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患難夫妻 文 / 上官鼎
左冰想了想道:「你能肯定駱金刀已死了麼?」 
凌姑娘柔聲道:「如果駱金刀沒有死,這便是敵人奸計,咱們明知奸計,為什麼一定要自投羅綱?」 
這是她藏在心中已久的話,只是她見左冰對此事極是凜重,是以一直藏在心中不敢說,這時卻覺四周危機重重,再也忍不住說了出來。 
左冰道:「此事關係家父一生名譽清白,我豈能不去?」 
他才說完,只覺手中一緊,一支又滑又膩的小手緊緊握住他,一股熱流再衝而上,那凌姑娘柔聲道:「咱們得千萬小心。」 
左冰點點頭,兩人伏身潛進,那凌姑娘輕身功夫極佳,緊緊隨在左冰身後,行進間毫無聲息。 
又走了一會,只見前面立著一塊木牌,左冰湊進一瞧,卻是看不清楚上面字跡,他正要伸手去拔,凌姑娘低聲道:「大哥小心。」 
左冰一怔,只見凌姑娘從懷中取出一物,托在掌心之中,閃閃發著柔光。 
凌姑娘上前,將手中之物在木牌上擦了兩下,當下臉色一變道:「好險!好險!」左冰低聲問道:「什麼?」 
凌姑娘將手中之物交給左冰低聲道:「這是千年香鯨內丹,是驗毒解毒至上寶貝,你瞧瞧剛才這丹珠流光四射,現下如何了?」 
左冰伸手接過,只見那丹珠只有黃豆大小,此時果真是黯然無光。 
凌姑娘道。 
「此牌有劇毒,咱們差點著了道兒。」 
左冰心中大是慚愧,他起先還怕這姑娘跟來誤事,卻未想到如非這姑娘機警,一上來便差點吃了大虧。凌姑娘道:「你看清楚這木牌上字跡麼?」左冰搖搖頭道:「我運盡目力,但天光太暗,什麼也看不見。」 
凌姑娘輕輕一笑道:「 
「我卻有法寶。」 
她邊說邊從懷中又取出一物,登時兩人立身之處都亮了起來,左冰注視那木牌,只見原來是個路標,上面鮮紅地畫了一個骷髏頭,寫了一行字:「死亡之路。」 
左冰輕輕哼了哼道:「死亡之路,那倒也不見得。」 
忽然心中想起一事忙道:「你快將這玩意兒收起,不然敵暗我明,更易著了敵人道兒。」 
凌姑娘道:「大少爺,如果待你想起,只怕敵人早已下手,此處四周野草茂密,我這明珠放光不過方圓三尺,你緊張作甚?」 
左冰訕訕一笑,凌姑娘收起明珠,左冰要還她那千年香鯨內丹,凌姑娘搖頭道:「你收著吧!日後總有用處!」左冰想了想道:「還是你收到身旁的好!」 
凌姑娘道:「我還有好幾枚哩!你推辭做甚?」 
左冰想到一句話:「其實你收著也是……」 
剛剛說了一半,只覺此時危機重重,實在沒有心思再說什麼俏皮話便住口了。 
凌姑娘卻追問道:「你怎麼話說了一半又收回,鬼鬼祟祟地像個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左冰微微一笑道:「我說了姑娘可不准生氣。」 
凌姑娘心中一想,脈脈含羞,但她隨時隨刻都想聽左冰講些心中之話,當下不顧羞澀,柔聲又逼了一句道:「我怎會生你的氣?」 
左冰溫柔地道:「我說這寶貝兒收在你身旁,和收在我身邊還不是一樣的麼?」 
凌姑娘心中早就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來,但聆聽這俊美男子如此多情的說著,當下心中顫動不已,握著左冰的那支手更緊了。 
凌姑娘嫣然一笑附耳低語道:「你知道便好!」 
左冰一振精神,緊張之心微去,對凌姑娘道:「多虧姑娘細心,我此刻想起來實在慚愧。」 
凌姑娘輕輕哼聲道:「你一路上來,一直後悔不該帶我這個累贅是不是,我好心不得好報,現下卻又如何?」 
左冰訕訕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凌姑娘一聳鼻又道:「你知道便好!」 
左冰沉吟一刻道:「咱們與其偷偷摸摸去倒不如在搖大擺前去,反正是去蹈陷阱,卻又能怎的?」 
