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鐵算盤昭雪 文 / 上官鼎
宋磊道:「長白山的巨靈掌果然非凡無比,我用了十成功力還是受了傷,好在我事先閉了各處穴道,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鐵算盤苦笑道:「陸靖一代宗師,一身功力非同一般,這次和歐陽修德聯手,只怕你憑一己之力難與他們……」
宋磊泰然地道:「我為了執行以往對恩師的承諾,拼了這條命!」
鐵算盤哦了一聲道:「少年人,那是一時之勇!」
宋磊道:「我唯有此路一條!」
鐵算盤長長歎了口氣,道:「可惜我無法助你。」
宋磊苦笑道:「鐵老,你這份心已夠我感受的了!我怎麼還好意思再勞你的駕?況且,你是個生意人,不宜參與江湖事!」
鐵算盤唉了一聲道:「少年人,你不懂,這事好可恨!」
宋磊一怔道:「鐵老,什麼事令你這樣惱恨?」
鐵算盤道:「你不知道?」
宋磊道:「你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鐵算盤道:「我恨我自己突然失去了武功!」
宋磊不解地道:「鐵老,一個人的武功是經過苦心鍛煉的,你怎麼會突然失去了武功呢?難道武功自己會消失?」
鐵算盤歎道:「我的武功卻在不知不覺中失去!」
宋磊一怔道:「我不信!」
鐵算盤恨聲道:「少年人,我年紀一大把,決不會胡說八道,不瞞你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武功是怎麼失去的!」
宋磊皺眉道:「鐵老,這事幾個人知道?」
鐵算盤道:「這事除了你我曉得外,我從沒洩漏出去過,江湖上只知道我已出江湖,做起賣酒的生意!」
宋磊道:「鐵老,我要勸你一句!」
鐵算盤哈哈笑道:「少年人,我知道,你是怕仇家尋上門?」
宋磊道:「你不能不顧慮!」
鐵算盤道:「我在這方面特別留意!」
他突然乾咳了一聲,身子一陣抖動。
宋磊一愣道:「老人家,你不舒服?」
鐵算盤道:「老毛病,沒關係。」
宋磊一伸手,道:「老人家,我把把脈,別傷了身子!」
鐵算盤的手微縮,道:「這點小毛病不算什麼!」
但宋磊的手法太快了,一下子捏住他脈門。
宋磊的眉頭一皺,道:「老人家,我要問句話!」
鐵算盤苦笑道:「少年人,有話儘管說,我不是吞吞吐吐的人。」
宋磊道:「你近過色?」
鐵算盤面上一紅,道:「那是五年前的事!」
宋磊敬重地道:「老人家,你的武功是什麼時候失去的?」
鐵算盤—愕,道:「也有五年了!」
宋磊道:「老人家,我終於找出了原因!」
鐵算盤微怔道:「什麼原因?」
宋磊道:「你失去武功的原因!」
鐵算盤驚顫地道:「真的?」
宋磊道:「首先我要告訴你,你的氣海穴中了一種屬陰的指功,使你氣血慢慢擴散,凝而不聚,連而不續!」
鐵算盤拍手道:「對了,是這樣!」
他苦苦思索了一會,又道:「這不通呀,我怎麼會中了毒手都不知道?」
宋磊道:「也許你不留意!」
鐵算盤搖頭道:「決不可能,以我們這種身手的人,中了暗算怎會不知道?只怕說給誰聽誰也不會相信。」
宋磊道:「不錯。」
鐵算盤一揚手,道:「少年人,你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
宋磊苦笑道:「老人家,我先借問一下,她是你的什麼人?」
鐵算盤一呆道:「她是哪個?」
宋磊道:「和你同過房的那位姑娘!」
鐵算盤道:「你問她幹什麼?」
宋磊道:「老人家,你不覺得她有點蹊蹺?」
鐵算盤—呆道:「蹊蹺?」
