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知己吐心聲 文 / 秋夢痕
齊世功氣喘吁吁的走近道:「我們的明暗兩卡一流高手遭人殺了一百二十四人,都遭重手法斃命!」二人聞言大驚失色,齊白玉頓足道:「昨天來的那批老鬼一定有問題。」 
齊世功道:「不!事情發生之初,劍祖赫連洪首先聽到慘叫聲,那時牛叔叔還陪著他們在談話,及至慘叫連續發出後,劍祖赫連洪、蓋世劍余龍祖、興安王曲不理奧、蒙邊神源伯拉魯魯、後藏西天大師、南海馭鯨叟百里沖眾老前輩即分開循聲圍堵,甚至連堡內所有高手都全部出動了,結果僅僅看到一條白色人影如電般閃動,直到四更才離去。清查結果,我們的高手死亡共一百二十四人,蒙邊神拳伯拉魯魯被那白影打得吐血,那興安王曲不理奧左臂重傷,西天大師的精鈾葫蘆遭敵擊碎,而敵人竟一去無蹤。人人知道那確是白衣怪人所為。」 
二人越聽越心寒,海珊珊道:「好在白衣人沒來花園,否則你我都完了,齊二哥,我阿哥的病勢大發啦。」齊世功那有心情再去看太叔夜,轉身道:「今晚你們要特別小心,可能那白衣人會卷士重來。「 
齊家堡整整忙了一天,及夜,無論主客都如死神降臨似的惶恐不安,堡外的高手都撤進堡內防守,處處人影晃動,如鬼魔般隱現無常。太叔夜的住處也時有黑影閃動,而太叔夜睡在床上死人一樣。恐怖的氣氛一直挨到天明才散,這一夜竟無絲毫事情發生。一天,兩天,堡內非常平靜,太叔夜也可以起床了,但仍須撐著手杖走路,海珊珊和齊白玉細心服侍,陪他在花園裡散步。 
言談中,太叔夜知道堡內出了大事,他除了驚愕之外,自歎毫無幫助。齊白玉歎聲道:「連劍祖等都束手無策,那還論到你我,此事非爹爹回來不可,否則難以制止白衣人這種猖狂行為。」忽然一個丫頭前來叫道:「三小姐,牛老爺子請你去有事。」 
齊白玉揮手道:「你先去,我馬上就來。」回頭對海珊珊道:「珊妹,請你照顧阿夜,我去去就來。」走出之際又回頭道:「阿夜,你不能在外面待久了,快進房去休息,我替你們叫人送早點來。」她與太叔夜和海珊珊揮手告別之後,一直往書房奔去,書房裡沒有人,迎面遇著齊世榮,他一見齊白玉就叫道:「三妹,有消息,爹在後天必定回來。」 
齊白玉道:「牛叔叔叫我有什麼事?書房裡沒有一個人?」齊世榮道:「老前輩們正在前庭議事,牛叔在他自己房中等你。」齊白玉立朝書房左側快步行去,推開一間房門問道:「牛叔在嗎?」牛獨正在低頭沉思,聞聲招手道:「玉兒過來,為叔的有件事情要問你。」 
齊白玉見他面色沉重,走過去問道:「什麼事啊?」牛獨道:「出事的那晚,你聽到什麼動靜沒有,我是說那太叔夜是否出過門?」齊白玉想想道:「二更時到外面去過。」牛獨聞言,霍然轉過身來,兩目神光帶煞道:「去了多久?」齊白玉道:「我知道那是上廁所啊,一會就進來了。怎麼了,牛叔懷疑他有什麼不對?」 
牛獨聞言沉思一會兒,立即面現頹然之色道:「你不要問,牛叔對那夜發生之事,不管什麼生人都要查,現在我交待你一件任務,對太叔夜所住的那棟房子,仔細搜查四周,看看有無發現,尤其是包裹之類的東西,要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齊白玉此際對太叔夜恩上加愛,不要說她不相信太叔夜有問題,就算明知有點不對,她也要盡力替他隱瞞。聞言後表面連聲應是,轉身走遠了她竟冷笑出聲,喃喃道:「你沒有能力追查白衣人,想不到竟拿阿夜當敵人。爹爹真白養活你了,豈知都是些徒有虛名之輩。」 
