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獨闖狂人堡 文 / 上官鼎
淡淡的塵埃濺揚在空中,灰濛濛的,一道人影在這飛揚的塵埃中緩緩行著,迎著落日,他的身影拖的好長。
他望了望空中,浮雲白日,好美麗的一天……
突然,他的身形凝住了,一雙令人寒慄的目光倏地凝向遠方,一座孤寂的大堡巍峨地聳立在半山間。
他自言自語道:「諒他們還沒回堡……」他哼了一聲道:「江湖上都說狂人堡是天底下最無情殘酷的孤堡,今日既然來了,我倒要看看是些什麼樣的人物!」
他目光瞥向一塊傾斜的大石,閒著無聊,他信手拾起一根樹枝,一下接一下地敲著大石。
「啪,啪,啪……」
這個聲音頗有節奏,也有點淒涼孤落之感,迎著晚風,這個聲音傳了開來……
偶爾,一聲歸鴻的嘶叫劃破空寂的雲空,點點斑駁的碎影隨著鴻尾的余影而馱向山後,一切又沉於寂靜。
沉寂中又含著一股令人顫抖的殺機……
陡然,那雙含郁的目光望向遠方……
數道騎影瞬快地朝這裡奔來。
蹄聲四響,塵埃飄揚,這數道健騎已愈來愈近!
他鼻中微微透出一聲冷哼,自言自語道:「終於來了!」
那雄健的身子微微一晃,立刻凝立在當地!
他的身子像一座塔,巍巍地站在道當中,一定是要將那奔來的數騎擋住,否則他不怕死麼?奔馳的快馬能將他踩踏成為肉餅!
「喂,閃開。」
前頭的漢子一叱喝,手中的長鞭反而揮灑著,那快騎不但未減低速度,反而加快了許多。
凝立當中的他,絲毫不懼地微微一聲冷哼。
只見他身子微晃,一雙手掌瞬快朝前抓去。
他沉聲道:「給我通通停住。」
這話聲沉猛有力,每字含著一股無形而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並非僅拿一句話便想唬住人的,手底下確有兩下子,否則,他也不會自討沒趣來闖狂人堡。
他的手那一抓之勢,簡直快得令人目眩。
沒什麼動作,已將當先奔來的快騎給扯住了。
那健騎急速一個剎勢,塵土飛揚,四散而濺——
馬上人一聲叱喝道:「留神!」
他的動作也是快得出奇,晃身躍了下來。
隨著他身旁的那個人似乎有著相當好的功夫,僅那麼一聲招呼,個個都像游魚似飄落而下。
並排七騎正好將這條泥土路站滿了。
這健碩的漢子也真不含糊,以一對七,竟然絲毫不懼,他不驚不慌、慢條斯理地凝望著這七條漢子。
微微地一笑,他啟齒道:「朋友,可是狂人堡的漢子?」
領頭的淡淡地一笑道:「不錯,閣下不凡也不俗,能將我七兄弟攔住,這份能耐也不簡單呀!」
那人笑道:「小意思,小意思。」
領頭漢子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道:「宋,單名一個字——磊。」
那七條漢子似乎是震動了一下,但他們也並不怎麼含糊,對方的名,樹的影,這招子還真亮!
領路漢子笑了聲道:「聽過,聽過!」
他表現的是那麼不在意,那麼不在乎。
宋磊淡淡地道:「僅只聽過麼?」
領頭的雙目一寒,道:「不,也有點別的!」
宋磊這才滿意地道:「說來聽聽——」
那人一楞道:「朋友,這過份!」
宋磊哼了一聲道:「對狂人堡這是客氣的!」
天底下敢用這種口吻輕視狂人堡的,除了宋磊外,似乎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他是狂,狂得太近乎無情。
那領頭的眉頭皺了皺,道:「宋朋友,這會閃了舌頭——」
宋磊道:「不會,再多點我也嚼得下!」
領頭的沉聲道:「宋朋友,你也許不知道我們七兄弟!」
宋磊大笑一聲道:「我似乎忘了請教!」
那領頭的微微得意地道:「你現在請教還來得及!」
宋磊雙目微微—垂,斜斜靠在路旁的一株小樹上,那種目中無人的神情,差點沒把他們七個氣死。
他低聲道:「那樣太費事了,乾脆你們自己報上名來,我要聽聽你們七個老小子有多大的道行,敢在宋爺我面前發狂!」
這話可夠損的,七條漢子十四雙眼睛,眼睛雖有,大小可不一樣,但他們的眼珠子卻不分大小地全盯在宋磊的身上,那樣子恨不能將他生吞了。
瞪歸瞪,看歸看,卻沒有一個敢表示那麼一下。
領頭的咬了咬牙道:「我馬大孔——」
宋磊眼不抬,眉不展,僅僅嗯了一聲。
馬大孔沉聲道:「宋朋友,馬大孔的名字……」
宋磊冷冷地道:「馬家七條臭漢子在關外不過是——」
馬大孔叫道:「宋朋友,給點面子!」
