄弟奔回來了,那莫少白果然不死心,他又邀集三山五嶽不少江湖愛管閒事的人,決心要再同咱們狠幹一下,丁兄,這種事少不了你呀!」 
丁卯一聽,轉而向丁香道:「這麼巧。」 
丁香道:「不巧,莫少白絕不會甘休,他必然會來。」 
丁卯道:「但不知莫少白的人馬何時來?」 
霍大牙道:「既有消息,必也快了。」 
丁卯道:「三當家,你多包涵,丁某必先口武關一次,如果路上得到什麼消息,丁某必立刻回來,似這種熱鬧場面,丁某是不會錯過的。」 
霍大牙道:「丁兄,咱們恭候了。」 
丁卯道:「代了某向石老哥面前招呼,再見了。」 
一匹馬已拉來,丁卯也不多言,上馬便往武關奔去。 
丁香十分安慰,她心中在想,這位堂兄總算沒叫自己失望,看來了家有後了。 
她拍馬直追上去,笑對丁卯道:「堂兄,也算咱們丁家沒有太缺德,你能回武關來,也算有良心。」 
丁卯道:「再怎麼說,你大妹子能想到咱丁家,我丁卯是個男兒漢呀!我能不汗顏嗎?」 
這三人拍馬一路狂奔,一陣馬蹄雷動中便出了黑龍口過了十八盤,那山道便更見平坦了。 
只不過丁卯的心中很沉悶,他也弄不清為什麼會有這種感受,但他也肯定,他不是生病。 
武關快到了,丁香十分愉快,她忍不住拍拍袋子裡面裝的幾包藥,那可是史大夫親自調配的,女人吃了不但生,而且生男的。 
丁家的人太單薄,丁香打定主意要夏玫瑰為他們丁家多生幾個壯了了。 
真高興,丁香還對了卯笑笑,道:「堂兄呀!你的花紅未買成,沒關係,我這裡帶的有,堂嫂如果要什麼,我以後都會買給她的。」 
丁卯道:「大妹子呀,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就聽你為她弄的那些首飾帶銀票,十年咱們也花不完。」 
丁香道:「只要堂嫂肚皮能爭氣,這點首飾算什麼,你放心,今夜你先別同床,過上兩天等她的藥在身上生了效,保證你一舉而得男,哈……」 
「哈……」丁卯也樂了。 
張展道:「幫主,肚子是人家的,生不生怕由不得你。」 
丁香叱道:「你這什麼話?」 
張展道:「我看那女人認錢不認人,你呀!把首飾銀票送的太早了,應該當著丁兄的面交出來。」 
丁香道:「那是你不相信人,如疑,反而叫她不高興。」 
三個人拍馬過了東西向的那條街,很快的便到了那個小小三合院。 
丁卯下馬推開門,他拉馬便往院中走。 
他一邊還對屋中叫:「玫瑰呀!我回來了。」 
然後他又幫著丁香把馬拉進門,那張展抬頭看,他自言自語道:「怎麼不見人呀?」 
三匹馬栓在樹根下,丁卯提刀往屋內奔去,丁香立刻與張展合力把帶來的東西解下鞍。 
便在這時候,只聽得剛奔進屋的丁卯狂吼如虎地跳在院子裡了。 
那丁香只一看便吃一驚,因為丁卯全身在哆嗦。 
丁香與張展二人奔上去。 
丁香問道:「堂兄呀!你發現什麼了?」 
丁卯氣極地指著屋內,道:「賤……人,她……」 
丁香也不問了,拔身奔進屋子,只一看便愣住了。 
張展也進來了。 
丁香指著已被翻箱倒櫃的內室,道:「她……她怎麼可以這樣呀!她……捲逃了!」 