牛獨有眼無珠,其他人不找,偏偏找到她的頭上,這著棋簡直失措之至。他見齊白玉走後,急急走往前庭,這件事只有他一人懷疑,甚至毫無象徵,因此之故,他不敢對外人道及。前庭一眾江湖武林宗師,見他走進後一致招呼他就座。 
赫連洪道:「牛兄,齊堡主信上怎麼說?」牛獨故裝哈哈笑道:「信上說明後天就可回堡,小弟回信中指出那晚之事,相信堡主一見再也不會耽擱了,各位務請再等幾天。敝堡招待不恭,堡主回來定當陪理。」蓋世劍余龍祖連遭兩次打擊,弟妹皆喪,面上毫無一絲笑容,唯這次議事是以白衣人而召開,他也怕沒有結果,就接口道:「牛兄放心,堡主不回,我們也不會就此離開貴堡的。」 
興安王曲不理奧是興安嶺人,講的是滿口外蒙語言,大半在坐者都聽不清,咭咭說了半天也無人能插言,幸有蒙邊神拳伯拉魯魯尚能免強說得幾句漢語,接口向眾人道:「理奧兄說我和西天大師等三人都吃過白衣人的大虧,今後不將白衣人消滅誓不回興安嶺去。」馭鯨叟百里沖哈哈笑道:「理奧兄,魯魯兄和西天大師都是一時疏忽受傷,否則豈能讓白衣人偷襲得手。」牛獨知他是在給三人遮蓋,接口道:「敵暗我明,縱有通天之舉也難防其萬一,咱們武林人自不把這點小損失放在心上。」 
西天大師道:「我的精銅葫蘆如不換個頭回來,那怕他飛上天去也要追到靈宵寶殿,後天齊施主如不回來,貧僧要少陪各位施主了。」牛獨目睹群情激奮,心中暗暗高興,趁勢接道:「這次敞堡受害,可說是非常奇怪。」赫連洪聽出言中有因問道:「牛兄有何感想?」牛獨道:「白衣人或早或遲也許是針對本堡而來,怪在各位武林巨臂齊聚敝堡之日而發生,甚至恰當敝堡主外出之際……」 
蓋世劍余龍祖不讓他說完就插嘴道:「牛兄之意,白衣人便是向我們六人示威之舉。」牛獨朗聲大笑道:「各位名聲太響,無一不是威震武林宗師。白衣人顯系有橫掃江湖之雄心,此舉不僅目無各位,甚至有向整個武林示威之勢。」事實勝於雄辯,六人毫無異議,南海馭鯨叟百里沖接道:「白衣人假設不出牛兄意測,他這舉動確已得到莫大聲譽,可惜齊堡主不在,否則他此舉已盡全功。」 
赫連洪的聲望與齊秦威並重江湖,聞言大不痛快,縱聲笑道:「白衣人敢在在下面前露臉,也就是等於在齊堡主頭上擺威風。」他這句顯然是目無在座之人,蓋世劍余龍祖仰首嘿嘿笑道:「可惜武林群豪替小弟取了個蓋世劍的字號。」赫連洪大笑道:「凡字號之稱,可以任人亂喊,自身的力量卻非真才實學不可。」蓋世劍霍然起立道:「小弟久想與赫連兄印證幾手劍術,看看蓋世劍與劍祖誰是徒有虛名。」他二人各不相讓,一個措詞不當,立將久存未釋的聲譽之爭爆發出來。 
這種成名人物一旦要公開印證,在武林中算是一生榮辱之舉,外人毫無勸解餘地,因此之故,只急得牛獨左右為難。興安王曲不理奧、蒙邊神拳伯拉魯魯、後藏西天大師、馭鯨叟百里沖等,都有稱王武林之心,對赫連洪與余龍祖久存印證之心,只因成名不易,各存顧忌,是以不敢輕啟印證之口,今有兩人公開叫陣,試問哪裡去找這個難得的觀摹機會,口是不言,心中卻樂不可支。 
劍祖赫連洪成名在前,蓋世劍這個字號無疑有與他平分春色之意,以往心存長輩之念,雖有不愉之感,未防武林說其以老壓小之非議,此際經對方公開叫陣,恰好正中下懷,故做姿態的道:「老弟正當壯年之期,精力充沛,只怕老哥哥我年老體衰接不下了,這樣罷,咱們候齊堡主回來後,定個日期再做印證如何?」蓋世劍余龍祖宏聲道:「那就在堡主回來之日吧。」牛獨見二人不馬上動手,立將緊張的心情放鬆,接口道:「這樣再好也沒有了,區區眼福不淺,能得一場空前的劍術觀摹機會,真是不虛此生。」 