宋磊冷冷地道:「跟你們談面子,倒不如跟條牛彈彈琴!」
馬大孔道:「宋朋友,我不能再忍耐了。」
宋磊道:「沒叫你忍耐呀,七位只要有趣,在下奉陪!」
馬大孔道:「宋朋友,打架動手,我兄弟決不會含糊,但是在動手之前,我必須向閣下交待清楚——」
宋磊道:「說給宋爺我聽聽!」
馬大孔喘了口氣,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宋磊滿不在乎地嗯了一聲道:「狂人堡前半里多路的土泥路——」
馬大孔道:「你在這裡找碴子,可知道這後果?」
宋磊道:「不知道!」
馬大孔道:「這只能怪宋朋友見識不夠,看到的聽到的都太少,不然,我相信你有水缸作膽也不會來送死。」
宋磊道:「天底下有兩種人!」
馬大孔一怔道:「哪兩種人?」
宋磊道:「一種是貪生怕死,一條命比他爹娘還重要,另一種人是生死不計,灑熱血拋頭顱又能怎麼樣,而我是屬於後者!」
馬大孔道:「我不解,閣下為了什麼?」
宋磊道:「無他,只請七位幫個大忙!」
馬大孔一怔道:「幫什麼忙?閣下盡請吩附,只要我兄弟辦得到的,決不會使閣下失望——」
宋磊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聽來頗是動人!」他緩緩一啟雙目,道:「這事太容易了!」
馬大孔嘿嘿地道:「容易的就不會輪到我兄弟了!」
他真是老江湖,一語點破了要點,這不容易。
宋磊道:「簡單,簡單!」
馬大孔道:「你吩咐——」
宋磊道:「馬朋友倒底乾脆,這倒使我想不到——」
馬大孔嘿嘿地道:「大家都是朋友啊,這點交情總要賣的。」
宋磊一笑道:「我要的東西只怕馬朋友不答應。」
馬大孔冷冷地道:「那是宋朋友太瞧不起我馬大孔,江湖上我姓馬的這個字雖然不響亮,但在關外,提起馬家大牧場幾乎是人人皆曉——」
宋磊哦了一聲道:「失敬。」
馬大孔冷笑道:「你有這個意思,我很高興!」
宋磊冷笑道:「馬朋友,江湖上有一種人最可憐,人家給他一分顏色,他便會開染坊了,閣下就是這類型!」
馬大孔變色道:「宋朋友,不要太損人!」
宋磊道:「馬朋友,咱們的事還沒完呢!」
馬大孔道:「閣下逼我兄弟,所要的東西一定貴重!」
宋磊道:「這要看情形,這東西在某些人眼中也許貴重無比,但在另一些人眼中,也許不值幾文!」
馬大孔道:「宋朋友,倒底要什麼?」
宋磊道:「綠玉令!」
馬大孔變色道:「綠玉令?」
宋磊道:「不錯,在下要的正是它!」
馬大孔叫道:「我不明白閣下的意思!」
宋磊道:「你不需要明白,只要交出來便行了。」
馬大孔道:「你認為『綠玉令』在我馬大孔手中?」
宋磊道:「也許是吧。」
馬大孔嘿嘿地道:「宋朋友,『綠玉令』是北派窮家幫的信物之一,這東西北派窮家幫視為無上之令符,豈會在我兄弟的手中,閣下一定要這東西,應該去北派窮家幫!」
宋磊大笑道:「馬朋友在耍滑頭了!」
馬大孔道:「我說的句句是實!」
宋磊道:「我認為馬朋友在欺騙朋友!」
馬大孔道:「我不知道宋朋友憑什麼說這句話?」
宋磊道:「憑我這雙還看得見的眼睛!」
馬大孔道:「宋朋友,不要太相信自己,有時會走了眼!」
宋磊道:「不,我只相信我自己!」
馬大孔嘿嘿地道:「宋朋友,這的確是件相當難辦的事情,我說我沒那玩意,你偏說現在我這裡,我請教,這筆帳怎麼算法?」
宋磊道:「這容易!」
馬大孔道:「我看難上加難!」
宋磊冷冷地道:「七位朋友只要讓我宋磊搜那麼一搜,便能證明了。」
馬大孔嘿嘿地道:「宋朋友說得好輕鬆,只怕我兄弟們不答應。」
宋磊望著馬大孔身後二條漢子一眼,道:「他們並沒有什麼意見!」
馬大孑L嘿嘿地道:「你要是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我關外馬家七兄弟不論跟誰上陣,全由兄弟我一人答話!』』
宋磊道:「馬朋友,那很好,我現在衝著你,請閣下將『綠玉令』交出來,否則,休怪宋磊沒事先打招呼!」
馬大孔道:「宋朋友,你這是爬牆虎——騎上了。」
宋磊淡淡地道:「捨此而外,我別無他途!」
馬大孔嘿了一聲道:「宋朋友,先前我馬大孔還敬重你是條漢子,現在,覺得你也不過如此,較我兄弟好不了多少!」
宋磊眉宇微揚,道:「這是你說的?」
馬大孔道:「自然是我說的!」
宋磊道:「馬朋友,貴兄弟在關外夜襲白龍牧場,霸佔人妻,姦淫人女,奪取錢財,最後被逼得無法立身,投效狂人堡以為護身符!」
