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文 / 上官鼎
花無秋在艙內看得清楚,急急暗叫道:「向局主,看勢他們不會自亂陣腳,我們第一步計策可以實行了?」
向局主行近艙門,伸手道:「小老弟,準備好了沒有,遞給我吧。」
花無秋暗暗交給他一雙長長的黃綾圓袋,袋中不知裝是什麼東西,乍看裡面似乎裝有沉重硬物。
向局主接過之後,大步走至船頭,立即向四周朗聲道:「諸位武林朋友,我向正道自知插翅難飛了,現有諸位欲得之物『金龍』在此,希望諸位派一代表前來接收!」
當此之際,東面卻發生兩派為金龍而相互爭鬥之聲,雙方可能都是海盜,顯出人數都不少,船頭掉動,人影飛騰,拳掌交加,兵刃揮映。
這種情形本為花無秋策略之一,只呆惜沒有牽動全局,僅海盜群中兩幫而已。
向局主一見有了收穫,立即又朝其他三面大叫道:「諸位聽者,你們既不舉派代表,又不將向某放行,難道就此拖延下去不成?」
當他證停之餘,突然西面有個陰陰冷笑出聲道:「老鏢頭,你那一根骨頭想引的只是一些無知和餓狗,稍有經驗的人物都不會上當的!嘿嘿,你那幼稚之計能發生什麼作用?」
向局主一看,傳音同伴道:「原來那傢伙是『西鬼』陰常隆!」
田天祐催道:「局主,下一步是時候了!」
向局主點點頭,立又高聲叫道:「我向正道本存輕物重人之心,詎料閣下竟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就請閣下如何解決當前之局?」
陰常隆接口冷笑道:「當前之局,誰都無法解決,只看誰無耐先出頭,總而言之一句話,你姓向的休想全身而退!今天是栽定了。」
向局主陡然大喝一聲道:「我向正道既然不能脫身,那也要請諸位傷點腦筋!」
他右手起處,頓將所持之物反臂甩出!又叫道:「呀諸位去海底摸索摸索罷!」
他的一言一動,四周無不全神貫注,此舉一發,霎時萬頭鑽動,嘩然之聲震聲而起,紛紛朝水中撲去!少頃,海水翻騰,凡是前來搶寶之人,居然下去了十之八九!
田天祐一大喜,急對向局主道:「計成了,我們準備逃生!」
向局主立即制止道:「不可,你看還有那些人未動?」
田天祐聞聲四顧,頓又涼了半截,暗暗叫苦道:「糟了,我的天,那些摩頭居然無一動容,顯然已看出我們的計謀啦!」
恰值此時,突然耳聽「聚珍幫」主人叫道:「牛兄,怎麼樣,弊腳華都下海去啦,我們還等什麼?」
花無秋一聽大急,猛自後艙跳出,高聲叫道:「莊主,寶物已被我得手了!」
獨嘯天一見竟是花無秋,不禁哈哈笑道:「小秋,你是怎麼來的?」
花無秋高聲道:「剛從岸邊潛水來的,莊主,快來保護我!」
在此既紊亂又緊張的當兒,獨嘯天根本村無暇慮及真偽,當下大叫道:「跳水過關,伯伯捨命也要保護你!」
花無秋暗暗冷笑,作勢要跳!
「賊子休走,怎敢偷到老夫頭上來了!」
駱萬里、田天祐、廖仲謀、馬天星,紛紛大喝撲向後舵,人人假戲真作,竟無破綻可言!
就在這時,週遭箭一般衝出一條快船,無數聲大吼發出:「獨嘯天,你也逃不了!」
花無秋右手揚起那條金龍,金芒四射,他有意叫來搶者看個真切,同時揮動左掌,作出拚命抵當鏢師之狀,口中又大叫道:「莊主,快來呀,我擋不住啦!」
獨嘯天一見與他功力相等的人物竟不下十餘人都紛紛撲來,心中一急,大聲道:「小秋,過來不得,你快下水逃生,當心,勿將寶物給掉了!」
花無秋正是要他這樣說,猛然一長身,大叫道:「莊主,我們回家見啦!」
水面水裡都有人,花無秋跳入水中,不顧一切,揮起高深絕頂水功,左手探出那把短劍!有隙就鑽,遇敵就拼!當真勇不可當!
獨嘯天恐防花無秋在水裡被困,同時也看到所有頂尖高手都已紛紛下水,於是急喊道:「龍兒,微兒,你們守船,為父要去保護小秋,如在一時奈內為父未出來,那你們就火速靠岸接應!」
向局主眼看花無秋妙計完成,立即大喝闖關、水手鏢師齊皆拚命,掛帆摧舟猛朝北面衝出!
目標已去,這一闖關非常成功,居然一路順風衝出重圍。
花無秋真是精靈無比,他以奇詭莫測的動作,居然闖過重重危機,於兩個時辰之後潛到岸上,一看無人,身長衝起,箭一般隱進樹林。
稍舒一口氣,他不了停留,於黃昏後趕到一村,打聽後才知地名「韓村」向付民討了一點吃的,連夜奔向鹽由城。
當他在翌晨出城時忽然覺出後面有人緊盯不捨,這可將他嚇了一跳,於轉亦時偷偷回頭,嘀咕道:「這傢伙是什麼人,看來不到三十歲,長得竟非常英俊!」
後面是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腰間掛著一把古劍,身穿青色長衫,頭帶文生巾,似書生,又以武林人,長眉朗目,乍看起來有點像位游閒人士。
直到中午,花無秋有點不耐煩了,因為那青年竟愈跟愈近!好在前面出現一鎮,於是他直朝鎮中奔去,他東張西望,忽然看到有家酒家,隨後信步而入!
酒保一見有客上門,立即迎上道:「貴客,請樓上坐!」
花無秋陡然想起身邊沒有錢,不禁自怨道:「糟,昨夜都不敢落店,今天怎麼能進酒家?」
他回頭一看,察覺還未跟上,靈機一動,立即向酒保道:「夥計,你先帶我去趟廁所再說罷。」
酒保連聲應是,領著他直朝裡走,邊行邊指道:「貴客,由此處通過走廊,轉過走廊就是廁所!」
花無秋揮手道:「知道了,你去罷。」
走完走廊,舉目一看,只見後面就是樹林,不禁笑道:「這真天助我也,既可脫身酒店,又能擺脫那個傢伙!「
長身奔出,衝進樹林,一口氣走了七八里,這才停下來休息。
突然間,他身前噹的一聲!低頭一看,入目處見是一錠銀子!
「朋友,出門沒有錢是不行的,上廁所只能一次,如果剛才是城裡,我看後面絕不會是樹林!」
他身後響起一陣朗朗之聲!
花無秋猛然回頭道:「啊!原來又是你!」
原來發話的竟是盯他的那位青年!
「朋友,拾起來,份兩不輕,足可上十天館子!」
那青年帶笑帶打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
花無秋突然站起:「你老是盯著我幹嘛?」
那青年搖手道:「放心,決不是為了那條黃金龍就是了!」
花無秋更感不以,冷笑道:「原來你是由水中跟來的!」
那青年笑道:「最好說是由海底跟上你的!」
花無秋陡然探出短劍,大喝道:「動手罷。」
那青年哈哈笑道:「若要動手時,早在海底就動手了!」
花無秋見他確無動手之意,於是問道:「朋友貴姓,盯著在下究竟為了什麼?」
那青年笑道:「我名仇飛仙,說出來你就知道我是幹那一行的,所以盯你之故,只是看上你那一身世無倫比的水功!」
花無秋翻翻眼睛,接著將短劍收起,拱手道:「原來你就是海上霸王『渤海龍』閣下!」
仇飛仙哈哈笑道:「不敢,不敢,請問你就是姓花嗎?」
花無秋點頭道:「我名花無秋!」
仇飛仙道:「敝幫缺少一個副幫主,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花無秋聞言一楞,想了一想,搖頭道:「小弟有大仇未報,辜負吾兄一番好意!」
仇飛仙訝道:「兄弟,你的仇人是誰?」
花無秋道:「已知的只有兩個,未知的恐怕還不止此數,請兄原諒,目前確春奉告。」
仇飛仙義形於色道:「我對你的初意,本來是殺人奪寶,但自你在那大船上現身後,我不知為了什麼,居然敵意全消,也許是有緣啊,你將來如果能用得上我時,不妨招呼一聲,在下定必全力以赴。」
花無秋激動的道:「仇兄,謝謝你,只是小弟的敵人非要我自己下手不可。」
仇飛仙道:「你得到的那個寶物據說是世上最神秘之物,你真的會給那老魔頭麼?」
花無秋哈哈大笑道:「現在你我交稱莫逆,何妨實言相告,他呀?