正當氣氛平靜之餘,家人送出早點。食後,興安王曲不理奧邀蒙邊神拳伯拉魯魯出堡閒遊,西天大師和余龍祖則要到隆德城會友,只有百里沖與赫連洪無事,但見眾人一離開後,相繼觀賞六盤山風景去了。牛獨送走六人後,忽然似心血來潮,立即找到一個丫環,吩付幾句話,馬上向堡外行去。他從第三個關卡往左側走上六盤山最秘密之處,舉動鬼祟,誰也不知他要搗什麼鬼。 
頓飯之後,忽見丫環領著海珊珊走往牛獨經過之處,漸漸隱去不見,只見幽秘中走出牛獨來,向二女招手道:「海姑娘,令尊等你很久了?」海珊珊聞言一怔,詫異道:「阿珍沒說是我爹來了呀?」她指的是那丫環,牛獨陰陰笑道:「那是老夫叫她不許別人知道。」海珊珊道:「我得通知阿哥同來見面才得,他還沒有見過我爹呢?」 
牛獨搖頭道:「現在回去太遲了,令尊說還有急事待辦呢?」海珊珊心存疑問忖道:「我爹怎麼知道我在齊家堡呢?」牛獨行到一個幽秘的洞前道:「姑娘,這是本堡招待特殊客人的地方,裡面有三間石室,令尊就在中間那個門內,快隨老夫進去,他只怕等得不耐煩了。」海珊珊突然停步道:「我爹怎麼會在洞裡?」 
牛獨突然伸指一點,立將海珊珊麻穴制住。海珊珊哪會防他下手,突然倒地,張口想罵,但卻出聲不得,那丫環嚇得驚顫不已,雙腿一拔.轉身就待退出。牛獨閃身如電,攔住叱道:「老夫做事,你敢大驚小怪?」那丫環撲通一聲跪下道:「老爺子,海姑娘是我們家客人,你老怎能將她殺死?」 
牛獨陰陰笑道:「誰說老夫要將她殺死?我只是將她禁閉這神牢之內,作為釣那白衣人之餌而已。」丫環歎口氣道:「海小姐與白衣人毫無關係,他怎會來救海小姐啊?「牛獨陰聲笑道:「老夫已有五成判斷,那白衣人就在咱們堡中,甚至與海小姐關係密切。」丫環聞言大疑,海珊珊更感其明其妙。牛獨道:「洞內一切起居飲食具全,海小姐可以自理,你快將她抱進去。」 
丫環阿珍哪敢不依,立將海珊珊抱起,經牛獨帶路,彎彎曲曲地走了進去。牛獨搶至一座石門前,不知他動了什麼手腳,石門自開,裡面現出一間光線充足的石室,叱道:「抱進去!」丫環剛剛進去,猛聽蓬的一聲大震,石門緊閉竟連她一道關閉在內,忽聞牛獨的聲音傳進道:「阿珍,你要好好服侍海小姐,事完之後再放你們出來。」他的話音一停,繼之是連續不斷的擦擦之聲,牛獨竟將秘洞所有的機關全部發動加以封閉。 
第二日,堡內傳出海珊珊和阿珍失蹤的消息,只嚇得齊家兄妹和尹家兄妹心驚膽顫,大家都集聚在太叔夜的居處商討尋找之策。太叔夜的病已完全復原,這消息使他心痛之極,一個孤獨無依的青年,竟連一個心愛的義妹也都失蹤了,怎不叫他淒涼更甚。但他深沉無比,表面雖現慌急之情,內心似有某種揣測。 
眾人議論一陣之後,齊世勳道:「當前第一個辦法只有展開追查,我判斷定為白衣人所為的,此際已近黃昏了,這一天半她會到哪裡呢?我剛才查問與阿珍最要好的阿玲,她說自開早點時見過阿珍,此後就沒有看見過。」他的話剛說完,忽見牛獨奔到道:「堡門口有人發現阿珍與海姑娘外出了。」 
眾人聞言,不禁齊感大驚,齊世功道:「那一定是白衣人劫去啦。」太叔夜接道:「設若是白衣人劫去,那我們已是束手無策了。」牛獨的眼睛陰沉的注視著,始終沒有離開他的面上,接口道:「白衣人不會在白天現身六盤山吧?」太叔夜道:「你老的意思呢?」 
牛獨被問得一呆,愕愕的答不上話來。太叔夜道:「齊家堡固若金湯,六盤山等於龍潭虎穴,除白衣人敢來太歲頭上動土外,只怕再找不到第二人。」牛獨陰陰笑道:「六盤山,絕溝、危崖甚多,或許是失足墜落也不一定。」齊世勳道:「珊妹妹武功不弱,阿珍也非等閒,豈會有失足之理。」 
