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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神秘賀客 文 / 上官鼎

    詹天宏剛離開,李鷹亦動身去歐陽莊,臨行時他對葛根生打了個眼色。

    趙四娘靜靜地聽了李鷹的分析,花容失色,這個結果實在大出意料,也使人心神震盪。良久,趙四娘仍然張開口不能置信。

    李鷹把鳳凰金釵腹肉的密書取了出來,「夫人看後便知我所言不虛!」

    這是歐陽長壽生前的書房,房內只有李鷹及趙四娘兩人。

    趙四娘看了那封密書,身子不停地顫抖,喃喃地道:「真是報應,真是報應,可憐卻無端害死我兒一命!」

    李鷹道:「夫人已再無疑問?」

    趙四娘茫然地點點頭。

    「這一件案子,我便收取四萬兩銀子。」

    「未亡人自當照付,請大人稍候片刻,待未亡人去取銀票。」

    「且慢,」李鷹攔著她,「我還有一句話要問問夫人。」

    趙四娘愕然道:「大人還有什麼話要說?」

    「令郎及令媳的案子,至此夫人還認為兇手是司馬城?」「若非他還會有誰?」

    李鷹臉色凝重。「我此刻只知道司馬城不是兇手,尚不知兇手到底是誰!」

    趙四娘道:「你要未亡人把案子交給你?」

    「是。」李鷹道:「難道夫人不想把真兇尋出來?錯了司馬城,令郎難道便能安息?」

    趙四娘身子突然無風自動,半晌,結巴地道:「但……

    我已殺了司馬千鈞夫婦,未亡人已決定不再找司馬城了,唉,長壽死後,我也心淡了,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而且……」

    「而且夫人怕真相揭發出來後,假如司馬城不是兇手,他不會跟歐陽家及趙家罷休?」

    趙四娘默然,良久才長歎一聲。

    「此乃另一件事,司馬城報不報仇是一回事,把殺令郎的真兇尋出又是另一回事!」

    趙四娘突然道:「要是司馬城要報仇,也只好由他了!

    他一個人有多大能耐,敢跟歐陽家及趙家過不去?」

    「夫人,我已經表明,這是另一回事!」

    「好,就依你,事成才算酬金。」趙四娘道:「但假如兇手是司馬城,敝莊可不願付任何酬金呀!而大人又如何處置?」

    李鷹微微一笑,陽光自窗外投入,照在他禿了發的頭上,閃閃發亮。「我將親手把他縛住,送來貴莊。」

    趙四娘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大人如何調查?」

    「我想再到令郎及令媳遇害的房間去看看!」

    趙四娘眼圈一紅,「讓未亡人帶路,大人請!」

    新房的佈置,一如當日,鮮紅奪目。

    李鷹冷靜地細細看了一遍,然後道:「夫人,令郎大喜之日,我雖然未能到場,但可以想得到,場面一定異常熱鬧,到賀的嘉賓亦一定甚眾。請問,賓客中有否面生的或者較扎眼的人?」

    趙四娘苦笑道:「賀客幾達兩千人,未亡人豈能一一留意及之?」

    「這倒有點棘手。」李鷹沉吟道:「所有賓客全是貴莊的親朋?我的意思是其中有沒有是瞧在夫人外家的份上才下貼的?」

    「沒有,」趙四娘答得很快,「外子對家父雖然仍執子婿之禮,不過對他一向不喜如此,生怕外人以為他是借重趙家的勢力與未亡人結合的!」

    頓了一頓,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莊裡還留有一冊嘉賓題名錄,大人請稍坐,待未亡人把它取過來,讓大人研究。」