哈哈,死了也休想!這是向正道送我的呀!「
仇飛仙驚奇道:「向正道怎麼能將保鏢貨送人?」
花無秋似也非常喜歡他,立將經過說了遍,又輕聲道:「仇哥,獨嘯天就是我的仇人之一,你千萬替我守密啊!」
仇飛仙悚然一震道:「你有這樣強仇大敵?」
花無秋點頭道:「還有比他更強的!」
仇飛仙鄭重道:「你的功力恐怕還不及我一半,這未免太危險了?」
「你此去到什麼地方?」
花無秋道:「沒有一定地方,要是避開天下武林追蹤,唉,這條金龍可害我不淺!」
仇飛仙道:「所講行動詭秘,我是江湖第一,以目前來說,除了你和我老婆,恐怕還沒有第三個識得我的真面目,說真的,連我幫內兄弟都不知道,小秋,你等著,等著愚兄回去解散幫會,不出五天,我把老婆帶來替你幫忙,羅!小秋,先將這袋銀子帶去,記著,暫時將臉弄髒,穿破衣。」
花無秋大喜,接過銀袋道:「我就在前途慶雲城相候。」
仇飛仙一揮手,轉身急奔而會!
花無秋看著他的背影,激動得喃喃道:「我真喜歡他!」
一看天色不早,立即轉身,順小道急向西行。慶雲城也是個大地方,他在天黑時進了東門,迎面遇著一批小叫化子,靈機一動,俯身抓把污泥,順手往臉上一抹!於是裝出一副可憐相,緩緩向那批小叫化子接近!
數一數,小叫化共有八個,一個個面黃肌瘦,萎靡不振,他們都圍在一堆,口裡食著殘羹,竟似是非常快樂!忽有一個見他走近,突然哈哈笑道:「你們看啊,『南門樓主』來了,他一定有好消息!」
花無秋聞言暗忖道:「要飯的怎麼也有字號?他們將我認錯了。」
突有一個人插口道:「長腿鶴,你認錯了,他不是『南門樓主』,是外碼頭的,我們將他趕走!」
花無秋仍朝他們行去,心想:「他們竟還有地盤的!」
八個叫化齊齊一聲大喊,拿竹竿,抓石頭,磨拳擦掌,一窩蜂似的擁了上來!
花無秋立時搖手道:「朋友們,咱們已到了這步境地啦,還有什麼本地與外來之分?弄得到手的大家吃,打聽消息要人多,和氣一點如何?」
小叫化們見他一點也無怯意,不意有點駭異,其中一人喝道:「你是那裡來的?拜過本城碼頭沒有?」
花無秋道:「我是外鄉人,這才剛進城,不知什麼碼頭,怎麼拜法!」
一個最小的回頭道:「長腿鶴!我看他人還不壞,只要他能照規矩拿出來孝敬,我們收留他罷!」
最大的想了一想,這才向花無秋道:「咱們老么替你說情,你能拿出十兩銀子孝敬嗎?」
花無秋暗忖道:「他們的規矩真大,我如真是小叫化,十兩銀子起碼要討三四年才能討到。」
想罷搖頭道:「我若有這麼多銀子也不作討飯的了!」
那名叫「長腿鶴」的小叫化陡然變色道:「沒有孝敬就趕快滾出去,否則揍死你!」
說罷長腿鶴舉出一竿,如電揮出,大叫道:「看傢伙!」
花無秋立覺有股風力由左側襲來,連忙閃身避過,暗驚道:「這傢伙居然學過內家功夫,我還當他們是些普通乞兒呢!」
花無秋再不以等閒視之,右臂一伸,順勢撈住,冷笑道:「你們不問對方有無武功,竟存心出手殺人,這與江湖敗類何異?」
長腿鶴猛感一絲內力反震上身,眼睛一黑,立時喉頭發甜,吐出一口鮮血,頹地倒在地上。
其餘七個小化子,同時嚇得面無人色,十四條腿一軟,盡皆跪在地上,齊聲哀求道:「大俠,大俠饒命!」
「憑你這幾手『三腳貓』也想闖碼頭……」
一語未完,花無秋如電施身,短劍脫手擲出!招出無名,巴七利措手不及,短劍穿胸而入!
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武三絕在瞬息間失去幾個助手,只見他面色發黑,頭上冒汗,一言不出,反手拔劍,一步一步的朝花無秋逼進。
花無秋早就估計他的武功最強,甚至還預料不是他的對手,突地機靈一動,心想道:「希望金龍能用就好,否則我就慘了!」
武三絕愈走愈近,嘿嘿陰笑道:「小子,你除了快,還有什麼真功夫?本幫主不和你玩花招,告訴你,我這一劍要從你頭頂開始,一直劈到下體為止!」
語聲一落,劍已舉起。
花無秋咬牙一挺短劍,左手金龍連出帶擋!死勁朝對方腰際撞去。
事出非常!武三絕的長劍不惟不能壓下他的短劍,相反的還震動得半身發麻,心驚未已,「啪」的一聲,他的腰部如遭雷擊!
花無秋根本未覺右手有何異處,全憑一念之餘,整個身了即往旁閃,僅僅耳聽到一眾小叫化發出震天的叫喊之聲。
這聲叫喊之下,竟將武三絕臨死之聲掩蓋得無聲息。花無秋回過神來,訃知自己僥倖取勝了,不禁吁了一口冷氣,不露破綻,挺胸朝小叫化們大喝道:「你們不要怕,今後我是你們的幫主了!」
小叫化顯然在平時是被武三絕不當人看待,此刻竟毫無悲傷之色,聞言後都圍了上來,一齊準備朝花無秋跪拜!花無秋搖手道:「幫主也是好兄弟,我不能高高在上,只要兄弟們守規矩就行,我決不將兄弟們視為奴才,大家平起平坐。」
眾化子漸漸感覺他非常可親,面上都沒有恐懼之色,聞言又圍上半圈。
花無秋想了一下,開口問道:「還有年長的沒有?」
人圈中立出了個十八九歲的恭聲道:「有。」
花無秋注視他一會道:「你就是本城『城頭』?」
那叫化恭聲應道:「兄弟『金眼貓』白俊!」
花無秋道:「本幫怎麼會有老年人的?」
白俊道:「本幫第一幫主就是武三絕之祖,人很正直,出身少年孤獨,因將本幫命名『流少幫』,後來他年齡老了,入幫之人也都老少都叫啦。」
花無秋點點頭道:「我從此將幫名改為『自立』,同時將本幫一切規矩完全除去。」
「新規矩是加四句話,那就是命為道德賣,力為弱者出,盡取不義財,普救人世苦,除此之外任憑幫中兄弟所為,一概都不過問,此規矩本幫人人都得遵守,犯者嚴處。」
白俊代表請示道:「幫主請規定下來,兄弟須火速通知東南西北各路遵守。」
天都快亮了,花無秋仍在鄭重的交代事情。
荒地的南面都是處高地,上面即為樹林,距離花無秋足有三丈遠,但在林中卻早已藏著兩個少女,而且靜靜地在傾聽!
w沒有覺察,可能他根本就未疑心有人。
「金眼貓」白俊人很精細,他對這個幫主看得非常留心,漸漸的,他那原有的不服之心已沒有了,他對這個比他小的首領有了好感!