宋磊道:「老人家,正如你剛才所說,以我們目前的身手,中了別人的暗算而不自覺,只怕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可是這件事卻發生在你身上,只有一個可能。」
鐵算盤道:「什麼可能?」
宋磊道:「唯有她能暗中下手!」
鐵算盤大笑道:「你懷疑她?」
宋磊道:「不錯。」
鐵算盤道:「少年人,你的思想太敏銳了,決不會是她!」
宋磊道:「老人家有把握?」
鐵算盤道:「她不會武功!」
宋磊哦了一聲道:「老人家,她是什麼人?你還沒告訴我呢。」
鐵算盤尷尬地道:「是我姘居的女人。」
宋磊暗道:「她在哪裡?」
鐵算盤道:「在鎮東頭!」
宋磊道:「咱們去見見她!」
鐵算盤搖手道:「五年前我糊里糊塗和她有了那種關係,自覺後悔,名義上是我的女人,其實我早已不和她往來!」
宋磊道:「她沒有再找你?」
鐵算盤搖了搖道:「沒有!」
宋磊冷笑道:「她知道已毀了你,當然不會再希罕你!」
鐵算盤不悅道:「少年人,不許這樣對她攻擊,她是個可憐的女人。」
宋磊道:「老人家,你可憐她,誰可憐你?」
鐵算盤道:「你怎麼會懷疑她?」
宋磊道:「老人家,我隨天地雙賢習藝時,也修習了一點醫術,在醫道方面不能說是精通,至少普通病傷一試便知,老人家,你是失傷在色毒……」
鐵算盤一震道:「什麼是色毒?」
宋磊道:「這是女人最厲害的殺人方法,當她和你正在巫山雲雨、顛鸞倒鳳之時,暗中用陰勁傷了你的氣海!」
鐵算盤一顫道:「少年人,你沒弄錯?」
宋磊道:「應該不會錯。」
鐵算盤一抓宋磊的手道:「走!」
宋磊一愣,道:「去哪裡?」
鐵算盤道:「找那賤人去!」
宋磊道:「老人家,這事你要冷靜,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鐵算盤忿忿地道:「好賤人,我非剝了她的皮……」
他嘿了幾聲,拖著老邁的步子朝鎮東行去。
一道籬巴,圍著三間茅草屋。
一條大黃狗蹲在屋前的天井邊,啃著一塊牛骨頭。
突然,那條大黃狗的頭昂了起來,低低地吠了一聲,目光注視著遠方,彷彿發現了什麼似的。
屋裡面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大黃,是誰呀?」
大黃頗為懂事,低低地又叫了兩聲。
小茅屋的小窗一啟,一個中年女人的頭伸了出去。
她朝路上望了一眼,道:「大黃,別叫,那是歐陽老爺子。」
話語間,一個黑髯的老人穿著一身灰衫搖搖晃晃地朝這裡行來。
那老人行近了,大黃撲過去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搖著尾巴,他哈哈一笑,摸了摸大黃的頭。
那中年女人嬌聲道:「歐陽主人,你回來了。」
歐陽老人嗯了一聲道:「春花,大江怎樣了?」
春花輕笑一聲道:「他睡了,老爺子,你來準備怎樣著?」
歐陽老人道:「宰了姓宋的!」
春花哎呀一聲道:「老爺子,聽說姓宋的已來到鎮上!」
「嗯!」歐陽老人道:「在你那姘頭的酒店裡!」
春花哼了一聲道:「那個鐵算盤呀,我才不理他呢!」
歐陽老人道:「春花!」
春花笑道:「老爺子,有話你請說!」
歐陽老人道:「鐵算盤的武功真的廢了?」
春花道:「老爺子,這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當初你教會了我『太陰指』後,我便照你的吩咐,偷偷給了他一指!」
歐陽老人道:「我是怕你失手!」
他一邊說話,一面跨進了房裡,一伸手在春花的臉上擰了一把,春花吃吃一笑,順勢倒在他懷裡。