    李鷹大喜,忙道:「這倒不失是個線索!」

    大廳內,一張八仙桌上坐滿了八個人,除了李鷹及趙四娘之外,其餘六人五個是歐陽家的族長,另一人是護院的領班姓褚。

    兩千個嘉賓的名字,一個個被劃掉,最後只剩下七個名字沒人認識。這七個人不單非歐陽莊的親友,甚至在江湖上亦名不經傳。

    李鷹對那護院領班道:「褚領班,嘉賓題名之時,你由始至終都在場?」

    褚領班道:「是。在下自始至終都與四叔及七哥在場!」

    他口中的四叔是歐陽長壽的堂弟歐陽長全,七哥是歐陽長壽的堂侄歐陽鶴。

    歐陽長全接口道:「不錯,老朽當時與褚領班及七侄子都在場,這是家三哥吩咐的!」

    「哦,」李鷹精神一振,「如此說來,你們應該記得這七個人的模樣!」

    歐陽長全苦笑道:「當時人這麼多,實在記不清,再說老朽老矣,記性不好,也許七侄及褚領班能記得!」

    李鷹目光向他倆臉上掃過,褚領班及歐陽鶴都搖頭表示沒有印象。

    李鷹沉吟道:「會不會是歐陽鵬的朋友,你們不認識,嗯,也許是巢小燕的朋友!」

    歐陽鶴搖頭道:「五哥的朋友晚輩全都認識,而五嫂的好朋友晚輩也都見過,何況她認識的朋友根本很少。」

    趙四娘接口道:「拙夫就是因為這點才派他招呼小兒的朋友,五叔負責招呼歐陽家的親戚。至於褚領班則負責招呼江湖上的朋友。」

    李鷹脫口道:「如此說來,這七個人豈非不請自來,或者是混了進來的?」

    褚領班道:「絕無可能是混入來的,因為門口都有護院看守,所有賓客都要憑柬入莊。」

    「這豈不奇怪?」

    歐陽長全突然道:「咦,老朽聽說發帖是由詹總管負責的,這些人莫非是詹總管的朋友?」

    趙四娘恍然大悟,道:「想必如此!可惜詹總管前幾天已經辭職離開,否則事情倒簡單得多了!」

    李鷹吸了口氣,問道:「請問詹總管是否介紹朋友來此當護院?」

    褚領班說道:「有,前後共有十三個,不過已有四個在詹總管離辭之前辭職去了!」

    李鷹目光一亮:「請褚領班叫他們過來一下!」

    褚領班應聲而去。

    那九個護衛一字排開在李鷹面前,李鷹神眼在他們面上掃過。「這幾個名字你們認識嗎?」他把那冊嘉賓錄拿到他們面前。

    那九個護衛臉無表情,一齊搖頭。

    李鷹沉聲道:「你們跟詹總管可是朋友?」

    那幾個護衛又齊點頭。

    「這豈不奇怪,你們九個人既是詹天宏的朋友,竟沒有人認識這七個人之任何一個?」

    一個年約五十的護衛道:「我們跟詹總管根本不很熟悉,即使我們九個人也是來此後才認識的!」

    「那你們是如何認識詹天宏的?」

    「在江湖偶爾認識的!」

    李鷹雙目緊瞪在他臉上,「另外那四個辭職的護衛你可熟悉?」

    「我在此都已三四年了,自然熟悉。」

    李鷹臉色一變,「怎個熟悉法?」

    「這……這……總之平日都是有說有笑!」

    褚領班突然插口道:「他跟那四個護衛都熟悉,平日吃喝睡覺都常在一起。」

    「他們去了哪裡?」李鷹厲聲道:「快說!」

    「在下只知道其中一個叫胡勝的是住在本城東巷,大概他會回家吧。」那個護衛很無奈地答道。

    李鷹再問了一句:「其他的都不知道嗎?」

    「我們干刀頭舐血生涯的,平日雖然有肉同吃,有酒共喝,但其他的事都互相很少過問。」

    李鷹不禁頷首,道:「沒事了,你把胡勝的地址留下,便可去休息。」

    那九個護衛退下之後,李鷹輕輕對趙四娘及,褚領班說了一番話,然後才帶起那冊嘉賓錄辭別了。

    臨行時,他又問道:「褚領班,你來歐陽莊多久了?」

    褚領班望一望趙四娘,低聲道:「比詹總管早一年。」

    「哦,」李鷹訝道:「既然如此,歐陽莊主為何會提升詹總管而不提升你?」

    褚領班道:「在下武功低微,辦事又不力,豈能與詹總管相比?」

    李鷹道:「褚領班過謙,如果我這雙眼睛沒看錯的話,你的武功應比詹天宏還高,而且,你也很能幹!」

    「這個,在下不敢置評,也許詹總管的運氣較好,莊主對他青睞有加。」

    「褚領班今年貴庚?」