在花無秋稍停之餘:「幫主,本幫兄弟除了我這二十人之外,其餘的只怕都還不認識你?」
他插上這樣一句問題。
花無秋想了一想:「這件事情將來只要一次大會,就可迎刃而解。」
白俊道:「幫主可曾想到自己的年齡?」
花無秋道:「難道他們不肯來麼?」
白俊道:「為了觀察幫主是何等人物和查明幫主換人的原因,他們不會不來的,我想其中一定還有不少是武三絕的死黨,他們如果來了就更加可慮啦。」
花無秋道:「依你之見呢?」
白俊道:「屬下的意思,幫主不妨規定一種信符下去,只要憑信任相認就不致會發生誤會。」
花無秋未料到他竟有這等遠慮,點頭道:「好罷,我規定兩種信符下去,一為『鐵龍符』幫中人人都有一條小小的鐵龍,一旦有事,只須亮出鐵龍符即可相認,一種為『金龍符』,那就是我自己用。」
說著拿出他那黃金龍來:「就照這個形勢打造,我就交給我辦理,先打四條分給四路兄弟做樣本,金龍長三寸,共兩條一條交給未來的副幫主,這事我自己去辦。」
白俊道:「幫主目前的行動愈隱秘愈好,等到威信建立,聲望隆重時,那時才可召集本幫大會,同時一網打盡幫中敗類。」
花無秋點點頭,問道:「幫中如武三絕這種功力之人有幾個?」
白俊道:「武三絕的功力不算高,因為他是世襲之故,所以幫中高手都無異議,可惜只有耳聞,聽說本幫之中有不少神秘人物,他們加本幫的目的只在作為隱姓埋名之用,實際上根本不過問本幫好壞,幫中沒有門規,僅憑十兩銀子,落個姓名就行,因此之故,往往有很多神秘人物都無法查尋。」
花無秋道:「這不行,我既廢除己往舊規,今後無『鐵龍符』都作外人論處,你火速向江湖撒出消息,越快越好。」
白俊道:「通消息不難,武林中沒有任何幫派比三幫快。」
說完回頭大聲道:「你們都聽到幫主一切指示了,火速向本幫兄弟傳『流水令』!」
眾叫化子哄聲應是,轉身各自急奔而去……
隨後花無秋欣然問道:「白俊我要找你卻是怎生找法?」
白俊道:「天已發亮了,幫主先到百香樓去,在下在一個時辰內就來。」
花無秋立住暗忖:「這人比我大不了三歲,作事竟有這般老練,我今後不惟要重用他,而且要好好教他練出一身說罷便告辭,忽然他聽到了什麼聲音!
轉身如電,猛朝那高地撲去,箭一般衝進林中。樹林中沒有動靜,他精靈的搜了良久,這才立定道:「怪了,我明明聽到有女人的笑聲?」
呆了半天,日已高昇,忽然,林裡鑽進一股幽香、同時還發現不遠處竟有一塊黃色羅帕!
走近拾起,香氣更盛,只見帕上竟還有一行有麗字跡,上書:「小幫主,真幼稚,好人不學,學化子。」
字未落名,惟帕角上有一個「丹」字他想不通是誰,竟敢偷聽我的秘密?
羅帕真香,順勢往懷裡塞去!懵懵然向城裡走去。略一打聽之下便到了百香樓,憑著手中亮出一錠銀子,夥計算是沒有擋駕!
大概是餓急了,當下狼吞虎嚥地大吼起來,隱約聽到不少譏笑之聲道:「哈哈,餓成這個樣子我還當他要請客哩!」
對角上發出鄙視之聲。
「媽的,那麼多錢那裡來,鬼才才相信是討來的!」
同一個地方有人在惡聲惡氣。
「當然是偷來的,搶還不夠資格,怪不得最近城裡鬧賊了!」
花無秋知道是對他,心中不由有點冒火!「
恰在這裡,樓上走上了「金眼貓」白俊,居然改了打扮,穿著十分整齊。
花無秋面對樓門,觸目就待招呼……
白俊向他使個眼色,搶著哈哈笑道:「喲,這不是白龍大俠嗎?」
花無秋何等精靈,立即起身招呼道:「白兄久違了,快過來喝一杯。」
二人這一搗鬼,立時將樓上十幾桌客人都給搞糊塗了,有的在想:「這小子明明是個小叫化子……」
也有在罵:媽的,十五六歲的小子也夠資格稱大俠?即使容貌能夠喬裝,但年齡總瞞不過人?更何況江湖上根本沒有什麼『白龍大俠』這稱叫,該不是個騙子吧?
白俊大概是平時偽裝得了,全樓竟沒有一個認得他!
「白兄,這慶雲城裡大概養不少惡狗,居然見了我這穿破衣的就知吠一陣。」
白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自他語氣裡卻不難領略一二,朗目一掃,發覺對角一桌坐著四個粗眉暴眼的中年武林人物。
坐下後立對花無秋道:「幫主,是不是對角四人?那是『七虎谷』四個高手!」
花無秋還沒有答話,突聽有人大吼道:「媽的,不怕死的就過來!
隱語傷人算那門好漢?「
白俊搶著立起,冷笑道:「七虎谷,朋友,你們不認識我,我卻挑得出你們的底,放明白點,想找死的就到城外去!」
那桌上四人齊一立起,同聲吼道:「有種的到南城外見。」
「嘩啦」一聲,杯盤掃地,四大漢一翻桌子,同時向下撲去!
樓上霎時大亂,夥計見狀不由叫苦連天。
店外街上早已轟動,花無秋自己還沒有把握,但他生性倔強,毫無遲疑的直奔南門而去。
當他剛剛走出南門時,無意發現身後跟著一個矮小的傢伙,留心之下,不禁使他打了一個冷戰,暗罵道:「不好,甘龍到了!」
「好在甘龍還沒有認出我。」
恰當他進退維谷,心焦如焚之際,忽然聽到一聲嬌叱道:「瞎了眼的東西,你敢向姑娘身上擠?」
花無秋聞聲有異,大膽回頭一看!
後面情形大亂,一個少女指手劃腳,居然是面對甘龍大發雌威!不由花無秋驚叫出口道:「是雷池派那丫頭!」
甘龍還不識對方來歷,加以平時驕橫成習,那能嚥下這一口氣?只見他大怒罵道:「臭婊子,明明是你向我賣弄風情,還說我公子擠了你,媽的,過來,讓公子看看你到底有幾分姿色。」
原來那少女就是逗斗花無秋的丹夢,但卻未看到她小姐現身,只見她柳腰一晃,身化一縷淡煙,動作如電,「拍拍拍」打了甘龍三記耳光!
甘龍功力僅次於其父,甚至於早有提防,卻仍然毫無用處,措手不及,被打得滿口流血,一臉發青,蹬蹬蹬退出三步之多!
