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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黑衣魔影 文 / 秋夢痕

    只見身影緩移中。

    一個年約七旬以上龍鍾僂傴的老儒,顫巍巍地策杖而

    眾人不禁又嗡的發出一陣驚噫之聲,真想不到五魔派來的使者,竟是這樣一個不諳武功的老年儒者。

    但對方眼看殿中這群黑壓壓的武林一流高手,老少不等,人人威嚴,白髮微顫中,已然面色大變。

    季靈芷一眼看出對善良樸實,年老體衰,對於目前這種森嚴的場面顯有怯意,馬上欠身招各,『七老』見狀也即露出和藹之色。

    殿中伺侯的武當弟子在老掌門示意之下,立刻在殿心加上一張矮凳,季靈芷以坦誠朗爽的口音說道:「老丈不必驚慌,這座三清殿中都是正門人物,請先坐下也好講話。」

    這老儒眼露感激之色,稱謝落座,說道:「老朽郭文章,本是一個寒儒,這次冒昧來山,實在惶恐之至——」

    季靈芷微笑問道:「老丈原非武林人物,想是受了五魔的逼迫,才會末此下書。」

    郭文章訝然答道:「相公說得一點不差,老朽對武林之事半點不知,但卻被不速之客制住老朽全家,因此以衰朽之年貿然來此,只希望大家能夠平安無事」「究竟是甚等樣人,竟以以手段脅迫老丈全家。」

    「是個美貌的婦人。」

    季靈芷馬上心神一震,問道:「她是否身穿黑袍,或者戴有面紗之類的東西?」「這倒沒有,只是她美得出奇,衣著卻與一般婦女差不多,老朽真想不到她有手裂巨石,來去無蹤的本領。」季靈芷心中悚然,暗忖這奇美婦人,可能就是「黑衣聖母」本人,她的面貌向少人知,一旦揭去面紗,外人便無法認識,因此在各派嚴密戒備之下,她親自出島確比另派他人來得可靠。」

    而且如果所猜屬實,許多人的生命都將蒙上陰影殺機。

    心念中,再行追問道:「老丈家住何方?」

    「就在武當山前數十里的村中」」

    季靈芷俊面上頓時浮起冷峻駭人的哂噫,暗中罵道:「好賤人,你居在探到消息潛來武當,卻不敢與我正面相見。」郭文章見這俊雅可親的少年突變臉色,馬上駭得一陣狂顫。

    季靈芷連忙安慰道:「那婦人想秘交你帶來書信。」

    「不錯,剛才老朽一時驚惶倒忘記了。」

    「沒關係,就請交與本人。」

    「相公想必是季靈芷。」

    「本人就是。」

    郭文章極為謹慎地從衣襟中抽出一封書柬,欠身遞上,說道:「那位神秘婦人說要親交閣下,這就是她的書信。」季靈芷接過一看——只見這信特別寬大,上蓋五大邪教的印章,封面兩個刺耳的大字,寫的就是「挑戰。」季靈芷馬上露出興奮而自信的笑容,並不急於拆閱,逕向對方稱謝道:「老丈書信送到,就請回府去罷……」郭文章似乎不相信這件事情就已完成,愕然說道:「相公的意思是老朽無事了?」「老丈本是局外之人,承你跋涉之勞,本人十分感謝,不知老丈來到武當,還是乘車,還是坐轎?」對方更覺得這位俊逸的少年,料事如神猶勝目睹,越發驚奇地答道:「老朽原是乘車而來,到了山前才改為步行。相公敢是看見。」季靈芷微微哂道:「本人只是從那神秘婦人身上推測而已,而且我敢斷定這一切都是她所指使的,現在我們派人送你回家……」說時自懷內取出黃金一綻,續道:「……這些小之物,聊作老丈壓驚之用,務請收下。」郭文章讀書之人素性謙潔,但再三推辭不掉只好稱謝收下。

    季靈芷轉向「玉虛真人」說道:「可否請真人派兩位門人,送他下山?」

    「玉虛真人」馬上神懷嚴重地便叫現在掌門「如意道長」

    挑選高手。季靈芷急忙阻住,說道:「不用勞師動眾,只要年輕力壯就行,武功如何毫無關係,貴派中任何人都可以擔任得了。」「玉虛真人」雖是懷疑,但料對方必有理由,便吩咐「武當三子」挑選下輩相送。等到郭文章出殿之後,這才出言問道:「季少俠認為此人毫無可疑之處嗎」」「郭老丈毫無武功,又是讀書之人不諳武林之事,尤其他的口音已經證明他是附近的居民,自無可疑之處。」「言之有理,至於那神秘美婦,那該是誰呢?」

    『五魔之首——黑衣賤人她親自來了。』』「眾人疑駭驚噫中,「玉虛真人」急忙說道:「既是如此,我們何不搜索她的行蹤,至少該派武林高手查探那郭文章的居所附近。」「黑衣賤人』行蹤鬼崇,陰謀極多,諸位並無一人識她本來面目,如不碰上便罷,碰上了倒給她下手的機會。所以我請貴派晚輩門人護送郭老丈,因她對於這輩份低的不會有出手的興趣,同時本人有個很坦白的請求——」

    「少俠儘管明說。」

    「此番下山,務請諸位掌門結伴同行,『黑衣賤人』單身出現,並非吉兆,尤其她竟然不戴面紗,但是見了她本來面目的生命必有危險。」

    「七老」對五魔的功力早有認識,這位神秘的『黑衣聖第十八章黑衣魔影母」功力之高更是可想而知,雖然季靈芷的話有點使人不舒服,但決非危言聳聽的誇大,因此互相交換了幾個眼色,都有了提高警戒的默契。

    季靈芷見狀更進一步勸道:「因此本人重申前言,希望諸位擔任解決五教黨羽的重任,跟『五魔』決鬥的事,讓本人放手去幹。」

    「七老』』彼此商量數語,改由「無燈大師」說道:「季少俠雖是一番好意,但何不先將來書拆閱,再行商議。」

    季靈芷一面拆書,一面答道:「本人的推測不會差得太遠,我認為五魔必然約在『沉魚島』上決戰,日期也是在最短期內,如有懷疑的話,大師請看。」

    說完,一手抖開書箋,面向七老。

    只見十六個寸大字跡,朗然寫道:「五月五日,約—鬥,沉魚,五行陣內,靈芷服誅!」上署季靈芷啟,下署五魔稱號,至於七大門派卻是隻字未提,顯然這封戰書,單挑季靈芷一人,未向七派表示敵意。「七老」見書愕然。

    季靈芷卻面色微變,說道:「如何?」

    「無燈大師」呀然道:「她竟然不是向七派挑戰」

    「這就是他各個擊破的計劃,即未向七派公開挑戰,大師等怎好公然出面。」

    「雖是季少俠有此壯志雄心,但老衲等焉能坐視不理,而且對方以五敵一,少俠盡可自挑幫手前往赴約。」

    季靈芷輕哂一聲道:「她們這以五敵一的條件,本人自願接受,而且也無邀請幫手的意思,還請大師等採納本人的意見,解決五教死黨,同時小心『黑衣賤人』的偷擊,上次她夜入少林驚動三老,結果還能從容留字而去,諸位想必記得。」

    「七老」沉吟一番,無可反駁。

    「無燈大師」輕歎一聲,自慚老邁,然後點頭道:「少俠有這四位同行,料有把握,老納等便準備分派門人,清除五教黨羽,將來在『沉魚島:下侯駕,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白蕙、青姬等四位少女,聞言大喜,面上雖不便表示出來,卻齊將明眸向個郎直瞟。季靈芷不待對方說話,馬上答道:「你的玄女劍,我絕對負責奪回,只是請你們不要作出手的打算。」

    海宮蛟女、白蕙、黃瓊與青姬一樣的失望,同聲不依道:「讓我們來卻不許出手,可不太令人難過嗎?要不是我們大家出主意,你一人可無法藉故離家,除非將實情稟告她老人家……」「這件事情連我都看得十分嚴重,你們如果動手,反而使我分心。」