夏玫瑰逃走了,這真是晴天霹霆,更是無情的一盆冷水,三個人愣在屋子裡誰也開不了口。 
丁香的希望是夏玫瑰為她丁家生子吶!可好,夏玫瑰說過,她為丁家生茄子。 
三個人正在屋子裡不知如何是好吶!忽然間院子裡來 
了一個人,那是附近鄰居的一個老媽媽。 
老媽媽今年七十一,她姓王,也是看著丁卯與丁香長大的,她拄著枴杖過來了。 
老人家站在門口不進來,丁卯上前忙行禮。 
「老奶奶,你進門坐呀!」 
「我不坐,兩句話說完我就走。」 
丁卯道:「王奶奶,你教訓。」 
「王奶奶教訓你聽嗎?你那個女人壞了咱們這兒的規矩,她偷人吶!」 
「王奶奶,你知道怎麼不早說?」 
「我們誰敢說,她弄了個帶刀的回子在家中,她如今跑了還是沒有人敢來說,我老奶奶今年七十一,死了不算短壽,阿卯呀!這種女人別管了,以後討個好女人。」 
丁卯一聽,全身不自在,他丁卯自認是綠林英雄漢,他的女人也敢有人沾,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半晌,丁香不開口,那王大奶奶果然話說完轉身便走了,她連回頭也沒有。 
忽然間,丁香拍巴掌,道:「難怪了,難怪了。」 
張展道:「你有話快說。」 
丁香道:「記得小玉兒嗎?小玉兒一定知道,要不然小玉兒當時那種表情?」 
丁卯道:「小玉兒來過?」 
丁香道:「小玉兒知道這夏玫瑰……」她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張展道:「這時候哭什麼?」 
丁香抹著眼淚,道:「我不是痛那些珠寶金銀,我哭找丁家真的要絕子絕孫了。」 
丁卯已氣咻咻地道:「奶奶的,我饒不了這賤貨!」 
一時間三個人都陷人痛苦中了。 
原是一場喜,丁香打定的好主意,如今變成空,這一夜她幾乎未把眼合上——她煩惱呀! 
只不過煩惱的事接踵而來,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丁香與張展二人發現丁卯不見了。 
原來丁卯四更天便走了,走的神不知鬼不覺。 
丁香忍不住掉眼淚,他明白她的堂兄必是去找那個夏玫瑰了,這一旦找上,必有一番玩命。 
張展也煩惱,他重重地道:「丁見也真叫想不開,大丈夫何患無妻,天下女人有得是,就一定非要夏玫瑰不可?」 
丁香道:「你知道什麼?我堂兄不是為那賤女人,他是丟不起這個人,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那個回回有什麼比我堂兄強的?這口氣他不出,這一輩子都窩囊。」 
張展道:「也罷,咱們今天怎麼辦?」 
丁香歎口氣,道:「先回去吧!我以為咱們去找小玉兒,聽聽她的話,也許她知道這件事。」 
張展是沒有意見的,他只有跟在丁香後面侍候。 
寶雞半山的那條大街上,這時候來了幾個人,這幾個人是普通的人,這幾個人也混雜。 
這其中有兩個喇嘛,另外兩個都是大毛臉。 
除了這四人以外,就是一個女人了。 
這個女人很媚,三十出頭的年紀,如果要問她是誰,呶! 
