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玉符天機破迷樓 文 / 秋夢痕
但挖了一個時辰之後,問題又來了,他們挖出的碎石竟無處容納,起先向房內堆集,好在樓為岩石與巨木所築倒還不礙事,然而容納有限,估計只要數個時辰後又是充塞不通了。 
康燕南一看不是辦法,於是向「迷樓瑤姬」問道:「假設將石塊倒向門外,不知有何反應。」 
「迷樓瑤姬」沉吟道:「這倒不知有何反應。」 
康燕南端起一塊大石往門口擲去! 
誰料石剛出門,突又如流星般「呼」的一聲彈回! 
「迷樓瑤姬」手快,順勢一掌劈落,大驚道:「快點住手,陣內有人!」 
康燕南問道:「令師等又回來了?」 
「迷樓瑤姬」不答,突向門外問道:「門外是哪位師傅?」 
突然自門外發出一聲怪笑道:「你的師傅早已到蘇川城去了!」」 
「迷樓瑤姬」聞言大驚,嬌叱道:「你是什麼人外 
那怪笑聲又起道:「只有你師傅們知道老夫姓名。」 
「迷樓瑤姬」忽然驚叫道:「你是『玉符子』或是『天機子』?」 
怪聲答道:「三妖婦都告訴你了,老夫確是『天機子』,『玉符子』尚在飽食痛飲,等會也要來的。」 
「迷樓瑤姬」立向康燕南悄聲道:「他們就是當年兩個宿儒,剛才掌勁不強,武功顯無多大成就,如能將這兩個老冬烘誘進房來擒住,那我們即可出身下樓,至於前面森林更加容易,因為這些陣法都是他們兩人教會我三位師傅的。」 
康燕南搖頭道:「算計於卜,有欠光明,不問他們武功如何低能,欺壓之舉我還不能為。」 
門外突然傳進一聲大笑道:「那小子倒還是個硬骨頭,可惜我老人家偏偏相反,不受欺詐就不痛快!」 
康燕南聞言大奇,暗忖道:「世上竟還有這怪物!」朗聲笑道:「久仰前輩飽學多才,當然難為他人愚弄,晚生雖受困此樓,但也有法逃出。」 
突從鏡後傳出另一個怪笑聲接道:「小子想作穿箭之盜乎?」 
康燕南大笑答道:「求生為人之先決奮鬥,晚生不得不作挖洞之策!」 
那怪聲又起道:「崖高千丈,談何容易,憑你們四人功力,為時亦必須數月之久,然而苦工在前,絕糧在後,此舉不亦愚乎?」 
康燕南正色答道:「畏難則坐待斃,晚生只求耕耘,不計成敗。」 
樓門口那怪聲搶接道:「近聞你小子是當今第一名文士,為何要作此大盜?」 
康燕南縱聲大笑道:「久仰二位前輩亦為當年宿儒,請問至今有何非常成就?盜亦有道,與文何傷?」 
兩個怪聲寂然無語,顯為康燕南辯論所壓服,「迷樓瑤姬」悄聲道:「他們此來必有原因,你不要將他們激走了。」 
康燕南點點頭,示意金、銀二婢道:「你.們繼續挖洞,房中尚可堆集。」 
忽然,又聽鏡後怪聲笑道:「小子,你真是死心眼,為何不試試騙老夫等上當?」 
康燕南決然道:「晚生既不求人,亦不騙人,求人必報,騙人損德,請二老去休息。」 
突然自樓門口伸進一顆白髮蒼蒼的人頭來笑道:「你既不騙不求,老夫自無辦法,這樣罷,咱們來次永久交易如何?」 
「迷樓瑤姬」急接問道:「老頭兒,你快說如何交易?」 
蒼頭老者嘻嘻笑道:「要小子開口!」 
康燕南看他面如嬰兒,又白又嫩,不禁大異,忖道:「他們確已練成返老還童之奧了!」接口笑道:「前輩們既願露真相,不如請進房中坐談,晚生絕無危害之心。」 
那老者忽然發怒道:「老夫二人當年上了三個妖婦大當,從斯謹慎不懈,不問你誠與不誠,在未成交易之前,想叫老夫接近是絕對不可能。」 
康燕南道:「前輩既不相信,那是人之常情,有何交易?不妨說來聽聽。」 
