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天下蕩婦心 文 / 秋夢痕
農米耳穿上那套雷池派的衣服後,立將面貌又易,乍看似個毫不起眼的貨色,但他還沒回到峰上,忽見和尚己急急迎來,相遇不禁一愕,問道:「大師追來有何事?」 
和尚鄭重道:「原來是恩施主,貧僧認為是雷池派的人物!」 
農米耳道:「大師是發現我才下峰的?」 
和尚道:「不,超凡中了恩施主之計了,他帶著一百五十四人衝進六王的地界了!」 
農米耳笑道:「沒有派人向峰下查看?」 
和尚道:「半個都沒有,惟見他在恩施主留字的石上也刻了一行什麼東西。」 
農米耳輕笑道:「我們去看看?」 
和尚道:「等著罷,兩道和兩程都去看了,馬上就會向這裡來,但不知恩施主易容換服有何打算,也想混進六王群裡去嗎?」 
農米耳笑道:「不,我怕超凡不冒火,準備衝進去放幾把引火之物。」 
和尚笑道:「殺幾個引火的倒是辦法,但不可衝進去,找前面探道的下手已夠了!」 
農米耳道:「大師在此等候他們到來,晚輩須及時抄過去,最好是六王的暗卡比較妥當。」 
和尚忽向左側指道:「他們來了!」 
農米耳聞聲一看只見四人如風趕來,立即迎上問道:「四老有何發現?」 
貫天道長笑接道:「上刻字跡不多,大概不外三點,第一罵你勾引他的女兒,第二口氣不小,說不讓「霹靂撾」被六王得手,第三說只要你投降,他承認你是劍王。」 
農米耳大笑道:「他是在胡說亂道,實際上是受了石迷花的驅使,此人已無作為了,道長,請你老和透地道長及二位程老快赴煙雲峰,趁此時機突圍。」 
貫天道長道:「突圍之後呢?」 
農米耳道:「四位仍舊回來助晚輩,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則率眾反撲天堂島。」 
眾老聞言,認為有理,於是立即分開行事。 
農米耳仍和無人頭陀一路,翻身朝森林左側抄出,循著超凡大批人物奔馳的動靜,很快就抄到前途去了。 
六王的暗卡先被農米耳驚動,這時又被超凡的大批人物震懾,難免一波接一波地向六王告警,這時農米耳與和尚所經之地,竟已悄然無人。 
當他們抄到一處谷外時,和尚突然傳音道:「恩施主,超凡的前鋒現身了,是三個中年人!」 
農米耳急急道:「大師不可露面,快請先入谷!」 
和尚的招牌很顯明,自知不能跟去,聞言就往谷內的農米耳藏到一堆石後,耳聽風聲接近,突然衝出,大喝道:「什麼人?」 
超凡手下奔馳如故,一霎接近,其一冷笑道:「小子,你可是雷池派的?」 
農米耳橫身擋住去路,一拍胸膛大怒,故意嘿嘿笑道:「瞎了眼的東西,你們看看我穿的衣服!」 
那中年人大怒道:「滾回去通知六王,只說超凡大帝駕到,叫他們出來迎接。」 
農米耳既已打出假招牌,哪還與他們多說廢話,心想:「我只能留下一個活口給你們奔回去報信了。」冷笑一聲,撲出罵道:「超凡老賊算什麼東西!」 
他不能用出真功夫,揮掌佯攻,只以三成力出手,故意左劈右擋。 
那三個中年人一開始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尚存單打獨鬥之心,有兩個準備退後旁觀,誰料不出三招,第一個就慘叫倒地。 
其他二人一見大驚,同時喝叱,拚命撲出搶救。 
農米耳暗暗好笑,又敷衍了兩下,左掌斜斜的劈出,右手突伸,硬將其一活捉,反擲入谷。 
這一下可將剩下的嚇得全身發抖,哪敢再進,驚叫回頭,拚命逃走。 
農米耳知道他們後援聞聲必到,同樣急向谷內退去。 
剛進谷口,忽見和尚迎著笑道:「這傢伙已被恩施主摔死了!」 
農米耳不看地上屍體,急急道:「大師快向右惻隱身,這把火差不多放夠了。」 
和尚道:「那就乾脆脫離此地,何必袖手旁觀?」 
農米耳笑道:「大好機會,我們豈可放過渾水模魚。」 
和尚知道他要大開殺戒,於是跟在後面急奔,未走二十里,耳邊居然聽到隱隱的打鬥之聲。 
農米耳突然叫道:「大師快,打起來了!」 
和尚側耳一會道:「慢點,我和尚這塊招牌怎能跟你闖進去?」 
農米耳笑道:「大師為何不看地形?這種遍地原始森林你老還怕不能隱身暗襲?」 
和尚道:「那你就不能用霹靂撾和紫龍劍呀!」 
農米耳沉吟一下點頭道:「不到萬不得已時,我們掌劈、指點照樣有效,總之咱們是干暗的。」 
和尚道:「這就對了,走!聽雙方接觸的範圍似相當廣,也許展開全面攻勢啦,希望雙方的首腦都動了手。」 
掩進不到半里,忽見地面已躺下五具屍體,和尚走近一看,回頭輕聲道:「三個雷池派叛徒,兩個是超凡的手下,妙,看樣子是同歸於盡啦!」 
話未住,突聽側面撲出兩個老人冷笑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和尚長身一縱,立即截住對方左側,輕聲笑道:「二位施主,咱們決不會是同路的!」 
走在前面的老者一見是個和尚,似很愕然道:「頭陀,你屬那一方面的人物?」 
無人頭陀一聽大樂,暗忖道:「這兩人可能是新近被超凡請來的?」他哈哈笑著道:「施主們越問越不中聽了,干和尚的人兒,當然是我佛如來祖師一方面的,決不會是老子道君一方的!」 
兩個老人聞言大怒,立即拔出長劍,齊聲叱道:「妖僧無禮,快通名來!」 
和尚不慌不忙,迎上又笑道:「二位施主連問兩次,我和尚已夠忍耐了,難道貧僧所答不對,現在也請二位說說自己的身份了。」 
第一個老者冷笑道:「老夫等乃天南隱士,和尚,你得放明白一點。」 
農米耳不知什麼時候閃到了兩個老者的後面,快得連無人頭陀都沒有看見,這時接口冷笑道:「天南派居然也起稱霸武林野心,還要口口聲聲自稱隱士!」 
兩老頭聞聲大驚突然轉身一看,似又出於意料之外,因為他們眼中僅僅只映進一個毫不起眼的雷池派人物,其一大喝道:「小子你真大膽!」 
農米耳冷笑道:「你們面對無人頭陀居然認作普通和尚,可說是有眼無珠,現在自然認不得我姓農的了!」 
兩個老者突又回頭看看和尚,面上顯得異常緊張。 
和尚輕笑道:「二位施主不知是自願替超凡打天下還是被迫出來的?」 
第二個老者還未聽出農米耳所說姓氏,橫劍怒道:「原來你就是當年三劍之一,和尚,你的名聲不見得就能在老夫等面前盤根揭底,就算是自願又怎樣?」 
和尚微笑道:「貧僧是好意,施主這『自願』兩字,恐怕會帶來殺身之禍!」 
那老者又待發怒,但被第一個喝住道:「二弟住口!」 
那老者向同伴疑問道:「大哥,你不是早想找到當年三劍請教一番嗎?」 
第一個老者不理,立即長劍入鞘,拱手向農米耳道:「閣下就是霹靂大俠嗎?」 
被稱為二弟的一聽其兄之言,霎時麵包大變,手中長劍竟噹的一聲落在地面! 