馬大孔嘿嘿地道:「閣下對我兄弟的事倒頗清楚!」
宋磊道:「狂人堡中有幾個好人?」
馬大孔冷笑道:「你呢?江湖上誰不知道你是個淫賊!」
宋磊道:「衝著你這句話,閣下的嘴該挨……」
他的身形像飄忽不定的幽魂,迅快地揮灑出去,那快捷的招式幾乎無人能看出他出手的路子。
「啪!」
那重重的一掌還蠻重的,竟將馬大孔打得一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了踉蹌的步子,一嘴的鮮血沿著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宋磊冷冷地道:「這是警告你出口不遜!」
馬大孔一拭嘴上血漬,吼道:「宋朋友,這個仇可結上了。」
宋磊道:「我瞭解,你可還手!」
馬大孔道:「當然,我兄弟這個臉丟不起!」
他的手輕輕地一揮,身後那六條漢子俱隨著他的手勢躍了出來,個個滿面陰狠地瞪著宋磊。
宋磊大笑道:「各位準備群鬥?」
馬大孔道:「我兄弟不論對付誰都一樣!」
宋磊道:「這倒新鮮!」他沉聲道:「馬朋友,亮貨!」
馬大孔哼哼地道:「我兄弟久居關外,鮮用武器,今日閣下既然這樣狂妄,我兄弟便以手上長鞭向閣下討教幾招!」
他們七條關外大漢捨兵刃而不用,而要以各人手中的馬鞭和宋磊一逞雄威,可見他們在鞭上功夫一定有一番造詣,宋磊不癡,他瞭解情況的好壞。
他淡淡地道:「很好,貴兄弟不愧是關外的馬賊!」
這字眼一送進他們七條漢子的耳中,當真比刀刃紮在心窩上還要難過,七雙寒寒的目刃似乎俱透射著一股使人寒懍的凶光。
馬大孔吼道:「宋朋友,我們是賊,你便是賊的兒子!」
宋磊道:「衝著這句話,我要先動手了。」
他在空中虛晃一掌,剎那間抖出一片掌影,雖說是虛晃,但那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道竟然浸膚生寒。
馬大孔道:「全上!」
他們七條大漢久經訓練,一遇情況,立刻各佔一個方向,手中馬鞭像飛舞在空中的靈蛇,伸縮不定。
「唰唰唰!」
空中響著一片尖銳刺耳的呼嘯,奪人魂魄。
宋磊一聲沉喝道:「朋友,給我吧。」
他的動作和反應真是令人驚異,當他們的長鞭無情而絕妙地揮向他全身的重穴之時,他居然在這種受襲的情形下,施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絕招。
他的手和身子幾乎像個幽靈,飄忽閃恍,一手奪了四條長鞭,這份功夫若非親見定然無人相信!
緊接著是數聲悶哼,人影一分,立刻倒下四個。
馬大孔紅著眼吼道:「宋磊,我跟你拼了。」
宋磊大笑道:「你沒資格拼!」
他的攻勢凌厲得使人無法喘氣,一招施出二招已上。
馬大孔只覺肩上一痛,哇地一聲躍退。
兩聲悶哼過後,這七條漢子似乎全受了傷。
宋磊道:「朋友們,咱們可以放手了。」
馬大孔道:「宋磊,你娘的!」
宋磊冷冷地道:「我已手下留情了,否則你們七兄弟無一活口。」
馬大孔嘿嘿地道:「我們很感激!」
宋磊道:「不客氣,這是告訴你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馬家七兄弟聽在耳中,混身都不是滋味,對方年歲雖輕,但那份口齒卻尖銳得使人無法銷受。
馬大孔大笑道:「好,宋……」
底下的話根本沒說出來,已口吐鮮血。
宋磊道:「這是何苦,當心氣壞了身子。」
馬大孔道:「承蒙關注,在下感激!」
宋磊道:「馬朋友,你們兄弟可以上路了。」
馬大孔道:「那是我們的事。」
宋磊道:「在各位朋友離開之前,請留下『綠玉令』再離開!」
馬大孔變色道:「我這裡沒有這東西。」
宋磊不屑地道:「馬朋友,胡漢鼎將『綠玉令」托付你時,在下那時也在身邊,你如果再耍賴似乎不太漂亮了!」
馬大孔顫聲道:「你都清楚?」
宋磊冷冷地道:「我不清楚就不會和各位過不去了。」
馬大孔道:「宋朋友,你一定要?」
宋磊斬釘截鐵地道:「沒有『綠玉令』我決不回去!」
馬大孔道:「如果我不呢?」
宋磊冷煞地道:「還是那句老話,貴兄弟今日絕無一人能活著離開這裡,我宋某人言出法隨,決不更改!」
馬大孔道:「你姓宋的好狠!」
他立刻將紮在腰間一個紅木小盒解了下來,沉凝而懷恨地送交給宋磊。
宋磊一接過手,道:「各位請滾吧!」