蒼頭老者道:「你小子如果想逃出此谷,必須答應老夫等三個條件,第一是取得摩天嶺『神虯洞』內兩把『紙扇』,第二是尋到四明山中一顆石人頭,第三是南海九仙礁有把瑪瑤酒壺,你能將這三樣東西答應送給老夫,老夫則馬上帶你們出谷。」 
康燕南聞言歎口氣道:「你老莫說有三樣,就只『神虯洞』一件晚生也辦不到!」 
鏡後忽又伸出同樣一顆蒼發嬰面老人接道:「老夫只要你答應,有困難尚在其次,咱們可以商量去辦。」 
「迷樓瑤姬」接道:「只答應管啥用,你們焉能相信?」 
樓門口老者接道:「老夫等已找盡武林奇才,想來想去只有康小子一人可成大事,不相信那是當然,但不得不來次空前未有的賭博了,康小子如失信食言,那就算老夫等賭輸,反之則是老夫等獲有生以來的勝利,這也是第一次暫信於卜。」 
康燕南搖頭道:「蒙二老下了這大的決心來托付晚生,晚生既感且幸,但叫晚生盲目答應這樣無法能辦到的事情,那真是連晚生自己都不敢相信了,這件交易礙難從命,還是請另找他人交易罷。」 
兩個老者對望一眼,漸漸露出全身,在鏡後顯得非常著急,大罵道:「渾小子,我老人家不怕你失信,你竟然還是不答應?這現錢對賒賬的買賣誰也不會放棄呀!」 
康燕南大聲笑道:「晚生之事,二老呼吸可就,這是何等容易,二老之事難如登天,這筆交易本多利微,相信無人敢作。」 
樓門口老者道:「我老人家除了帶你小子出陣,再加上『玉符天機』圖內全部精華如何?」 
、康燕南不得不用點心計,靈機一動,答道:「二老既然買賣有減有加,那麼晚生也就只好讓步,話又說回來,假設今後不能將三樣東西全部得手牽上時,不能說晚生全部失信,這是一,其次二老必須先將三樣東西的用途事先說明,不然晚生仍作罷論。」 
兩個老者都沉默了一會,又互相對視了一下目光,似在徵求對方的意思,於是鏡後老者勉強道:「你小子除了文章、武功之外,居然還有一套生意經,這件買賣算是成交了」 
「迷樓瑤姬」急催道:「你們還沒有說出用途呢?」 
樓門口老者道:「九仙礁下那把瑪瑞壺又叫呂仙壺,愛好杯中物者視為稀世無雙之寶,不問在什麼地方或什麼時節,只要找到五穀一粒,或果實一顆丟進壺內,灌滿泉水,塞上壺蓋,它就在俄頃之間變成了世間少有的醇酒。」 
康燕南哈哈笑道:「那真是稀世之寶!石人頭呢?」 
鏡後老者接口道:「該頭骨本為真人頭骨,因年代悠久之故而變成了石質頭,在亡明時期,外國人曾經找去一隻,聽說憑頭可以查出咱們人類的來源。」 
康燕南笑道:「那石頭骨落在四明山什麼位置?近來有不少武林人物湧到四明山內,難道就是為了找這個玩意不成?」 
鏡後老者搖頭道:「位置不明,你要去找尋,傳言頭骨所藏之地尚有其他珍寶,內中能使武林覬覦的是支古銀笛,笛上刻有魔曲一支,按曲吹笛,能使風雲變色,鬼哭狼號。」 
康燕南笑道:「這不可信!也許另有其妙,請說說紙扇用途」 
樓門口老者道:「『神虯洞』共有兩寶,除神虯本身不算,一為兩把紙扇,一扇上畫有兩隻鴛鴦,一扇上畫有無邊仙境,得扇者夜必有夢,由鴛鴦引路找尋仙境,為人有此,日遊人表,夜人太虛,其樂何如。」 
一頓又道:「另一寶物為金蕭。物出古仙人之手,蕭上有神曲數支。按曲吹蕭,音聞百里,聞者忘憂止欲,息爭消殺,此蕭原名『祥和』,非具大仁大義、大慈大悲之心者不可吹,反之傷元而死。」 
康燕南欣然笑道:「二老對『祥和金蕭』和『魔曲銀笛』為何不要?」 
二老同聲道:「老朽等對二物都有畏懼,那算你小子意外收穫罷。」 
「迷樓瑤姬」急將二婢召回,對兩老問道:「現在可以出陣了?」 