    「四十三。」

    「系出何門何派?」

    「稟大人,家師乃嶗山神劍。」

    「哦!原來是郝前輩的高足,失敬!失敬!」

    「可惜在下無福,只跟家師學劍六年,家師便已仙逝!」

    「哦,聽說令師沒有收徒?」

    「是,他老人家在晚年才收了在下為徒,可惜在下學不到一成功夫,嶗山一門仍要湮沒。」

    「我年輕時曾與令師有數面之緣,他曾指出過我掌法的一些破綻,可惜後來俗務纏身,未能親上嶗山拜領教益,誠感遺憾!」

    崔一山及司馬城騎馬自鄭州馳往洛陽,司馬城因為臉上易了容,不怕人識破身份,崔一山怕對他不利,故意策馬在前行,以免敵人在半路設伏,兩人都要同陷包圍。

    看看天色,離洛陽城只不過十數里,看來趕至城內還來得及吃午飯。

    崔一山雙腿一夾,催馬前進,前頭塵土飛揚,突然馳來一匹黑馬。

    那匹黑馬離崔一山十丈,突然竄入路旁的樹林,崔一山也沒留意。此刻他心情又亂又急,恨不得馬上趕到洛陽,請李鷹替他查出兇手,以報滅門之仇。

    蹄聲得得,似乎自己家小的慘呼聲,崔一山忍不住滴下幾滴熱淚。

    崔一山的馬奔馳了十多丈,那匹黑馬又再從林中竄出,馬上馱著一個青衣漢子,他回頭望一望崔一山,冷不防馬兒一顫,幾乎把他摔下。

    卻原來司馬城幾乎跟他碰著,雙馬擦肩而過,司馬城在馬背上一回頭,依稀認得他是歐陽莊的總管詹天宏。他不敢吭聲,伏在馬背上急馳。

    到了李鷹的窩裡,李鷹剛好自歐陽莊回來,一鍋煙還未燒盡,煙霧瀰漫中見到崔一山,喜道:「一山,你來得正好,飛煙剛好今日親自下廚弄菜,我哥弟倆好好喝二杯!」

    崔一山苦笑一聲,此刻即使是山珍海味,他亦無心享用。

    李鷹回頭對顧思南道:「小顧,你去看看飛煙菜弄好了沒有?」

    司馬城插口道:「崔叔叔一家大小前數天讓一群蒙面賊……」

    崔一山澀聲道:「小弟來此正想求你替小子查一查。」

    「你們有話慢慢說,但無論如何,飯也得吃。小顧快去!」

    飯雖擺了上來,眾人都吃得很慢。

    崔一山更是只喝酒,不吃菜。

    「老鷹,這些滅絕人性的禽獸,連婦孺也不放過,崔某若不把他碎屍萬段,豈敢再厚顏偷生!」

    李鷹沉聲道:「任他們行事如何周密,也有破綻漏出!

    只要有破綻,我們便有辦法把他們掏出來,你放心吧,先吃飯再說!」

    崔一山重重地放下筷子,道:「小弟豈還有心情吃飯?」

    雲飛煙笑道:「崔叔叔你這樣豈不是跟自己的肚皮過不去,便是硬把便宜讓給兇手,你不吃飯,餓壞了還有氣力殺敵?你看司馬小俠,人家還不是家破人亡,他反能沉得住氣!」

    崔一山老臉一紅,訕訕一笑,才再度提起筷子。

    李鷹看了司馬城一眼,用詢問的語氣問道:「司馬侄,假如我能證實殺歐陽鵬及巢小燕另有其人,你會怎樣?」

    司馬城咬一咬牙,道:「小侄自己知道不是兇手,但我又能奈歐陽家及趙家何?」目光突然露出一片茫然:「前輩你說小侄該怎麼辦?」

    李鷹歎息道:「這件事只能由你自己解決!」

    崔一山心情剛漸漸開朗,忽見葛根生匆匆進來。

    李鷹沉聲問道:「找到詹天宏的落腳處了?」

    葛根生嚅嚅地道:「屬下無能!讓他逃脫了!」

    李鷹怒道:「枉你跟我這許多年,連一個大人也讓他在眼皮下溜掉!」

    「他跑到百勝賭坊,屬下跟著進去,卻找不到他,後來屬下找他們的老闆,那羅老闆怎樣也不讓屬下搜查,可是屬下明明看見詹天宏進去的!」

    李鷹冷冷地道:「後來呢?」

    「後來屬下拿出你的招牌來,他才讓屬下到裡面各處查看,但……」

    「不見了?」李鷹怒道:「誰叫你亮出我的招牌!」

    葛根生低下頭,半晌才道:「屬下又在城裡兜了一圈,找不到他,所以才先回來報告,屬下認為詹天宏一定是自賭坊的後門溜走的,因為那後門沒有閂上。」

    司馬城突然想起路上碰到那個青衣漢子,問道:「請問詹天宏是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葛根生一喜道:「司馬小哥看過他?咳,他是穿青色衣褲的!」