白俊一見,悚然變色,輕聲問道:「幫主,你認識這對男女麼?」
「說話輕聲點,四周都是人!」
花無秋只留心甘龍下一步行動,心想:「難怪我不是那女子的對手,甘龍尚且如此啊!奇怪?那女子為何在此時找甘龍的麻煩?這對我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一念未畢,又見那夢丹嬌叱道:「還手呀,公子爺,哼,就憑你父親獨嘯天尚且不敢,你倒出口傷起人來了,滾!」
甘龍目中流淚,頭上冒汗,雖然被打得不輕,這時耳聽對方直呼其父之名,便知來頭不對,霎時現出怯意,擦了一下口角,硬著頭皮問道:「姑娘貴姓,咱們後會有期。」
丹夢冷笑道:「你配麼?」
甘龍咬牙道:「大爺總有一天要收回這筆帳!」
花無秋見他翻身一閃,急急擠進人群不見,隨即一拉白俊道:「走,莫讓『七虎谷』四人以為咱們怕了他們。」
誰料耳聽後面響直一聲格格嬌笑道:「小化子頭,怎麼著?我替你趕走一個小財主你不高興嗎?竟連『謝』字都沒有一個?」
花無秋聞言一愣,豁然道:「原來她存心幫我的!」
花無秋一想,又罵道:「臭丫頭,你想借此討好於我?哼!」
「咱們走。」
二人加了勁,而後面的人漸漸卻被拋下,又經一里,前途地勢漸高,同時出現一批長嶺,突然從左側林中奔出一個翻眼撅嘴的醜人,橫身攔路,居然迎著花無秋叫道:「賢弟,才來呀?」
花無秋驚詫道:「閣下是誰?」
醜人大笑道:「賢弟,你真是看不出嗎?忘了仇哥哥啦?」
花無秋驚喜道:「妙呀,這化裝真是巧奪天工啊!」
來的居然是仇飛仙,只見他大笑道:「彫蟲小技,賢弟過獎了!」
花無秋一面介紹白俊,一面問道:「仇哥,你不是說要好幾天才能來麼,怎麼只過一夜就到了?」
仇飛仙道:「我不放心賢弟的安全,本擬中途折轉,幸好你的嫂嫂也尋來了,同時還帶了幾個人在身邊,我將隨員打發回去,立即就帶著她來啦!「
花無秋笑道:「嫂嫂呢?我還沒有見過呢?」
仇飛仙道:「你與她立在一個方向看熱鬧!怎麼會沒發現?她的易容術比我還強呢?」
花無秋道:「我想嫂嫂一定很美,但易容之後毫無破綻!仇哥,你發現這一路有四個『七虎谷』的人物嗎?」
仇飛仙向嶺下一指道:「他們已經不能吃飯了!賢弟,嶺下來不少人,我們從向右側進城去罷。」
花無秋知道仇飛仙已將好四名「七虎谷」
高手收拾了,不由大喜道:「埋了沒有,這是城郊,若讓官家看到就麻煩了?」
仇飛仙一面領著走進樹林,一面笑道:「埋倒沒埋,不過現在還可以看見一灘水!」
花無秋驚訝道:「仇哥可是煉會了化屍丹了?」
仇飛仙笑道:「我一根化屍魚刺消滅了那四個人,你如果要的話,愚兄這就送你一包,但要小心,千萬不可刺破自己的皮膚。」
花無秋大喜道:「要,要,要而且用光了還得向你要!」
仇飛仙摸出一包遞給他道:「一根能用十個屍體,這一包共計是五十根,我倒不希望你用完!」
花無秋沉聲道:「只怕五百根都還不夠。」
輕輕的談著,悄悄的走著,三個人繞了一個大圈子,看看快要接近西門。
旁邊有座高崖,突然人崖上發出一聲哀哀的歎息,接著有個淒慘的怪所高呼道:「我……我們死得好慘啊!」
花無秋聞聲急停,拉住仇飛仙道:「仇哥,光天化日之下那來的鬼叫?」
仇飛仙搖手示意噤聲,悄悄的道:「再聽!」
「小鬼們,是誰殺死你們的,從實招來!」
這是一個陰冷嚴肅的聲音。
花無秋望著仇飛仙,面上露出愕然之色!
仇飛仙仍然搖手,又聞那淒涼的聲音哭訴道:「閻君,那是一個海盜頭啊!」
仇飛仙突然大怒,吼道:「誰在上面搗鬼?滾出來!」
崖上沒有理會,而且聽到第三者的聲音大喝道:「胡說,誰叫你們四個人去欺侮一個小叫化子?」
仇飛仙實在忍不住了,長身就待縱上崖去……花無秋似已聽出最後的聲音是誰,急急拉住道:「仇哥勿動,剛才發話的『八十三』老前輩!」
仇飛仙驚詫道:「你是說樂天翁?」
花無秋點頭示意,領先朝崖上登去,口中急叫道:「老冬烘,我來啦!」
崖上仍無反應。
三人登崖一看,只上面樹林森森,那有半個人影?白俊忽然高聲道:「那兒有張紙條!」
說著奔去,拾回交給花無秋。
花無秋拿到仇飛仙面前同看,只見上書:「小子當心,凡在海面奪寶者,除了死的以外,其他的都來啦!」
仇飛仙歎聲道:「原來此老如此的愛護你,這可是你的福氣!」
花無秋道:「剛才是三個人。」
仇飛仙道:「還有坐不端和行不正?這三個人向來很少在一塊,一旦湊在一起,武林又將大亂了!」
三人進城了,仇飛仙領著東轉西彎,之後走到一家朱漆大門,門是虛掩的,裡面冷清清,沒有絲毫聲息!仇飛仙回頭匆匆一瞥,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順手推門而入,急急將兩人領進。
剛剛踏進門裡,仇飛仙突覺眼前一亮,觸目看到一個非常美麗的少婦,迎面走來,同時還含笑招呼道:「你們才來呀!」
仇飛仙連忙向花無秋道:「賢弟,這是你嫂嫂蘭小英!」
花無秋豁然笑道:「果然我猜得不錯!」
說著急走兩步,笑著叫道:「鄉下嫂嫂,你真美啊,無秋有禮啦。」
美少婦罵道:「我早就看出你是個調皮鬼!」
仇飛仙又將白俊介紹一番,笑對少婦道:「蘭,你端盆水來,讓弟弟洗個臉,保險你也要大吃一驚。」
花無秋不知他言中之意,急急道:「我這樣子還不錯,不再化裝啦。」
少婦不理,對著仇飛仙笑道:「比你如何?」
仇飛仙大笑道:「現在的你與剛才的鄉下婦女又如何,她是現在的你,我是化裝的那個鄉下婦人,不信快去洗臉。」
美少婦伸手一拉,立將花無秋硬拉進內院而去。白俊隨著仇飛仙後面問道:「仇大俠,你與尊夫人在打什麼啞謎?」
仇飛仙大知道:「你這就不精靈了,我曾對她說你幫主俊得無法形容,但賤內不相信,因為她非說我長得不錯,世上沒有比我美的男子,因之雙方就打了一個賭。」
白俊大笑道:「原來如此啊,剛才可真把我搞精塗啦!說真的,咱幫主的真面目我還沒有見過,憑剛才那張泥鬼臉,我現在還不相信他會俊到什麼程度呢?」
仇飛仙笑道:「剛才的比喻你還不明白嗎?我說我是內子化的那個鄉下婦人,而你幫主卻是我現在的內子。」
說著步向內院,走進一座客廳。
白俊看到客廳裡擺了一桌酒,但又不見一個下人,感覺非常奇怪,問道:「仇大俠,這座房子我知道呀,原先是一家有錢的人家!」
仇飛仙笑道:「那是我駐在此城的手下,現在搬到隔壁去了,沒有使喚,他們都不敢過來。」
白俊奇怪道:「自己手下怎的也有避忌?」
仇飛仙道:「我夫婦的真面目從來不許第三者識破,只有你與你幫主是例外。」
正說著,忽見房裡走出兩個人,白俊暗笑道:「仇大俠說話蓋不住馬腳,這個丑姑娘帶著個土小子從那裡來的?」
暗忖未完,突見丑姑娘笑著叫道:「飛仙,你看弟弟這個樣子可好?」
這一叫,立將白俊驚住了,暗詫道:「原來是化裝的仇夫人和幫主。」
仇飛仙大笑道:「弟弟怎麼樣,我不是吹牛的吧?」
丑姑娘點頭道:「果然不假。」
仇飛仙笑著道:「快吃飯,我們晚上還有得忙呢。」
飯過酒飯後,天色已近黃昏,仇飛仙向著白俊道:「白兄弟,你也要改一改相貌,快隨我到後面去。」
白俊應聲跟去,花無秋笑對蘭小英道:「嫂嫂,你與仇哥哥結婚有多少年了?」
蘭小英笑道:「四年前還是敵人!」
花無秋駭異道:「敵人?」
蘭小英笑道:「我有個叔叔是做人參生意的,卻被他的手下在海上搶個精光,你想我怎麼辦?」