農米耳淡淡地點頭道:「在下奉勸二位就此回轉天南去罷,不過行動上卻要小心,我不為難二位,二位也應知道好歹。」 
兩個天南門的老者同聲道:「閣下能否顯一點什麼使老朽二人確信不疑?」 
農米耳點頭道:「二位可施展生平指力來點在下穴道看看!」 
第一個老者猶豫了一下,沒有伸手,卻向其同伴道:「老二,我們走罷!」 
第二個老者似想說什麼,但卻沒有出口,惟目光顯出疑惑之情。 
「老二,不必懷疑,無人大師生平不會跟別人合作的,農大俠雖然穿著雷池派衣服,但腰間卻掛著紫龍劍!」 
農米耳見他認出紫龍劍,不由問道:「超凡七仙這次未來?」 
第一個老者點頭道:「他們兄弟已脫離超凡的控制,曾對老朽有暗示,說如見紫龍劍,千萬不可出手,這時想來,不言可知,農大俠,後會有期。」 
農米耳拱手相送道:「剛才晚輩言語不恭,務祈見諒,二老如遇超凡七仙,請代晚輩問好。」 
天南二老拱手回答道:「這個自然,只怕今後難以相逢,除非超凡大帝去世!」 
和尚見他們向西南角上奔去後,笑對農米耳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兩人正符合這句話了,恩施主總算又網開一面啦。」 
農米耳道:「超凡大帝脅迫出來的隱士異人真不知有多少,晚輩豈不勸導即下手?大師,我們快點追過去,殺聲似愈來愈激烈了。」 
和尚應聲奔出,掩身急進,不出半里漸感地勢向上。 
農米耳在後,看出前面是座獨峰,峰上似有異乎尋常的動靜,急對和尚傳音道:「大師,峰上有雙方的主要人物在爭論!」 
和尚回頭笑道:「恩施主在這兒聽聽,看是爭的什麼東西,貧僧繞著這獨峰查看一遍,也許能找個適當的地方上去,於此處上去是很不妥當的。」 
農米耳也知一直上去非常危險,點頭笑道:「大師快去快回。」 
和尚看準地勢奔出,一路發現處處都有人影,及至一處溝邊,忽見對面岩石上立著兩個雷池派的人,不禁忖道:「原來是兩方對峙之勢!」溝的一端即為懸崖,崖頂倒洩一條瀑布流泉,和尚觀察一下形勢,知道那是上峰的最好地形。 
下面有一半畝大的深潭,四周都是石筍交錯,和尚閃身鑽進石筍縫中,舉頭仰望,估計懸崖足有百餘丈高,古樹倒懸,籐蘿密附,足可掩蔽而登,略一停頓,即欲回頭去叫農米耳。 
剛剛轉身,突聞有人傳音道:「大師且慢!」 
聲音自潭邊石隙中傳出,和尚循聲看去,觸目只見是個青年,而且有半節蹲在水裡,認出竟是仇飛仙,不禁駭然道:「仇施主為何在此?」 
仇飛仙招手道:「大師快下潭來,岸上太暴露了。」 
和尚走近道:「潭中有名堂嗎?」 
仇飛仙道:「半峰的瀑布下有個洞,一直通到峰頂,那兒是顆大石筍,四面有小孔,可以觀察全峰動態,我們自從逃避到此,一直無外人知道。」 
和尚大喜道:「這太好了,恩施主正愁無法上峰。」 
仇飛仙道:「大師我料到米耳會來的,否則我就不出來冒險了,快請入潭,峰頂已開始動手了,米耳那裡由我去通知。」 
和尚道:「峰頂是些什麼人?」 
仇飛仙道:「六王一方有鳩盤婆、靈頭神、金娛天君、婆羅九僧為主,超凡大帝一方有石迷花、『超凡三君』、『鬼域二風』等為首,現在是九僧斗三君二風,你老請聽,現在的劍風何等激烈。」 
和尚一躍入譚,隨其走進水底洞門,未幾向上浮升,約十餘丈即覺無水,同時還異常通明。 
仇飛仙立住道:「大師請一直上行,峰頂還有一石室,我們的人都在裡面。」 
和尚道:「還有誰?」 
仇飛仙道:「是賤內荀蘭英帶著苟東溪、索良、卓忠、向正道、廖仲謀、黃三易、馬天星、駱萬里等。」 
和尚擺手道:「施主快去通知,但要當心沿途敵人。」 
仇飛仙翻身出洞,瞬息又出現潭邊,循著和尚來的路,確見農米耳獨自在一樹後聽得出神! 