鏡後老者向康燕南看了一眼,道:「小子一旦得手,老夫等自然現身會面,無須你來尋找,還有一點切記勿忘,金蕭、玉笛上神曲與魔曲如能練到那念動功隨之境時,揮蕭舞笛即能發聲成曲。」.語音一落,招手道:「你們走罷,陣勢已被老朽控制,火速離開谷外森林。」 
康燕南眼看二老隱去,急向「迷樓瑤姬」道:「你們三人帶路!」 
「迷樓瑤姬」首先領頭下樓,穿花林,過草地,頓飯之後奔出森林。 
康燕南立對「迷樓瑤姬」道:「你們三人一道奔西南,沿途查尋太清生和家兄下落,我一人奔東北方向查尋,務求得到確息。」 
「迷樓瑤姬」問道:「你單獨行走不太危險嗎?」 
康燕南揮手道:「誰能顧及後果?」忽又問道:「你的武功對『橫天靈僵』與『泛地活殃』怎樣?」 
「迷樓瑤姬」毫不思索道:「據家師等證實,可抗不可勝,與『蒼頭魔姑』的『黑地劍法」有同等功用。」 
康燕南長身縱起,急撲正東方面,循森林邊緣奔馳! 
時間到了深夜,四野黑沉沉的,他一口氣奔出了七十餘里,估計快出天台山地境。 
在黎明初興之際,前途已現出一座小鎮,他考慮一下,漸漸將步速放緩,忽然,猛見一條黑影自橫路衝出,如流星般撲進鎮去! 
康燕南看出是個道人,在一怔之餘,急急尾隨其後,兩人相距僅只半箭之地,那道士顯己覺出後面有人追趕,突在一家店前剎住喝道:「什麼人?」 
康燕南聞聲大喜,急道:「是晚輩康燕南/ 
道士原來就是玉虎真人,聞言迎上道:「施主,貧道可將你找苦了!」 
康燕南道:「前輩有事嗎?」 
玉虛真人道:「『牛首魔君』已死,『天山靈宮』和『興安金豹』亦重傷不治,惟獨『黑山神鰲』尚在附近,這些事不知施主有否耳聞?」 
康燕南立將別後之事檢出說得的—一告知,難於出口的就馬馬虎虎含糊帶過,接著問道:「『黑山神鰲』聽說已往北竄,不知又因何還在附近呢?他們又被誰下手的呢?晚輩現在急於查出太清生下落。」 
玉虛真人指著鎮南道:「天明在即,貧道與施主先找個地方坐談一會再定行止,那方有座山神廟,咱們邊說邊行如何?」 
康燕南拱手道:「晚輩遵命」—— 
玉虛真人舉步帶路,行出數丈後才歎聲道:「『牛首魔君』等一生不正,死也是應得,施主對太施主的下落須費心啦,動手拯救的是一對白頭夫婦,經貧道多方打聽所得,那竟是當年八強之二『震宇游神』和『紅光夫人』,他們夫婦倆甚至還在昨晚又將令兄自一個老太婆手下設計救去,而那老太婆聽說就是『蒼頭魔姑』,這件事至今未了,『蒼頭魔姑』現已查得『震宇游神』的下落,貧道就是因這事趕往報信的。」 
康燕南急急問道:「寰宇游神』現在哪裡?」 
玉虛真人道:「貧道在一個時辰之前會著一名衛士,他是九親王身邊的心腹家將,也就是查得『震宇游神』下落的三人之一,貧道曾與其有點俗親關係才吐露真情,據說『震宇游神』現正在三門灣海邊一個秘洞之中。」 
康燕南詫異道:「二老何致藏在海邊?」 
玉虛真人道:「可能就是為了替大施主和令兄治傷之故」」 
康燕南突然止步道:「三門灣距此不過五十里,前輩如無他事,我們宜早尋到為上。』: 
玉虛真人道:「施主要不要查出『黑山神鰲』?他是被清華郡主自蘇州路上截回頭的,那批劫銀已全部為其集中了。」 
康燕南沉吟道:「這樣罷,我想前輩在此監視『黑山神鰲』,晚輩先赴三門灣,我們只有分開行事了。」 
玉虛真人點頭道:「除此再無兼顧之策。」 
二人分手之後,康燕南急施全力飛馳!半個時辰不到,他已臨近海邊。 
三門灣範圍大廣,康燕南忽然想出一個辦法,他登上一座海岸危崖,張口發出一聲清亮長嘯! 