歐陽老人一推她,道:「別給大江看見!」
春花笑道:「看見有什麼關係,反正……」
歐陽老人道:「胡說,那樣子他會傷心!」
春花道:「老爺子,那宋磊你準備怎麼處置他?」
歐陽老人道:「我等一個朋友來後再收拾他!」
春花道:「你等誰?」
歐陽老人道:「長白山的朋友!」
春花一愕道:「是長白山的朋友?」
歐陽老人道:「說出來你也不認識,還是別問的好。」
他看了看天色,道:「我得去會長白山的朋友了,這裡由你照顧了。」
春花道:「放心,我應付得來。」
歐陽老人冷冷地道:「出了差錯,我唯你是問。」
話語一落,人已飄風樣閃了出去,剎那而逝。
春花瞄了老人消逝的影子,道:「老怪物,你連我都不相信啦!」
她那豐滿多肉的身子輕輕一轉,扭呀扭地扭向裡面那間房內,一個少年躺在床上似乎好夢正甜。
她坐在床沿上,一個身子壓在那少年的身上,用手指輕輕佻了一下那少年的臉,立刻驚醒了那少年。
她笑道:「大江,該起來了!」
段大江道:「我娘呢?」
春花道:「你娘說她不適合參與這件事,已先走了。」
段大江坐起來,道:「我師父呢?」
春花道:「歐陽老東西已來過了,他叫你在這裡好好休養,關於你那隻手的事,一切由他向姓宋的討!」
段大江道:「我師兄呢?」
春花哼了一聲道:「怕又去玩女人了!」
段大江搖頭道:「師兄的老毛病又犯了!」
春花一指他的鼻子道:「你也不見得是個好東西。」
段大江面上微紅道:「我不會像他……」
春花浪笑道:「你不會,呸!老娘是怎麼給你玩上的?」
段大江急聲道:「這可不能怪我,全是你!」
春花道:「好沒良心呀!老娘在洗澡,你偷看,我看你難過得兩腮通紅,為了給你解解悶火,才讓你玩一次!」
段大江一推她,道:「好,咱們以後河水不犯井水!」
春花一愣道:「怎麼?你想不要老娘了?」
段大江道:「你我年紀相差懸殊!」
春花淫聲道:「薑是老的辣,老娘年歲雖老,那套功夫卻不含糊,大江,別小看了老娘,憑這身本領,平常人,我還瞧不上眼呢!」
段大江道:「你另請高明,我不敢再領教。」
春花冷冷地道:「你真不跟我玩了?」
段大江道:「我並不是你洩慾的工具!」
春花道:「這麼說你是不幹了?」
段大江道:「不錯。」
春花道:「你知道我和歐陽老頭是什麼關係?」
段大江道:「我怎麼知道。」
春花道:「我是他的情婦!」
段大江—震道:「你跟師父?」
春花道:「不錯,我跟你師父也有一手,現在你跟我也有一手,這關係更複雜了,若以五倫說,你是欺負師母,罪無可恕,我告訴你師父去!」
段大江大寒道:「千萬使不得!」
春花道:「歐陽老頭如果知道這件事,哼哼,我不知道他會氣成什麼樣子,那個時候,你想活命都不容易了!」
段大江道:「你要怎麼樣?」
春花道:「給老娘乖乖地聽話!」
段大江道:「你好狠!」
胡花道:「你難道不知道世上最毒婦人心?」
段大江長歎道:「我這是上了賊船!」
春花道:「好好服侍老娘吧,不然有你受的!」
她一個身子整個偎在段大江的懷裡,可憐的段大江一個初解人事的少年,被這個年近四十、如虎似狼的老風騷抓住了,想抽腿都來不及了。
段大江不感興趣地一推她,道:「你起來。」
春花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道:「怎麼?你不願意?」
段大江道:「我現在沒興趣!」
春花道:「沒興趣?老娘有興趣!」
她似乎是特別地有興趣,根本不管段大江高不高興,伸手去解段大江的衣扣,段大江欲閃,哪裡能禁得起這個騷狐狸的挑逗,剎那間被她撩起了慾火!
春花吃吃笑道:「怎麼樣?你還逞強麼?」
她的頭往上一送,那火熱的雙唇已送了上去!
四片熱烈的嘴唇親熱地貼在一起!