「米耳!」仇飛仙輕輕叫了一聲。 
農米耳似已知道他來到,面上微微含笑,但卻搖手叫他噤聲。 
仇飛仙走近道:「快點呀,我有個好地方讓你去看。」 
農米耳笑道:「大哥與無人大師說的我都聽到了!」 
仇飛仙聞言詫異道:「那你為什麼又回來?」 
農米耳指著一堆石後道:「我本來要跟你們入潭,但被這兩個傢伙在後面看到了,不得已又追回來收拾他們,甚至幾乎被其逃脫一個。」 
仇飛仙伸頭一看,只見石後躺著兩個中年大漢,點頭道:「是超凡手下二流貨,而且是追我們到這地方的人。」 
農米耳道:「大哥請回去,我在洞裡只能看,不能動手,現在是石迷花大戰鳩盤婆了……」話未完,忽又噫聲道:「超凡大帝自己出手了,那面是靈頭神!」 
仇飛仙不敢左右他的意思,急急道:「那我回去仍請大師來。」 
農米耳點頭道:「大哥和嫂嫂千萬要管住白俊等,—個也不許出來。」 
仇飛仙道:「這個自然!」 
農米耳見他去後,同時又聽到峰下到處都有打鬥之聲,就是和尚未到,他竟長身向一處森林撲去。 
呼吸之間,那林中即傳出無數的,一聲接一聲的慘叫,無疑問,他是乘著空隙大開殺戒,以虎入羊群,橫掃兩面敵人。 
沒有多久,林中漸漸沉寂,這時無人頭陀也已趕到原來之地,但他一見無人,似顯愕然,旋卻有悟,亦長身撲可是他撲去的方向不對,而是另一座林中,舉目只見遍地都是六王的人馬和超凡的手下,直打得昏天黑地,刀劍生寒。 
和尚不敢獨自闖進去,他怕引得雙方都將力量對付自己,逼著在一旁窺伺。 
足足看了半個時辰,眼見雙方死傷狼藉,心想:「恩施主這一引虎吞狼之策,真正是完全成功了。」 
突然感到背後風聲有異,不禁大驚,回頭一看! 
「噫!」他驚奇地叫著:「你們來得這樣快?」 
「禿驢!」來人叫罵道:「你倒是非常清閒!」 
原來他看見的竟是貫天道長、透地法師和程氏二老。 
和尚再問道:「你未到煙雲峰?」 
貫天道長罵道:「你在這裡消遙自在,害得我空跑一趟冤枉路。」 
和尚知道煙雲峰那邊早已突圍遠去,笑道:「他們哪去了?」 
透地法師道:「所謂智謀之士,看法全部相同,大愚老施主和函谷老施主已赴天堂島了。」 
和尚笑道:「恩施主現在正在施殺手,你我就別露面!」 
古炭精問道:「那峰上情形如何?」 
和尚立將別後一段說出道:「峰上是兩方首腦在火拚!」 
他又將仇飛仙等在潭中之事轉告大家,且笑道:「你們要不要去看看,超凡這次遇上真正對頭貨了,他和石迷花已被鳩盤婆和靈頭神的『烏瘴化形』內功困住,簡直有力無處施,這一場我和尚算他是敗定了。」 
貫天道長忽然看到農米耳如電閃來,立即通知眾人道:「他有重要事情!」 
農米耳一眼看到貫天道長等在場,立顯大喜道:「四老回來了,煙雲峰怎樣了?」 
透地法師接口道:「在貧道等去前就突圍了,峰下敵屍壘壘,據大愚老施主刻石留言,說是向天堂島去了。」 
農米耳道:「無怪四老回來這麼快,現在正好趕上用場。」 
無人頭陀問道:「峰上似有響聲,情形如何?」 
農米耳道:「大出意料之外,超凡敗得過快,他和石迷花都被鳩盤婆與靈頭神的『烏瘴化形』功困住,而且受了『烏瘴』侵蝕作用,兩人都呈沉述狀態,現在正被離凡三君搶救下峰了,同時還死了『鬼域二風』。」 
貫天道長駭然道:「六王一方沒有追?」 
農米耳道:「六王一方損失也很慘重,九番僧已被超凡事前劈死七個,同時鳩盤婆和靈頭神也受了石迷花的『頑石舞』迷香,現也被僅餘的兩個番僧搶救向後峰逃去。」 
程氏老兄弟急急同聲道:「大俠你為何不追?隨便追哪一方也可消滅一半後患呀?」 
農米耳道:「晚輩應離開峰下而掃蕩那些群丑,現在已來不及了,因為只想請大師去向超凡一方去尾盯,看三君將他們藏在哪裡,現在既有四老回來,宜速分開追尋,千萬勿使他們雙方脫掉。」 
貫天道長道:「施主另有什麼事情?」 
農米耳道:「晚輩要在這個機會裡追殺六王,他們未跟鳩盤婆一道,甚至連一個手下都不顧,竟在雙方危急中事前逃走了。」 
古炭精接道:「老朽和貫天道長追超凡,舍弟和透地法師追鳩盤婆,無人大師仍舊與大俠一路如何?」 
農米耳拱手道:「這樣更好,晚輩先走了。」 
他和無人頭陀同時縱起,如飛朝正北追去。 
和尚見處處都是被劍劈的死屍,估計八九都是農米耳殺的,看來也不禁驚心怵目,暗歎道:「他的殺孽太重了。」 
冷清清,一路除了屍體,竟沒發現半個活的敵人,和尚疑問道:「恩施主,你將雙方的手下都殺盡了?」 
農米耳道:「沒有被我看到的也許有少數逃了!」 
和尚點頭道:「貧僧所見的兩批也只在貫天等到達時走掉幾個,這一場可說是正派武林最大勝利,不過還有—人你沒提起。」 
農米耳道:「大師是說金螟天君嗎?」 
和尚道:「他也逃掉了?」 
農米耳歎道:「也許六王先看到他開溜才動身的,我大哥並不知道他是如何走的。」 
和尚啊聲道:「原來是仇施主告訴你的,他們怎麼樣?」 
農米耳道:「晚輩叫他們先回中原,因為晚輩先父母之墳尚無人看管。」 
和尚忽然叫道:「離凡三君只怕也是逃住中原?」 
農米耳搖頭道:「中原人口稠密,哪有地方讓他們藏身,同時他們急需治療,勢難長途奔波。」 
和尚道:「六王如何?」 
農米耳道:「六王野心難死,中原沒有他們發展之機,我估計他們必繞道西行。」 
和尚道:「他們轉向西去,那就是進入須彌山區了?」 
農米耳道:「何止他們,超凡一定也要去,只有須彌山才是他們藏身之地。」 
這又是黃昏的時候了,二人追尋了將近百里路程,但仍末發現人跡,農米耳回頭說道:「大師,我們得找點東西吃了再走。」 
和尚歎道:「恩施主,我和尚會吃不會做。」 
農米耳笑道:「大師放心,晚輩是吃苦長大的,搞吃的是內行。」 
和尚道:「天黑了,飛禽走獸已入巢穴,哪兒去找?」 
農米耳指著前面道:「那兒有池沼,大師先到池邊生火。」 
和尚笑道:「這容易。」 
農米耳立在當地四處瞭望,半晌朝左側奔去,地形愈走愈低,約半里,發現竟走入一座深谷。 
谷中野獸是有,他看出都不是美味,虎肉粗,狼肉腥,他都不願下手。 
忽然一點火光自後谷亮起,霎時將引起他注意,同時也愕然一愣! 