她就是夏玫瑰。 
五個有緣是很湊巧,他們先是在大山裡相遇。 
當初那回回豬八刀便是打算奔回天水,把她與小玉兒打鬥而發覺小玉兒的功夫高不可測之事去向天水北高山天王寺的大喇嘛求教,那是因為褚八刀與天王寺的大喇嘛呼成濤、甘天泉二人有交情。 
巧的是褚八刀並未到天水,中途便遇上這二人,他把事情只一說,兩個喇嘛便點頭了。 
原來天王寺外方喇嘛傳回消息,中原發現有人使的是西域神功,十多年喇嘛們都在注意這件事,因為西域至高武功秘集「混元一氣通天神功」失蹤了。 
如今喇嘛聽得有人使出西域神功,當然會走出天王寺直奔中上來。 
呼成濤與甘天泉二人年已六旬,在西域武功奇高,過去他們是不到中土的,如今為了西域神功之事來了。 
這二人在中途遇上了褚八刀,他立刻把小玉兒的功夫對這兩們高僧描繪一遍,兩位有道的喇嘛便來找小玉兒了。 
這原是一件平常事,看來卻變成大麻煩了。 
這三人就快到寶雞了,卻又碰上夏玫瑰。 
夏玫瑰席捲丁卯,她這是奔天水來找褚八刀的,如今半路碰上,再經褚八刀介紹,夏玫瑰便也一同找上寶雞來了。 
原來小玉兒住寶雞,也是丁香那天夜裡忍不住對夏玫瑰說出來的。 
寶雞大元堂藥鋪裡,只見兩個小男生坐在地上玩蛐蛐——那是一種鬥蟋蟀遊戲。 
兩個娃兒禮歲,正是史天生與李強生之人。 
客堂上,金娘子與金蟬二人話家常;那史水樂也同那五毒怪客李兆元二人品茗弈棋,看上去真的是那麼溫馨愉快,令人羨慕。 
誰也想不到這時候來了煞星,是的,褚八刀五人找到大元堂來了。 
五匹快馬並停在藥鋪門口外,從馬背上跳下這五個男女來。 
兩個大喇嘛手上各托著一隻大銅缽,看上去宛如大臉盒,怕不有個三兩百斤重。 
兩個喇嘛並站在大元堂藥鋪下台階上,只見他二人左手托又右手並指在銅缽上彈了起來。 
「嗡嗡」之聲既間又刺耳,震的人們耳膜也不舒服。 
那史天生與李強生二人立刻拔腿往屋內跑,兩個娃兒也嚇哭了。 
立刻,從藥鋪裡出來兩個大男人,兩個女人也緊緊地跟出來了。 
史水樂一見兩個大喇嘛,心中不痛快,道:「喂!化緣的,別敲了,咱們不會少給你。」 
他回身對櫃夥計吩咐,道:「取十兩銀子來。」 
十兩是個大數目,一個人可以花上一個月。 
夥計取出銀子各五兩,他每個銅缽中放一錠,笑笑,道: 
「二位大師,夠了吧!」 
不料兩個喇嘛一副古井不波的仍然以指彈著缽,那李兆元冷冷道:「我送二位大師一些小小禮物。」 
只見他走到兩位大喇嘛面前,立刻自腰帶上取出一雙黑色布袋,伸手裡面掏一把,便分別拋人兩個大銅缽中。 
李兆元可不是放的銀子,他放的乃是青背大蜈蚣,每一條足有半尺長。 
那蜈蚣拋人銅缽中,立刻吱吱響地往上爬。 
於是,怪事發生了,只見這兩個大喇嘛自袋中取出銅錐來,便用力地敲銅缽。 
「噹」聲震動中,兩個銅缽中的蜈蚣全死了。 
那當然是被震死的。 
這光景李兆元看的一瞪眼。 
史水樂冷冷地說道:「二位大師,你們必是有為而來,何不早說?」 
那紅目喇嘛呼成濤嘿嘿一聲,道:「化緣、超渡,一念間,施主,咱們在郊外河邊一會。」 
兩個大喇嘛回身就走,而且把銅缽中的死蜈蚣對著地上猛一頓,呵!蜈蚣竟然寸寸斷,這份功力真嚇人。 
李兆元就面色變了,道:「娘的,我李兆元不信邪!」 
後邊,金蟬也冷冷道:「走,河邊會會這番僧,有什麼了不得的!」 
史水樂道:「這幾個男女好像是來者不善嘛!」 
金娘子道:「問他們也不說為什麼,好像不對勁!」 
史水樂道:「走,我去會會他們。」 
這時候五匹馬已往渭水河邊去了,李兆元看看地上已碎屍的蜈蚣,心中真心疼。 
金娘子並未去渭河邊,她匆匆忙忙地走人地道的洞室外,細聲細氣的道:「女兒呀!」 
洞室中傳來小玉兒的聲音,道:「娘,我聽到了。」 
金娘子道:「你不去?」 
小玉兒道:「我不想出去,我今天也不想吃飯了。」 
金娘子道:「孩子呀!你為什麼定要這樣,娘是多麼擔心呀!」 
不料小玉兒連回話也沒有,金娘子又怎知小玉兒把自己關起來更痛苦。 
小玉兒也正沉思,她應如何的問金娘子有關她身子的變化。 
此刻,小玉兒的身子變化更大了。 
金娘子退出地道,憂心忡忡地坐在藥鋪裡,兩個娃兒便乖乖的守在她身邊。 
金娘子才正是這兩個娃兒親生之母呀! 