凌姑娘想了想道:「你說得也有理!」 
左冰凌姑娘長身而起,順著那木牌所指途徑,施展輕功踏草而行,行走如風,卻都是屏氣凝神,一絲不敢大意。 
兩人在草葉中行了一會,忽然前面一亮,兩人連忙隱身,只見地勢已是開朗起來,原來已到了小山山頂,那山頂卻是一塊方圓數十丈的平地,稀稀落落長了幾株大樹,其中一株樹上掛了一盞孔明燈,將四周照得有若白晝。 
那掛燈大樹之下,一對石兒石凳,坐著兩位老人,正在聚精會神對奕,左冰瞧了一眼,心中陡然一震,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兩上老者似乎全副心都在對奕苦思,並未發覺左冰及凌姑娘一起上了山。 
凌姑娘輕輕向左冰招手低語道:「咱們藏起來,索性給他們來個捉迷藏。」 
左冰伏身而行,走近凌姑娘藏身草葉之中,凌姑娘又道:「這個老者不知是何路數,反正都不是好東西,咱們想個法兒耍他倆人一下。」 
左冰心中一直跳動不已,半天也不能平靜,凌姑娘講的話根本便未聽進,凌姑娘何等機警,當下一怔,低聲問左冰道:「你認得這兩人是不是?」左冰聲音更低道:「那靠左邊的人便是名滿江湖的駱金刀。」 
凌姑娘也是吃了一驚低語:「駱金刀當真沒有死?」 
左冰茫然應道:「我可不知道,那右邊的人你道是誰?」 
凌姑娘睜大眼睛,心中茫然不解,左冰沉啞的聲音道:「那右邊的老者,正是家父!」 
凌姑娘一聽,幾乎叫了起來,半晌道:「原來……原來……他老人家便是……便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左老先生!」 
左冰道:「我心中虛得緊,姑娘你有何高見?」凌姑娘想了想低聲道:「你再瞧瞧清楚。」 
左冰附耳道:「錯不了!」 
凌姑娘閉目苦思一會,兩人同時道:「有詐!」 
凌姑娘道:「如果是令尊與駱金刀對奕,咱們在此說話雖低,能逃出兩位前輩之法眼麼?」 
她聲音故意提高,左冰點點聲道:「我上去探探虛實。」凌姑娘道:「咱們先投個石子去探探。」 
左冰順手摸到一塊小石,右手雙指一彈,那石子挾著一縷突風直往「駱金刀」面門襲去,他雖知有詐,但心仍存偏心,先找那「駱金刀」試試。 
那石子疾若強矢,「駱金刀」仍是分紋不動,砰的一聲,石子正擊面門,反彈得老遠。 
左冰心中恍然大悟忖道:「原來是兩尊石像,但這雕像之人,手工之巧,也是一代高匠了。」 
他大叫一聲道:「姓楊的,你還有什麼詭計快施出來,在下既來之豈會畏縮了?」 
他喊完四周卻是寂靜一片,左冰微一沉吟,當下大步向前而去,凌姑娘急叫道:「且慢!」 
左冰回頭,只見凌姑娘拔出長劍上前,示意他也出劍,左冰刷的拔出「魚腸」短劍,兩人一步步走向那兩尊石像,目觀四方,卻是未發現半點可疑之處。 
兩人走到離石像五尺左右,突然間那石像一沉,嚓嚓聲大起,兩人只覺眼前銀光亂閃,滿天暗器直往兩人襲來。 
左冰一抖劍,運起內勁呼呼揮了幾個大圈,那漫天晴器或是紛紛墜地,或是無影無蹤,但事起陡然,一時之間也是手忙腳亂,那凌姑娘更是狼狽不堪,長袖已被飛刀割去一截。 
左冰長噓一口氣,劍子在空中又劃了幾下,漫天卻是絲絲劍氣,那一對石像中暗器已然放盡,機簧一陣連響之後,忽然徐徐下陷。 
左冰一鬆氣,沙沙之聲大作,那劍上所吸的暗器都墜落下來,凌姑娘咋舌道:「好厲害的詭計,好厲害的『先天劍氣』。」 
左冰豪邁地道:「到底還是『先天劍氣』厲害些?」 
凌姑娘向他扮了一個鬼臉,心中那時沉重已極,這路上處處都是死亡陷阱,而左冰又勢在必行,除了加倍小心,實在別無他法。 
左冰上前,只見石兒上橫放一個棋盤,上面放了幾十個棋子,那時並無縱橫方格,棋盤正中,赫然寫著幾個大字:「左白秋、駱金刀死此樹下。」 