花無秋哈哈笑道:「你當然要奪回來!」
蘭小英道:「對了,我們曾經打了三日三夜。」
花無秋大叫道:「有意思,這後打成夫婦羅!」
忽然從後院走出仇飛仙來,大笑接口道:「她打敗了!」
蘭小英嬌叱道:「你吹牛!」
仇飛仙大笑道:「一點不吹,你方賠了夫又損了財,豈不是大敗嗎?」
花無秋插嘴大笑道:「仇哥哥,說來說去,還是你吃虧,一幫之權被嫂嫂奪去大半啦。」
蘭小英格格笑道:「弟弟,你還自鳴得意哩。」
白俊已自後面出來,仇飛仙向他一招手道:「白俊,我們兩個做伴,先自南門,看看城中究竟到了些什麼人?」
又對蘭小英道:「你與弟弟走東門繞北門咱們會面後決定是否今晚離開此城。」
蘭小英正色道:「你休要專在大街上走,一些老魔頭是不會逛街的,多注意那些假靜地區。」
仇飛仙帶著白俊應聲出門,同時向隔壁院子發出一聲暗號。
花無秋知道他在召呼本宅之人回來,於是向著蘭小英道:「嫂嫂,你替我保管那條金龍好嗎?」
蘭小英搖頭道:「你雖相信嫂嫂,嫂嫂可不管保管,那是江湖中人人看了都會眼紅的東西。」
她領著花無秋走後院門,那是一條小巷子,冷清清的,沒有一個行人。
轉了一個彎,走上大街,迎面就遇上了三個中年大漢。蘭小英順手一帶花無秋,輕聲道:「我們慢點,讓他們走過再綴住!」
花無秋不認識對方,唯那三人行動有點匆忙,知其必有事,等到過去後,輕聲問道:「嫂嫂知道他們來歷?」
蘭小英道:「就是『三奇峰』的三位黑道首領,第一位名叫劍中英,居中名為劍中奇,最後是劍中厲,屬同胞兄弟,武功高強,都是很豪爽而有義氣,江湖中人人以俠盜視之。」
花無秋道:「那我們盯他們作什麼?」
蘭小英道:「看他們面色有怒容,可能是與那路人物結下仇恨啦,我們跟去看看,必要時也可助其一臂之力。」
三條大漢走了幾條街,乃至一條巷口,居首的指道:「那個大門就是了吧?「
第二位點頭道:「大哥,見面時暫勿動怒,先拭探他找我們幹啥再講。」
第一位冷笑道:「獨嘯天找我們還有什麼好事?」
花無秋聞言一震,心想道:「原來那老狗竟在這裡。」
蘭小英伸手將他拉住,輕聲道:「我們上房去!」
二人看準方位,同時撥身上屋,登至瓦面時,蘭小英吩咐道:「弟弟當心,在瓦面上不可昂然挺身,今晚夜行人定必不少。」
花無秋不敢冒失,跟著她蛇行繞去。
到達一座高牆上,恰好在那長有株大樹,蘭小英指著一點燈火道:「那是花園中的書房,書房後面有假山,我們由花徑中繞過去,伏在假山上可以聽到屋中話聲。」
蘭小英所料一點不差,那書房確實是獨嘯天的落足之地,他這時坐在一把太師椅子上,其左首下坐著個陰陽怪氣的老者,年齡與他差不多;其右首下坐的是甘龍,對面是三小姐甘賽嬌,四個人沒有說話、房裡的人似乎已聽出外面的聲音,這時只見獨嘯天面對那陰沉老者道:「先主,那三個飯桶來了。」
陰沉老者毫無表情,點點頭道:「二公子恐怕不是他們害的?」
獨嘯天道:「老夫無從可查,不能不向有問題的路線查問?」
甘隴接口道:「劍氏兄弟曾與二弟有過節,我早就要將他們收拾,這次不管如何,我決不放過他們。」
忽聽門外有人恭稟道:「稟莊主,客人到了!」
獨嘯天傲然叫道:「讓他們進來!」
門外走進劍氏兄弟三人,他們一見無人起身,為首的強忍滿腹怒氣問道:「幫主何事相召?」
獨嘯無聞言慢慢抬起頭來,老氣橫秋,陰聲道:「三位可知甘虎乃老夫之子?」
劍氏老大挺胸膛道:「一幫之主,何人不知,我劍中英不但認識他,而且曾因細幫交手數次。」
獨嘯天嘿嘿笑道:「武林中人明爭暗鬥乃是常事,老夫決不過問,如有人畏懼老夫威勢,而竟暗下毒手,試問如何處置?」
劍中英宏聲道:「近聞武林傳言,聽說甘虎已遭人工,難道幫主疑是在下兄弟所為不成?」
獨嘯天嘿嘿笑道:「你倒做得非常乾淨。」
劍中英見他一口咬定,心知解釋無益,挺胸道:「幫主,劍氏兄弟這次出來,事先可沒有打算回去!」
獨嘯天側顧那陰沉老者道:「先生,你代老夫送客。」
那老者陰聲點頭道:「莊主多飲一杯,老朽回來時再奉陪!」
劍氏兄弟同時一拱手道:「請!」
翻身就朝門外縱去。獨嘯天又向甘氏兄妹道:「先生一人太單調,你們跟著去罷。」
言中之意,是恐防劍氏兄弟有人助陣!
屋裡一切談論,假山上清晰可聞,蘭小英對花無秋道:「我們繞過去,先到西門外等!」
花無秋道:「嫂嫂可知那陰險老人是誰?」
「聽聲音好像是『霧豹』婁乙!」
花無秋道:「是的,此人我見過十多年了,他是獨嘯天的右手,但卻從來未見他露過功夫。」
蘭小英道:「如真是他,其人陰毒無比,此人由我來應付,你幫劍氏兄弟斗甘家兄妹!」
花無秋轉忖道:「她敢獨鬥婁乙?」
西門外有座土山,距城大約一里半,蘭小英搶登山頂,推著一堆矮樹林道:「我們快藏起來,此處必被對方選為戰場!」
花無秋忽然想:「我出手助陣,勢必抖出短劍,這豈不露破綻。」
情知不可行,立將所想告訴蘭小英。
蘭小英想了想,問道:「你能不能運拳掌?」
花無秋道:「我的拳掌功力還不知能不能殺人,同時沒有把握,何況這次不出手則已,出手就得不留餘地。」
蘭小英道:「那怎麼辦,劍氏兄弟對付一個則有餘,對付兩個卻感不足。」
花無秋忽然想到一計,暫不宣佈,僅道:「咱們看勢行事罷,也許他們一個一個的出手。」
說話時,劍氏兄弟已如風而到!果不出蘭小英所料,三人東挑西望,結果當真選擇到土山頂來了。
蘭小英見敵方尚未趕到,立即拉著花無秋走出,輕聲招呼道:「劍老大,你還認識我嗎?」
劍中英似感一愕,注目之餘,問道:「姑娘是誰,因何在此?」
蘭小英笑道:「你不主得在黑龍江岸八梭陣之人了。」
劍中英聞言猛跳,大喜拱手道:「原來是恩人八梭女俠!劍某該死!」
他突然回身,喜對兄弟道:「老二、老三,我們有救了,恩人又來了!」
三兄弟當即奔近,一致長揖!
蘭小英擺手道:「三位休客氣,你們進樹林去,讓我先鬥鬥婁乙!」
劍中英道:「還有獨嘯天女兒怎辦,女俠一定是早知道了?」
蘭小英點頭道:「甘家兄妹如不出手助婁乙,你們也就不用出林。」
劍中英一指花無秋道:「這小兄弟是誰,女俠務請介紹。」
蘭小俠信口造個假號道:「你們還不知道武林出現一位黑龍大俠嗎?」
事已迫切,劍氏兄弟也不管花無秋年齡和真假,信以為真,匆匆拱了拱手,急急進林。
少頃,山下如風一般上來三人,領先的確是「霧豹」
婁乙!他一見山頂上立著一個丑姑娘!登時顯得狐疑不禁!蘭小英攔手現出一隻黃光四射的金梭,沉聲道:「霧豹,你還認得我嗎?」
婁乙一見金梭似感一震,陰聲道:「原來是八梭女俠!」
蘭小英哼聲道:「你我三戰未分勝負,這次非要見個高低不可!」
婁乙尚未接話,甘龍搶先拔劍而出,大喝道:「原來是你這個美婆娘,不妨先和甘大公子玩玩。」
婁乙一見大驚,厲聲道:「大龍退下,你不是他的對手,這裡有老夫,你快進林去把那三個飯桶搜出來。「
蘭小英將身一晃,手中金梭如電。
婁乙甫進倏閃,手中兩把形似紙扇的兵器,時收時放,碰上金梭,發出尖銳刺耳的鏗鏘之聲。
甘龍一見兩人愈鬥愈急,越拼越厲,隨即朝林中奔去。劍氏兄弟見狀,同時大喊衝去,劍中英吼道:「甘龍,不要你搜,老子出來了。」
花無秋生性甘龍兄妹齊出,立即採取行動,在林中隱隱約約的走個不停,同時還亮出那把寶劍,但卻只給甘賽嬌一人看到。
甘賽嬌的目光何等銳利,雖在月夜之下,仍能認出那劍是她妹妹的,她來不及對甘龍說明原因,拔身朝林中奔去!