他怕是和尚所為,但覺方向不對,心知遇上另外一批江湖人! 
略一沉吟,即刻朝火光閃處悄悄查去,不到兩箭之地,確見有三個人圍住一堆柴火,似也在燒著什麼東西。 
漸漸接近,耳聽一人忽然歎聲道:「戚老三,咱們島主一敗只怕不容易再興起來了!」 
他面對左右一個大歎頹喪地說,接著又搖頭道:「我們不能回超凡島了,乾脆回中原吃黑飯去罷?」 
左面那人被火光照得很清楚,約略有四十餘歲,聞言挺一挺胸,大聲道:「周老五,我是同意你的主張,只看王老四的意思如何?」 
先發話的又轉面向右邊的人道:「老四,超凡島遲早會瓦解,你不要死心眼!」 
右面的人忽然站起來,走了兩步,似感難以決定,忽又回頭道:「假使超凡大帝東山再起又怎麼辦?那我們豈不成了罪人?」 
左面戚老三冷笑道:「有了那個妖婦在一塊,他的女兒都不要,我們算什麼東西,再站起來也不過是個木偶。」 
「好!」老三老四突然似下了決心,大聲贊同道:「回中原先藏一段時期看看風聲,能幹就干,不能幹就改名換姓吃鏢行飯。」 
農米耳知道這三人是超凡大帝的殘兵敗將,忖道:「這種人搞不出什麼大事情,殺了不忍!」 
他忽然發出一聲乾咳,有意將對方驚走了事! 
三人聞聲,真個連吃的也不顧,嚇得猛跳而起,嗖嗖嗖!如風竄去。 
農米耳微微一笑,大格大擺地向火堆行近,只見火上烤的是一支小鹿,一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於是伸手提起。 
「不要動,哈哈!好傢伙,原來你是雷池派的!」三個超凡大帝的手下居然未曾遠離,喝聲剛止,同時出現。農米耳提鹿不動,暗忖道:「這三人真還沉著,看來都是老江湖。」回頭一看,笑道:「三俠可要看清楚,我是不願殺你們才出聲的,同時希望三位回中原也不許幹壞事,否則遲早難逃一死。」 
在前面的就是那戚老三,他被農米耳的鎮定態度給怔住了,看了一會,將手向後搖了搖,竟是叫同伴不要插嘴,然後上前兩步道:「朋友,在下是見過你?」 
農米耳笑道:「不要拉關係!」 
戚老三仰首望著星星,想了一下,麵包忽然變白,可是仍沉著道:「朋友在下沒有忘記,你身穿雷池派的衣服,但在下又親眼看到你殺死五個雷池派的高手,你到底是誰?」 
農米耳似知道他所說的意思,笑道:「衣服能換,人也可以變相,你不要問我是誰,總之你們三人是幸運的,快走罷,回中原好好作個善良人!」 
戚老三似越想越覺不對,悚然後退,回頭輕輕的對同伴道:「老四、老五,快走,這是霹靂大俠!」他忽又回頭拱手道:「閣下之教,我兄弟記下了。」說完急奔,不再停留,只看得農米耳暗暗點頭,自言道:「這人的目光倒還雪亮。」 
三人一走,他也提起鹿肉回頭,及至那個池邊,發現火堆正旺,但未看到和尚在旁,四處一望,喃喃道:「他也去找什麼了。」心想和尚就會回來,於是拔出寶劍割肉,獨自邊吃邊等。 
誰料他的肚子吃飽了還未見和尚回來,不由有點犯疑,忽然起身,悚然道:「莫非出了事了?」 
他知道喊也沒有用,同時又不便發出嘯聲,又等了一會,確知不對,於是向火堆四處亂找,希望發現什麼。 
和尚可能是在火堆旁出事,四周並未留什麼記號,農米耳又不能離開,他怕和尚還要回來,於是一直等到天亮。 
在東邊剛剛現亮的時候,突然一條人影在他那面晃動,農米耳看無人頭陀確是回來了,一見大喜,高聲叫道:「大師追什麼去了?」 
和尚如飛而到,大叫道:「恩施主快,六王有著落了。」 
農米耳大喜道:「原來大師是發現他們了。」 
和尚道:「不止六王,還有十一個番僧,他們現在向須彌山方向急奔!」 
農米耳遞給他一塊鹿肉,催道:「大師,邊吃邊帶路,離此有多遠?」 
和尚伸手接過鹿肉,啃了一口,含糊道:「不到一百五十里,現在可能有三百里了。」 
農米耳知道連他回程加上去,一想大概差不多,於是搖頭道:「那己接近須彌山了,不過不要緊,只要知道去向就行了。」在路上,農米耳也將所見告訴和尚道:「我們吃的不是我烤的,是我由三個超凡大帝手下弄來的,但我放走他們了。」 
和尚道:「不當殺的少殺幾個是對的。」 
追到中午和尚在前回頭道:「恩施主,現在有兩條路,六王到此貧僧才回頭的,現在不知他們向哪條路上去了,你決定一下。」 
農米耳問道:「大師請說是哪兩條路。」 
「這是岡底斯山北端,一條奔托克城,一條奔巴爾喀,前途都有大城市,兩條路都是距須彌山有一百四十餘里。」 
農米耳道:「憑大師意見好啦,我對地理不熟。」 
和尚道:「那就奔托克城罷,也許六王還在那兒停留一下。」 
農米耳點頭跟進,問道:「那地方有漢人開店沒有?」 
和尚笑道:「有是有,沒有內地那種好館子!」他知道農米耳想吃一頓好的。 
再走幾十里漸漸有人屋,他們已踏上大道,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發自幾株樹後道:「大師!」 
和尚聞聲側顧,看到那兒立著一個老人,一怔後認出,輕聲對農米耳道:「思施主,那是高原金光洞的洞主,此人正邪難分,可能有什麼事情。」他一面通知農米耳,一面向對方合十道:「老施主,貧僧有禮了。」 
金光洞主一眼看到他身後還有個雷池派的醜青年,顯然起了疑念,行出道:「大師,聽說你已和霹靂大俠搞得情投意合,此傳言是否當真?」 
和尚哈哈笑道:「老施主對此有何感想?」 
金光洞主歎道:「那是大師之福!」 
和尚大笑道:「老施主有何見教?」 