馬大孔哼了一聲道:「咱們後會有期!」
他立刻和其他六條漢子跨上健騎直往狂人堡奔去。
宋磊輕啟木盒,沉聲道:「好毒的手段!」
但見一條左臂泛起一片黑紫之色,他不禁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額上已淌下了豆大般的汗珠……
那碎裂開來的木盒迎著微風飄落出一張白箋。
數個小字陡然落進宋磊的眼中:
「你狠我狠,咱們鬥狠,你毒我毒,咱們斗毒。」
「要命要命,咱們鬥命,要死要死,咱們斗死。」
宋磊眼光略一瞥,面上泛起一絲冷煞的笑意。
他自言自語道:「姓胡的,咱們這筆帳算不清了。」
話語甫落,只聽一聲冷笑道:「宋兄,你這樣懷恨小弟!」
但見胡漢鼎瀟灑地搖搖晃晃行來,面上流落著一絲陰冷的笑意,那雙眼神裡也含著一股說不出的毒狠。
宋磊目光一冷,道:「盒上塗毒,狡計害我,這是你的意思?」
胡漢鼎道:「這是小戲法。」
宋磊冷笑道:「憑這點,我就不能饒了你!」
胡漢鼎道:「在下並沒有求饒呀!」
宋磊吸了口氣,道:「我請教——」
胡漢鼎道:「請教倒是不敢,不過我是有問必答……」
宋磊道:「我倆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但是閣下陷我於不義,使我背負淫賊之名,我不解你何以會這樣恨我……」
胡漢鼎嘿嘿地道:「宋朋友,你真健忘!」
宋磊一怔道:「什麼事?」
胡漢鼎嘿嘿地道:「咱們倆仇若海深……」
宋磊呆呆地道:「談不上吧?」
胡漢鼎道:「你也許忘了,但在我,這輩子再也忘不了!」
宋磊道:「胡朋友,你最好把話講明白點!」
胡漢鼎嘿嘿地道:「你還記得泰山派底下的胡家村……」
宋磊面色微變道:「我去過……」
胡漢鼎道:「你當然去過,你在那裡……」
宋磊沉聲道:「你是胡老九的什麼人?」
胡漢鼎道:「胡老九是我叔叔!」
宋磊道:「怪不得你會這麼刁蠻呢,原來是胡老九的侄兒,你叔叔為惡一生,慘害的生命不下數百條……」
胡漢鼎道:「家叔與貴派並無糾葛……」
宋磊道:「胡老九欺凌善良,慘殺好人,泰山百里內千百戶人家,聯名向家師求告,希望能……」
胡漢鼎一跺腳道:「好呀,怪不得他們放炮歡慶呢,原來他們聯名向泰山派求告,哼!看我不將他們個個殺死……」
宋磊冷笑道:「你知為令叔報仇,而不知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孤魂冤鬼,又有誰能替他們報仇……」
胡漢鼎冷笑道:「我不管,誰殺我叔叔……」
宋磊道:「鋤暴安良,這是我道的本份,胡老九罪有應得,死不足惜,你不必為胡老九難過,口口聲聲要報仇,那麼我請教閣下,殺胡老九的是我一個人,你找我好了!」
胡漢鼎微怔道:「真是你?」
宋磊道:「你不信?」
胡漢鼎道:「當然,敝叔叔武功蓋世,連泰山派神劍古冰寒都不敢惹他,你竟能獨力殺了他,這情況難使我相信!」
宋磊道:「功不在高,只求深,力不求巨,只求達,這道理你不會懂,胡老九的武功確實不錯,但他失手在大意!」
胡漢鼎嘿嘿地道:「你錯了,我叔叔心細如髮!」
宋磊道:「人有迷失自己的時候……」
胡漢鼎冷哼了一聲道:「人雖然是你一個人殺的,我卻把帳算在泰山派……」
宋磊道:「閣下只要有本事,這帳算在誰頭上都一樣。」
胡漢鼎道:「咱們今日相遇,我先找的是你!」
宋磊道:「我也不放過你!」
胡漢鼎道:「咱們目的相同,原因不同!」
宋磊道:「閣下何不動手?」
胡漢鼎大笑道:「你已中了唐門蛛絲毒,我怕你逃上天去。」
宋磊一動道:「唐門蛛絲毒?」
胡漢鼎道:「這毒發作最快,中者全身墨黑,直到血肉俱爛!」
宋磊道:「看來我劫數難逃了?」
胡漢鼎道:「你不要太緊張,我會慢慢地要你死!」
宋磊道:「胡朋友,『綠玉令』可在你身上?」
胡漢鼎冷冷地道:「不在,不在!」
宋磊忍聲道:「你送哪裡去了?」
胡漢鼎道:「狂人堡主人手中!」
宋磊一震道:「堡主是誰?」
胡漢鼎一震道:「你幹什麼?」
宋磊道:「你是行家,不會看不出來。」
但見那根咬破的指頭,鮮血一滴滴的掉下來,緊接著是一道墨水,沿著指尖流了下來。
墨水越流越少,直至沒有。
最後,流出來的是鮮紅的血。
宋磊長吸了口氣道:「唐門蛛絲毒也不過如此……」
那墨水似的左臂在剎那間又恢復了原樣,好像根本沒有中過毒一樣,這情景使胡漢鼎大吃一驚。