    「對,我在路上碰到他!」司馬城把剛才的情形說了一遍。

    葛根生道:「頭兒,那人九成就是詹天宏!」

    崔一山赧然道:「老朽急著趕路沒有留意到!」

    李鷹沉吟了一下,目光一亮,道:「飛煙,你替葛根生及郎四易容,你們吃了飯立即趕去鄭州,一有消息便放出信鴿,假如找不到他,便一直留在那裡,等待我的指示!」

    頓了一頓回頭對顧思南道:「立即施放信鴿,把陶松及彭七召來,還有,我怕這裡的人手不夠,叫他們帶十個人來!」

    崔一山急問道:「老鷹你懷疑他……」

    李鷹截口道:「現時一切為時尚早,天機不可洩露,來,乾一杯!」

    午時剛過,顧思南扮成一個尋常的武夫模樣到東巷找尋那個名喚胡勝的歐陽莊的護衛。

    那是一間舊屋,舊得幾乎快倒塌。

    顧思南敲了好一會兒門,那扇破爛的木板門才張開一縫。

    還未見到人,便先聽見聲音了:「是那個短命來找那賭鬼!」

    顧思南嚇了一跳,門跟著打開了,走出一個三十左右的婦女,粗眉大眼,塌鼻大嘴。

    她看了顧思南一眼,又蓬地一聲把門關上,大聲道:「早知道不是好東西,整天來找那賭鬼去耍骰子,弄得老娘天天喝米湯!」

    顧思南心生一計,揚聲道:「大嫂請開門,你胡大哥轉運,他贏了三錠銀子,叫我先送一錠來給你買酒菜,他今晚要跟你好好喝一頓!」

    「什麼?那賭鬼今天這般好運?」大嘴少婦忙不迭把門打開。

    顧思南立即用手撐住木板,跨步進去,「大嫂,小弟白跑了一趟腿,你也沒請我喝碗熱茶!」

    胡勝妻子眉開眼笑,忙道:「茶倒還有,酒就早讓那賭鬼喝光啦,你過來吧,我斟給你!」

    屋裡只有一個房子,一間小廳,廳的角落堆放了一些柴草雜物,地方很齷齪。

    顧思南道:「聽說胡大哥不在歐陽莊做護院了,不知有何高就,卻不攜帶小弟?」

    婦人笑道:「你沒詐我吧,那死鬼豈會轉運!贏了三錠銀子?」

    顧思南從懷中取了一錠銀子給她,道:「大嫂,你可知道胡大哥有何新職?」

    那婦人看見白花花的銀子,登時口沫橫飛地道:「聽那死鬼前夜在床上說,好日子就快到了,叫我安心等待三五個月,我問他到底什麼好日子,他說你丈夫就快發達啦,往後管吃管住絕對沒問題!」

    顧思南裝出懊喪地道:「他媽的,老胡真不是東西,有這樣好出路也不攜帶我一下!」

    「嘻嘻,許是他賭昏了頭,你放心,你是他的好兄弟,等下他回來我替你說說,哎,你貴姓呀?」「我姓詹,往日是他的同僚,也是在歐陽莊討飯吃的。對啦,到底是什麼好出路,大嫂還沒告訴我!」

    「我也不很清楚,聽說他當了一個什麼堂的小頭目,拿到手的薪餉起碼比在歐陽莊的多幾倍而且風光!」

    顧思南心頭一動,臉上裝出羨慕的神色,道:「果然有出息,卻不知我幹不幹得上,大嫂你好歹替小弟打探一下,那是個什麼堂,好讓小弟也去碰碰運氣!」

    「一定,一定,大嫂看你也是挺犀利的!」

    顧思南又取了一塊碎銀來,塞在胡勝妻子手裡,「一點小意思請大嫂收下。」

    「這是什麼意思,你大嫂還能要你錢?」卻捨不得推開。

    顧思南急道:「大嫂但請收下,小弟是有條件的,等下胡大哥回來,大嫂千萬不要提起小弟求你的事,也不可提到賭錢的事,總之,你就請他多喝幾杯,待喝了八九分光景才透他口風,小弟明早再來拜候大嫂,事成小弟再送一錠銀子給你。」

    婦人訝道:「這豈不奇怪,你們既然是好兄弟,你怕什麼讓他知道?大嫂做人一向乾淨,附近鄰居都知道你大嫂是個三貞九烈的節女,你不必怕別人會閒言閒語!」原來她是表錯了情。