突然——
屋外有了動靜。
那條大黃狗突然發出了令人厭惡的吠叫——
「汪汪!」
春花一怔道:「誰來了?」
段大江正在緊張,喘息道:「不管他!」
春花道:「不行!」她怨恨地道:「誰這麼不識相!」
她立刻將段大江推開,匆匆地穿著衣服。
聲浪一提,問道:「誰呀?」
砰砰的敲門聲,沉重地傳了過來。
春花道:「是小卿?」
門外一聲冷笑道:「是我!」
春花一怔道:「你是誰?」
說著上前行去,伸手便欲開門。
屋外響起一個蒼老的話聲,道:「是我鐵——」
春花一顫道:「鐵算盤?」
她急忙一縮手,本來要開的門,立刻不再開了。
鐵算盤哼聲道:「不錯,我來看看老相好!」
春花道:「你已幾年不上門了,現在來幹什麼?」
鐵算盤道:「我看看老朋友,不行麼?」
春花道:「謝謝,咱們的關係已一刀兩斷,如今你是大酒樓的掌櫃的,我春花不過是個無人要的女人,你何必還拿我開心……」鐵算盤道:「春花,開門!」
春花道:「你去吧。」
鐵算盤道:「我要見你!」
春花道:「你在拿我們窮人開心!」
鐵算盤冷冷地道:「我天膽也不敢,春花姑娘,你真高明!」
春花道:「老爺子,你饒了我吧,咱們的那擋子事已過去了。」
鐵算盤道:「你真把老朋友都忘了?」
春花道:「是你不要我,不是我不要你……」
鐵算盤道:「開門吧,春花,這樣子你就不夠大方了。」
春花道:「老爺子,你何苦?」
門一啟,他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人。
鐵算盤的臉色發青,彷彿非常憤怒一樣。
另一個年青人年輕英俊,的確是令人砰然心動。
春花道:「老爺子,你這是跟誰生氣呀?」
鐵算盤道:「跟你!」
春花喲了一聲道:「我說鐵老爺子,咱們是四五年不相往來了,你開你的大酒店,我種我的青菜蘿蔔,從來是河水不犯井水,今天你要是跟我生氣,我就不知道這個氣是怎麼來的?」
鐵算盤一步跨進門去,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
他冷冷地道:「連杯茶也不倒,不是待客之道!」
春花道:「我們鄉野之人,哪能與你們大老闆相比,一無好酒,二無好菜,今天只怕招待不起!」
鐵算盤道:「春花,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春花道:「老爺子,有話你儘管吩咐!」
鐵算盤冷冷地道:「春花,你學過武?」
春花大笑道:「老爺子,你看我會麼?」
鐵算盤道:「你是真人不露相!」
春花笑道:「鐵老爺子,幾年不見,你怎麼說話愈來愈糊塗了?」
鐵算盤哼了一聲道:「春花,你在裝詳!」
春花道:「鐵老爺子,我不懂!」
鐵算盤冷冷地道:「春花,五年了,五年的時間,我都在悶葫蘆裡,今天,我總算找出了原因!」
春花苦笑道:「你想通了什麼?」
鐵算盤道:「春花,你知道我的武功不錯。」
春花道:「老爺子,力能拔山,氣能貫石,功夫是錯不了。」
鐵算盤道:「我的武功五年前給人暗中廢了!」
他咬牙切齒,面上湧現出一片寒慄的殺機。
春花身子微顫,悄悄地倒退了半步。
她苦澀地道:「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廢了鐵老爺子的武功?」
鐵算盤道:「春花,你裝蒜!」
春花道:「老爺子,我不懂!」
鐵算盤道:「除了春花你,我再想不出何人有這麼高明的武功了」
春花笑道:「老爺子,你尋我開心!」
鐵算盤一搖頭道:「我並不是跟你說笑話。」
春花道:「老爺子,時光不早,你請!」
鐵算盤道:「你不承認?」
春花道:「我沒做的事怎麼能承認?」
鐵算盤道:「春花,你已著了相,別再隱瞞!」
春花一瞥另一個年青人,道:「這位朋友還是把他扶回去吧,鐵老爺子也許喝多了。」
那青年道:「鐵老爺並沒喝醉,他清醒的很!」
春花變色道:「這位朋友尊姓?」
那青年道:「在下姓宋!」
春花道:「宋朋友不會和鐵老爺子尋找我們婦道人家開心吧?」
那青年道:「你真會說話!」
春花道:「如果宋朋友……」
鐵算盤沉聲道:「春花,你招是不招?」
春花道:「老爺子,你要我招什麼?」
她花容失色,一臉惶恐的樣子。
鐵算盤道:「我倆有什麼仇?什麼恨?你狠心地毀了我武功!」
春花道:「老爺子,這話從何說起!」
鐵算盤冷笑道:「你耍賴也賴不掉!」
他的手微舉,道:「春花,你過來!」
春花眸中淚珠一湧,道:「老爺子,你打死我好了。」