胡漢鼎道:「你會療傷逼毒?」
宋磊淡淡地道:「這種彫蟲小技,算什麼……」
胡漢鼎恐怖地道:「宋朋友,你真行!」
宋磊道:「真的麼?」
胡漢鼎嘿嘿地道:「我很佩服……」
宋磊道:「閣下不是要為胡老九報仇,怎麼還不動手。」
胡漢鼎嘿嘿地道:「我現在動手,閣下自認能接得下麼?」
宋磊道:「按一般常理,我絕對接得下,但這要看對方的功力,如果你的功力高過我太多,我縱然沒有受傷,也無法承受那重重的一擊……」
胡漢鼎道:「好,宋磊,你先接一招試試!」
宋磊道:「你還不配我先動手。」
胡漢鼎面色微變道:「你……」
宋磊道:「你覺得沒面子?」
胡漢鼎憤憤地道:「宋磊,我不能讓你狂妄下去了!」
宋磊冷冷地道:「我不是在等你的手段麼?」臉上微變,怒聲道:「怎麼?你還埋伏了人手……」
胡漢鼎嘿嘿地道:「小意思,不能不預先設計一番……」
宋磊大笑道:「胡朋友,你真高明,假傳『綠玉令』使我誤以為『綠玉令』真在姓馬的身上,中途攔截,結果那盒子是奪來了,也使我中了劇毒,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
胡漢鼎道:「不錯,這都是我的計劃!」
宋磊道:「我奇怪,你怎麼知道我的行蹤?」
胡漢鼎嘿嘿地道:「閣下目前是江湖上的頭號人物,只要你一露面,你的行蹤便傳開來,我老胡並不是呆子,連這點消息都控制不了,還能在江湖上混麼……」
宋磊道:「不錯,你老胡確有兩下子。」
胡漢鼎道:「宋朋友,我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意思。」
宋磊嗯了一聲道:「合理的,我會聽進去……」
他的身子隨著話聲滴溜溜一個旋轉,一蓬鬆針隨著他那瀟灑的衣袖而朝身後發了出去!
「呃……」
數聲痛呃自道路的草叢中響了起來,數條漢子聳身躍了過來,全是一身勁裝,手持寶劍,各自一散,將宋磊團團困在當中。
宋磊低聲道:「我不喜歡有人暗中看著我!」
胡漢鼎冷冷地道:「你那一手鬆針絕技可真不凡呀!」
宋磊隨手在身旁那棵小松樹上又抓了一把松針,道:「胡朋友,你要他們來送死?」
胡漢鼎嘿嘿地道:「目前還很難斷定誰生誰死!」
宋磊道:「請你告訴貴朋友,我不喜歡他們那種低劣的樣子。」
胡漢鼎怒道:「他們也不喜歡你這種狂妄的態度。」
宋磊道:「很好,咱倆必須有個選擇!」
胡漢鼎道:「不是你死就是他們亡!」
宋磊一笑道:「你呢?」
胡漢鼎嘿嘿地道:「該我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動手。」
宋磊道:「閣下太狡猾了,我覺得你這個人最討厭!」
胡漢鼎冷笑道:「看不順眼的事太多了。」
他一揮手道:「通通上!」
在他的手勢下,那八九個黑衣勁裝的漢子,似乎還經過嚴格訓練模樣,個個劍法高絕,出手都是那麼出人意料。
這八九個漢子的身手,皆俱有劍術名家的手法,宋磊功力雖高,處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禁嚇了一跳。
劍影暴閃,快如捷電。
宋磊一個施身道:「好劍法。」
他一扯腰中長劍,一溜紫色劍華冉冉地飄了起來。
迎著攻來的長劍,他飛快地施了一招。
「叮叮!」
一連串金鐵交擊聲,清脆地傳遍了原野。
突然,宋磊的身子像螺旋樣旋轉起來。
劍光一閃,直劈而落——
「呃——」
那慘叫動盪心弦,剎那間劃破空際。
一個人影抱著自己斷裂的手臂朝溝裡滾去。
胡漢鼎顫聲道:「宋磊,你好狠……」
宋磊長吸口氣,大聲道:「刀劍無眼,各位最好自愛……」
他說的話就像放屁一樣,沒有發生絲毫的作用,其餘的人像還沒聽見一樣,揮灑著長劍又攻了過來。
宋磊狠聲道:「你們找死!」
劍浪千層,陡然一劍自左邊切向右邊……
這一劍快疾兼顧,無痕無聲。
兩聲慘呃立刻隨著他的劍路遍響了整個山野。
鮮血一路噴灑開來,染紅了黃澄澄的路雪。
一連倒下去三個了。
這種威勢並沒有削減對方的攻勢,反使攻勢更凌厲了。
宋磊沉聲道:「胡漢鼎,你再不叫他們停手,難道要他們個個死在我劍下,嗯——」這一叫聲色俱厲,頗有威力。
胡漢鼎冷冷地道:「你最好把他們通通解決掉,否則你後患無窮。」
宋磊怒道:「你簡直禽獸……」
胡漢鼎冷冷地道:「只要能殺死你,我不在乎別人罵我什麼。」
宋磊大聲道:「喂,你們的犧牲值得麼?」