    顧思南又好氣又好笑,卻連看也不敢看她,道:「小弟另有用意,我是怪胡大哥做人沒情義的,不如大嫂你好,待小弟再次跟胡大哥同事,好讓他反省一下!」

    「對,對,這死鬼真沒情義,想你大嫂當初像花朵似的嫁給他,他窮得沒顆谷子,害得大姐現在面有菜色,骨瘦如柴,他卻嫌跟我上床沒味兒,真沒良心!幸好你大嫂還勤洗滌,那才不致於又醜又臭,連你都不敢來坐一下!」

    顧思南拚命忍住笑,眼眶也禁不住蒙上一層水光,「所以小弟才故意如此做,胡大哥也真是的,放著家內的如花嬌妻卻在外頭顛三倒四,小弟下次一定要罵他一頓!」

    婦人大喜道:「小兄弟你倒有良心!」大手在胸膛上拍了一下,「這回事包在你大嫂身上!」

    顧思南把跟胡勝妻子的說話轉述了一遍,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司馬城笑道:「想不到胡勝的老婆還是個妙人!」

    雲飛煙卻輕聲對顧思南道:「你跟我沒三句話可說,還以為你是根木頭,想不到對人家的老婆卻能油腔滑嘴!」

    顧思南一張面登時漲紅,窘道:「我……我哪裡會什麼油腔滑嘴!」

    「還說不是,人家的老婆都讓你哄得滿心歡喜!」

    李鷹忙替他解圍,「小顧,待會你還得再去他附近守著,胡勝若回來,要看清楚他的臉部的特徵,這人很重要,不能讓他溜掉!」

    顧思南恭聲道:「是,屬下記得!」

    李鷹又道:「還有,去時要再易容,扮成另外一個樣子!」

    顧思南一直伏在胡勝家附近,由黃昏到深夜,仍不見人進那間破屋,屋內不斷傳來胡勝妻子的嘀咕聲,聽聲音便知道胡勝還未回來。

    夜深,秋風緊,天氣漸冷,人們一早便上床睡覺。

    四周靜悄悄的,只聞風聲。

    顧思南又焦又急,又渴又寒,卻不敢離開一步。

    月漸淡,星漸稀,天際漸漸露出一線白光,可是胡勝仍沒回家。

    顧思南揉揉雙眼,伸展一下筋骨,決意再等下去。這條線索若是斷了,就得再等敵人在無意中露出破綻,那可要曠延不少時日。

    天微亮,小巷內一扇扇的門先後打開,婦女都把儲藏了一夜的馬桶拿到門外,等待收糞的農夫人城挑走。

    一時之間,巷裡臭氣薰天,顧思南伏在屋瓦上,更加難受,他拚命用手掩住口鼻,生怕熬不住會嗆咳起來,驚動了下面的人。

    奇怪,人城收糞的農夫今日好像是忘記了他們的職責似的,天大亮還不見人影。

    最不耐煩的就是胡勝的老婆,嚷個不停,「這些缺德鬼,今天好像不來啦,莫非都發了財,可恨現在天氣涼,肚皮特別不爭氣……」

    鄰舍一個婦女笑道:「胡嫂子,你若忍不住大可把它提進去,用畢再拿出來,最多小妹叫他們等等你!」

    「哎呀,已經滿啦,蹲不下了!」

    那女人笑得打跌,「誰叫你昨夜喝得這許多!」

    「昨早忘了拿出來,偏生那賭鬼又說要回家,我等了一夜,灌了一肚子茶提精神,所以……」

    正說著只見一個農夫跌跌撞撞跑了過來,急聲道:「胡大嫂不好啦,胡大哥他,他……」

    「他怎樣啦!」胡勝妻子急道:「許是那賭鬼輸光去上吊了!」

    「不是上吊,是……」那挑糞的農夫喘著氣道:「他被人殺死啦,屍體就在東城外,我們因為發現了他的屍體,忙著報官才來遲了!」

    胡勝妻子尖叫一聲:「這賭鬼真的這麼短命!天呀,你叫我往後的日子怎樣過呀?」聲音一落下,便坐在地上呼天搶地的大哭起來。

    她鄰居忙安慰她:「嫂子莫哭,也許是這些粗人看錯了,哎呀,你褲襠怎地濕了……」

    顧思南立即在屋頂上竄起,顧不得別人側目,展開輕功向城東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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