    「連觀戰都不行嗎?」

    「沉魚島只有一路可通,還要對方接應才得進去,這是蕙姐和青妹都知道的,如果這次他們只放我一人上島,你們連進去都成問題。」

    海宮蛟女和黃瓊因為未曾去過,仍是不相信地問道;「你二上沉魚島的時候,對方並沒接你上去,你是怎樣過去的。」

    「我是由海中游往後山的『捨身石』下,攀山而上。」

    『那可有辦法,我們四人的水性都是一流。」

    「海中遍佈鯊魚,可不能開玩笑。」

    「你還是靠著那顆「黑珠」避退鯊魚,那你借給我們好啦。」

    「借給你也沒有用,那山巖奇高無比,連我也費了不少力氣才得上去,乾脆還是在島外聽信的好。」海中蛟女關心個郎安危,還要再講,青姬卻暗中拉她一把,同時手指向自己右耳的髮際連指幾下。

    海宮蛟女起先並未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仔細看去,才見青姬秀髮掩蓋之下,右耳墜上戴著一顆「黑珠」與季靈芷那只正是一對。

    比劃之間,連白蕙、黃瓊都已看到,四人都是少女心性,立刻芳心中湧起一陣說不出的興奮與激動,各抿櫻唇,幾乎笑出聲來。

    但季靈芷一人領先而行,根本未曾注意,口中仍在警告道:「要不是聽到『黑衣賤人』單身出島的消息,我真想要你們回家侍奉母親,如今那賤人說不定就在附近,你們四人回去恐怕中途有變……」

    話聲未畢,四女已然「咭咭咭咭」嬌笑四起,大家身似花枝亂鬥,忍俊不禁。

    季靈芷愕然回頭問道:「這有什麼好笑的,萬一碰上她……」

    「好啦,好啦,」青姬強忍笑聲答道:「靈哥你不用再教訓了,我們乖乖聽你指揮,決不胡出主意。」

    季靈芷無可奈何地將頭一搖,心中卻是放下一塊大石。

    立見人影疾射,重又加緊腳程,但他還要顧慮「黑衣聖母」偷擊正門武林的可能,一路上四處留神察看。

    他不希望任何人遇上這個陰殘狡許,功力奇高的女魔王,卻希望自己能與方狹路相逢,早雪深分大恨。

    但——

    世事常出人們意料之外,任你機智絕倫,老謀深算,總無法擺脫上天的安排,就以季靈芷此時的心情來說,他認為慈母已被瞞住,數日之內報動血仇,便可詳稟前情,共享天倫之樂,但事實的演變卻與他苦心的安排大相逕庭。

    因此,對於季靈芷的故居——水雲村所發生的種種意外,必須予以說明,以免脫節。

    再說季靈芷的生母「紫裳燕柳貞」,自愛兒等離家之後,自然難免人去樓空,倍添惆悵之感。

    尤其是這五個年輕男女,說走就走,行色匆忙,雖然她未曾看出破綻,但下意識中自不免頗感疑惑,而更可疑的是,連神島「玉翎使者」也一起不見。

    這天。

    「紫裳燕」思潮起伏之中,突見一點黑影穿疾墜——

    神鳥「玉翎使者」已然振翼搖頭,當窗站立。

    她不禁微感意外,伸手讓它躍入掌中,還未說話,「玉翎使者」反倒搶先問道:「季靈芷在哪裡?」

    「到沉魚島去了。」

    「玉翎使者」雙翅一張,就要穿窗飛出。」

    「紫裳燕」更感奇怪,立刻喝道:「你又到哪裡去?」

    「玉翎使者』』異常興奮地答道:「去看熱鬧。」

    「紫裳燕」愈是疑心,說道:「你這些日子到哪裡去了。」

    「玉翎使者」似有隱瞞之意,一顆頭左顧右盼不作答覆。

    「紫裳燕』』雙眼凝視對方,說道:「你要不講,我可不讓你去看熱鬧。」.

    「玉翎使者」遲疑半晌,終於忍耐不住,開言答道:「送信去了。」:

    「送給誰?」

    「湘江王言家驥。」

    『紫裳燕』』對這位愛兒的好友印象頗深,繼續問道:「有沒有回信?」

    「沒有。」

    「紫裳燕』』頓感失望,低音凝思,無法猜出箇中內情。

    但「玉翎使者」到底缺乏心機,見狀馬上叫道:「沒有信,但有一句話。」

    「紫裳燕」心中頓露一絲光明,急忙問道:「怎樣說的。」

    「湘江王說:季靈芷血仇可報,五魔該死。」

    「哦——」你現在不要去,等下我再叫你。」

    「玉翎使者」在她掌中焦急地連走兩個迴旋,只得飛往簷際等候。

    「紫裳燕」對這句話越想越疑,將以往種種跡象連接起來,愈認為愛兒形跡可疑,顯然隱藏了天大的秘密,不讓她曉得。

    剎那間——

    她腦海中映出往事的片斷。

    當年「毒蜂玉女韓小香」就在這所房間內,發招閃擊,以致她腦部受傷,精神錯亂十幾年的瘋癲飄漂,結果在「望天峰」前遇見靈兒,他那時仍是瘦小可憐,甚至她在神志不清的狀況下,認為對方身材瘦弱不像想念中的愛子。」

    但第二次母子重逢的時候,靈兒卻已英俊非凡,顯見以前是飽受「毒蜂玉女」的毒害。.

    夫君的死因更是可疑,愛子說是父子雙雙得病,以致離家途中季鎮南病重而死,「毒蜂玉女」趁機逃亡,但極可能就是她下的毒手……」

    再說到青姬所稱與『黑衣聖母」有仇,她為什麼原因會在功力懸殊之下,在「沉魚島」冒死與強敵拚鬥,終致失劍被擒,跳海逃命。

    而且白蕙既是出身「沉魚島」,應該是「黑衣聖母」的門徒,怎會棄教逃亡,跟著靈兒來到家中。

    海宮蛟女曾在海中救起靈兒,靈兒又怎會無故落海?

    不要說三女身世離奇,連黃瓊的說話中,對於往事都留有不相連貫的空白!

    難道這神秘陰險,功力駭人的「黑衣聖母」,竟是「毒蜂玉女」的化身不成?

    要不然靈兒豈能如此張惶失措?「湘江王」豈能說他身有大仇?

    看起來,他(她)們都是串通瞞我,靈兒雖是心關切父仇,難道我就能平白饒了這個萬惡不赦的淫婦,忘卻殺夫虐子之恨。」

    「紫裳燕」由一點疑心化為大恨,不由得熱淚橫流,面無人色,全身都不住地顫抖起來,怨怒交作中,身形如電疾往前廳,大聲叫出「神通一指」,劈頭便道:「黃師弟,你瞞得我奸苦……」

    「神通一指」滿頭霧水,不知這位師嫂怎會突然變得滿面殺氣凌人,駭極中結結巴巴問道:「小弟瞞了什麼?」

    「你不講也行,乾脆帶我到「沉魚島」去。」

    「干……什麼……?」

    「殺那殺夫虐子的黑衣賤婦。」

    「啊——」「神通一指」駭得目眩神搖,幾乎暈倒。

    「紫裳燕」見對方神色大變,更知所料不差,隨以沉痛至極的語音逼迫道:「你如果還認為是靈兒祖父的門徒,亡夫季鎮南的師弟,就該老實講了出來,否則我可以一人去找仇人算帳,不必勞動大駕。」

    「神通一指」心知無可隱瞞,只得將自己所知的往事據實相告。」

    「紫裳燕」聽得心如刀割,淚似斷珠,立刻痛哭失聲,哽咽說道:「果然這「黑衣賤人」如此狠毒……我當日真該早些下手……靈兒雖是一片孝心,但我豈能坐視不理……」

    「神通一指」連忙婉言勸道:「靈侄功力奇高,又有『七老』助陣,報仇之事一定沒有問題,嫂夫人還是坐待好音,不去為是……」

    『什麼話」。「紫裳燕」試去淚痕,滿面堅毅地說道:「靈兒的個性奇傲,很可能會單身應敵,四個女兒全部去了,更加令我操心,何況這筆血海冤仇,我縱然無力一人去報,也要幫靈兒下手。」