這一聲沉吼,有若當頭棒喝,字字句句敲進他們的心中,剩下五個劍手的攻勢立刻緩和了不少。
宋磊立刻又道:「你們拚死,姓胡的卻袖手旁觀……」
胡漢鼎大叫道:「別聽他的,快動手……」
但宋磊的話聲已經產生了力量,那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收劍退了半步,皆露出一股怒色。
胡漢鼎怒聲道:「為什麼停手?」
一個中年漢子道:「我們覺得宋朋友說的很有道理!」
胡漢鼎吼道:「你們幹什麼?想反叛……」
那漢子道:「我們這是為救自己。」
胡漢鼎怒道:「柳松,你敢!」
他的手一抬,一道白影驟然朝那漢子射了過去。
那漢子似乎也沒料到這一招,欲避不及,那道暗器已射在他的太陽穴上,他慘叫一聲倒地而死。
這變化甚快,立刻將場中的人給震懾住了。
胡漢鼎聲色俱厲地道:「誰再反叛,柳松的下場就是榜樣!」
宋磊怒道:「好狠毒的手段,對付自己的人也……」
胡漢鼎立刻制止道:「這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
宋磊道:「胡朋友,我有個請求。」
胡漢鼎道:「什麼事?」
宋磊道:「咱們的事情咱們單獨解決,與他們無涉。」
胡漢鼎道:「你挑我?」
宋磊道:「這是最好的辦法!」
哪知那四個劍手同時一移身子,其中一個道:「宋朋友,多謝指點,剛才他用暗算的手段對付替他賣命的柳松,他根本沒把我們當朋友!」
胡漢鼎怒道:「李奇,你……」
宋磊一展長劍道:「胡朋友要再施故伎,我立刻先殺你!」
李奇立刻一個退身,滿面戒懼地晃身後退。
他大聲道:「姓胡的,難道我說錯了?」
胡漢鼎怒道:「李奇,你知道你會怎麼死麼?」
李奇顫聲道:「我知道……」
胡漢鼎道:「這事門主一知道,我相信你……」
李奇匆匆道:「宋朋友,恕我要告辭了,老胡說的不錯,只要門主一知道,我李奇便死無葬身之地,現在乘著門主不知道以前,我必須先找個地方自己死!」
說著匆匆轉身欲去。
宋磊道:「李朋友,請留步。」
李奇轉身道:「宋朋友,有何指教?」
宋磊道:「你我處境一樣,何不先將姓胡的幹掉!」
胡漢鼎飄身疾退,道:「好呀,宋磊,你真絕!」
身形一展,拔足跳躍奔去。
李奇跺腳道:「可惜,可惜。」
宋磊道:「可惜什麼?」
李奇道:「這次不殺他,再無機會了。」
宋磊道:「我故意放他的。」
李奇一呆道:「故意的……」
宋磊道:「北派窮家幫的『綠玉令』尚在他的手中,我要奪回『綠玉令』必須暫時放過他,否則……」
李奇道:「他去了狂人堡,你沒奈何了吧?」
宋磊道:「我準備闖闖狂人堡……」
李奇搖手道:「千萬別冒險,狂人堡中怪人多,個個都是武功高絕之士,你只要跑進了那道門,便休想再出來了。」
宋磊淡淡地道:「多謝李朋友關照,」他繼續道:「李朋友準備何往?」
李奇歎了口氣道:「天下雖大,今後何處是我兄弟藏身之處……」
宋磊道:「李朋友,咱們都是道義之交,如你不棄,在下願介紹你去一處安身。」
李奇正色道:「哪裡?」
宋磊道:「羅公島。」他拿出一顆念珠,送給李奇,道:「你拿這珠去見羅公島島主,他一定會收留你們。」
李奇感激地道:「多謝宋朋友!」他又道:「宋朋友要闖狂人堡?」
宋磊道:「勢在必行!」
李奇道:「我告訴你一條路,也非常容易進去。」
宋磊道:「哪條路?」
李奇道:「狂人堡後有條密道可通進堡中,你只要設法混到堡後,便有辦法找到那條密道了,不過要小心!」
宋磊道:「那裡可有人看守?」
李奇道:「有幾個守衛的弟子輪流值守。」
宋磊道:「好,多謝指點!」
李奇道:「你須小心,這裡有腰牌一塊,也許用得著!」
宋磊接在手中一望,道:「天已漸暗,我們後會有期!」
身形一弓,像箭樣剎那消逝而去。
李奇望著他那逝去的影子,面上泛起一絲深沉的笑意。
「通知堡主吧,他已去闖關了!」
一道焰火沖天而起,在空中十分耀眼。
自草叢中立刻伸出個頭來,道:「老李,你真行!」
說話的竟是已去的胡漢鼎。
李奇道:「騙人的玩意我最行,老胡,這都是你設計的呀!」
兩個人哈哈大笑,和其餘的人迅快朝堡中行去。
清冽的溪流沿著光滑的苔石朝前蔓延開來,淙淙的水浪輕吻著溪底的小石,散發著一聲聲絮語。
一道厚厚的大牆將這裡阻隔成兩個世界,牆裡巨屋連雲,柵欄橫連,牆外,蒼松迎風而立……
數個嘹望哨隱藏在那密集的叢林中,若不仔細,決不能發現。