左冰勃然大怒,一運勁,彎身揮劍幾上棋字跡刮去,那劍尖才一碰棋盤,驀然一陣劍風,每枚棋黑白棋子之內,都射出一把細若牛毛針雨來,左冰立身之處,不過半尺左右,眼看再難逃過劫數。 
凌姑娘慘然大叫,雙手蒙眼睛不忍目睹,左冰身臨絕境當下長吸一口真氣,劍尖忽然倒轉自刺,劍光連閃,身子暴然倒在地上。 
那凌姑娘淒然哭了起來,奔上前去,只前左冰面向下倒在石兒之前,當下她只覺腦前一陣昏弦,金星亂冒,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地下。 
四周靜悄悄地,過了半晌,忽然一個沉著的聲音道:「姓左的,好一招『孔雀開屏』,在下開了眼界。」 
左冰陡然翻身而起,冷冷地道:「姓楊的,你雖詭計多端,卻未能傷在下分毫,在下身有駱老爺子親筆書函,你敢現身見我麼?」 
那沉著的聲音吃吃笑道:「算你小子機警,咱們遲早得見面,此時還不是時候,告訴你,駱金刀墳墓便在後山山麓,在下在彼處恭候。」 
左冰冷冷道:「便是刀山槍林,在下照樣前去。」那人哈哈大笑道:「左白秋有子如此,死可瞑目矣!」 
笑聲一止,四周又是寂然一片,那人已走得遠了,左冰聽他話中帶刺,正要開口回敬幾句,但心中忽然轉了一個念頭,臉色都變得蒼白了。 
他心中暗自忖道:「那駱金刀昔日在江湖上終年行鏢,他的相貌自然為人所熟,可是爹爹隱身多年,近年雖是重出江湖,但絕少與人照面,那石像栩栩若生,如說那石匠只與爹爹照過數面,便能恁記憶雕鑿姑此生動逼真,這事再難令人相信,但如不是如此,爹爹難道……」 
他想到此,再也不敢想下去,他瞧了瞧那昏倒的凌姑娘,心中真若一團亂草,方寸全失,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隔了良久,他轉念忖道:「恁姓楊的幾個人怎能把爹爹困住?但駱金刀不也是身具一代宗主的武功麼?不會的!不會的,便是北魏親自出手,爹爹也不含糊,嚴格說一點,爹爹不定會輸過北魏。」 
他想起不久前父子相偕而行,爹爹曾說過:「當今天下,除東海二位董先生外,其餘諸子,只在伯仲之間。」 
自己童心未氓,追問一句道:「北魏魏定國比爹爹如何?」爹爹道:「如果他這些年來,武功臻境只依照常理增長,那麼或許遜爹爹半分,也未可知。」 
自己當時心中那份高興是不用提了,只覺爹爹雄風盡復,豪氣陡增,世間再無難事了。 
想著、想著,心中漸漸安定下來,彎下身去,只見凌姑娘急痛攻心,猶自昏迷未醒。 
他輕輕在凌姑娘背後脈道拍了兩下,凌姑娘悠然醒轉,一睜眼只見左冰正在捏自己人中,鼻內一癢,不由打了一個噴涕,左冰溫柔地道:「你放心,我好生生地一點沒事。」 
凌姑娘用手揉了揉眼睛,眼前心上人確是活生生地並無半點異樣,翻身坐起道:「大哥,咱們是在夢中麼?」 
左冰柔聲道:「我原想詐死,以引出敵人現面,想不到未騙到敵人,倒嚇著了姑娘。」 
凌姑娘道:「我真役有用,我真沒有用,如果……如果……您真的受了暗器,我這般不爭氣,還談什麼報仇……雪……恨?」 
她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左冰輕輕拍著她秀肩安慰地道:「是我不該嚇了姑娘,好姑娘別哭,別哭!你一哭我心裡亂得緊,什麼也不能想。」 
凌姑娘臉色一變哽咽道:「都是您不好,您難道不知道我心裡多麼悲痛麼?」 
左冰自以為施計可騙出施暗器之人,自己放手和他幹,卻是弄巧成拙,苦了這個多情姑娘,當下心中甚是羞愧,連聲陪不是。 
凌姑娘悲痛之情一去心想其實左冰也並沒有犯什麼,只怪自己不爭氣,這當兒竟是昏倒,瞟眼只見左冰不住軟語陪話,作揖哄自己轉顏,當下心中一甜,嫣然笑道:「下次再也不可以嚇我了。」 
左冰連聲道:「當然不會,當然不會!」 
凌姑娘道:「我剛才昏倒之際,發生了什麼事?」 