    『嫂夫人何必……」

    「去心已決,萬無更改,師弟如不願去,家中之事都托付給你了。」

    「神通一指」自無不去之理,只得連聲應是。

    兩人隨即收拾了簡單行裝,立刻匆匆出門。

    但——「神通一指」在出門之時,卻將家中傭僕一齊叫來,嚴肅地吩咐道:「主母離家不久就回,現在有一件事交代你們,一定不能違誤。」

    其中一人馬上恭敬答道:「我們一定謹慎門戶,小心看守。」

    「不對,我們走後,就是不要你們看守門戶。」

    這句話引得人人驚奇,連急著要走的「紫裳燕」也是大感意外。

    幾個下人更是齊聲說道:「主人待我們恩重如山,看守門戶是我們的本分,就算有惡人來此吵鬧,我們合力也可對付……」

    「神通一指」立刻解釋道:「此地清幽之極,無事之人決不會來,如果來的是正派人物,家中決無損失,如果來的是惡人,決非你們所能對付,你們要是愛護主人,可以在無人之是,進去看看,決不可久留屋內致生意外。」

    眾僕見他說得嚴重,只好遵命準備離開。

    「紫裳燕」也覺得這位師弟小心過份。

    「神通一指」見狀說道:「小弟從靈侄離家那天起,心中老是不安,這也怪我功力不高,所以未見敵蹤先有怯意,老實說這「黑衣賤人」的功夫我見過一眼,比你我……」

    「反正我們走了,她還能把幾個不諳武功的下人怎麼樣?」

    「她就有那樣狠毒,因此不能不為他們早作安排,而且小弟的這番佈置,也算一條不太高明的計策。」

    「這算是空城計。」

    「一點不錯,如果留下看家之人,來者盡可毒刑追問一切,如今給他來個「空城計」,就算來的人聰明絕頂,也只好胡猜一番。」

    談話中,神鳥「玉翎使者」也已飛落「紫裳燕」的肩頭,立見二人轉身飛縱,片刻間隱沒地平線外,已無蹤影。

    家中傭僕等主母去遠之後,也都紛紛避走,僅留下一幢空房。

    就在水雲村空曠不久之時——

    「黑衣聖母」猶被一桶雪水,順背澆下,五指一鬆,牙梳立刻墜地。

    木然呆坐在「紫裳燕」悟出前情的地方,腦海中往事如潮,霎時湧起。

    多年前,她就在這個地方,暗下毒手點中對方要穴。

    但「紫裳燕」當時的功力在她之上,中指之後居然側身飄出,狠狠地還了一掌。

    這一掌使她臥床半月,便因此藉著傷勢挑撥「三分劍季鎮南」不去追趕髮妻。

    如今事隔一十七年,但痛定思痛,那一掌的餘威還在,使她肉跳心驚,寒戰不已。

    回憶到這個地方,「黑衣聖母」饒是心如鐵石,也禁不住冷汗直流,面無人色,胸頭不住的起伏中,連自己的心跳都可聽見。

    她,怔住了。

    就這樣木頭似的呆坐了頓忽功夫,才下意識地順手拾起墜落櫃前的衣裳,去揩拭額上如雨的冷汗,這件衣服色作淡紫,正是「紫裳燕」臨行匆匆促拋下的一件。

    「黑衣聖母」擦乾汗漬,精神上稍為清醒,心機一動,繼續思索道:「中年婦女並不一定就是「紫裳燕」,我何必怕到這種程度……」

    而且季靈芷這小子天性純孝,如果真是她的生母回來,一定不敢將這種事情據實稟告,而會盡力隱瞞,以免她傷心,或是自不量力地爭著報仇。

    那麼,「紫裳燕」應該留在家中不走,我今天應該已經碰上。

    但如今季靈芷卻是傾巢而出,其中決不會有「紫裳燕」

    在內。那樣做不但對他沒有幫助,而且會加重心理上的負擔。

    至於住在這個房間裡的中年婦人,也許是他認的義母之流……。因此從各方面的理由判斷——

    「紫裳燕」並未出現人間,已無疑義。

    至於這座空屋中的一切佈置,都是季靈芷這小於故佈疑陣,使我無法捉摸,其實他那點鬼心計,那能騙得過我。

    「黑衣聖母」想到這個地方,不禁深吸了一口長氣,艷媚絕倫的臉龐上,重又現出了怡然自得的笑容。

    只見她盈盈起立中,將剛才拾來揩汗的紫衣,下意識的向腰間一揣,竟自飄飄然出室,往廚下尋覓火種。

    片刻之後。

    「黑衣聖母」已然悄生生站立門前。

    眼眸中看著屋內輕煙騰起,冷笑連聲說道:「季靈芷,你居然會想出空城計來騙我,我現在要把你這座空城,化為一片焦土,讓你做鬼也是無家可歸。

    而且你認為有本領上得了我的「沉魚島」,我要你一腳一踏上立被詐成肉醬。

    至於那不識時務的七大門派,也有他的苦頭……哈!哈!……

    只聽她這得意的笑聲,由近而遠,綿綿不絕。

    笑聲未完,身形已看不見了。

    可是——她的焦土之計並未成功,季家幾名忠僕,遙見煙霧騰空,竟然疾趕而來,拚命地將火勢撲滅。

    至於她另一詭計是否如願,更要看以後的演變。

    再說這場血仇中的三位重要人物,此地正以不同的心情向東而行。

    季靈芷帶領四女,正以期待的心情,盡量利用所有的時間,一路搜尋,希望半路上能夠遇上「黑衣聖母」早報父仇。

    「黑衣聖母」明知季靈芷必然按時上島,自動投入她所預設的陷阱之中,因此心情輕鬆地直奔老巢,至於她一度以為出現人間的「紫裳燕」,她連想也不想。

    「紫裳燕」卻是心關夫仇,又想愛子,心情緊張至極,一路催著「神通一指」日夜趕路,完全忘記了本身安全。

    他(她)們三人,在命運的安排下,各以不同的路線。不同的速度,同向一個目標如電趕去。

    再說季靈芷率領四女一路東行,途中盡量利用時間四處搜索,希望能夠遇上「黑衣聖母」的魔蹤,眼看已然過了六天,還是一無所獲。

    青姬、白蕙等四位女郎,心知個郎並不願意她們出面,反倒希望半余遇上,早出各人心頭怨恨。

    目前離約鬥之期僅剩一天,而路程還有三四百里,四女自知輕功不及個郎,如果再不加快腳程,恐怕連私自上島的時間都不夠。

    因此四女反而一個勁催著季靈芷加緊趕路,不必分心於搜尋。

    但季靈芷卻另有萬全的打算——他認為把四女放在半路,可能發生意外,一直帶去又怕她們自恃不性高強,潛水上島,惟有保留一段距離,讓四女無法在五天之內趕到,自己卻能單身赴約,因此口中漫應幾聲,腳下卻未加速而行。

    這樣一來,不僅是青姬、白蕙兩個與「黑衣聖母」早有宿仇的著急,就連溫順的海宮蛟女與黃瓊也是不耐,竟然四人聯合起來,齊聲說道:「靈哥快一點吧,再慢可趕不上了。」

    「我一定能夠按時趕到的,現在還可以利用這點時間」

    「你趕得上我們可沒那麼快,難道連看看也不行嗎?

    「沒什麼好看,還是多搜一下的好。

    青姬不依地說:「那麼我們四個先走——」

    「絕對不行。」

    「那麼,你快一點。」

    季靈芷見對方四人,全是圓睜明眸,殷切地等候答覆,不禁心中一動,但他還未說出話來,突聞遠處勁嘯連聲,似是警號。

    五人駭然細聽之下,果然是「湘江王」的聲音,要向正門同道聯絡。

    季靈芷馬上仰天清嘯三聲,隨見身形如電越野飄射而來,等到近身一看,只見「湘江王」鼻息咻咻,面有憂色,顯然發生了意外的事情。

    季靈芷心頭一凜,駭然問道:「是不是「黑衣賤人」出現了?」

    「湘江王」喘息未已,點頭答道:「是她……」

    「現在何處?」

    「已經走了。」

    季靈芷一線希望落空,恨聲說道:「便宜了她,不知何人與她遇上,可有傷損?」

    「玉虛真人、鐵山大師中了她的『五霞散』,『無燈大師』三位師兄弟搶救之中,又受重傷。」

    季靈芷一聽已傷六人,不由驚噫出聲道:「她一人有此本領嗎?而且本人交代要大家結伴而行,怎會出現這樣的岔子。」

    「七老本是分為三起,衡山派的「無燈」、「無念」、「無識」

    三位大師,與黃衫老者一起,「玉虛真人」、「鐵山大師」是一起的。「處智真人」、「藏妙真人」、「悟禪大師」是一起,他們分率門下與其他門派高手,搜索各教巢穴……」

    「結果如何?」

    「結果發覺處處都已撤空,無人應敵。」

    「想必是化整為零,以圖後舉之計。」

    「我們也是這樣看法,因此將陣式散開-,以便遍地搜查,還是沒有發現對方的重要人物,只擒住了幾個教徒。」

    「可有什麼口供?」

    「據說五魔都在沉魚島,可是島上也只留下少教門徒。」

    「由此可知對方這一次的目的是對付本人,所以將其他黨羽潛入地下,以便保存實力,再作以後的打算,至於這幾位的傷勢如何?」

    「玉虛真人、黃衫老者中的毒粉,已無大礙。」

    「不見得吧,這『五霞散』是『苗銀毒叟』的絕活,偏給這賤人學來害人,它的威力你是經驗過的。」

    「因為小弟有了上次的經驗,再加上令師叔「神通一指」

    的中毒,所以我數月來已配製一種解藥,試用之後,倒是靈驗非常。」

    「無燈大師三位的掌傷如何?