牛獨道:「世勳說話過於武斷,就以叔叔這樣的武功,也難免有失足之處。」尹玉姬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分開來先往本山搜查一遍再講。」牛獨點頭道:「這倒是個辦法,不過,你們要小心才行,第一要防止白衣人偷襲,其次不要誤闖踏進禁區。」齊世榮道:「爹爹所劃禁區我們都知道,絕對不會去。」 
牛獨走後,眾人便吃頓晚餐就準備分別出發,齊世勳功力未復,他只好留在家裡,吩咐齊世功道:「二弟,你和太叔夜作伴罷,別讓他誤入禁區。」太叔夜插上尹忠送的那把普通長劍,立即跟隨齊世功出堡。 
齊世功沿途指點,那是通行路線,那是禁區路線,及至六盤山絕頂,指著前面一座峭壁危崖道:「這下面就是你的住處。」太叔夜點頭道:「這上面有五株大松樹,我在屋前花徑中曾認得。」齊世功道:「你已知道禁區,現在我們分開搜查,一有發現時,立即長嘯通知大家,免得他們胡亂尋找。」太叔夜道:「我對地形不熟,分開只怕走錯?」 
齊世功道:「六盤山太寬了,不分開難以找十分之一的地區,就是分開來人手還是不夠的。」太叔夜見他非分開不可,便知其中有因,於是再不反對,立即從側面縱出。他走還不到半里,忽見前面有黑影一閃,不禁暗笑一聲喃喃自語道:「問題來了。」 
他縱身一躍,立朝黑影追去,但他沒有顯出真正本領似的,輕功表現並不高明,追出兩箭之地後,舉目只見一座森林擋住去路,忖道:「這人定在林內藏著。」靈機一動,繞林而行,不斷踏出擦擦之聲。繞出四十餘丈,突覺背後有異動,突然回身叱道:「什麼人?」話一出口,霍然只見是個蒙面人,蒙面人不意遭其聽出,陰聲笑道:「閣下聽覺不壞?」 
太叔夜冷聲笑道:「兄台故變噪聲,難道有何見不得人的地方?」蒙面人聞言一愕,嘿嘿陰笑道:「閣下聰明過人。」太叔夜晚道:「想必兄台不肯報出字號,然而定有指教?」蒙面人道:「閣下可是病王孫太叔夜?『太叔夜沉聲道:「兄台莫非是明知故問?」那人嘿嘿笑道:「你是否在尋找兩位少女?「太叔夜道:「兄台知道下落?」蒙面人招手道:「你如不怕,可以隨我來。」 
太叔夜似已聽出他是什麼人物,冷笑道:「在下武功雖不高,然膽量不比人差,不管有何危險?兄台只管領路。」蒙面人陰笑兩聲往林中行進,七繞八轉,走了不少路程,來到一處深谷之中立定,突然轉身道:「你知我是何人?」太叔夜故裝不明似的道:「兄台之聲就是不改變,只怕在下也難聽出來,還請道明是幸。」蒙面人得意輕笑道:「老夫就是馭鯨叟百里沖。」 
太叔夜心裡有數,暗忖道:「你還想偽裝。」接口道:「久仰前輩聲譽,現請指示二女下落。」蒙面人嘿嘿笑道:「二女是被劍祖赫連洪劫去了,至於藏在什麼地方,老夫不得而知,如想救人,只有向赫連洪挑鬥。」太叔夜冷笑一聲道:「在下豈是赫連洪對手?然而自有辦法叫赫連洪放人。」蒙面人道:「你有什麼辦法?」 
太叔夜道:「二人一是齊家丫環,一是齊家客人,在下將此情面訴齊公豈不就行。」蒙面人哈哈笑道:「劍祖己知海姓女兒與白衣人有關,而齊家高手又遭白衣人殺害百餘人,老夫敢說齊秦威不會出面要人的。」太叔夜道:「閣下之意,那非得白衣人來救不可了?」 
蒙面人聞言似感欣喜,點頭道:「你能搬出白衣人來或許有望。」太叔夜大笑道:「在與白衣人毫無關係,試問從哪裡去請,然齊家對我不薄,能請也不願挑起雙方火拚,閣下今晚此舉大大失措了。」 
突然白影一閃,二人之前猛落一人,蒙面人一見,嚇得連連倒退,不由自主的大叫道:「白衣人!」太叔夜也感一怔,拱手道:「閣下就是名震江湖的白衣大俠!」他問出之後,不禁暗自好笑,其情非常微妙! 