只不過那李絡生卻叫金娘子阿姨,金娘子把兩個孩子抱在懷中,心中那份憐愛直叫人感動。 
此刻,渭水河的這段荒涼的岸邊上,兩個高大的喇嘛並站在一起,他們面對走過來的史水樂與李兆元夫妻二人, 
面上一片肅然狀。 
另一邊站著褚八刀與夏玫瑰二人,那夏玫瑰一手拉著褚八刀真輕鬆,她還滿面嬌笑只差未出聲。 
史水樂站定身子,冷冷地道:「一路走來,心中實在不愉快!」 
嘿然一聲笑,甘天泉咧嘴道:「是什麼令你史施主不愉快呀!」 
史水樂道:「想也應該明白,我請問二位大師,咱們往日有仇?」 
甘天泉道:「沒有,甚至不認識。」 
史水樂再問:「有恨?」 
甘天泉道:「自然也沒有。」 
史水樂道:「既無仇無怨,二位大師為何如此霸道?想我已對二位盡了地主之誼了。」 
呼成濤仰天一聲哈哈狂笑,道:「休忘了酒家剛才說的話,化緣、超渡。」 
史水樂道:「化緣怎麼說?超渡要超渡誰?」 
呼成濤道:「如果雙方坦誠相待,就是緣份天成,否則,酒家便只有超渡各位施主了。」 
史水樂一聽火大了,叱道:「娘的!王八好當氣難受,這是欺上門來了。」 
李兆元道:「史兄,咱們也不是省油燈呀!」 
呼成濤道:「無緣無緣,只有超渡你們了。」 
史水樂提腿拔出插在腿上的一把尖刀,他也在暗中摸了一把毒粉,便往呼成濤逼過去,叱道:「娘的,你憑什麼呀!」 
大銅缽當胸抱,忽然往外推,只聽得「噹」聲起處,一把無味無色毒粉往兩個喇嘛罩去。 
不用說這是毒,兩個喇嘛並不閃避,二人並起單掌疾拍,同時聽得「呼嚕」聲。 
呵!只見空中毒粉一股勁風捲得找著旋兒罩過來,急得李兆元與金蟬二人忙不迭地往一邊問。 
另一面,褚八刀也大吼,道:「妙,妙呀!」 
夏玫瑰笑道:「看這掌力真嚇人,比那個臭丫頭可就厲害多了。」 
說的不是別人,當然是小玉兒了。 
兩個喇嘛並肩逼近史水樂,大銅缽相互碰撞,發出『當」聲似雷轟,李兆元與金蟬忙把耳朵捂起來。 
史水樂的心神一緊,他旋身又把一把毒粉撒出來,眼看著毒粉罩上兩個喇嘛身上了,但見這二人的鼻孔出大氣,生把毒粉噴得無影無蹤。 
便在這時候,呼成濤大吼而起,道:「佛爺超渡你了。」 
那麼重的大銅缽,他意然托起來拔身兩丈高下,「轟」地一聲直往史水樂撞去。 
「碰!」 
「哦……」 
史水樂閃避不及,只得出手回擊,卻已被撞得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直翻白眼珠子。 
「妹夫呀!」 
這是金蟬的呼叫。而李兆元抖然雙手盡出,又是蜈蚣又是毒蜘蛛,毒蠍子也有幾十個,他是一古腦地往兩個大喇嘛身上丟過去,而他的人,便也隨之揮刀殺上去了。 
銅缽一對放在地,兩個喇嘛呼成濤與甘天泉二人,四掌齊拍出,河岸的沙子飛起如龍捲風一般,呼嘻嘻直把李兆元丟出的無數毒物捲入渭水河裡了。 
便在李光元揮刀直殺的剎那間,甘天泉一掌劈出。 