    『比較嚴重,我原想找到『處智真人」他們三位,不料先遇到了……」

    「本人馬上去救治他們。」

    「時間不多,恐怕誤了你的約期。」

    季靈芷劍眉一軒,正色答道:「哪有見傷不救之理,何況

    還是衡山這三位高僧。」

    立見人影閃處便由『湘江王」當先引路,逕奔「無燈大師」等人憩足之處而來。

    季靈芷等急匆匆趕到一處荒涼佛寺,入內看時,只見「玉虛真人」、「鐵山大師」正在閉目運功以餘毒,「湘江王」言家驥還是手捧藥瓶,站立身旁。

    那「黃衫老者」未曾受傷,正以雙掌運功,同時替衡山「無念」、「無識」兩位大師療傷,至於「無燈大師」竟是獨坐蒲團自行治療,滿室高手均是面色焦急之至,但卻無力幫助。

    季靈芷見「無燈大師」面色青灰,知是中了「黑衣聖母」的陰柔掌勁。馬上走以他身後雙掌齊出,推運本門神功助他真元。

    在這種緊急關頭,大家都無法再講客套,各人交換了一個眼光,逕自凝神運功,一意療傷解毒。

    大約過了個多時辰,「無燈大師」突然身形一側,擺脫了季靈芷的雙掌。

    季靈芷不由駭異地問道:「大師體內余傷還有一點未曾治好,何不忍耐一下?」

    「無燈大師」面色已然回復紅潤,感激地答道:「那一點沒關係,老衲自行運功不要半個時辰也可治癒,但季少俠決鬥之期已近,時間既寶貴,更要保存真力不能虛耗在療傷之上。」

    『本人曾服「靈芷」和「蛟膽」復功極快。」

    『老衲確實用不著了,還是請少俠憩息片刻,再去赴那五魔約會。」

    季靈芷重行落座,婉轉地問道:「大師三位的功力奇高,那「黑衣賤人」想必也是受傷不輕?」

    「她可能震動了真氣,但不見得有嚴重的內傷。倒是老衲三個師弟中了她的陰柔掌勁,弄得如此狼狽不堪。」

    「三位都是童身修煉多年,她竟然能用陰柔掌勁勝過純陽的「須彌功」,一定是暗下警告。」

    「大師,可滯將其中經過,稍為說得詳細一點。」

    「老納等三人搜索之中,忽然聽見「玉虛」、「鐵山」二位長嘯示警,於是尋聲趕到當地,只見一個絕色婦人,以無比的掌勁住他們兩位,情形至為險惡,老衲也顧不得以多勝少,立以全力發招,但就在這一招之後,對方已然飄身疾退,而『鐵山』、『玉虛』兩位已然毒發倒地,老衲自知內傷頗重,只得勉強將兩人救回,幸虧『湘江王」備有靈藥救治,至於,玉虛真人」如何碰上這女魔頭,老衲還不及問。」

    說話之間,「鐵山大師」「玉虛真人」均已運畢內功,張目接言說道:「我等也是搜索之中與她遇上,不料對方一言未發,先行撒出『五霞散』來,要不是衡山在位道友及救援得快,必然在毒性發作之後,遭她毒手。」

    季靈芷不由劍眉豎立,恨恨說道:「這種陰殘手段,正是她的作風。」

    只見兩位大師面色大為好轉,但「黃衫老者」雙裳同時醫治兩人,已然額間見汗,胸頭不住地起伏,顯是真元消耗太多的現象。

    季靈芷立刻走到對方身旁,想要替換『黃衫老者。」

    「無燈大師」等人見狀,連忙上前說道:「季少俠赴約要緊,還是老衲來罷。」

    季靈芷尚未答言,青姬等四位女郎,也是焦急地說道:「靈哥,快點走吧,再遲一會我們就趕不及了.」

    她們這一催,反使季靈芷決心更為堅決,立刻對「無燈大師」等人答道:「本人的腳程絕對來得及。」

    立時替下「黃衫老者」,閉目行起功來。

    青姬氣得櫻唇一撅,暗中拉著白蕙等人悄悄出了佛寺。

    季靈芷又花了半個時辰,將「無念」、「無識」大師體內陰寒迫出,看看天色,已然不早,於是匆匆辭別眾位掌門,但出得寺門卻不見四女的蹤跡。

    正在駭異之間,門外守衛的正派門徒,卻遞上一張紙條,秀麗的字跡,草草寫道:「我們先去了,但決不會妨害你的行動,務請專心應敵,不必分心,大家在『沉魚島』上再見」。

    季靈芷不禁心頭一凜,但他無足夠的時間去搜尋她們。

    惟一的辦法是搶先到達目的地,以免四女遭遇意外的變化。

    心念中立見身形如勁箭離弦,直向東方射去。

    季靈芷連夜之間,運出全身功力急急趕來,到了『沉魚島』前,恰是旭日東昇,晨曦初上的時分。

    但——

    這海岸邊上,竟是杳無人蹤,僅有曉風撲面,驚濤拍岸之聲傳入耳膜,愈顯得這種不尋常的寧靜,預兆著一種朋謀詭計。,

    就在他目稜一掃之間。

    已見海灘邊緣留下一葉扁舟,旁插雙漿,上面還有一幅白巾迎風飄揚。

    近前展巾看時,只見上有字跡,請他自行駕舟上島,正是「黑衣聖母」的親筆。

    他一見船隻還在,心料青姬等人可能未到,急將小舟推入水中,雙漿如飛,一撥數丈,逕自迎著小山般的潮頭,疾射對岸-、

    就在他船行不到一半的時候,右邊遠處沙丘之後閃出一位美艷婦人,身法佳妙,陰笑如潮,遠望著海濤中時隱時現的小舟,心中正大計算它的速度。

    這美艷婦人便是「黑衣聖母」。她在偷襲正門元老的時候,被無燈大師三人掌力,震動真氣,因此在隱密所在運功調息,耽誤了一段時間,幾乎是與季靈芷同時趕到沉魚島。

    此時,她更從懷中取出一面光亮無比的銅鏡,向沉魚島角上一照,那邊馬上光亮連閃三下,預先埋伏的黨徒,回報她炸藥業已準備妥善,專等下一次的信號馬上點燃。

    季靈芷車心催舟破浪而行,而且從他那個角度,根本無法看見對方的身形,以及銅鏡的反光的訊號。

    他越搖越近,眼看只剩四分之一的距離,便到島前奇高的石階,風浪愈來愈大,一片「嘩嘩」的巨響,就算有人能夠長嘯示警,他也很難聽見。

    「黑衣聖母」緊張而又高興,激動之下,連捏著銅鏡的纖手,都已微微抖動。只見她皓緩緩舉了起來,就要發出點火的訊號。

    但——

    「轟」然一聲平地焦雷的巨響,猛自身後劈來。

    百忙中急運真力護身,嬌軀如落葉隨風,震飄五丈以外,銅鏡更是脫手墜地。」

    身形尚未落地,又聽一個奇熟的口音,叫破她的真名喝道:「韓小香,哪裡走——」

    心神狂震,雙掌齊圈,「黑衣聖母」奇奧的步法一旋,便想發招傷敵。

    但——一回頭一看,更駭得雙掌發軟,魄散魂飛。

    十七年前一掌餘威猶在的「紫裳燕柳貞」,已從沙丘上如電射來,面色凜然,眼含怨毒,奇強的掌風迎面又到。

    「黑衣聖母」驚慌駭異,如見幽靈,嚇得不知回手。

    下意識中只有避讓的念頭,立見身形倒翻,一口氣射出二十餘丈,隨即潛入海底,抓著早先暗埋的鐵索,雙手連攀而進,向島下游來。

    當她從沉魚島腳下露頭的時候,那邊季靈芷也已飛身上了石階。」

    「黑衣聖母」一身透濕,機伶伶一陣寒顫頭腦立時清醒過來,眼看「紫裳燕」與「神通一指」望海興歎,無法飛渡,不禁心中大為懊惱,忖道:「我真是嚇昏了頭。恁她(他)兩個的武功,不用兩招就可以生擒活捉,我倒反而自己逃命——以致炸死季靈芷的計劃失敗。」