白衣人一指蒙面人道:「今晚我不殺你,也不揭穿你的面目,將來自有人要你老命,告訴你,海姑娘與阿珍已被救去了,此事一旦被博古老海天察知道,恐怕連齊秦威的顏面也不好看,弄巧反拙,真是愚人所為。」一頓,指著太叔夜道:「你武功不高,然行動常使人懷疑,豈不令人可憐。」說完白影再閃,去得毫無蹤影。 
太叔夜面對蒙面人冷笑道:「閣下欲會白衣人,今晚人家送到面前怎又退縮,此事真大使人費解了。」話完身起,去勢如箭,蒙面人頹然揭去面罩,剎時現出一幅臉譜,豈知竟是伏豸牛獨。 
他身還未動,突聽一聲淒厲的慘叫起自山頂,聲音入耳,他面色大變,突如瘋狂一般,拔身縱起,猛往山頂撲去。人還未到,第二聲摻叫又在另一方向發出,緊接著只聽慘叫聲此起彼落,他控制不住心中恐懼,張口長聲厲嘯,顯然是在通知赫連洪等眾人救援。身落山頂時,觸目是一名齊家高手屍橫在地,滿口鮮血如泉湧出。 
他嘯聲餘音剛停,頃刻傳來六聲不同的回嘯,顯然是赫連洪等六位客人均已發動,但慘叫死亡之聲仍是未絕,陡然一條身影飄落到他身旁道:「牛兄嗎?敵人何在?」牛獨一見大叫道:「百里兄,白衣人又展開屠殺了。」他有心保留顏面,不敢說出剛才之事,百里沖聞言無暇再問,立即對著慘叫猛撲。 
牛獨見他去後,立朝另一方向隱蔽前進,竟不敢朝叫聲處撲援,顯出恐懼之極。誰料走還不到十步,猛覺面上「啪啪,啪啪」連挨四記耳光,只打得他眼冒金光,頭暈腦裂。猛聽一聲冷笑入耳道:「你這怕死的東西,今晚死者之命完全是你愚劣的行為引起,我暫時不殺你,留你這條老狗還有用處。」 
牛獨竟連看都不敢看,捧著腦袋拚命逃竄……整整鬧了一晚,天色漸漸放曉,然牛獨仍在滿山亂跑,忽然有人驚叫道:「牛前輩,你老負傷了?」牛獨被這聲驚叫一震,似已清醒不少,抬頭一看,不禁滿面羞愧,眼前竟立定三個少年人,那是太叔夜、齊世功和尹普。問話的是太叔夜,他面帶一種神秘色彩,又道:「你老快回堡去休養,我們還要搜查一下敵人的蹤跡。」 
牛獨口角血水仍流,良久才道:「老夫與白衣人拼了五百餘招,唉!結果各有傷損,幸老朽帶傷不重,孩子,整個情形如何了?」齊世功接道:「昨晚本堡高手又死去三十二人,連伯拉魯魯也不知去向了,而西天大師又負內傷,好在我兄弟姐妹及太叔夜都沒遇害,劍祖赫連洪在天明拾到一張布條,上有血書,現在正等牛叔回去看閱。」牛獨揮手道:「白衣人可能是走了,你們無須再查,趕快回去吧。」 
三人見他突然奔去,於是亦陸續回堡。半途,齊世功道:「本堡經這兩次遭遇,精銳死去過半,爹爹回來必定大發雷霆了。」牛獨經這次挫折之後,對太叔夜疑心盡釋,剛奔入前庭,忽然看到伯拉魯魯在坐,不禁驚詫道:「傳聞閣下失蹤,幸尚無恙?」伯拉魯魯道:「我替牛兄接了封信來。」牛獨接過一看,面色沉凝道:「是博古老海天察的親筆信。」 
拆開一看,上書:「幸小女無恙歸來,多謝牛兄照顧。將來會見齊堡主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他看到其中這幾句不禁臉色大變,順手塞在身上道:「海妮兒無恙,本堡倒也脫了一份責任。」眾人見他含糊其詞,因事不關己,也就無人過問,赫連洪道:「牛兄,在下拾到白衣人一張布條血書,已交與大公子轉上齊堡主。」牛獨問道:「赫連兄看到寫些什麼?」 