俄頃之間,忽見左側沙灘上奔到兩條人影,在海霧濛濛中,同樣發聲應和; 
康燕南在恍館中還認為是「震宇游神」夫婦聞聲趕到,繼而一想不對,他聽出對方內功平平,音勁柔和而無銳,於是急撲下崖,迎上叱道:「什麼人?」 
兩條黑影在匆忙中剎不住衝勢,明知找錯了目標,但已避之不及,硬是一個勁撞到康燕南跟前! 
康燕南這時已看清是兩個中年大漢,突伸兩指,閃電般點住對方二人軟麻穴! 
「噗噗」兩聲,兩人同時倒地,康燕南一閃走近喝道:「快回答!」 
那二人看出當前之人時,同時驚叫道:「屠龍公子!」 
康燕南一怔,暗忖道:「他們居然認識我的真正面貌!」聞言沉聲道:「你們是九親王手下?」 
其一似知瞞也無用,怯然點頭道:「大俠饒命!」 
康燕南冷笑道:「『蒼頭魔姑』到了嗎?」 
另一人急答道:「馬上就到,祈大決開恩!」 
康燕南迅速將二人拖到一處崖下問道:「你們就是探得『窘字游神』消息之人?快說二老現在什麼地方?」 
二人尚未答話,突聞崖上有個蒼老的聲音哈哈笑道:「老朽正在此!」 
康燕南聞聲大喜,急向二人道:「你們躺著罷,明天這時穴道自解!」他翻身向崖頂拔升而上,目睹「客宇游神」在含笑歡迎,立奔近道:「老人家,久違了。」 
「籌宇游神」將他拉住,悄聲笑道:「公子一向瞞得老朽好緊,如不是太清生親口說出,甚至連大公子都不相信哩!」 
康燕南愧然道:「公公恕罪,燕南因勢所迫,誠出之不得已耳,請問家兄與太清生情況如何?」 
「表宇游神」拉著他邊笑邊行道:「你娘媳不惜用真氣治療,早在一個時辰前痊癒了,此際尚在大睡未醒。「」 
他拉著康燕南翻過數處崎嶇石徑,走近另一座臨海奇崖,指著下面道:「就在這下面,離海水約十五丈高之處!」 
康燕南隨他縱身下落,瞬息間進一個洞內! 
白摘根一見,舉掌猛劈,竟是施展全力! 