    「黑衣聖母」氣得咬牙切齒,手足發麻,但陰狠的心機一動,忖道:「季靈芷已經上島,埋伏的教徒就算不見我的訊號,也會點火炸他,就算炸不死,也不過宰了「金」、「木」、「火」、「土」四魔,我拿住了「紫裳燕」還怕季靈芷死不了嗎」?

    心念中,陰笑又起,便想渡海來擒「紫裳燕柳貞。」

    但——

    正想縱身入水之時。

    突見對方身後武林人影如電,數十名正門高手齊齊仗劍飛縱灘邊。

    當先三個功力奇高的之人正是:

    峨嵋老掌門「悟禪大師。」

    青城老掌門「藏妙真人」。

    「崆峒老掌門「處智真人」。

    其餘者,更有這三派的現任掌門,與別派首腦,在江湖都算得頂尖人物。

    原來這一批高手,因為搜索不到五教邪黨,竟然直向「沉魚島」這個方向尋來,以致與「無燈大師」等兩批人馬脫節。

    此刻「紫裳燕」面對島上,急想過去的行動,卻引起了他們的疑心。

    因為「紫裳燕」的面貌躲才,也是絕代風華天姿國色,他們倒誤認她是不戴面沙的「黑衣聖母。」

    眾人在激動之下,一齊劍弩張,將她和「神通一指」團團圍住。

    可是這一個誤會,卻使「黑衣聖母」認為他們本是預先約定的計劃,反而不敢冒昧地下手。

    以「黑衣聖母」此時功力雖然不怕他們,卻恐糾纏之間,季靈芷乘機趕到,只得冷歎一聲,恨恨自語道:「季靈芷上次在『五行罡輪」之下九死一生,諒必此來也無驚人之處,乾脆先解決他再說。」

    立刻奇快的身形一閃,沒入巖窟之內,如電般穿越各處地道,逕奔島後石坪,準備決一死戰。

    季靈芷上了「沉魚島』,馬上心頭湧出一種異感:「這個島上太沉靜了,不要說沒有假裝禮貌的迎接,就連埋太的教徒都看不見,真是奇怪至極,他們這樣遠遠避開幹什麼……莫非是要——炸。」

    疑慮中,馬上俯身地面,將右耳貼住石地一聽。

    立聞一陣輕得幾乎難於聽到地「嘶嘶」微響,正是黑色火藥燒燃的聲音。季靈芷頓時駭得心頭狂跳,饒是功力奇高,但血肉之軀怎能擋得住火藥的威力,立即猛運十二成功力,將身形拔起三十餘丈,直朝島內射去。蜂腰疾折,雙臂連圈——他僅僅點地一次,已然飄出百數十丈,逕朝大殿階邊隱身轟!火星亂進,煙霧迷空。硝磺奇臭,刺人鼻端。「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更聞山崩地裂,海水狂嘯之「沉魚島」向著陸地的那一面,整個崩墜大海之內。

    季靈芷心頭暗叫了一聲:『險。」—隨即身形劃空直射,一路飛掠簷脊,直向島後石坪縱飄。

    這一陣如火山爆發的巨聲,響徹十里,對於島內的五魔,以及島外的「紫裳燕」與各正門高手,無異是心靈上的-記悶雷。「紫裳燕」愛子心切,正派諸人亦是關切季靈芷的死生但他(她)們只能隔海遙望,眼看著島前崩裂的山崖,卻是無法過去。而島後石坪中,各持奇門沉重兵刃守侯強敵的「四魔」,亦復驚疑不定。」那「火魔」褚炎烈手提新制的「罡魂金輪」,激動說道「這傢伙不知炸死沒有,不死可是麻煩。」就在四魔探頭探腦中。

    立聞清嘯如潮,激昂嘹亮,季靈芷身如一顆彗星,從空疾墜當地,朗然叱道:「季靈芷來也,那『黑衣賤人』何在。」四大魔頭,心驚色變中。

    「土魔黃石賤」,陰慘慘地冷哼答道:「你不過是她掌底遊魂之鬼,劍下漏網之魚,問她則甚。」「本人要你們五個魔鬼一齊伏屍,省得多費周折。」

    「木魔林木森」、「金魔鐵劍冷」齊搖兵刃,恨聲不已道:「有我等四大教主,管教你碎屍萬段,以消殺我們徒,瀆犯四教之恨。」季靈芷冷笑如潮,鄙夷不屑地答道:「你四人色厲內荏,雖然口出狂言卻掩不住心中害怕,也罷,先收拾你們再講。」話音未落,雙掌便要發招。

    但——一個嬌媚的聲音,以奇強的內力連連喝道:「且——慢——!

    人影閃處,「黑衣聖母」好像是從海底鑽出來的一般。」

    全身水珠直流,一頭長髮披肩掩體,不但未穿黑袍,連平日以青紗掩蓋的嬌靨,也已撤去。」四魔從未見過她的本來面目,一見這傾國傾城,性感已極的婦人,竟是他們的魁首「黑衣聖母」,都感到大出意外。「黑衣聖母」媚眼中突然殺機駭人,寒芒四射,以眼光警告四魔不可分心,而且一手拔出「玄女劍」,遙指季靈芷眉心,喝道:「憑你這手功夫,也敢三上「沉魚島』耀武揚威,老實說你今日上得來,可下不去了。」,季靈芷冷靜至極,不躁不浮,如電般拔出「青蛟劍」來。

    冷聲叱道:「賤人死期已至,不必饒舌,看劍」。

    立見劍身青氣濛濛,當中一線朱紅,如電蛇吐舌般閃出數寸。

    「黑衣聖母」劍式一圈,斜退丈餘,眼看對方這支長劍非鐵非金,又無刃口,但劍氣所及,觸肌生寒,不禁駭然說道:「你那支破銅爛鐵的長劍不用,居然用起這種連刃口都沒有的東西來……」季靈芷冷曬連聲道:「霓電劍已然一分為二,送與「崆峒」、「武當」,你若嫌此劍不快,等到劍鋒穿心過頸,便知分明。」「黑衣聖母」匆匆趕來,恐怕自己心浮躁氣出招不利,竟然一面暗運真力,一面桀桀假笑道:「就算你有了稱手的兵刃,但劍法不及老娘,也是枉然。」第十八章黑衣魔影季靈芷眼內寒芒聚閃,仰天發出一陣壯烈的笑聲道:「可恨你用盡千般毒計,偷習了『三分劍法』。但上天有眼,我祖父的『周天十全劍法」,你卻無法到手。」——「哦——」「黑衣聖母」驚噫出聲,激動地問道:「這劍法你學會了。」「當然?」

    「你在哪裡找到的。」

    「本人讓你安心受死,乾脆告訴你吧,這劍譜開門的鑰匙,就在我母親房內。」「怎麼我苦尋不見。」

    「你可記得一個大布玩偶。」

    「這——是有的。」

    「鑰匙就縫在裡面。」

    「黑衣聖母」失望之中,咬牙切齒追問道:「那片鑰匙可以打開家裡哪一扇門。」「那扇門卻在「萬松觀」內,不在家中?」

    「這地名怎麼我不知道?」

    「萬松觀主乃是修道之士,並非身在武林,你當然不會曉得。」

    「黑衣聖母」聞言,氣得身軀發抖,啞口無言。

    季靈芷眼看這殺父仇人失魂落魄的喪氣模樣,不禁精神一振,正色喝道:「本人話已說完,看劍。」

    長劍起處,勁氣如潮,」駭得「五魔」各舞兵刃,齊向當中砸來。季靈芷見對方五股怒海鯨波般的勁道合擊身前,馬上奇奧步法疾旋,劍招驟變。只聽一陣兵刃相擊的巨響,震耳欲聾——