「砰!」 
「哦……」 
甘天泉的掌運足的十二馬功力,在距離李兆元的身子尚有一尺多遠處,李兆元已吃不消地被打得翻出去「咚」地一聲撞在河邊石頭上,立刻口中發甜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一尺那麼遠。 
金蟬一看,驚怒交加,她這就要撲上去排命了。 
李兆元倒地之處就在金蟬身邊,她被李兆元喝住了。 
李兆元啞著聲音,道:「快,叫小玉兒……」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人已在翻眼珠子了。 
金蟬可急了,叫道:「兆元,兆元,你挺著,我這就去,我去叫小玉兒來!」 
金蟬是有名的毒娘子,但她見史水樂因用毒吃了虧,再見丈夫的毒蟲也不行,她有些氣餒了。 
猛抬頭,金蟬惡狠狠地道:「別得意,也別走開,我去把我侄女叫來。」 
呼成濤點點頭,道:「施主快去,再晚了他們兩個怕是活不成」 
金蟬道:「他二人如果死了,你們四個也別想活了。」 
甘天泉笑道:「那你更應該快去叫了。」 
金蟬咬牙往街上奔,那甘天泉轉而向褚八刀道:「褚施主,你說的是個姑娘?」 
褚八刀點點頭,道:「不錯!」 
「有多大年紀?」 
「十四五,看上去又像十七八,不過她長的很美。」 
甘天泉道:「等一等那姑娘來了,你要仔細看清楚,是不是你遇上的那一個。」 
褚八刀點點頭,道:「兩個佛爺,我只一眼便會認出來。」 
夏玫瑰接道:「我也認得,我見過她,人模人樣的咱們女人見了也妒忌。」 
呼成濤皺起眉頭,道:「不對呀!咱們西域失蹤的那本絕世武功秘集,好像只有男人練得成,而且還得自五六歲就得開始練,這卻是個姑娘呀!」 
甘天泉道:「這件事我也一直在想著,可也就是想他不通呀!」 
呼成濤道:「難道中原也有那種絕學?少林寺也沒有聽人說過吧?」 
甘天泉道:「我看要想解開這個迷,只有等那個姑娘來了才會知道。」 
呼成濤嘿嘿笑道:「咱們不正是用手段逼那姑娘出面 
嗎?她非出面不可!」 
再看地上,史水樂挺了幾次未坐起來,他爬在沙上直吐血,李兆元與他差不多,這二人的面色也灰慘慘似鬼一般的好難看。 
金蟬走了老半天,為什麼不見她回來? 
原來金時蟬奔回大元堂,正碰上金娘子自地道下面走出來,金娘子一聽史水樂與李兆元二人重傷在河岸邊,她猶豫了。 
金娘子為什麼猶豫? 
原來金娘子以為來了兩個大喇嘛令她想起當年的大喇嘛敖傑來了。 
如果兩個大喇嘛的武功都同敖傑一樣,她就為小玉兒擔心了,金娘子以為還是花錢消災,於是—— 
於是這姐妹二人在院子裡吵開了。 
金娘子主張去河邊,要求兩個喇嘛開個價,但金蟬卻表示不同意,因為金蟬看出兩個喇嘛不是為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