此刻,乘著將晚的時光,一個山樵緩緩地從半山中行來,腰中斜插著一個斧頭,背上背著一捆木柴。
嘹望台上的漢子僅僅瞄了一眼,沒再理會。
那山樵今日似乎是迷失了方向,一路朝這邊行來。
負責守望的一個漢子沉聲道:「前面不准再走,立刻回頭!」
這話倒真靈光,那山樵立刻停住了腳步。
話匣子一開,那漢子又道:「喂,這裡不准靠近,你難道不知道?」
山樵道:「大哥,請你高抬貴手!」
那漢子道:「幹什麼?」
山瞧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貴堡裡一個叫醉獅子的大哥叫我給他送只山雞來,我不敢不來,今天正好在山上捉了一隻山雞,所以!嘿嘿,趕快送來了!」
負責守望的漢子一怔道:「醉獅子!」
山樵道:「不錯,不錯,他滿口醉氣喝了就睡!」
年漢子大笑道:「滾你娘的,江湖上大大有名的醉獅子還會認識你,嘿嘿,我李貴決不相信。」
山樵道:「好吧,李貴,你要記住,下次醉獅子向我要山雞的時候,我就說你不讓我送過來,那個時候,你可別怪我沒事先交待清楚。」
李貴一呆道:「朋友,你不是吹牛?」
山樵咦了一聲道:「李貴,你真他娘的有眼不識泰山,俺的老婆的妹妹的乾姊姊的二嫂子,就是醉獅子小舅子的表哥的老婆,憑這個關係,還比不上你這個守山的?」
李貴一呆道:「你這算那門子親戚?」
山樵道:「你這小子要不客氣,俺非給你點顏色!」他吸了口氣,揚了揚手中山雞,又道:「醉獅子跟俺說過,誰要是不讓俺去送山雞,他就剝誰的皮,你這姓李的小子,狗娘養的,有幾個膽子敢和俺過不去!」
李貴一呆,可給那山樵唬住了。
他摸了摸嘴道:「小子,你沒撒謊?」
那山樵冷笑道:「哼!你才撒謊!」
李貴捧手道:「去,去,去。」
那山樵蠻不在乎地道:「看你這老小子就不帶種!」
他哼呀哼呀地唱著小調,一搖一晃的跨過小溪,在那一道門前停住身子,提高了嗓門叫道:「看門的小子聽著,爺是李貴的朋友!」
守門的漢子冷冷地道:「李貴的朋友便可以這樣窮吼窮嚷嗎?」
山樵冷笑道:「好兔崽子,你要知道醉獅子和俺也是兄弟!」
守門的一楞道:「狂人堡什麼時候又來了醉獅子!」
山樵罵道:「你真是少見多怪,連堡主都忍讓三分的醉獅子,你都不識,好呀,看你這小子有幾顆腦袋!」
另一個守門的忙道:「毛老三,近來堡中狂人太多,你我惹不起!」
先前那個道:「李貴是他的朋友,大概錯不了!」
山樵道:「本來就錯不了嘛,是你這小子自作聰明!」
他哈哈一笑,移身跨了進去。
但見他身形一閃,剎那消失了蹤影。
「喂!」
剛才那山樵才沒了影子,那邊又來了個山中樵夫,這樵夫累得全身是汗,搖搖手道:「喂,相好的,今天是哪位兄弟當值?」
李貴吼道:「幹什麼?」
那山樵道:「俺給醉大爺送山雞來了!」
李貴嘿嘿地道:「好呀,剛才來了一個,現在又來了一個,嘿嘿,你這小子一定是冒牌貨!」
那山樵道:「大爺,俺是干苦活的,今天好不容易捉了一隻山雞孝敬那位醉大爺,你這樣刁難俺是幹什麼呢?」
李貴道:「喂,這山中共有多少戶人家?」
那山樵道:「不瞞大爺你,這山裡打柴的全搬了,只剩下俺王雄一個人,這還是堡主看得起俺!」
李貴狠聲道:「你這小子歪戴帽子斜瞪眼,一定不是好東西!」
那山樵搖手道:「大爺,你不要開玩笑!」
李貴道:「給我快滾,不然便要你的命!」
山樵道:「大爺,你行行好事!」
李貴躍了過來,一巴掌拍來,道:「滾一邊去,滾一邊去!」
那山樵被他重重地打了一掌,連著退了好幾步。
突然一聲冷聲道:「你憑什麼打他?」
但見一頭發絲直豎的怪人,身上衣衫襤褸,不修邊幅地瞪著一雙紅絲絲的眼珠子,直望著李貴……
李貴打哆嗦地道:「爺,你是……」
那怪客冷冷地道:「醉獅便是我!」
李貴嚇得魂飛膽裂,道:「爺,有什麼吩附!」
醉獅嘿嘿地道:「你不准他來送雞?」
李貴道:「不,不是!」
醉獅道:「那是為什麼?」
李貴道:「剛才有一山樵已送了一隻山雞!」
醉獅面色微變,道:「什麼?」
李貴顫聲道:「爺,一定有人混進來了!」
醉獅嗯了一聲道:「快通知堡中,立刻請堡主……」
李貴寒聲道:「是,是!」
一連串鈴聲剎那間響了起來,立刻響遍了狂人堡。
那山樵進了堡中,立刻隱藏在堡中一角,換下了那身襤褸衣衫,將那捆柴火卸了下來,他的雙目在黑暗中像兩盞明燈,炯炯生寒到處張望。
鈴聲緊密而急促地響著。
他自言自語道:「他們發現的倒真快!」