    「火魔」圓桌大小的「攝魂金輪」蕩起一片眩目金牆,「嘶嘶。」亂震,輪招之外,更以右掌猛發「三昧火」的真力。」

    土魔狂舞「鎮山石鎖」平地捲來,夾以「裂石穿山掌」力,飛砂走石,力道陰殘。

    「木魔」通天杵杵如影如山,「金魔」的「藍星神擊」更是冷焰閃流,刺人雙目。

    「黑衣聖母」玄女劍劃出黑油油三丈劍牆,逕從迎面壓來,劍氣之強,足可使人呼吸窒息。

    要知道五魔經過聯手苦練後,功力較前約高一倍,尤其是「黑衣聖母」習畢「萬邪錄?中種種奇功,勁道更是厲害。

    但——

    季靈芷毫不驚慌,奇奧無比的步法疾踏九宮方位飄行,劍如疾雨飄風,招招雄勁。

    那「青蛟劍」劍光溫天遍地。神掌勁芒倒海排山,在五魔的掌力劍光,輪芒杵影內橫衝直闖。

    轉眼間,五魔不過遞了三招,季靈芷已然運刺一十六劍。

    「黑衣聖母」心知這樣下去必無取勝的可能,如果要用『五行罡輪」壓制對方,自己卻無法在這種情形下阻住對方奇快奇猛的攻勢,馬上一聲嬌嘯,身形斜飄,四魔趕緊撤式收招,齊向她的身邊縱去。

    季靈芷長劍招式滔滔不絕,身形如電疾射而前,那「五魔」合力硬架一招,「黑衣聖母」已然厲聲叫道:「住手……,,

    季靈芷劍尖直指,將五魔全罩在劍鋒範圍之內,以防意外。

    「黑衣聖母」乘機連吸數口清氣,慢吞吞地說道:「本教主有幾句話——」

    「住口,」你一生說話太多,沒有一句不毒,還是留到十八層地獄去講吧。」

    「本教主乾脆只問你一問話。」

    「趕快。」

    「你顧不顧你母親的死活。」

    「季靈芷心神一怔,駭道:「什麼?」

    「你頤不顧「紫裳燕柳貞」的性命。」

    『她老人家來了?」

    『她就在我的手掌中。」

    季靈芷念頭如電一轉,冷哂連聲道:她老人家根本不會出來。」

    「你是不信?」

    「當然不信。」

    你的詭計用不上,

    「如果不信,等你在「五行罡輪」下做鬼之後,她也只有一死。」

    「你那『五行罡輪』只要有辦法施展,儘管用上。」

    「那麼我們雙方各收兵刃,專用內力相拼。」

    季靈芷聞言又是仰天一陣勁笑,冷然說道:「本人雖是光明正大的人物:但決不是由你擺佈的白癡,你有什麼把戲儘管施為,但世界上決沒有自己住手,聽由對方佔盡便宜的道理。」

    「諒你也就不敢。」

    「本人心切報仇,決不會中你的激將之法,看劍。」

    劍字未落,劍風已然直刺而出,駭得五魔齊舉兵刃接招,各展畢生功力發出石破驚天,撼山栗岳的勁道。

    季靈芷奇奧身形疾轉,立自側面攻入,步法既是奇奧絕倫,「青蛟劍」心的朱紅勁氣,更已透出八尺有餘,馬上把「五魔」並肩發招的陣容沖得各分一處。

    生死決鬥的序幕揭開了。

    掌勁聲平地焦雷。

    兵刃響若龍吟獅吼。

    場中六般兵刃,六般掌力閃映出令人目眩的五彩光霞,遍地真力捲起的渦流,像一股股龍捲風般,狂吹疾轉。

    沉魚島上,除他六個之外,寂無一人。

    惟有五月熾烈陽光,注視著這場空前未見的劇鬥。

    季靈芷愈戰愈勇,五魔愈戰愈怯,他們三番幾次想要拋出兵刃,用掌力結成「五行罡輪」,都被對方先行發招制住,既無施展絕招的可能,又無乘機逃走的機會。

    而且——

    季靈芷劍尖勁芒已然透出一丈有餘,紅光閃處,四魔手上的沉重兵器,立刻碎片橫飛,鋼屑墜地。

    眼看著「火魔」的「攝魂金輪」倒鉤全斷,輪面上劃滿了第十八章黑衣窿影深淺不一、縱橫交叉的劍痕。

    「土魔」的「鎮山石鎖」更是只剩一半多點。

    「木魔」的通天杵已由丈二變為九尺不到,削得遍體鱗傷!

    「金魔」的「藍星神擊」尖端全被斬掉!

    五魔之中,惟有一支「玄女劍」完整無缺,但劍法已被季靈芷克住,漸處下風。

    就在這生死一發的關頭——

    「黑衣聖母」突發一聲厲嘯,左手疾向懷中一伸,立見一片紫色光芒,如鐵板般直向季靈芷蓬面罩下,似是一種奇異的暗器。

    但季靈芷面不改色,長劍疾撩!「嘶」的暴響聲中,已將對方所發紫綢,由劍尖挑到劍鍔,可是銀光掠處,馬上發出一聲驚呼,心靈狂震下,手足發軟,劍招隨即停住。

    五魔趁機喘了一口大氣,那「黑衣聖母」更是陰笑桀桀地喝道:「季靈芷,你可認出了這是什麼東西。」

    季靈芷早已看出這是慈母在家常穿的一件紫裳,駭極中咬牙問道:「她老人家真的來了?」

    「半點不假,你要不要考慮她的死活?」

    「這不會吧?……」

    「老實告訴你,你離開武當的時候,我已經回到『水雲村』,將她擒來。」

    季靈芷駭得眼冒金星,雙手乏力,幸虧對方,心怯他的武功高強不敢偷擊,但已經各收兵刃,分據五方暗暗地發動了「五行大陣」中最厲害的「五行罡輪」勁力。

    可是季靈芷雙目發呆,根本無心注意。仍是怔然說道:「不可能……不可能……」「黑衣聖母」暗催功力,「五行罡輪」已然結成淡淡的氣環,然後陰笑連聲道:「不要說是她,就連你留下的那個虯發大漢也抓來了。」季靈芷心知對方所說的虯發大漢,就是師叔「神通一指」,立感心如萬刀刺入,陣陣生寒,痛心至極地問道:「你……有什麼……條件?」「將『周天十全劍法』交來」

    「可以,我馬上回家去取。」

    「黑衣聖母」離開『水雲村』時已經放火燒莊,她卻不知以被別人救熄,馬上答道:「你不必回去,就在島上教我好了。」「你真能不傷我母親生命嗎?」

    「本教主言出必行,說到做到。」

    季靈芷低頭沉思,心中交戰,對那逼近身外兩丈之處的「五行罡輪」都置之不理。陰殘多計的『土魔』卻暗對「黑衣聖母」,以「密語傳音」

    問道:「教主若不殺他,留在身邊豈不危險之極?」

    「我將他制服之後,馬上廢了他的武功挑筋斷骨,憑他是大羅天仙,也惟有束手待斃而已。」「黑衣聖母」想到得意之處,竟發出一陣淫蕩至極的媚笑,內勁如潮,將『五行罡輪』逼到季靈芷身前丈五的地方,勁力堅如鐵牆,磨擦得砂飛石走,茲茲有聲。

    呆立失神的季靈芷被那奇強的吸力所引,竟然身形一歪,隨著「五行罡輪」旋轉。」季靈芷功力蓋世,今被「五行罡輪」奇強吸力牽得身形連轉三匝,立刻下意識地進出護身光幢,同時雙掌暴翻,左手『秘魔神掌」,右手『聖佛神功』奇快無倫,排山倒海地連出數十招奇奧掌法,頓將『五行罡輪」劈得微微擺動。「黑衣聖母」以為他心痛慈母失去理智,這樣一來,自己的詭計反而落空,倒不敢猛催內力,只是媚聲喝道:『本教主絕對遵守信用。」但季靈芷掌上真力愈打愈強,更又發出一陣淒厲至極的冷笑,喝道:「跟你講條件有什麼用,惟有將你碎死萬段。」「你難道不管你母親的死活。」