余龍祖接道:「他自稱白衣人就是雷歡,而雷歡即雷聲厲的幼子。」牛獨聞言大震,沉聲道:「這次本堡遭其兩夜屠殺,顯然是來報仇的。」余龍祖道:「余弟妹慘遭毒手何嘗又不是呢,他聲言要我們兩方及赫連老兄小心注意,勢必先向所屬高手開刀,逐次削弱咱們三方勢力後,然後找我與齊堡主,赫連老哥下手。其言之狂,簡直猖獗之極!」 
牛獨沉吟良久,深知事情十分嚴重,忖道:「此事非堡主親自主持不可。」側顧伯拉魯魯道:「伯拉兄之信是從何處接來?」伯拉魯魯道:「在下循著最後一聲慘叫追出,及至一座山口迎面發現二條黑影,於是暗暗中盯下,約二十里時看清竟是三個少女,就在那時,自一家民房中走出一個老者,誰料竟是海天察,他一見到我就迎上道:「老朋友,多年不見了。」 
牛獨插嘴道:「原來伯拉兄是親自會見了海老鬼。」伯拉魯魯道:「我很懷疑那三個少女,因為其中一個,好像在堡中見過。」牛獨歎聲道:「那就是本堡失蹤的丫環阿珍了。」眾人各訴晚上遭遇,及至早點後才各自入客室休息,恰於這時,齊家兄妹從側門送走三個少年男女,那就是尹普、尹玉姬和太叔夜。三人在迎賓院取過馬匹行李後,一直朝官道放馬奔馳。 
太叔夜邊馳邊道:「尹姑娘,尹忠大哥和戎加,井貴及四個姑娘呢?」尹普接口道:「昨天率領四個丫頭先回莊去了。」尹玉姬道:「我不是早告訴你了?」太叔夜笑道:「你只說尹大哥一人呀!」尹玉姬道:「舅舅家中連遭凶險我那裡還有時間照顧他們的安全,因此都打發他們回去了,忽然一聲馬嘯,打斷了三人談話,循音看去,尹普詫異道:「左側小道有三騎人馬!」尹玉姬注目一會驚喜道:「可能是舅舅回來了!」 
太叔夜見他兄妹勒馬欲回,立即道:「堡主行勢甚急,顯然已得急報,我們不宜去打擾,既已出來,那就不必再回轉去了,我們將來再與堡主請安吧。」尹普聞言有理,立即打消迎見之意,依然放馬奔馳。及至中午,尹玉姬忽然朝太叔夜道:「阿夜,海伯伯的家我是不好意思去啦,珊妹據說是已經回去,但我總覺得不放心,目前有兩條岔道,右面這條是通王屋山的,你就替我與哥哥去探望一次吧。」 
太叔夜點頭道:「那就請你在莊主面前代我問安吧,我看望珊妹後,恐怕還要探望幾個朋友去。」尹家兄妹同聲答應,雙雙揮手告別,揚鞭急馳而去。太叔夜目送他們去遠後,立即勒韁偏向右道奔馳,是夜趕到平涼城落店。晚餐不久,他正在獨自沉思之際,忽聽後窗嘩啦之聲,便知有異,立即沉聲問道:「是何方朋友?」窗門一開,突覺白影閃處,房中多出一個通身如銀之人。 
太叔夜一見拱手道:「原來是閣下,齊家堡承蒙救出在下義妹,是夜又蒙免去牛獨疑心,衷心感激之至,深夜光臨不知有何指教?」白衣人輕笑一聲道:「我這身白衣,本來是摹仿你的假作,現在你該可自認是白衣人雷歡了吧。」太叔夜道:「閣下苦苦追查雷歡為何?」 
白衣人見他不答反問,鄭重道:「十六年前,雷聲厲全家三十六口遭禍,僅僅逃出一個十二歲的丫環,身負雷大俠七子中最小的幼童雷歡,後來中途又被失散,那丫頭被我爹救往海角瓊樓,不幸於二十歲憂心死亡,遺言求我爹替她找尋幼主,起先她不肯說出事實,及終才講出整個因果,此事只有家母知道,但卻絕口不提。我承家母之命,無論如何要尋出雷歡下落。」 