康燕南真正連作夢都想不到她老人家來上這一手,好在他輕功絕倫,拔身貼上洞頂,大笑道:「娘娘手下留情!」 
洞內響起一聲呵呵大樂道:「孩子,你真是不含糊!」 
白公公似早已料到他老伴的古怪個性,在外接口道:「老婆子,我早說過你莫試,這下如何?」 
白娘娘縱身將康燕南抱下道:「孩子,你的字號已響遍天下了!」 
康燕南微微笑道:「振斕,別拉閒話了,『蒼頭魔姑』馬上就會趕到,咱們須想個退敵之策才行。」 
說著之際,後洞衝出康定野來大叫道:「二弟,你真該挨揍一頓!」 
康燕南掙脫白娘嫁迎上道、「小弟知罪了,然而千萬勿向外面傳出去,我們兄弟關係仍須保密。」 
太清生同時走出道:「公子因何得知我們在此?」 
康燕南立將經過從頭說起,仍舊保守著他的艷史,之後,他對白娘娘道:「你老請和我哥哥、太先生提前撤離此 
地,公公則和我斷後,對方如只『蒼頭魔姑』一人,這次 
我要與她狠狠的鬥一場,假設來人勢大敵眾,我和公公則邊鬥邊退,甚至將其引往他途,守在這兒是絕對危險的。」 
白摘驚點頭道:「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事不宜遲,大公子和太哥兒快隨老身上崖去罷。」 
白公公在白爆娘舉步之際叫道:「老婆子,你如遇上我們那批勾心鬥角的傢伙時,不妨提醒他們一句,只說『蒼頭魔姑』將向八強—一下手了。」 
白妹妹道:「你想他們仍有唇亡齒寒之念嗎?」 
白公公道:「除互相衝突之外,我想他們仍有兔死狐悲之思」 
康燕南目送三人去後,忽然向白公公試問道:「公公在八強中,除媛艘外與何人有糾葛,何人最善?」 
白公公笑道:「老朽對其他六人俱無仇視之心,比較接近的只有『書倉盜蠢』,然其人智慧超卓不群,常將他人玩於股掌之上,就以老朽來說,又何嘗不被他搞得暈頭轉向!」 
康燕南微笑道:「如此說來,當年為了那只珊瑚魚,你老並未下手搶奪了?」 
白公公道:「搶奪自然難免,但在普陀陰謀聯手之際退出,近聞『血手狂人』傳言,『書倉盜合』竟還仍在人世。」 
康燕南哈哈笑道:『「他老人家不過是缺少了兩條腿,精神卻不減當年。」 
白公公豁然叫道:「哥兒就是那狡鬼的高足!」 
康燕南朗聲笑道:「好在家師與公公無仇,否則真使燕南左右為難了。」 
白公公宏聲大笑道:「狡鬼有你為徒,那真正使他揚眉吐氣啦;」 
他這一聲大笑未落,卻帶來轟隆兩次巨震,洞口崖石紛飛,威勢驚人至極! 
康燕南望了白公公一眼道:「蒼頭魔姑到了,這是在挑戰示威!」 
白公公大笑道:「聽說你在翟塘峽大顯身手,可見狡鬼已對你下了一番苦功,咱們衝出去,在海上怕她何來。」 
康燕南悄聲道:「這老太婆可能得知我被困天台『迷樓』的消息,至於被我逃了出來恐怕還不知情,她現在守住洞口旁邊,一旦見我在此,」她焉能下海動手?要衝你老『先衝出去,將其誘下海後燕南再來。」 
白公公點頭示可,立即運足內功,悄悄接近洞口。 
康燕南提功在後跟著,恐防對方適時攻進洞來,甚至還防白公公遭遇意外。 
正當白公公舉足待沖之際,耳聽洞外響起「蒼頭魔姑」的陰喝聲道:「姓白的,你們想在洞內守一輩子不成!」 
白公公在她音還未停之中,猛地一蹬雙足,身如疾矢離弦,朗聲大笑道:「白某出來了!」 
「蒼頭魔姑」措手不及,掌發時,白公公已落身海面之上,她氣得冷笑連連道:「景宇游神,你想在水功上勝我老婆子不成?」 