金光洞主道:「大師可知吉爾吉斯派人全部下落?」 
和尚道:「他們似已脫離六王的關係?」 
金光洞主道:「他們全部被鳩盤婆的邪功控制,他們正潛伏在雷池西面,作為鳩盤婆奪取雷池的基本力量。」 
和尚笑著回頭看看農米耳,顯有不信之感,扭回頭去又笑道:「老施主是親自目睹嗎?」 
金光洞主道:「老朽是由雷池附近來的。」 
和尚道:「老施主不遠千里來此為何?」 
金光洞主道:「私心要幫霹靂大俠一個忙!」 
農米耳上前道:「老丈可知在下就是農米耳?」 
農米耳道:「在下毫不懷疑,請問老丈可知六王去向?」 
金光洞主道:「大俠既信任,老朽不惟能帶大快去找六王,而且可以找到鳩盤婆的藏身之地,她沒有回天竺,也沒有向須彌這一方而來。」 
和尚駭異道:「六王呢?」 
金光洞主道:「六王現已變成鳩盤婆的手下,他們是奉命將農大俠引入歧途,只要農大俠在須彌山搜尋一個月時間,他們就夠重整旗鼓了。」 
農米耳大驚道:「六王已回頭了?」 
金光洞主道:「已與大俠錯身而過,但一定追得上。」 
當農米耳聽到金光洞主說六王即可追上,不禁大喜道:「煩老洞主立刻帶路如何?」 
金光洞主道:「請大俠於此稍候一會兒,老朽立刻就來。」 
和尚笑道:「老施主還有什麼事情?」 
金光洞主一指背後林內道:「老朽帶來幾個手下,先打發他們回去之後再來領大俠去追,否則跟在身邊不便,加之也趕不上我們的輕功。」 
農米耳道:「老丈請便!」 
金光洞主去後,和尚即向農米耳道:「恩施主,此人之言你能深信不疑嗎?」 
農米耳點頭道:「晚輩曾聞冷風說過,此人行為雖邪,但卻有義,冷風之死,也許能使其改過向善,加之此去須彌並非一日能尋到六王,他既說回頭可追上六王,在時間上不會誤事,追不著我們可以再轉回來,同時聽他說的不無道理,察言觀色,其中似無欺詐。」 
和尚道:「貧僧對此人決難深信,我得追進林內去看。」 
農米耳搖手道:「用人不疑,疑人勿用,大師不要去。」 
和尚舉步又停:「恩施主,只怕他不會再來了?」 
農米耳道:「那他出現作甚?」 
和尚道:「貧僧雖講不出道理,總想到其中有詐。」 
突然一聲慘叫起自林內深處,聽來毛骨悚然,農米耳一驚跳起,大叫道:「不好,這是金光洞主的聲音!」 
和尚又驚又疑,首先向林內衝去,回頭道:「恩施主不要動,讓貧僧去看看。」 
農米耳一閃追上,伸手拉住道:「大師當心藏有暗襲之人!」他說著又向林內冷笑:「何方朋友,出來會會如何?」 
林內突然發出朗朗的大笑,一個青年的聲音接口道:「憑你的聽覺,無怪能奪劍王之尊,再見了!」 
農米耳知他要走,陡然長身撲進,冷笑道:「閣下藏頭露尾,難道是見不得人?……」 
和尚跟著撲去,但見林內空空,不禁駭然道:「這人是誰?竟有如此高的輕功!……」 
農米耳面色嚴肅,略沉思一會,又向前面撲去,及至半里外,觸目只見一塊空地上躺著五人,其中竟有金光洞主。 
和尚如影隨形,一閃到了金光洞主身邊,忽覺尚未斷氣,聚集功力,伸指連點,急急道:「恩施主,他還有救!」 
農米耳拔劍刺破指頭,立向金光洞主口中滴下幾點鮮血,他又希望以紫龍血的力量去挽救。 
金光洞主良久才吁口氣,微微一抬頭,看見農米耳時只苦笑了一下,接著又垂直頭去,目光毫無神色。 
農米耳一見大驚,急伸一掌,抵住他的胸膛,大聲道:「老丈怎麼樣?」 
金光洞主被他功力一催,張口吐出一股鮮血,良久搖頭道:「大俠,紫龍血對『九天指』救不活的,承蒙信任,老朽已無上光榮,從此可以瞑目九泉了,惟望大俠今後千萬當心,我遇的是『須彌神劍』齊白靈,他是『須彌老君』之徒,想不到他已私逃下山了,此子未滿二十,生性狂傲,是非不分,其功力已盡得須彌老君真傳,簡直莫測高深,他剛才怪我不應奉承大俠,竟出賣他人,故而一怒殺我……」言盡氣絕,雙目緊閉。 
和尚面色慘淡,仰首望天,口中喃喃,顯然是被「須彌老君」四字給震住了! 
農米耳似也知道出了一個大對手了,但他並不動搖,平靜地歎息一聲,沒有驚動和尚,僅舉劍將五條屍體挑走埋了。 
突然,只見和尚跳起大叫道:「不會的,『須彌老君』已死了一百多年了!」 
農米耳見他大失常情,立即走近道:「大師,冷靜點!『須彌老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和尚看看他,不答反問:「恩施主,你可知道超凡、大愚、函谷等三人系出何派?」 
農米耳搖頭道:「這點晚輩從未想到!」 
和尚道:「他們就是須彌派!」 
農米耳驚訝道:「這須彌老君呢?」 
和尚大聲道:「是大愚老人等師叔,你想他還能活著?這老怪物的名聲,貧僧小時就聽過。」 
農米耳淡然道:「晚輩豈敢斷言,將來問問大愚老人就知道了,但不知此老怎樣?」 
和尚道:「聽說他將天下武林看成一窩螞蟻!」 
農米耳笑道:「大不了是個目中無人的老驕傲罷了。」 
和尚道:「武林都希望他絕傳,誰料依然有徒弟,這是不得了的大禍事。」 
農米耳道:「我們暫勿管這個人,先迫六王要緊,現在證明金光洞主其言不虛了。」 
和尚道:「我們現在失去帶路的,恐有變化,剛才那個齊白靈必定會從中作梗。」 
農米耳領先向北追出道:「誰都嚇不了我要行之事,先朝北面追一程再說。」 
往返誤了不少時間,看看又是中午,二人追到天近黃昏,見前途毫無影子,隨即轉向,改為東行。 
天黑時前面現出一個大鎮市,和尚趕上叫道:「恩施主,前面是巴爾昆,為後藏一座大鎮。」 
農米耳道:「先到鎮上吃點東西再行。」 