    「她死了的話,只有剜你的心肝,活祭父母雙親,她若活著的話,只有殺死你才能真正救得!看掌——」轟!轟!轟!掌勁如雷猛劈而出。

    「黑衣聖母』』見對方在這生死關頭,看透她的陰毒心意,不由大感失望,但「五行罡輪」已將對方封住,自也無所畏怯。立見「五魔」真勁如潮湧出,「五行罡輪」一陣「滋滋」勁嘯,立又縮小三尺,由一座圓形氣環,變成奇大的墳墓形狀,季靈芷整個身形已被罩在裡面。季靈芷發出一陣強勁無比的掌勁,猛擊對方真氣所聚的勁環,雖能穩住旋轉的身形,但『五行罡輪」仍是寸寸逼近。不由心頭一凜,回復了清醒。

    在他的心念中,確實認為慈母已被仇人所擒,但是討價還價必無結果,惟有趕快誅卻「黑衣聖母」,才能救得母親,現在自身已經陷入「五行罡輪」之內,胡亂發招,徒然損耗真力,何況身形雖已穩住,面前疾旋如電的勁牆,卻是遮得紅日無光,使人神搖目眩。

    立見季靈芷身形一閃,席地而坐,全身功力疾轉於十二樓中,出丹田,穿督脈,剎那間,心神漸定,護身氣幢源源擴大,在「五行罡輪」寸寸壓迫下,兩股奇強勁道,磨出沙沙的異響。

    就在他神清氣定之後——

    體外迫來的旋轉勁力,也已強烈得勝過有形之物,一陣突然的吸力,幾乎又將他身形牽得隨之疾轉。

    只聽耳鼓中嗡嗡亂嗚,閉合的眼簾上金星進射,似在腦海中如電光石火般旋動!

    他心神搖眩之下——

    腦海中那陣金星,好像結成五道金環,重疊而旋,這是一種下意識中產生出來的幻象,也就是他日夜若思逆轉『五行大法」的後果。

    季靈芷突生奇妙的靈感,心念一動,想像中他似乎是跌坐『五龍環」中,環內所刻的八卦圖形,歷歷在目。

    而且——

    這些圖形的種種奇奧變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他腦中展開。

    頓感體內的兩種神妙功力,加速運行,不知不覺地凝成一股勁道,在丹田之際疾轉如飛,週身生氣陡長,產生了空前未有的舒暢。

    季靈芷內心深處,暗自驚奇地叫道:「我到了『氣神交會』的境界了,而且『逆轉五行大法』馬上可以全部參悟......」

    心中一個念頭未消,新的念頭更又產生了——

    感覺丹田內那股「神氣交匯」的勁團突地一哼,心中暗自暴喝道:「逆轉!逆轉!逆轉……」

    一股堅如鐵石,不屈不撓的精神力量下,體內真元由靜止而逆轉而旋,二勁合一,反走周天……

    就在這一剎那之間。

    他已然突破武林的另一層境界,較之僅已打通督任二穴的武林頂尖高手,功力又高幾層。

    真元愈旋愈疾,愈疾愈強,竟然分從週身三百七十九處穴道,如電滲出。

    體外護身光幢暴長五尺,將那堅如鐵牆的「五行罡輪」

    的勁牆,迫得蠕蠕而退。

    更見他——

    身形如電起立,如一尊天神般凝立場心,全身數百道勁光,從穴道中絲絲進射,雙掌疾圈之外,白氣如兩支神劍,照得通天徹地,一片光明。

    「五行罡輪」與他體上的神功勁光相較,已是暗淡無光,兩勁相反磨擦下,異響連聲,紛紛進散於空氣之中,化為無蹤無影!

    「五魔」都駭得面無人色了。

    這種以無形真元化為有形,然後將有形勁力互相消耗的打法,使她(他)們心膽皆寒,但惟有硬拚下去。

    可是季靈芷心切親仇,毫不顧慮這些,掌法快得無法看清,干招之外,隨即暴喝一聲,只聽得巨震連連,山鳴海應。

    轟!轟!轟!轟!

    五魔真元渙散,精血將枯,『五行罡輪』化為一陣狂飆,呼呼進散。

    季靈芷兀立場心,也是勁光全斂,面白如紙,隨自鼻孔中湧出兩道血流。

    「黑衣聖母」等人更是七竅鮮血橫飛,吼吼亂喘。

    季靈芷只記得血仇大恨,根本沒有想到利用復功奇快的本能,馬上長劍一抽,腳步沉重地朝地直朝「黑衣聖母」一步一步走去。

    「五魔」見狀,已知保存一線生機再圓修煉的希望全部落空,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一齊運出迴光返照的力量,要與季靈芷作生命上的最後一擲孤注。

    季靈芷劍招起處,劍尖勁光僅有一寸多長,但「黑衣聖母」一劍格來,「玄女劍」幾乎脫手,她駭得面色如土,才知道自己功力更虛,幸虧「火」、「木」、「金」、「土」四魔亡命一招,堪堪架住。

    蹬!蹬!蹬!季靈芷連退三個大步。

    「五魔」更是腳步虛浮,踉踉蹌蹌歪出丈許。

    雙方各吸了兩口長氣之後,季靈芷真元雖弱,家傳絕學的步法劍招卻是高出一籌,只見他雙眼圓睜,咬牙切齒,劍尖緩緩提起,遙指「黑衣聖母」的咽喉。

    「黑衣聖母」一劍護胸,腳下卻暗向十餘丈外的「捨身石」移動,她見季靈芷蓄勢比招,勉強在慘無人色的臉上進出一個陰沉笑意,說道:「季靈芷你不考慮你母親嗎?」

    「哼,你死之後,她老人家就自由了,你用不著再出詭計。」。

    「黑衣聖母」威脅不成,馬上裝出從來未有的和善面孔,柔聲說道:「我在季家一十三年,你總是在我手中長大的,就算我無難道你也無義不成?」

    季靈芷眼眶中淚光一閃,冷冷答道:「你之留我,只是怕先父看出破綻,你沒有立刻對他老人家下手,只是想要學得劍法和偷尋劍譜,你對季家只留下無邊的罪孽,我對你只有無限的怨恨,你如早有半點善心,哪有今日——」

    話聲落處,長劍疾閃,逕朝「黑衣聖母」刺來,駭得她橫移數尺,更朝「捨身石」翻身急走,四魔也是驚駭至極,齊揮兵刃,猛向季靈芷後心砸來,季靈芷反手一劍,將四兵刃彈開,「黑衣聖母」已然跑到「捨身石」左邊五六丈處。

    季靈芷一心只顧報仇,丟下四魔,盡力縱向殺父仇人,眼看對方驚慌而逃,心頭激動不已,但四魔餘力,如影隨形跟上,「金魔鐵劍冷」竟將掌中兵刃脫手射出,「藍星神擊」勁風嘶嘶,電射季靈芷的後心。

    就在眾人勢必同歸於盡的關頭——

    「捨身石」尖,四枚五龍環凌空飛起,「當當,」幾聲暴響,「藍星神擊」立被撞飛,更見嬌軀連閃,四道濕漉漉的人影如箭撲來。

    海宮蛟女、黃瓊、白蕙、青姬,各持長劍,如生龍活虎直戳四魔好讓個郎手殲殺父仇人,但青姬一眼看到「黑衣聖母」手中的「玄女劍」,立刻新仇舊恨齊上心頭,馬上身形一停——

    季靈芷見狀,面色凜然厲聲叱道:「青妹過去,我不許你跟她動手。」

    青姬聞言一怔,但從個郎臉色上看來,似堅決之戰,略一猶豫,又聽四魔那邊慘嗥連連,馬上身如電出,急忙去爭殺四魔,以便回家稟告慈母,原來她們四個下海之時,「紫裳燕」已與正門人物混在一起,她們根本未曾看見。

    就在這片刻之間。

    「黑衣聖母」身形猛竄,已然奔上了「捨身石」,季靈芷如影附身緊跟而上。

    只見他冷靜至極地將長劍直指對方,腳步沉凝步步逼近,對方『玄女劍』也是平伸遙指,步步退向懸崖千丈的「捨身石」尖。

    海兒狂嘯,浪聲如潮,一海的餓鯊瞥見人影又起,馬上張鼓翅地等待美食……

    片刻功夫,「黑衣聖母」已經退到「捨身石」最後一寸,再無去路。

    只見她面容淒厲如鬼,散發披頭,猛聚殘餘勢力,凌厲第十八章黑衣魔影無儔一劍地搶出。

    季靈芷奇奧的劍招一抖——「叮噹」一聲,對方「玄女劍」脫手飛起三四十丈高,寒芒閃閃,直向島中石坪落去,正被青姬接個正著。

    「黑衣聖母」臨死之際,突然雙足猛蹬,「捨身石」尖火花暴閃,石尖又裂數寸,一陣淡淡硝磺煙霧,從石心中冒將出來,已將「沉魚島」全島所埋炸藥點燃。

    就在這同一時間,季靈芷「青蛟劍」朱紅異光,如一道流星透劍直射,正中對方咽喉,立聽半聲慘嗥,鮮血狂噴——

    「黑衣聖母」身如落隨風,倒翻四五丈外,直向千丈懸崖,佈滿餓鯊的深海中——飛墜!飛墜!飛墜!