太叔夜擺手讓之上座道:「令尊是誰?」白衣坐下後道:「當年人稱海角客,相信兄台也有耳聞?」太叔夜大驚道:「就是與天涯客齊名的異人?」白衣人道:「而且是天涯客的生死之交。」太叔夜拱手道:「閣下定得令尊一身絕學了?」白衣人道:「可惜最精華的絕學未學到。」太叔夜大異道:「那是為何?」 
白衣人道:「家父有一種地覆神功與天涯客的天翻神功曾無敵無江湖,常言兩種功夫非蓋世天才無法學成,我的資質僅上選而已,家父不肯傳授。」太叔夜道:「閣下欲尋雷歡,想必要攜其回去練習武功報仇!」白衣人搖頭道:「雷歡的滅家之仇,家父遺言要雷歡親身去報,而我家的武功因沒有地覆神功,學到也無法絕敵江湖!」太叔夜異道:「閣下的武功不能稱雄江湖?」 
白衣人道:「兄台有所不知,家父在世時,曾收了四個記名徒弟,這四個徒弟是分別傳授的,不僅武功有別,甚至時間不同,四人之間都未見過面,彼些都不認識,我除了一套回勁拳外,所有的武功都與該四人相同,因此說不能絕敵江湖。」太叔夜詫異道:「閣下四位師兄不認識或有可能,難道連閣下也都沒見過?」白衣人道:「家父從不准外人進入海角瓊樓,何況是記名弟子,加上我的年齡太幼,家父傳藝給四位師兄時還在外面,而且那時我還未出世呢。」 
太叔夜道:「閣下的回勁拳難道不比令師兄等所學高強?」白衣人道:「這門掌法是借敵之勁才能挫敵,換句話說,那是保命拒敵之功,談攻擊則絲毫無用,四位師兄攻我必敗,而我卻不能用這種掌法採取主動。」太叔夜聽出話中有因,試探道:「令師兄等從未到府上去過?」白衣人看看他道:「兄弟很精靈,不瞞你說,四位師兄並非正派人物,家父後來知道時,又恨又不忍殺之,僅說我大師兄尚可改邪歸正,其它則必危害武林。」太叔夜道:「令師兄等豈不是都有一把年紀了?」 
白衣人道:「記名弟子是沒有年齡區別的,武林中還有師父小於弟子的,那是以武功分尊卑,我四位師兄的年紀,想像中都是老頭,或許也有個把中年人,總之我是未見過,將來或許能遇上,那就非在武功裡識出不可了。」太叔夜沉吟一會又道:「閣下找尋雷歡的真正意義是什麼?」白衣人道:「家父遺言要他尋找天堂地獄谷,將天涯客精華武功學到後才叫他去報仇,否則非遭敵人毒手不可。」 
太叔夜突然道:「閣下既然道出詳情,在下也就不必再隱瞞了,實不相瞞,十六年前失散的雷歡就是我,大仇雖然未報,然也收回了不少利息。」白衣人輕笑道:「殺蓋世劍弟妹的是你?」太叔夜點頭道:「閣下這次又看到齊家高手死亡。」白衣人歎聲道:「齊家高手死了百幾十人,你不覺殺得過份嗎?」太叔夜沉聲道:「齊秦威的爪牙無一不是江湖敗類,有何過份之有?」白衣人道:「有一次你明明可以殺死余龍祖,但你卻將其放過這是什麼原因?」太叔夜道:「我的痛苦已受了十六年。」 
白衣人會意的歎聲道:「你要用盡各種恐怖手段來威脅、熬煎他們至死才出最後一刀?」太叔夜朗聲道:「不然豈能消在下心頭之恨!」白衣人道:「赫連洪與齊秦威你沒有動過手,其武功之深,定出你想像之外,希望兄台還是早尋「天堂地獄谷』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