花無秋見計已售,立即撥腿而奔,他自知輕功尚有幾分把握,逃得並不慌張,邊走邊停,走遠一點再施下一步策略。
甘賽嬌追出一里後開始著急了,她認為前面那人是殺了花無秋,奪走金龍和短劍的,卻不知追的就是花無秋。
當此之際,忽又有人自側面現身,同時還大聲叫道:「三小姐,你在追誰?」
原來那人是獨嘯天放出的暗探,三小姐一見,大喜叫道:「劉雲,快,快從側面抄過去,那傢伙手中拿著花無秋的寶劍!」
花無秋恰好走到一座林前,他匆匆自身上摸出一塊手帕,往臉上一抹,瞬息現出本來面目!
等到三小姐快要走近了,只見他回身一立,同時還哈哈笑道:「三小姐,你看看我是誰?」
相距只有數丈遠了,三小姐猛地一停,詫道:「小秋是你!」
花無秋眼看那姓劉的也已追到,大笑道:「讓小姐空急一場了。」
甘賽嬌沉聲問道:「快將金龍拿來!你居然幫那劍氏兄弟施調虎離山計!」
花無秋沉聲笑道:「小姐誤會了,我本來先藏在那座林中的,當時本相出來與小姐公子見面,但一見有敵人在場,因之才引小姐來此。」
甘賽嬌一聽似覺有理,心想:「此地高手雲集,如不小心,就是我爹親來也難保無失!」
想罷點點頭催問道:「寶物呢?」
花無秋故作鄭重地道:「如此重要的東西,我能放在身上嗎?」
甘賽嬌大驚道:「你將它藏起來啦?」
花無秋點頭道:「等到風平浪靜之後,我才親引莊主去拿。」
接著道:「那麼你快隨我去見莊主!」
花無秋搖頭道:「認識我的武林人物太多,就發現就糟啦,我還是單獨一人的好。」
甘賽嬌暗暗冷笑,忖道我既見了你,你還想擺脫嗎?好罷,你走到那裡,我也跟到那裡,自然有辦法探出你的藏寶地。
當下問道:「那麼你要到那裡去呢?」
花無秋似成竹在胸,接口道:「就在這冷僻之地暫時不動,等到天亮再定行止。」
他又怕姓劉的回城報信,招呼道:「劉雲,我有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姓劉的也太笨,急急道:「我回城去買吃的來!」
花無秋心中冷笑,搖頭道:「不可,左側前門之地有農家,去偷兩隻雞來,我們在這兒烤了吃。」
甘賽嬌生怕花無秋變計甚至遠離,急向姓劉的道:「劉雲快去呀,我了餓了?」
說完頻頻以目光示意快去。花無秋向他鄭重道:「劉雲,你不會去太久罷,我等不及會離開的啊!」
劉雲似還想暗向獨嘯天報信,聞言大急,暗罵道:「好小子,你可真不等閒!」
急答道:「撈兩保雞並不困難,馬上來。」
真的未經多久,劉雲手中提著兩隻雞走來,氣喘吁吁,急促地道:「暫時不能燒火,途中我發現數條黑影!」
甘賽嬌急問道:「是誰?」
劉雲道:「前面走的好似功力太高,但只聽到後面那人叫他什麼仇大俠!」
花無秋心中有數,輕輕笑道:「那人我聽說過,甚至在海上見過,他是渤海盜魁仇飛仙。」
甘賽嬌聞言大驚道:「不好,此人連我爹爹都不容易鬥過?」
花無秋搖頭道:「我可不怕他!」
他這時又有妙計在心了,只見自劉雲手中接過兩隻母雞。
甘賽嬌聞言一楞,疑問道:「你憑什麼不怕?難道你天學到了什麼絕技不成?」
花無秋暗將化屍魚刺夾在指縫淡然道:「人說:」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不錯,雖然短短幾天,我是學到一種震驚武林的秘技,小姐如果不信,我就試給你看如何?「
甘賽嬌立覺不安,驚然道:「你學到了什麼?如何試法?」
花無秋道:「我學到一種指功,一旦點到敵人身上,我叫他死就死,生就生,若限其三日死,就絕不會超過一個時辰,我要他化為一堆清水,她就不會留下一根骨頭!不信,就請看這兩隻雞罷,一隻我要它活十年,一隻我要它馬上化為清水。」
說著之際,他巧妙地將化屍魚刺插到一隻雞上!同時還作出點穴狀!
甘賽嬌頭上已冒上涔涔汗珠,心中冷氣直升!須臾之間,真的化為一堆清水,染在毛上,毛也漸漸消失!甘賽嬌一見大驚失色,身不由主地顫抖著向後退去!花無秋冷笑道:「你!你身上早被我佔中一指了!」
頭一側,又冷笑道:「劉雲,你身上也免不了!」
劉雲早已看情形不對,聞言雙腿一軟,面色慘變!跪在地上哀求道:「小秋,你……你瘋了?」
花無秋冷笑道:「我瘋?笑話,我要殺盡聚珍幫!」
甘賽嬌被他詭計所攝,居然不敢冒險一拼,只嚇得身軟如綿!
花無秋本可趁機殺死她,繼而心想:「我不能下手去殺毫無反抗之人,更何況她還是個毫無反抗的女人,我要拿你去丟盡獨嘯天的臉,同時叫你死在你父親的手裡,這樣才能達到我慢慢折磨那老賊的目的。」
想著大喝道:「你們那個希望馬上化為清水?那個想再活上十年!」
甘賽嬌和劉雲慌忙接口道:「小秋,我們都想活長一點!」
花無秋看甘賽嬌的目光有詐,冷笑道:「要想三十年不難,我的指勁能夠隨時變化,但卻要聽我的命令。」
甘賽嬌正當如花之年,加上水性楊花,她那裡捨得死,立答道:「只要你讓我活,你要怎樣就怎樣!」
說著還向花無秋不住地丟媚眼!
花無秋已懂得男女之事,但卻無動於衷,冷笑道:「你現在將全身衣服脫光!」
甘賽嬌會錯了意,不由心花怒放,嬌聲道:「原來你要……」
花無秋大喝道:「快,劉雲也要脫!」
劉雲聞言更樂,心想他自己不幹?居然要我來做給他看!
兩個男女手忙腳亂,霎時脫個精光!
花無秋接著道:「劉雲,你將她背起來!」
「這……這怎麼……?」
劉雲心中想!但也不敢不聽話。甘賽嬌身如凝脂,乳峰高聳,妙相橫生!
劉雲體壯如牛,如真那個,可真夠瞧的!
花無秋視如無睹,等得劉雲將甘賽嬌背好後又道:「現在還早,你們聽著,甘賽嬌心中必須大喊:」我是聚珍幫幫主之女!劉雲要喊:「我是聚珍幫的幫徒!『限定你們馬上進城,將城內所有街道走完,不要太快,口卻不准停!倘若你們那個敢停口不喊,我就叫他立化清水!」
劉雲似被甘賽嬌的酥胸摩擦得暈暈沉沉,他這時根本就忘了厲害,聞言連連答應,舉步就待走程!
甘賽嬌卻不同了,那怕她如何不要臉,這下也嚇得顫聲道:「小秋,你……你太殘忍了!我……」
花無秋大喝道:「你怎麼樣,不答應是麼?」
劉雲拔腿便跑,生怕花無秋不准他活了!