白公公大笑道:「魔姑不妨試試如何?」 
「蒼頭魔姑」陰笑道:「洞內還有三人,我老婆於活捉他們後再來擒你。」」 
白公公大笑接道:「只怕沒有想像的那般容易,但也不妨試試,人洞下海,任從尊便。」 
「蒼頭魔姑」聞言一怔,忖道:「難道他洞內還藏有什麼厲害人物不成?」沉吟一會,她面向海崖下冷笑道:「紅光婆子帶著那兩個小子能擋得住嗎?」 
白公公仗內功腳踏海浪,一起一落的仰首笑道:「多說何益,你進洞便知分曉,否則就下海與白某一鬥。」 
「蒼頭魔姑」突然朝崖上大叫道:「老姐姐們,你們不用藏了!分兩個下海將他擒住,元二姐在崖上監視,我要進洞將紅光婆子等抓出來。」 
她的語音剛落,崖頂上倏忽現出三個老太婆來!白公公一見不由大驚,暗叫道:「不好,『迷樓三妖』齊到了!」 
康燕南在洞內適時聽到,但他毫無所懼,暗笑道:「凡有江河湖泊之地,我如怕你們才怪哩,當前有大海,莫說只四個老太婆,再加倍又奈我何?」 
白公公在海面無法看到洞內,心中只替康燕南緊張萬分。 
三個老太婆雖已現身出來,但卻未採行動,那腰扎黃絲帶的俯首叫道:「老妹子,洞內只怕早已無人啦?」 
「蒼頭魔姑」聞言一怔,接口道:「柳大姐,沒有那回事,否則白老兒焉能獨自在此?」 
原來那腰扎黃絲帶的就是「倒靈霄」柳青青,只見她陰聲笑道:「既然如此,你就進去罷,難道還有誰敢弄鬼?」 
「蒼頭魔姑」接口道:「只怕那屠龍小子在藏身偷襲!」 
「倒靈霄」柳老太婆怪聲大笑道:「我早已告訴你,那小子現在迷樓被困,連我那逆徒尚且無能出來,他能踏出迷樓一步嗎?」 
另外一個老太婆接口道:「就算準那小於在洞內,憑你『蒼頭魔姑』的功力難道還怕他?」 
「蒼頭魔姑」自從翟塘峽傷腳之後,她確實不敢低估康燕南的能力,只見她抬頭答道:「蓋三姐不可小看那屠龍小子,他的功力已不下於你我,何況他已得到一把青霜古劍在手」 
白公公聞言暗奇,忖道:「燕哥兒竟能在這四個老妖婆眼中有了地位,那真是武林一大奇聞!」 
「蒼頭魔姑」忽見崖頂飛落一人,一看叫道:「蓋三姐,你不能大意!」 
這老太婆腰扎白絲飄帶,聞言竟是「神亦迷」蓋古芳,只見她冷笑道:「老妹子猶豫不決,我倒不信邪!」 
她忽從裙底探出一把白玉短劍,閃身就朝洞口衝進! 
「蒼頭魔姑」猛的伸手想攔,但已為時稍晚,他一念未轉,突見洞內銀光如潮水般湧出,同時聽得蓋古芳叱聲未竟,緊接就是一聲慘叫出口! 
銀光如星河下曳,剎那衝向海面去了,洞口內兩丈之處的石壁上卻靠著那「神亦迷」蓋古芳,「蒼頭魔姑」走進一見,只嚇得面色大變,只見她面如白紙,右臂與肩脫離,連同那把王劍竟交叉落在她自己的腳前,鮮血灑得滿地殷紅一片! 
蓋古芳似已痛得全身發抖,「蒼頭魔姑」一面替她止血,一面問道:「姐,你怎麼會遭到這樣大的重創呢?」 
蓋古芳顫抖著痛聲厲色道:「你沒看到確是那屠龍小子嗎?」 
「蒼頭魔姑」點頭道:「他落到海面時我已看出是他,但你是提功進洞的呀,大不了讓他衝出罷了,然而你怎的競遭他斬去∼條右臂啊!」 
蓋古芳真是有苦說不出口,她等到另外兩個老太婆聞聲趕到時才歎口氣道:「事情只因我睹見是他之際發了一怔所致,當時我還認為是他靈魂出現哩!」 
另外兩個老太婆一到,即未因她殘肢而驚,又沒近前慰問,但卻如癡如呆,竟雙雙望著洞頂出神! 