和尚遠遠看到鎮頭飛起一條黑影,急對農米耳道:「恩施主,那是貫天道士!」 
貫天道長是和古炭精一路,農米耳急急道:「大師快點追去問問,我在鎮上等候。」 
和尚不待他說完,人己如風趕去,及至鎮頭,發現貫天道長是向一座山峰猛撲,但卻只有一個人。 
和尚不便大聲呼喊,只有加勁力追,距離不近,一直追到那山下才追上,叫道:「雜毛慢點!」 
貫天道長毫不停留,聞聲雖知是誰,不過只向後亂招手。 
到了山頂,和尚總算追上了,正想開口大罵,但被貫天道長以噤聲的手勢止住,同時傳音道:「少施主來了嗎?」 
和尚走近道:「什麼大事使你雜毛鬼頭鬼腦,恩施主現在巴爾昆鎮上。」 
貫天道長跺腳道:「禿驢叫你勿出聲,糟,他們又走了!」 
和尚急得大罵道:「活見鬼,到底是誰?」 
貫天道長急急朝峰那面又追,嘿嘿笑:「禿驢,如果追脫了,這事非向你問罪不可,前面是離凡三君之二,他們在鎮上買吃的,即被我在街上發現。」 
和尚聞言一怔,知道自己搞壞了,輕聲道:「古炭精呢?」 
貫天道長啐聲道:「當然是在鎮上,我無法分身去叫他,獨自追了出來。」 
和尚道:「莫非石迷花和超凡就在附近?」 
貫天道長輕聲道:「簡直是廢話,我不想追出他們,難道還怕離凡三君?」 
和尚知道理屈,再不出聲,隨著他追追停停,愈追愈覺前途儘是高峰和森林,估計已不下七八十餘里。 
前面隱約有兩條黑影如飛,好似沒有休止之勢,和尚忽然道:「雜毛,我還是回頭請恩施主前來為妥。」 
道士罵道:「盡說廢話,你再來時恐怕連我都找不到了。」 
和尚感到自己越來越笨,一氣再不開口。 
出乎貫天道長意料之外,二人這一追竟追到深夜,這時才進入一座谷中。 
和尚又忍不住,傳音道:「大概到了?」 
道士不敢再發牢騷,點頭道:「對方幸喜未察覺我們,現在考慮一下,應該如何進入。」 
和尚見他觀察谷內形勢,順便輕聲道:「雜毛,武林又出來一個頂尖兒的貨色了。」 
道士聞言一怔,停止觀察,追問道:「你與少施主遇上了?是誰?」 
和尚道:「說出來你也不信,他是個少年,金光洞主已被他舉手加害了。」 
道士淡然道:「金光是個壞蛋,功力又不及我們,這不能證明那人就是頂兒尖兒的人物!」 
和尚道:「他的功力雖未見,但他的後台都不小,你想『須彌老君』還未死嗎?」 
道士陡然一愕,輕罵道:「活見鬼,那老鬼還在人世?」 
和尚立將所見一一說出,問道:「金光洞主臨死之言還會假嗎?」 
道士大大吃了一驚,鄭重道:「這超凡是姓齊的師兄!」 
和尚道:「還有函谷老人,大愚老人。」 
道士沉吟一會,歎聲道:「須彌老君教出來的絕對很硬,同時還好不了!和尚,少施主知道詳情嗎?你看他的神情怎樣?」 
和尚道:「這個你還要問,天塌下來能使他變色嗎?詳情是知道了,但他毫不動容,我們有這個主兒,賣命也值得。」 
道士點頭道:「這事我們要多加注意了,現在把當前之事辦妥再講,和尚,冒險入谷罷。」 
和尚點點頭,不敢分開,同時提高輕功探進。 
谷長而深,四周沒有懸崖,僅中心有處空地,這時在空地坐著四人,躺著一人,僧、道二人從來沒有如此謹慎,摸到空地邊緣就不敢再進,可是已看得請楚,和尚一見傳音道:「雜毛,看到嗎?」 
道士發覺地上躺的竟是超凡大帝,離他幾丈處坐的是離凡三君,但在三君身前坐著一個妖艷絕倫的婦人,乍看僅只三十來歲,道士傳音道:「禿驢,那婦人就是石迷花?」 
和尚面顯古怪之色,傳音道:「這個不要問,錯不了,你只留心超凡的神情,他好像是有了重病?」 
恰在此時,陡見超凡大帝翻一個身,竟是剛剛醒來的模樣!只見他無力地抬了一下腦袋,口中發出怨恨的聲音道:「迷花,你怎能這樣無情!」 
這句話立使僧道二人大惑不解,同時也非常吃驚!可是聽那石迷花響起一陣浪笑之聲,格格不住地道:「老鬼,你還在自作多情?格格,真是臨死不悟,暖喲!我的可憐蟲!」 
僧、道二人愈聽愈覺不對,同時知道該地己發生過非常事情,於是加意留神,目不轉睛,又聽超凡怒聲道:「賤人,老夫哪點對你不好,竟敢在我著迷之下偷吸我的元精!」 
一語豁然暗中人,和尚急傳音道士,鄭重道:「超凡完了!」 
道士默然一點頭,又見石迷花笑得乳峰亂抖道:「老鬼,姑娘這身羊脂美玉般的肉體,被你糟蹋了幾年之久,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哼!告訴你,那是為了『紅雲仙衣』、『超凡秘笈』,以及你體內的無上元精!現在嗎?……」 
她又浪笑一陣道:「紅雲仙衣被你賤女偷走了,『超凡秘笈』到了姑奶奶的手裡,機會難得,多虧鳩盤婆的烏瘴將你迷到,你想姑奶奶焉得不稱心滿意!老鬼,你看看?」 
她指著背後離凡三君又道:「姑奶奶現在有了這三個可人兒陪著,哪一夜不比你老鬼強上百倍,這才是你姑奶奶真正心愛人兒。」 
超凡似已氣得發暈,全身戰抖不停,張口出氣,聲如牛喘! 
石迷花看著毫無憐憫之心,相反的更加浪笑迷人,忽又叫道:「老鬼,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有什麼酸的,你愈酸,姑奶奶可愈樂,格格,老鬼,姑奶奶今晚興頭來了,你瞧罷,讓你飽飽眼福,否則還說姑奶奶不懂交情!」 
說著回頭,浪聲道:「小白臉,你快脫衣服呀,我真的忍不住了,格格,暖喲,我週身怎麼了,竟如被火燒!」她一面說一面伸出玉腕,作出千嬌百妮之態,懶洋洋地緩解羅裙! 