她朝前迎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但她心中卻忖思道:「他武功已廢,這一掌根本沒有用!」
那青年急聲道:「鐵老,手下留情!」
鐵算盤道:「幹什麼?」
那青年道:「她哪經得起你的『空空掌』!」
春花一震,道:「什麼?他會空空拳?」
那青年道:「鐵老爺子的武功三年前又恢復原狀,不但體會了『空空拳』,還有幾樣更拿手的……」
春花身子一退,面色陡然一變。
鐵算盤狠聲道:「我這一掌劈碎了她!」
他嘴裡說得挺硬,舉起的手掌卻始終未落下。
春花叫道:「老爺子,你真要動手?」
鐵算盤道:「我要劈死你這賤婦!」
春花冷笑道:「老頭,我不信你真能恢復武功!」
她手掌倏地一吐,一股陰勁悄無聲息地湧了過來。
那青年伸手道:「鐵老,你先慢著!」
他巧妙地將鐵算盤帶在一邊,無形中化解了對方那致命的一擊,手法之高,當真是罕見罕聞。
一轉身,冷冷地道:「你好身手!」
春花佯道:「我哪有什麼好身手!」
那青年道:「剛才你閃避鐵老的身法已顯然露出你的功夫了,適才的陰勁更是武林一絕,可惜你沒用上正途!」
春花神色大變,道:「你到底是誰?」
那青年道:「宋磊!」
春花顫聲道:「宋朋友,你我無怨無仇,何必趟這混水!」
宋磊道:「無他,只為朋友!」
春花道:「鐵老頭跟你有什麼關係?」
宋磊道:「朋友,我說過了。」
春花冷冷地道:「為他,不值得!」
宋磊道:「我覺得非常值得!」
春花道:「你知道管閒事落閒氣!」
宋磊道:「我知道,可能還會惹火燒身!」
春花道:「那麼,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宋磊笑道:「我不忍看見你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無辜的老人!」
春花一笑道:「我們女人除了這套本事外,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宋磊道:「用卑劣的色相奪去鐵老的武功,你還認為光榮?」
春花道:「我覺得無愧於心!」
鐵算盤道:「春花,你為什麼要這樣?」
春花冷冷地道:「為了減少一個強敵!」
鐵算盤氣得渾身直顫,髮絲根根豎了起來。
他怒吼道:「賤人,誰叫你這樣做的?」
春花冷冷地道:「你憑什麼這樣吼叫!」
鐵算盤冷冷地道:「這已夠客氣了。」
春花冷笑道:「你認為姓宋的便能奈我何?」
宋磊道:「春花,鐵老已委託我了。」
春花道:「委託你幹什麼?」
宋磊道:「鐵老所受的暗算,我負責替他追回來!」
春花冷哼道:「你能麼?」
宋磊道:「你認為自己學了一點秘宗派的陰手功夫便可天下無敵,春花,如果你有這麼幼稚的想法,那將大錯特錯了。」
春花道:「聽你的口氣,好像對我的武功非常瞭解?」
宋磊道:「秘宗派的功夫沒有一招不是狠毒無情的,我奉有師命,決不容許這門再留傳江湖……」
春花呸了一聲道:「你管的事真不少!」
宋磊道:「一門會毒害武林的武功,誰都有權毀棄它!」
春花道:「這門功夫已傳下江湖,無人能毀掉它!」
宋磊道:「春花,咱們暫時不談這個!」
春花道:「談什麼?談那個老不死的,我不願意!」
鐵算盤恨聲道:「老弟,殺了她!」
春花大笑道:「有那麼簡單?」
宋磊冷冷地道:「在我手中你無法掙扎!」
春花道:「太令人難信!」
宋磊道:「我不願意和女人動手,但如果你逼急了,我一樣會使辣手,為了減少雙方的痛苦,我希望你從實招來,將那個指使你毒害鐵老的兇手說出來。」
春花道:「你真要我說?」
宋磊道:「當然!」
春花道:「我還是不說的好,否則他會更傷心。」
鐵算盤怒吼道:「是不是歐陽修德?」
春花哼了一聲道:「為了他,我還不需要費這麼大的心血!」
鐵算盤叫道:「那麼是誰?」
春花冷煞地道:「你一定還記得保定府的一個人!」
鐵算盤目中精光一閃,道:「保定府?」
春花慘色道:「不錯,保定府的齊如山齊大爺,你不會忘記吧?」
鐵算盤顫聲道:「齊大哥?」
「呸!」
春花呸了一聲道:「你憑什麼叫他齊大哥!」
鐵算盤道:「你是齊如山的什麼人?」
春花道:「我是他的妹妹!」
鐵算盤道:「好,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總算找著你了。」
春花道:「你找我幹什麼?」
鐵算盤道:「我要把齊大哥的死因告訴你。」