花無秋大吼道:「現在就開始喊叫!」
催命已下,不敢不叫,耳聽甘賽嬌道:「我是『聚珍幫』幫主之女啊……」
又聞劉雲道:「我是『聚珍幫』的……」
花無秋見收奇郊,他那還敢真個盯著,撤身急退,繞路狂奔!
不到半個時辰,慶雲城裡竟鬧得全城轟動!大街小巷簡直是翻了天,甚至已經睡覺了都起來看奇聞。
第二天,花無秋輕輕鬆鬆的走到山東樂陵城,一連二十幾天,沿途毫無風吹草動,到了山東郎琊山下!
花無秋坐下在下一塊石上,忽然仰頭喃喃道:「我這出其不意的走到這裡,相信再也無人知道吧!」
郎邪山位於山東諸城二地處海邊,山勢靈秀,高聳孤拔,花無秋在山上找到一個非常隱秘的洞隙,那是臨海一面的懸崖之上,他準備在山上住一段時間以便將那條金龍仔細的研究一番。
白天,他到山下買了不少吃的帶回,但他仍是化了裝,衣服卻穿得更加破爛不堪!
當天夜晚,他居然在洞內點上一支臘燭,吃過東西後就躺在燭旁,手中拿著那條金龍,兩眼睜得大大的。
花無秋越看越覺有很多可奇之處,喃喃道:「雙角倒出,顯然可作刺出之用,惟舌深藏口內令人費解,忽然,他探手取下那把短劍,自言道:」何不試試它的銳利就可證明我想像的是否正確了!「
緩緩的,他將那削鐵如泥的劍鋒伸進龍口,輕輕的和舌尖一碰!
「噹」的一聲銳鳴,立將花無秋嚇得縮手不迭,驚叫道:「是的,龍舌之鋒,居然勝過寶劍!」
低頭一看劍鋒,只見已然缺了一個小口!再查龍舌時,交然毫無傷損!
這下他雖試出龍舌之利,但卻更使他懷疑,當下收起短劍,仰頭歎道:「它雖勝過寶劍,但藏而不露又有何用?」
突然,他跳起道:「是的,龍身只是偽裝,裡面定必藏有一把形體昂蜒的奇劍在內!」
花無秋重新將劍取出,先由龍角下手,順勢斜削!又是「鏘」的一聲!
這次真正將他愕住了,龍角絲毫未損,短劍又缺了一個口子!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趕快收劍,頹然躺下默默無言。突然,洞外傳來一陣陣的人語之聲!花無秋不由大驚,立將金龍收起,「噗」的吹滅燭聲,靜靜的藏著不動!只聽一個大聲道:「歪腿子,誰叫你與臭冬烘去看熱鬧去了,若是三人同來還走得了麼?」
花無秋暗暗驚道:「不好,聽語氣,他們是追我來了,但!……但他說什麼冬烘……」
忽聽第三個聲音發出道:「行不正,坐不端,你們不要吵了,那孩子如不是搭船走了,我猜定必藏在這座郎琊山上。」
花無秋這下卻大喜至極,忙衝到洞口,大叫道:「老冬烘,你老在找我嗎?」
洞側傳來一聲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真的在這裡!」
花無秋立即迎上前道:「三位前輩有事嗎?」
另外一人接口道:「小子,你真有一手,居然將一眾強敵擺脫了!」
花無秋轉身道:「快請到洞裡來,我準備在此待下一段時間。」
他又將燭火點燃,同時還拿出一堆吃的。
花無秋笑著問道:「剛才聽三位前輩說什麼熱鬧,不知可否說出讓我聽聽?」
他左手下坐的「行不正」,見問大笑道:「妙極了,你小子如何看到那種熱鬧,保證你一生回味無窮!」
樂天翁擦了一下嘴巴笑道:「說出來你一定很高興,那是獨嘯天的大閨女脫得一絲不掛,而且又被其手下人背著滿城玩耐,口中還自鳴得意哩!哎哎哎,我還得補充一點,那男的也是光屁股啊!」
花無秋忍笑道:「那不過是太不雅觀罷了!」
坐不端接口大笑道:「你小子說得好輕鬆,這種事可是空前絕後呀,可惜不知是那個缺德鬼想出的那種惡主意!」
花無秋大笑道:「你老別罵,當心有人不答應!」
行不正跳起笑間你搗鬼?「
花無秋笑著說出經過後問道:「結果如何?」
樂天翁大笑道:「你小子這種手段不僅是缺德,而且也太辣手,當時全城轟動之後逼得獨嘯天,親自出馬,硬將其女劈死在地!「
花無秋大笑道:「那正是我希望的!」
坐不端大笑道:「獨嘯天雖被你攪得名聲掃地,其瘋狂恐怕更加嚴厲了,他當時無臉見人,一氣逃出慶雲城,此際定必在找你的下落!」
花無秋道:「他已經知道是我做的麼?」
樂天翁道:「那種情形之下,他自然無閒暇去問隨從,但只怕他終有查出之時!」
花無秋放心道:「將來我也許還是要生擒他呢!」
「行不正」問道:「小子,你那條金龍還在嗎?」
花無秋毫不懷疑的由身上取出道:「在這裡,三老請看!」
花無秋擺手道:「你收起來,此物我們雖比你知道的多,但卻不能完全瞭解其用法……」
花無秋見三老都不願看,收手後問道:「此物我還不知道名哩?」
行不正道:「告訴你,它名為『金龍吐納』龍身龍舌都是金精造成,實屬古仙兵器!龍身可以代劍使用,龍舌甚至能飛,千餘年來,武林中只不過無人知道飛劍之秘罷了!」
花無秋道:「難怪我查了很久不明所以,原來竟有這種奇事?」
樂天翁道:「此寶既然落在你手中,也許與你有緣。」
花無秋歎聲道:「查不出秘密也是枉然,頂多拿來當寶劍使用!」
坐不端大聲道:「你看出龍鱗上有東西嗎?」
花無秋搖頭道:「什麼東西?」
樂天翁歎聲道:「你太大意了,竟連龍鱗上的文字都沒有看出!告訴你,此龍共有三百六十張大鱗,七百二十張小鱗,每片鱗上都有一句非常玄奧的文字,即不是詞,又不似句,數千年來,不知有多少詩書滿腹的武林宗師都讀不通,解不透,你如能將那些文字搞通了,可以說,那就是你找到真諦的一天了。」
花無秋豁然道:「三老追我的原因就是為了指教這個嗎?」
樂天翁道:「這下你明白了吧!」
花無秋點點頭。樂天翁起身道:「我們還有事情,你在這裡不宜呆得太久了。」
行不正回頭又道:「過幾天你最好去趟山西。」
花無秋道:「去山西幹嗎?我倒很想往山西一帶走動!」
樂天翁道:「你還記得垣曲城中那個有妖怪的花園嗎?我們這就朝那兒去,你如果願來,我們在那兒等你!」
花無秋預料是有事情,急答道:「我一定來好啦!」
三老同時點頭揮手,魚貫下山而去。
花無秋回洞之後,立即下定決心,喃喃道:「既知金龍有這麼大的好處,那就非下幾天功夫不可了。」
白天吃了一點東西,便又埋頭苦研,他不呆在洞裡,於陽光初升時,即步入崖頂,盤膝而坐,手捧金龍,當著陽光注目,口中念道:「冥思不得,即得。前行萬里,再前行,再前行,休矣。日昇,日落,日落,口升,逞智都即愚,大智若愚,我生彼死,彼死我生,生者生,死者死……」
他愈念愈感無味,猛地跳起道:「廢話!廢話!」
一陣無聊之感,湧上心頭,他再也不念了,心道:「幸喜我還只念它五張龍鱗,如若我再念下去,就非發瘋不可!「
信步而行,忽然他看到身前有個小小的水池,池水清澈,水上飄浮著一張大樹葉,他蹲了下去,伸手欲待洗去手中泥塵,但一眼見到葉子上爬著一隻螞蟻而停止不動。他似有所得,注目凝神,只見螞蟻沿著葉子邊緣急爬,爬一陣又停一陣,結果仍就爬到原來之處!