暗中僧、道二人一見,立知有場難以入目的玩意出現,不禁大驚,互遞一個眼色,急急向後速退。 
石迷花的浪笑愈來愈淫,愈來愈盛,和尚傳音道:「雜毛,此地不能呆了,我和尚恐怕見不了佛祖,你如不想見老子道君,你聽,我要走了。」 
道士猶豫一下,已知到此為止,點頭道:「回去告訴少施主罷,我們無能為力……」 
音還未住,突然聽到超凡大帝發出一聲慘不忍聞的痛嚎之聲! 
道士歎口氣道:「他是嚼舌自殺嗎?……」和尚未開口,忽聞石迷花傳來陰森森的冷笑道:「你還想作最後掙扎,嘿嘿,姑奶奶只好給你一個痛快!」 
不問可知,超凡大帝是被石迷花狠心殺死的!和尚急急道:「快走,遲了連我們也活不成。」 
二人猛提輕功,擠命回頭狂奔,趕到鎮上時,已是滿頭大汗。 
進了街道,和尚問道:「古炭精在哪裡?」 
道士搶先道:「隨我來!」 
走還不到十幾個店面,忽見古炭精迎面而來,道士加緊兩步接近,輕聲問道:「施主可會到農少俠?」 
古炭精神情慌張,急答道:「二位才來,農少俠向北鎮口赴約去了!」 
和尚聞言大驚,追問道:「赴約?赴誰的約?」 
古炭精道:「『須彌神劍』齊白靈!」 
僧、道聞言更驚,同聲道:「施主快帶路,這是一場空前大鬥!」 
古炭精翻身奔出,招手道:「就是因為二位未到,否則我早就跟去了。」 
奔出鎮口,當前就是一片荒涼大道,三人拚命前衝,耳似已聞到劍風嗤嗤之聲,和尚大叫道:「已經幹上了!」 
在一處廣闊的草原上,這時飛舞著兩團劍氣,一團其白如銀,一團其紅如血,時而糾結,時而驟分,聲震如雷,加速如閃電,有時一同滾上空中,有時散得很遠,四周已隱伏著不少窺伺的武林人,但卻沒有一個敢露出。 
和尚與道士互望了一眼,他們似看出農米耳已展開超凡劍法,然而竟被白色劍氣擋得無隙可乘。 
貫天道長情不自禁地衝口叫道:「原來須彌劍法正是超凡劍法真正對手!」 
古炭精歎聲道:「在下真看不出哪個高出一籌,這真是棋逢對手!」 
和尚雙腳移動,一直向前,他對農米耳特別關心,回頭道:「雜毛,捨命報知己,我看就在此時了。」 
貫天道長雖然跟著他向前接近,但卻冷靜地道:「禿驢,你要沉著一點,千萬勿損壞少施主英名,他的「霹靂撾」尚未施展哩。」 
和尚大聲道:「恩主不會用的,這是真正的劍鬥,他怎肯認輸?」 
貫天道長歎聲道:「我怕有人在等漁人之利,希望少施主留一份護身真氣。」 
和尚聞言大驚道:「距離不遠,石迷花來了怎辦?」 
貫天道長搖頭歎氣道:「雙方劍氣太盛,傳音難入,否則通知少施主一聲,叫他當心。」 
和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連叫道:「這怎麼辦?這怎麼辦,那妖婦非來不可!……」 
言還未停,突見白色劍氣向側一滾,自裡面發出一聲冷笑道:「劍王不過如此?千招已過,下次再會!」 
人未現身,白光沖空而起,一曳如長虹經天,閃閃朝北方飛去! 
貫天道長駭然叫道:「這是身劍合一!」 
忽見農米耳聲平氣和地走近道:「道長,他還未到那一步,不過晚輩試出他的功力可能要較超凡大帝較高,此人並非無敵於天下。」 
貫天道長兩目大睜,問道:「剛才他臨去這一手叫什麼名堂?」 
農米耳笑道:「你老怎的走眼了?他是仗舞劍御風之法啊!這點狡猾竟將你老這樣內行都騙過了,豈不是笑話,不過他已離身劍合一不遠了。」 
貫天道長一拍腦門罵道:「貧道該死,竟上了那小子的大當!」 
農米耳道:「你老追的是什麼?」 
貫天道長沒開口,和尚搶著道:「超凡大帝完了!」他接著將所見說出,又道:「石迷花可能會向這方來!」 
農米耳聞言長歎道:「超凡大帝竟是如此下場,這真是無人相信的事情!」一沉又道:「石迷花已有對付之策,眾老可放寬心。」 
和尚聞言大喜,又搶著問道:「恩施主已有防『頑石舞』的迷香之道?」 
農米耳道:「剛才一場劍鬥,居然觸發我一點靈感!」 
貫天道長聞言一振,大聲道:「什麼方法?」 
農米耳笑道:「很簡單,施展濃厚的劍氣,足可擋住她的迷香侵入!」 
貫天道長哈哈笑道:「越簡單的事情愈難想到,問題就只防她偷襲了。」 
古炭精鄭重道:「那妖婦詭計多端,這方法千萬勿叫他人知道,惟恐她得悉就難以對付了。」 
農米耳歎道:「這妖婦我倒是不放在心上,可是比她更厲害的又出來了。」 
三老愕然一怔,同聲問道:「是指這姓齊的?」 
農米耳搖頭道:「不!當三老面前說,姓齊的只可敵晚輩一千二百招!」 
和尚跳起道:「那是須彌老君了?」 
農米耳又搖頭道:「晚輩在姓齊的劍術和功力上已經有數,估計須彌老君……」他苦笑一聲,不住下接,略沉思才道:「不談須彌老君也罷,事未出現,空談幹什麼?晚輩所指是剛才在暗中窺伺之人,而且知道她是一個女的,其功力莫測高深,今後值得提防!」 
三老又同時大驚,莫不仰面沉思!似想找出他們曾經知道之人,然而良久都顯茫然之色。 
農米耳道:「三老可知有種功夫名叫『天外指』?」 
貫天道長答道:「未聽說過,不過武林中只知以九天指最玄,就那姓齊的有了!」 
農米耳道:「這個晚輩記得,而且知道九天指可敵我的霹靂撾!」 
和尚大驚道:「恩施主怎麼知道?」 
農米耳又苦笑一聲道:「剛才姓齊的就想運九天指來偷襲我,但被窺伺之人冷笑道:「無知的東西,你有九天指,他有霹靂撾,打起來莫吵鬧我的耳朵,如不聽話,你老祖婆火起來給你一『天外指』,叫須彌老鬼從此絕後!」我一聽她聲音沙啞,料定是個老婦人,同時揣想須彌老君竟還怕她三分。」 
三老聞言色變,莫不張口結舌!良久無人出聲。 
農米耳歎道:「不想也罷,武林中人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我們回鎮去吃飯罷。」 
古炭精頹然帶路,歎聲道:「這一耽擱,六王也追不上了!」 
農米耳道:「吃了再追,這六王我是非殺不可。」 
一路入鎮,進了一家酒樓,古炭精向夥計打個招呼,登樓挑選一桌坐下。 
三杯未到口,忽聽樓下有個沙啞的老婦聲音響起:「小夥計,有好吃的沒有?點你們拿手的,要快,送一桌來。」 
農米耳忽然面色一整,急急傳音三老道:「三老當心,那話兒來了!」他一慌不要緊,可將三老震住了,貫天道長搶著道:「施主,我們!」 
農米耳搖頭道:「她沒上樓來!」 
和尚道:「那就快喝!」 
農米耳起身道:「快也沒用,讓我到下面看看,不知是個什麼樣的老婦?」 
貫天道長伸手擋住道:「使不得!」 
農米耳不便和他爭論,於是又坐了下去!但卻悶悶不樂,他端杯在手,歎聲道:「遲早會撞上的……!」 
話剛出口,突覺手中酒杯「噹」的一聲,杯未破,但卻見滿杯好酒直往杯底漏! 