春花冷笑道:「省著點吧,我都知道了。」
鐵算盤苦澀地道:「這樣最好,否則我又要費一番口舌。」
春花冷煞地道:「我哥哥是死在你手裡的!」
鐵算盤全身一顫,道:「誰說的?」
春花不屑地道:「保定府裡誰不知道鐵算盤親手殺了齊如山!」
鐵算盤一咬牙,道:「我不得已,齊大哥會原諒!」
春花道:「殺了人再求別人諒解,這只能當笑話聽!」
鐵算盤長歎道:「春花,我只能說,我不得已,這樣做全為了齊大哥,唯有這樣才能減少他的痛苦!」
春花怒吼道:「我不聽,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鐵算盤大聲道:「我無愧於天,齊大哥英靈有知,他會原諒我……」
宋磊道:「鐵老,這段恩怨太玄迷了,我覺得你應當有個解釋,保定府齊如山是江湖十傑之一,他的死若沒有一個交待,只怕誤會你的不只春花一個!」
鐵算盤長歎道:「老弟,我只求心中無愧,並不在乎別人對我的批評怎麼樣。」
宋磊道:「這件事不同,鐵老,春花是齊如山的妹子……」
春花道:「他不敢說,心中就是有鬼!」
鐵算盤歎道:「好吧,我不說只怕你也不會瞭解!」
春花不屑地道:「只怕你無顏啟口!」
鐵算盤橫了她一眼,道:「保定府齊如山十傑之首,與我最稱莫逆,素有往來,有一次,我去保定府辦點事,順道去拜訪他,哪想到當晚便遇上齊如山的仇家夜襲齊家大院……」
他像是沉思在那個難忘的夜裡,雙目閃動著一股令人迷惘的色彩,望著遠遠的窗外……
他停了停繼續道:「對手人多勢眾,武功又高,我和齊如山在一場混戰中,齊如山中了敵人一記暗器,對方似乎有意下重手,傷得齊如山立刻呼嘯而去!」
春花道:「他們是什麼人?」
鐵算盤道:「他們都是黑巾蒙面,只露兩隻眼睛,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誰,不過事後,在打死的幾個人當中,有幾個是四川唐門弟子!」
春花一震道:「四川唐門?」
鐵算盤道:「而齊如山所中的暗器也是唐門暗器中的一種,名叫鳳尾錐,中人之後,連唐門本身都無法解毒,在那種情況下,齊如山毒發了三天三夜,痛苦欲死,任何人都不忍看著他那種簡直不是人受的痛苦!」
春花道:「我哥哥天生硬朗,他定能忍著……」
鐵算盤冷笑道:「你未免太小看唐門毒器了,齊如山雖然是天下第一等的鐵漢子,可是在那萬箭穿心、鑽心錐骨的情況下,他忍不住哀聲大嚎!」
春花目眥欲裂地道:「真有這等事?」
鐵算盤顫聲道:「我在旁邊看得不能忍耐,拔出劍來!」
春花懼叫道:「你要殺我哥哥!」
鐵算盤道:「令兄高聲呼叫著我,求我給他一個痛快,我雖然想硬起心腸,可是手始終無法下去……」
春花道:「任何人都會這樣!」
鐵算盤愴然地道:「我雖然遲遲不肯出手,舉劍不發,但見令兄中毒雖深,一身功夫猶存,他見我久不下手,一躍身朝我那斜舉的劍上撞去。」
春花大叫道:「哎呀!」
鐵算盤傷情的淚珠直滾,眼前彷彿又出現那一幕情景。
他顫聲道:「令兄就這樣死了。」
春花道:「真的這樣麼!」
鐵算盤道:「上蒼在上,我鐵算盤若有一字不實,天誅地滅!」
態度至誠,絕無一絲虛假。
春花的臉靨在瞬間有著許許多多變化,她仔細地聽完了鐵算盤的訴說,她的心湖激動得使她久久無法平復。
她親聲道:「老鐵,有誰能給你證明?」
鐵算盤道:「保定府的英雄豪傑都能證明。」
春花道:「老鐵,不要太難過,保定府的人沒有一個能證明,我問過每一個參與這件事的人,他們都說是你下的毒手!」
鐵算盤一顫道:「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春花道:「你要證明無辜,才能洗刷你我之間的仇怨。」
鐵算盤道:「春花,你相信我是殺害你哥哥的兇手麼?」
春花道:「以你的為人,當然可信得過,但是人心隔肚皮,我不相信也不行呀,因為他們都說是你!」
鐵算盤歎道:「看樣子我是百口莫辯!」
春花道:「不錯,沒有人能證明你無辜。」
鐵算盤咬牙道:「春花,保定府的吳三爺你可見過?」
春花道:「保定府的吳三爺是武林耆宿,言中有物,誠然可信,我一到保定府便去拜會吳三爺爺……」
鐵算盤道:「吳三爺怎麼說?」
春花道:「他不在家!」
鐵算盤跌足道:「你見著他便知我所言不虛了……」
春花道:「我雖然沒見著他,卻見著另一個人。」
鐵算盤道:「誰?」
春花道:「范悟天!」
宋磊一笑道:「那個老狐狸?」
春花一怔道:「你認識他?」
宋磊微笑道:「我差點被他整死了。?