突然,他跳起大笑道:「就是『前行萬里,再前行,再前行,休矣』!」
俯身拾起樹葉,順勢擲出道:「蠢才!」
喝出這聲之後,他自知有點失常,陡又哈哈笑道:「我亦幾乎是這只螞蟻了!原來這龍鱗上的字句根本與飛劍無關,那完全是一些戒欲、養性、空思,守成之意,可笑數千年來不知害苦了多少武林奇人的他們也似那螞蟻一樣,冥思苦想,結果一無所獲,空忙一場。」
一頓,忽又想道:「飛劍之秘雖不在這些字句上,而是另有秘密可尋!」
既而一想:「龍鱗為什麼恰好是三百六十大片,且又恰好是七百二十小片呢?假設縮小數字,豈不是三十六與七十二?如按此數,那就是天罡支之數了,交練內功苦,必須要按三十六大周天和七十二小周天練習才行,就不是指——飛劍仍須運真氣御行不可嗎?但是,以往那麼多武林宗師難道都未運真氣一試嗎?」
他漸漸有了一絲靈感,於是不由自主的坐在池畔!
突然,他又跳起大叫道:「對了!『金龍』二字是形,『吐納』二字是義,龍鱗必有竅門,找到竅門,連真氣灌入,飛劍必隨心所欲!」
他連忙又取出金龍,仔細查看龍頭,至龍身,及龍尾。
直至日上中天,忽然,他發現龍尾把握之處有兩片龍鱗上刻有「吐」
字和「納」字,大驚大喜道:「找到了,這就是竅門!」
立即跳起,暗運真氣,將丹田之功灌入右手掌心,握住龍尾,掌心抓住「吐納」二字,目注當前一顆巨松,大喝一聲「出!」
奇跡出現!龍口居然大張,一道白光疾飛而出,繞著巨松一轉!
花無秋突又猛收真氣,按著喝道:「回來!」
白光似有靈性,一閃又入龍口!
花無秋顯出運氣過度,頭上大汗如水,但他卻喜不自勝!
接著,他奔向那株巨松,注目一看,只見巨松五尺之處有一圈深及半寸的痕跡,不禁仰頭歎道:「我的真氣還不足,今後我要苦練內功了,否則這樹哪有不斷之理!」
奧秘已得,他立將金龍收起,看看天色,自言道:「我可以趕往山西垣曲去了!」
一日中午,他渡過微山湖一個鎮,出鎮即發現一人,他突感一驚,暗忖道:「單忠為何在這裡?恐怕獨嘯天亦在附近!」
環掃四周,見無可疑之人,於是大步奔去,追上輕叫道:「單大哥!」
單忠聞聲一震,回頭卻素不相識,疑問道:「朋友可是誰?」
花無秋走近道:「我是小秋,大哥,我化了裝啊!」
單忠驚喜道:「快跟我走,那老賊就在左側不遠!」
花無秋道:「他無法識我的面目!不要慌張。」
單忠道:「老賊近來發了瘋,他正在尋找另一個仇人,卻將你放在一邊啦!」
單忠看看花無秋的面貌既黑又醜,伸手摸了一下,不由奇道:「你擦了什麼藥物?」
花無秋道:「這是武林第一流易容木,連一些魔頭都不易識破的藥物。」
單忠放心了,問道:「你要去那裡?」
花無秋道:「要回山西垣曲!」
單忠大驚道:「什麼?莊主可能也要回莊的!你回去幹啥?」
花無秋道:「你記得南門那座廢花園嘛,樂天翁說要在那兒等我,可能五年前那怪物又來了!同時還有『行不正』和『坐不端』兩位前輩也去了!」
二人一路談著,直至天黑才分手而別。
花無秋沒有落店。在途中買了一點吃的,決心連夜趕路!
當他走上一條山道之際,突感身後有人跟著!回過頭去一看,不禁悚然一震,只見有個高大兇惡的老人竟與自己相距不及五丈之遠!暗驚道:「這不是『北牛』牛橫嗎!」
在渤海奪寶的時候,他在大船後艙的確會過此人,當時牛橫曾出面阻止獨嘯天的行動。
花無秋不敢露出怯意,硬著頭皮繼續前行。
山道愈行逾高,兩旁都是崎嶇的岩石,不時出現一二株古木,花無秋暗自盤算,必要時他準備開溜!「小子,你是哪派的!」
牛橫突然喝問,聲音猶如巨雷!
花無秋知道麻煩來了,明知對方是惹不得的人物,但卻不願示弱,頭也不回,冷笑一聲道:「小爺是哪一派的干你何事?」
牛橫吼聲道:「好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頂撞老夫?」
花無秋回頭大怒道:「老東西,難道我還怕你這條橫牛不成?」
牛橫大步衝進,叉開右手五指猛勢抓出,嘿嘿冷笑道:「好小子,你居然知道老夫姓名這就愈發饒你不得!」
花無秋出手如電,短劍連拔帶揮!硬朝對方五指截去,口中大罵道:「老橫牛,看劍!」
牛橫的功力何等高深,雖感一愕,但卻絲毫不亂,右手一收,左掌又起,「呼」的一聲,勁力如山湧出!花無秋一見大驚,但已措手不及、「蓬」地一聲響處,被牛橫一掌拂出半箭之遙!滴溜溜落入左側岩石之內。牛橫仰首大笑道:「乳臭未於就如此狂妄,死也只是白饒!」
他認定花無秋是活不成了,因之沒有追去查看!花無秋起初確實嚇得魂不伏體,但被打出之時,卻並不感到痛苦,甚至連眼睛都沒發眩,頭也絲毫不暈!身未及地,腰部一挺,輕輕地落在一塊巨石之上,摸摸胸前,不禁「噫」了一聲叫道:「怪了,我連衣服都沒有受損!」
忽然,他想到雷池派的「後宮秘訣」
,喃喃道:「師古宗伯伯不是說過這內功專能護身保命嘛!嗨嗨,今後我還怕誰?」
長身拔起,拚命衝出,眼看牛橫去還不遠,不禁大聲喝道:「老牛慢逃,你小爺爺又來了!」
牛橫聞聲回頭,一見大驚,驚道:「不好!小子冤魂不散了!」
他被這奇事一嚇,居然拔腿就跑!
花無秋將計就計,尖聲怪叫道:「老牛,回來,咱們到閻王面前打官司去!」
牛橫蠢而無智,聞言信以為真,霎時間上冒汗,通體發寒,哪裡還敢開口,沖雪冒雨,抱頭鼠竄而逃!花無秋化怒而樂,得意非常!不由童性大發,邊追邊叫,他的輕功甚高,一路死追不捨!
天亮了,花無秋感覺口已喊得發焦,於是停止喝叱,稍將追勢放緩,但卻仍不放棄牛橫的背影!
牛橫感覺後面已無聲息,這才稍稍放心,然而仍不敢回頭張望!
當前出現一城,牛橫巴不得有個地面避一避,一見城門,慌張往裡就闖!
花無秋心想:「只要你走的是我的去向,那就有你受的,老賊,我給你個如影隨形。」
走取僻靜處,他立將面目更換與前又不相同!
清早人稀,他要找目標毫不困難,稍向行人一打聽就得知了牛橫的落足之地!一路尋去,觸目發現一家酒樓,招牌寫「舊河樓」三字,於是笑道:「老橫牛就在此了!」
喝早酒的人倒還不少,樓上坐得滿滿的!
花無秋有了經驗,他知道自己的打扮最難瞞過夥計的利眼,常常在未入酒飯店門之產,必先亮出銀錢。他的法寶真靈,夥計又沒有阻攔!
上樓一看,發覺牛橫在臨街一方的窗前,於是他也靠近旁桌找個位置坐下。忽然一聲輕輕的嬌笑起自樓上,入耳似甚熟悉,花無秋循聲望去,但未見在座的有一位女客!心想:這是自雅坐上傳來的,聲音竟似仇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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