農米耳點頭道:「這就是『天外指』,她在樓下,指勁透過樓板和桌面,而樓板桌面無損,竟能將杯底洞穿,她向我示威了!」 
樓下忽然響起一聲嘿嘿怪笑道:「小子,你的後宮心法在老祖母指下恐怕不如豆腐!」 
農米耳朗聲道:「姥姥向晚輩示威,想必並非無因!」 
樓下又發出冷笑道:「小子聽著,你不是老祖母敵手,千萬勿想打鬥上面去!」 
農米耳大聲道:「此外呢?」 
樓下道:「我老人家有三個女徒,要想招一個女婿,現在選的是你!」 
農米耳大怒道:「晚輩確難從命!」 
樓下又陰笑道:「不從命就得丟命,這次是警告,二次你就得下聘禮,三次不從嘛,嘿嘿我老人家叫你穿心而死!」 
農米耳怒笑道:「我當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算我三次都拒絕了!」 
樓下再無回音,貫天道長恐怕農米耳追下去,首先擋在他身前道:「施主用飯!」 
和尚道:「她還未吃東西?」 
農米耳道:「這種老怪物不可以常情衡量!」 
古炭精道:「這真是從何說起,哪有一開口硬找女婿的?」 
農米耳苦笑道:「我想她是無由找是非的,不管她,我們吃過辦正事。」 
大家心情不好,胡亂吃完,古炭精叫來酒保會過賬,同時向樓下走。 
樓下人不多,確沒見到什麼老太婆,只有掌櫃的迎上道:「貴客,剛才那個瘋姥姥留下一張字條,哪位姓農?」 
農米耳伸手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道:「我老人家替你在雷池派正面主峰上立了一塊『萬世雷池』的大石碑,又替你在天堂島上立了一塊『劍王島』大石碑,同時將超凡島改為霹靂島,小子,你該滿意了?準備下聘吧!」 
農米耳傳給三老過目,真是啼笑皆非! 
三老一見也只有搖頭,同時又想到非常好笑,貫天道長道:「經她立碑是不錯,天下武林誰敢說個不字,可她的用意太霸道啦!」 
農米耳忽然正色道:「這老怪婦我非鬥她不可!」 
一路向鎮外趕路,知道前途非常艱難,人人都提心吊膽。 
在路上,和尚忽然道:「恩施主,那個老婦人怎的對你這樣清楚?」 
貫天道長罵道:「禿驢,少施主的事情誰不清楚,你又在說廢話了!」 
和尚道:「就算說廢話罷,她要招女婿.難道不將徒弟給人家看看,要人又不是普通人,不看誰肯?」 
古炭精想起大笑道:「大師,她肯讓人家看親就好辦了!說不定好的徒弟都是豬八戒!」 
僧、道聞言,再也忍不住,同時大笑不已!只笑得農米耳一身都不起勁! 
大道上往來行人不少,但都不知道這四個不同人物在笑什麼,人人皆顯出稀奇的眼光。 
走了十幾里,突然從岔道上衝出一匹快馬來,馬上坐的竟是三個女的!四人八雙眼,驟然現出疑惑之光,貫天道長傳音和尚道:「禿驢,你想到什麼沒有?」 
和尚聞音大駭,答道:「莫非是那話兒的徒弟?」 
道士看他一眼,又傳音道:「貨色如何?」 
和尚伸出舌頭,皺眉答道:「一個像夜叉,一個像葫蘆,還有一個,我的如來佛,她也許是閻老五的丈母娘,這種貨色連我和尚都不敢領教,她們怎能配得上恩施主啊!」 
道士幾乎笑出聲來,偷偷地瞟了農米耳一眼! 
農米耳也許未留心,也許根本不在乎,他的目光卻一直看在最前面! 
道士忽見前面竟有一個老婦人,觸目不由大驚,傳音和尚道:「禿驢,徒弟三人共一騎,師父在前保鏢哩!」 
和尚這下比他看得清楚,傳音罵道:「雜毛,你是有眼無珠,當心點,那是鳩盤婆!」 
道士聞音一震,問道:「禿驢,你在何處見過?」 
和尚道:「在仇飛仙施主所藏之處,親眼看到她和超凡大帝動手。」 
道士一想不錯,證明和尚不是信口開河,立即傳音給農米耳道:「施主留心,前面那老婦是鳩盤婆!」 
農米耳道:「馬上有戲看,這一騎三女追上去了!」 
道士確見情勢有異,暗忖道:「他的眼光確比我們老的強多了!」 
前途兩條路,一條通出區,一條是坦途,鳩盤婆走的是左面山區,只見馬上三女也跟了上去,傳音和尚道:「禿驢,看出什麼苗頭嗎?」 
和尚道:「三隻丑鴨子想去斗老雞?」 
道士笑道:「你想吃雞還是想吃鴨?」 
和尚罵道:「雜毛,除非你有那種好胃口。」 
農米耳忽然道:「三位,向左側急行,繞道登山!」 
三人聞言,同時閃出,如飛進了樹林!猛朝高處躍登。 
農米耳跟在後,鄭重道:「三位要選擇地形,不可接近到四十丈內,鳩盤婆可能必敗,但三女不能要她的命,我們對雙方皆見不得面的。」 
貫天道長回頭道:「施主看出馬上三女的來頭了?」 
農米耳道:「那是沒有疑問的,必為酒樓下那個老婦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