春花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鐵算盤道:「老范怎麼在保定府?」
春花道:「他正在吳三爺那裡做客,一見著我……」
鐵算盤急聲道:「他怎麼說?」
春花道:「他勸我不要難過,並說要替哥哥報仇!」
鐵算盤恨聲道:「他很精明怎麼也糊塗起來?」
春花冷冷地道:「他說你是兇手。」
鐵算盤叱道:「胡說,他胡說!」
春花道:「他是江湖上極負盛名人物,出口極有分寸,決不會無緣無故地破壞你,而且……」
鐵算盤道:「反正黑鍋我是背定了,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
春花道:「他在保定府替我哥哥安置好後事後,便給我介紹歐陽師父,叫我學習武功……」
鐵算盤道:「他的心真好!」
春花冷冷地道:「當然,為了哥哥我不惜來勾引你!」
鐵算盤恨聲道:「唐門的毒器居然賴在我頭上!」
春花道:「我哥哥真是自盡死的?」
鐵算盤歎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春花道:「好,我們夫妻一場,我也知道你的為人,並不是不可信賴的人,不過,我哥哥的死是真的,那個使用唐門暗器的人一定要查出來!」
宋磊道:「這件事一定和范悟天有關!」
鐵算盤道:「可惜我武功已毀,否則……」
宋磊道:「鐵老,別難過!」
春花道:「鐵老爺子,我哥哥遇害時……」
話語未落,陡然大黃發出數聲長吠。
春花朝窗外一看,道:「回來,段大江!」
但見段大江自後門繞著園子朝前奔去。
大黃在後面急迫,不停地狂吠著……
宋磊一愣,道:「段大江?」
春花道:「他在我這裡!」
宋磊大笑道:「鐵老,咱們今日上了賊窩!」
春花冷冷地道:「你別說得那麼難聽,我跟歐陽修德學藝完全是為了替我哥哥報仇,不錯,你們今日是找對了地方,不過……」
鐵算盤道:「春花,我的武功被你毀了,你哥哥的仇算報了,雖然我替別人背了黑鍋,但是為了你哥哥,我縱然是死在你手裡也不怨!」
春花激動地道:「鐵老爺,我……」
鐵算盤道:「別說了,你我還有露水夫妻之情!」
春花淒然地道:「為了學藝,我已不知羞恥為何物!」
鐵算盤一怔道:「什麼?歐陽修德他居然做這種事?」
春花顫道:「他根本不講廉恥!」
鐵算盤道:「我問你,當初誰授你用這種方法毀我武功?」
春花道:「是范悟天!」
鐵算盤一怔道:「怎麼會是他?」
春花道:「他知道我要親手替哥哥報仇,就給我出了這主意,我當時被仇恨沖昏了頭,所以便來這裡勾引你!」
鐵算盤長長一歎道:「唉,這是命!」
宋磊冷笑道:「如果不是范悟天的詭計,你怎會這般下場?」
鐵算盤道:「我和他無怨無仇,他為什麼?」
宋磊道:「也許他準備利用你!」
鐵算盤一拍手,道:「不錯,我記起來了。」
宋磊道:「什麼?」
我算盤道:「他曾要我和齊如山加入地獄門!」
宋磊道:「你們答應了?」
鐵算盤搖頭道:「沒有。」
宋磊道:「錯不了,他們懷恨於你,所以施了離間之計!」
突然——
遠處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蹄聲——
大黃急驟地吠叫起來,並奔出大院外……
宋磊道:「也許我們找的人來了。」
春花道:「陶小卿!」
果然,陶小卿和數個漢子跨著健騎狂奔而來。
宋磊道:「你這裡真熱鬧!」