他略略地一察地形,人像—道旋風直往左側的一座屋宇撲去。
「什麼人?」
他低聲道:「是我!」
他的手法太快太疾了,那個負責守夜的人還沒分出敵我,對方已像幽靈飄了過來,抽指點了他的穴道。
他冷然一笑道:「狂人堡如果都是這樣的角色,那就太差勁了!」
話音方落,一旁話聲道:「不錯,如果閣下自認還過得去,便不會落在我眼裡了,這只是狂人堡的堡丁太差勁,並不能證明狂人堡的人都差勁!」
黑暗中,一個身穿綠色長袍的中年女人凝立在地上,一雙流動的眸珠彷彿會說話似地溜溜直轉。
他全身微震,道:「你是……」
那中年婦人道:「呂二娘!」她一轉首道:「你呢?」
那人微微地道:「姓宋,單名一個磊字!」
呂二娘嗯了一聲道:「名字倒怪好聽的,不知道手底下怎麼樣。」
宋磊道:「這話難講,要看你怎麼想法了。」
呂二娘道:「你可知道你的行蹤已露?」
宋磊道:「當然,你至少已發現我了!」
呂二娘道:「不錯,但我是有意發現你!」
宋磊道:「為什麼?」
呂二娘道:「因為狂人堡中有人要見你!」
宋磊一怔道:「誰?」
呂二娘道:「你想想有沒有認識的人?」
宋磊道:「狂人堡中,我無親無故,不可能有認識的人!」
呂二娘冷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說你無情無義,淫徒惡徒呢,原來真是這樣無情冷酷,讓人家這樣苦苦地癡等!」
宋磊道:「請你不要開玩笑,她到底是誰?」
呂二娘道:「你的未婚妻!」
宋磊只覺腦中嗡的一聲,混身直顫,顯然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太令人震驚了,震驚得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相信!
他聲音略顫道:「你說什麼?」
呂二娘道:「跟你有婚姻承諾的那個女孩子!」
宋磊定了定神道:「她在哪裡?」
呂二娘道:「在這裡充一名侍女!」
宋磊黯然地道:「真沒想到她會在這裡!」
呂二娘道:「她留書出走,行千里路為的……」
宋磊道:「不要說了,我瞭解!」
呂二娘鼻中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什麼?你知道她留書出走,要削髮為尼,而你並不瞭解她是為了尋找你,為了瞭解你是否真如江湖上傳言那樣……」
宋磊歎道:「她不會瞭解我……」
呂二娘道:「她雖然並不瞭解你,但她卻因為是你的未婚妻,因而要為你洗刷這不白之冤,她曾經說過,如果你是清白的,她死而無怨,如果你真是個淫徒,她便以死……」
宋磊道:「告訴她,我不願見她!」
呂二娘道:「你怕她?」
宋磊道:「在我清白沒洗刷之前,決不見她!」
呂二娘道:「你的心好狠!」
宋磊道:「我有苦衷,請她原諒。」
他轉身欲行,又道:「告訴她,我不配!」
呂二娘道:「你往哪裡去?」
宋磊道:「尋找『綠玉令』。」
語落,人逝,快似幽靈。
他身形方逝,一個含淚的少女自暗影中緩緩地行了出來。
她木然地道:「他走了!」
呂二娘歎道:「一個倔強的男人。」
那少女慘聲道:「他有他的目的,我不能絆住他。」
呂二娘揮手道:「回屋吧,狂人堡今夜又多事了。」
那黑暗中的燈光一熄,剎那間變為一片漆黑……
只聽一個淒然的話聲自屋中傳了出來,道:「願他能洗刷自己的清白!」
在另一個角落中,宋磊忍住了自己幾乎自目眶中掉下來的淚珠,他長歎道:「請你原諒!我不能見你。」
緩緩地一移身形,他朝前躍了過去。
含著一股說不出的憂傷,宋磊目眶中閃動著兩滴晶瑩的淚珠,他極力克制自己,將眼前旋轉的影子拋逝……
但那雙幽怨含著憂鬱的眸珠彷彿永遠跟著他……
他悵然一聲長歎道:「唉——」歎息方逝,自言自語又道:「她是個可憐的女子,為了我!」
底下的話他再也沒有勇氣說出來,一股激盪的思緒剎那間湧進他的心田,他幾乎要轉身回去……
「我能回去見她麼?」
「她多麼無辜,為了我,她不惜拋離可愛的家庭,不惜千里跋涉地去追尋自己,而自己……面對著她,竟連看她一眼都不……」
他腦海之中思念流轉,忖思不停,個個不同的意念有若電光火石樣飛轉著……
JOSE掃瞄heart78523OCR武俠屋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