「蒼頭魔姑」忙了一陣,又替她拾回玉劍,但抬頭看到另外兩個老太婆時驚問道:「你們怎麼了?快去看那小子走了沒有?這次卻不能讓他逃走呀。」 
那柳老太婆仍仰首未答,惟元老太婆收回癡呆的目光歎聲道:「妹子,事情已不尋常啦!」 
「蒼頭魔抗」豁然會意,驚問道:「你認為『玉符』和『天機』已出來與你們作對了?」 
這一問,卻將柳老太婆喚醒了過來,只見她沉重的麵包點頭道:「這不用懷疑,除了那兩個老冬烘沒有別人能將這小子放出。」 
「蒼頭魔姑」疑問道:「你們不是說過他們雖出,武功難成嗎?」 
柳老太婆歎聲道:「現在卻不同了,他們既然看中屠龍小子這塊好材料,難道不能將『玉符天機』圖上精華傾囊相授嗎?」 
這話一旦提醒,霎時將其他三個老太婆驚得啞口無言! 
柳老太婆一頓又道:「還有使我痛心的是紅玉那丫頭,說不定已與那屠龍小子有了苟且行為,今後必向咱們老姐妹倒戈不可!」 
元老太婆歎聲道:「太欲丹本有兩種相反作用,既未洩精而死,反助那小子補益內功,紅玉丫頭又得了我們所授的『神女妙訣』,她定盡其所能去調濟那個小於!」 
蓋老太婆忍痛證實道:「剛才那小子的一劍之力,確實有壓倒我內功之勢,今後必小心提防,單獨相遇時千萬不可與鬥。」 
「蒼頭魔姑」越聽越驚,閃身奔至洞口下望,觸目不禁大叫道:「你們快來,白老兒與那小子開溜了!」 
另三人聞聲走出一看,懸崖下巨濤洶湧,遠看一片綠水白浪,哪還有半點人影,蓋古芳咬牙恨道:「我們沿岸快追,相信逃還未遠。」 
右為一望無際的沙灘,雖有人影點點,但她們確定那是本地鄉民,惟左邊奇崖連接,且曲折難察,因此都確定「表宇游神」和康燕南從左岸海面逃去。 
柳老太婆揮手領先,蓋古芳、「蒼頭魔姑」居中,元元 
後壓後,同時撥升上崖,如風急追而去。 
所謂心慌意亂,氣浮神迷,四個老太婆一個沉不住氣,真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她們只看海面無人就盲目傻追,卻不料「震宇游神」和康燕南就在洞口下面靠崖而立!四個老太婆一走,他們又轉背拔升進洞! 
白公公哈哈笑道:「燕哥兒,這一著棋又被你下對了,你怎能確定她們不查呢?」 
康燕南微微笑道:「對付小人物要用大心眼,否則就煩不勝煩,像她們這種大人物就得用小心眼,否則想逃也逃不了,在她們的眼光裡,當然也不致將咱們爺兒倆看得太低,因此之故,咱們將大事情作兒戲來玩,往往收效十之八九!」 
白公公哈哈笑道:「你這真叫作拿生命當兒戲!」 
康燕南指著地上道:「蓋老太婆還留下那只右臂不要了?讓我拿去交給那兩個衛士去報功罷。」 
白公公明知是蓋古芳因氣遺忘,笑道:「這樣一來,消息更易傳開,只怕要將她氣暈啦!」 
康燕南的心意正是這個打算,拾起之後,如飛而去。 
白公公緊緊跟著他縱上崖頂,於是等了半晌才見他回頭。 
康燕南到了跟前催道:「公公,我們走罷,那四個老太婆算計要回頭了,她們頂多只追出五十里,現在有這兩個衛士作眼線,正好將她們引人歧途,否則難免遇上媲塘等三人。」 
白公公笑道:「老朽正有此想,咱們乾脆就向相反海洋奔去。」 
康燕南緊隨他轉過三門灣海港,已沿岸奔出三十里,背後仍未發現有人追蹤,於是停下道:「公公現在請由西面轉往北面去會境根,燕南獨自引誘四個老太婆往正南,相信她們也快到了。」 
白公公知他輕功絕倫,打算逃走是無人能夠追上的,於是點頭應可,長身向西奔去,瞬息消失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