    浪花激射,怒海沸騰,她那滿身罪孽的嬌軀,立被鯊魚撕得粉碎,連半點殘喳都看不見了。

    季靈芷長舒了一口長氣,雙目圓睜,凝望崖下的急浪驚濤,木然無語。

    突聞清脆口音,從身後連聲嬌呼道:「靈哥,火藥引線點燃了,快走,快走。」

    同時四女齊縱而來,夾著他的兩膀,拚命猛跑,一路腳不點地,直拖到島前炸塌之處,但他來時的小舟,早被山石壓得粉碎。,

    季靈芷心神一定,突然雙臂齊震,將四女甩出數尺,瘋狂叫道:「母親已被囚在島中,如果救不出來,我不下去了…」

    說畢竟然返身疾縱,駭得四女駭噫失聲,足軟手麻。

    但對崖黑壓壓的人叢中,身形疾撲而出,「紫裳燕」竟然半站在海水之中,仰面長呼道:「孩子們快回來吧,媽在這裡」

    季靈芷一聽慈母召喚,猶似黑暗中突見光明,馬上身形疾翻,重返四女身邊。

    就在這個時候,「沉魚島」後如同地心爆出一記悶雷,地動山搖,島上宮殿一齊震倒,第一處火藥已然爆炸了。

    當人們到了生死關頭,都能發出異乎平常的神奇力量,何況他們俱是功力奇高,只見季靈芷右手疾翻,金環以奇強勁道射出,後面四環齊閃,依次飛來。

    五環各隔相等的距離,高下斜排,凌空疾轉,就像一座無繩無索的天橋。

    季靈芷勁嘯如潮,雙臂疾拍,四女立似一行白鷺乘勢飛起,一個個凌虛御氣,藉著五環之助,飛渡海濤。

    季靈芷單身展後收環,一腳點上沙灘,便聽「沉魚島」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就如火山爆發,海嘯地震般一陣狂搖整個島嶼都沉下去了。

    「紫裳燕」雙臂抱住一男四女,熱淚泉湧,季靈芷更是哽聲說道:「黑衣賤人已被孩子親手殺死,但事先未曾稟明,倒使你老人家受此風波。」

    「媽都已明白了,真是難為你們五個孝順孩子,我們現在該去你父親墳前焚香稟告。」

    「我交代各位正派掌門幾句話,立刻動身。」

    第十八章黑衣影

    此時正門七老與各派掌門已齊集灘頭,人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同聲慰問。

    季靈芷向眾人長拱為禮,朗聲說道:「在下血仇已了,恩怨全消,立刻要去祭掃先父墓廬,不能與眾位長談,那五教餘孽的清除,還要仰仗各位,該殺者殺,可饒者饒,以防流毒人世。」

    七老等人仍由「無燈大師」代表回答道:「我們絕對照力、。」

    「本人另有一事要與各位大掌門商議,」季靈芷說話之中,用手一招,從人群中請出「湘江王」言家驥,續道:「這位是排幫幫主,諸位想必早已認識。」

    眾位掌門無人不識「湘江王」,立刻一陣招呼,隨即肅靜,靜聽下文。

    「我想排幫一支,在江湖上夙有「南排北丐」之稱,不幸婁處前為「洞庭七妖」小挫銳氣,如今言幫主已然掃清洞庭水域,將七妖全數誅除,本人忝為幫中名譽長老,希望各大掌門不要忽略排幫這年大事。」

    各大掌門一聽季靈芷是排幫名譽長老的身份,齊聲應道:「我們立刻恢復排幫的地位……」

    季靈芷搖手答道:「武林之中功力為先,在下並無替排幫爭得虛名的想法。現在與諸位約定一年為期,由言幫主親赴各派門前討教,如果武功過得去,各位再行承認不遲。」

    「湘江王」聞言大喜,心知一年之內,季靈芷必然代傳絕學,有他這一諾干金,排幫必可再度崛起武林恢復舊時聲望。於是連聲稱謝,訂下後會之期。

    至於各大掌門對他這種公正光明的態度,更是倍加欽佩。

    季靈芷交代已畢,便要拱手告辭。

    但「七老」等人幾乎同時說道:「季少俠請等一下,我們告退片刻小作商量,另外還有話講。」

    立見眾人紛紛退出十丈之地,在一旁交頭接耳,熱烈地商量。

    季靈芷自然不會偷聽他們談話的內容,連忙轉身再看慈母——

    但青姬、海宮蛟女、白蕙、黃瓊圍著母親,一個個激動地說青姬道:「火魔是我殺的。」

    白蕙道:「金魔是我殺的。」

    黃瓊道:「土魔是我殺的。」

    海宮蛟女道:「木魔是我殺的。」

    鶯聲燕語,七嘴八舌,「紫裳燕」只能左應一個「好」,右應一個「好。」

    青姬明眸圓睜,撕嬌說道:「光說好也不行,總得分出誰比誰好。」

    「大家都好,可怎麼辦呢。」

    「哎呀,請你老人家留在家裡做公證人,偏偏又趕來這裡,既然分不出先後,惟有再比一次。」

    青姬說此處,聲音愈來愈低,只見母女五人齊齊點頭,也不知道她又出了什麼主意。

    這時各大掌門商議已畢,衡山「無燈大師』:越眾而出,雙手合什說道:「季少俠,我們也有兩點要求。」

    「大師請講。」

    「第一件,令師「天龍聖僧」武功蓋世無雙,少俠今日斬除五魔,更是造福武林非淺,老衲等請少俠開創『天龍』一派,以傳絕學於武林。」

    「家師並無開宗立派之意,在下年輕識淺更不敢當。」

    「令師可曾否認?」

    「這倒不曾。」

    「無燈大師」面露微笑,另行說道:「第二件,少俠行道江湖尚無號,老衲等就今日中原武林功力來考慮,共同決定以「武帝」二字為你的尊稱。」

    季靈芷更是雙手齊搖道:「這個在下尤其不敢當。」

    「令師可曾吩咐不許接受外號?」

    「這也沒有」。

    「無燈大師」突然雙目寒芒電閃,說道:「這樣說來,可由不得你拒絕。」

    「大師的意思是——?」

    「少俠你依允與否,老衲管不著,但武林中從此將公認你為「天龍派」的惟一傳人,稱你為「武帝季靈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燈大師」大笑之中,各大掌門一齊笑聲如潮,夾著一片高呼:「武帝!武帝!」響徹雲霄歡聲雷動!

    季靈芒感動之中,端莊微笑拱手告辭,恭然斜退三步,將母親讓到前面受禮。

    「紫裳燕」率女襝衽致謝各大掌門,「神通一指」隨後作別。

    歡聲如潮,青姬細聲問道:「靈哥,你的功力如何?」

    「經過這一陣功夫,早已復原得差不多了。」

    「等下你跟師叔一道,我們和母親先走。」

    「這是為什麼?」

    「你先別管,以後自然會知道的。」

    隨見季靈芷等身形疾旋,分為先後兩批向西電射。

    正門「七老」目送他們的背影沒入地平線外,喜悅而感歎地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武林中發揚正義的重任,都是他(她)們的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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