春花道:「陶小卿天膽也不敢帶人來找我麻煩,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們是針對著你而來的!」
宋磊道:「他們太不識相了。」
春花道:「你不要得意,他們並不好惹!」
宋磊道:「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大人物這樣厲害!」
陶小卿一躍而下,卻不踏進屋中——
他叫道:「春花!」
春花冷冷地道:「小卿,什麼事?」
陶小卿道:「你屋裡的人還在麼?」
春花道:「在呀,他們都是我的客人!」
陶小卿道:「別放他們走!」
春花道:「小卿,他們人多,我一個……」
陶小卿嘿嘿地道:「那個姓宋的可在?」
宋磊朝窗口一站,道:「宋磊在此!」
陶小卿叫道:「好小子,有種別跑!」
宋磊冷冷地道:「宋磊從不作逃或跑的打算,我站在這裡,陶朋友如果還有興趣,不妨進來說話!」
陶小卿一笑道:「大爺現在沒興趣!」
宋磊道:「你不進來,我出去!」
陶小卿嘿嘿地道:「宋朋友何不忍耐一下?」
宋磊大笑道:「你這是緩兵之計!」
陶小卿點頭道:「不錯,我師父叫我守著你們,別放走了一個!」
宋磊哦了一聲道:「你不要失望!」
陶小卿一怔道:「怎麼?」
宋磊道:「我們若要走出去,誰也攔不住我們!」
陶小卿一愣,道:「不錯。」
宋磊道:「我們一走,你一定很難過!」
陶小卿道:「我相信你不會走!」
宋磊微詫地道:「為什麼?」
陶小卿道:「你們只要走了,我便在江湖上放空氣,說宋磊見了我夾著尾巴而逃,那時閣下的面子便沒地方放了!」
宋磊道:「不錯,你善用計!」
陶小卿嘿嘿道:「小手段!小手段!」
宋磊道:「我為你難過!」
陶小卿一怔道:「難過什麼?」
宋磊道:「昂昂七尺男兒,居然會滿嘴胡說,不但丟你們陶家的面子,就是歐陽修德也不光榮到哪裡!」
陶小卿一呆道;「好小子,你這張嘴皮子真行!」
宋磊道:「你也不差!」
陶小卿朝屋裡叫道:「春花,你出來。」
春花伸出頭來,道:「幹什麼?」
陶小卿道:「師父叫你幫我!」
春花道:「歐陽修德是你師父卻不是我師父!」
陶小卿一揚道:「他傳過你武功!」
春花道:「我用身子換來的,他雖然傳了我不少功夫,但我的身子也被他蹂躪了不少時候!」
陶小卿怒叱道:「賤貨,你變心!」
春花道:「小卿,你憑什麼教訓我?」
陶小卿冷冷地道:「憑我是你的老相好!」
春花氣道:「你過來。」
陶小卿大笑道:「你出來。」
宋磊沉聲道:「陶小卿,立刻給我滾出五丈之外!」
陶小卿怒聲道:「辦不到!」
宋磊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語剛落,人似一縷幽靈,瞬快地晃身出去。
陶小卿一掌劈出,道:「宋磊,你欺人太甚!」
宋磊僅僅冷冷一笑,抓起一個大漢朝外面摔了出去,他手法快速,幾個回合,已有三個漢子被擲了過去,跌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陶小卿寒聲道:「姓宋的,我們拼了!」
宋磊一手將陶小卿抓了過來,道:「你憑什麼跟我拼?」
底下一腳踢了過去,陶小卿哎呀一聲翻滾在地上。
陶小卿厲聲道:「你!」
宋磊道:「滾!」
陶小卿一聲冷笑道:「你也未免太欺負人了!」
JOSE掃瞄heart78523OCR武俠屋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