左冰照實說了一遍,凌姑娘皺眉沉吟一刻道:「翻過山麓,便是駱金刀之墳,大哥,咱們便是尋個駱金刀之墳,卻又能怎的?」 
左冰道:「如果真是北魏他們一夥人幹的,這筆血債自然須得償回。」 
凌姑娘道:「如果敵人故佈假相,咱們什麼也查不出。」 
左冰知她有勸阻之意,但不見真相,自己實在不甘心,心一橫道:「事已至此,難道還能退縮不成?」 
凌姑娘默然,兩人相對一瞧,不再多說,握劍一步步前行,翻過山頂,只見小山背後反倒平緩坦平,空地極廣,黑暗裡也不知暗中到底藏了多少敵人。 
左冰道:「咱們亮起個火把,搜索一下。」 
凌姑娘遲疑一會,探手囊中,迎風燃起個火熠,兩人眼得一亮,見立身十餘丈外,一個雄偉青磚新墳坐落在山坡平緩之處,一柄砍山大刀,正插在墳前地上。 
左冰仔細一瞧道:「這是駱老前輩的砍山大刀。」凌姑娘道:「看來正是。」 
左冰一吸真氣,朗聲道:「在下約赴而來,姓楊的,你再躲蹤藏藏,不怕讓人恥笑麼?」 
青磚墳後一個沉著的聲音道:「好說,好說。」 
人影連動,閃出五、六個人來,凌姑娘藉著火光一瞧,低一聲對左冰道:「那日在酒樓中談論駱金刀的正是這幾人。」 
左冰瞭然於胸,他明知此舉是自投陷阱,但此刻心中平靜下來,這正是他性子中異於常人之處,當下緩緩地道:「楊群你處心積慮要邀在下來此,在下有一個問題倒要請教!」 
那從墳後閃身出來幾個漢子,有意無意間緩緩踱到左冰凌姑娘四方站定,左冰暗自冷笑忖道:「好一個十面埋伏,今日之爭,非得拚個生死了。」 
那最先走出的人正是楊群,他嘴角微微含笑,墳前,長衣衫寬襟,袖帶隨風而動,顧盼之間,極是瀟灑自得。 
左冰見他不理自己所問,心中久忍的一口氣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道:「楊群,駱金刀是被你等所害?你敢承認麼?」楊群微微一笑道:「姓駱的不識抬舉,自恃一把金刀竟想和魏大先生爭長短,嘿嘿!後果你不難猜到。」 
左冰午間所見一切,心中對駱金刀之死早就信了八分,此時聽楊群親口說來,他素知楊群此人雖是詐奸無比,但自恃極高,此事既是涉及北魏那老魔頭,看是不會假的。 
冰道:「你們害了駱金刀,自有東海的人來收拾你,你要在下來此,難道只為告知在下此事?」楊群冷冷地道:「在下也有一事相詢。」左冰一擺手道:「請閣下劃下道兒來。」 
楊群道:「聽說閣下伸手搶奪了駱金刀一封親筆函件,在下斗膽,求閣下放手,咱們怨仇一筆勾銷。」 
左冰心道:「這人消息真快,他甜言蜜語,又怎能騙得過我?那被我搶信到手,如果其中真是關係那昔年之事,被我得知,楊群豈能不下毒手滅口?卻未想到是張白紙,奸賊呀!奸賊,你也太看輕我左冰了。」 
當下左冰沉聲道:「那封信是在下手中,此為駱老前輩致書家父,在下原該代收。」 
楊群臉色微微一變道:「在下再請閣下放手。」 
左冰道:「如是在下不答應卻又如何?」 
楊群陰陰地道:「咱們走著瞧吧!」 
左冰哈哈笑道:「那封信在下已然看過,那事已瞭然於胸,閣下手段再厲害些,也不能從在下腦中將此事刮去,哈哈!姓楊的,你處處著人先機,卻未料想到會敗在在下一個江湖無名之輩手中吧!」 
楊群不動聲色地道:「在下早就將尊駕與那丐幫姓白的,視為生平對手,此事尚未了結,鹿死誰手,卻也未可先見。」 
左冰伸手懷中取出信封雙指一彈道:「接住了。」 
那信封套又輕又薄,此時夜風甚疾,但左冰指手所至,那信封平平穩穩向楊群飛去,到了楊群胸前,忽然力歇直落,端端放在楊群手中,便似親手遞交一般。 
楊群雙眉一揚,心中暗忖道:「這小子內勁已達收發自如,此時不除,他日終成大患。」 
他將信封運勁一柔,化為片片紙悄,一張手掌,漫天飛去,楊群道:「既是如此,在下再也留你不得。」心中卻盤算道:「不知還有什麼人見過此信內容,須得一網打盡,不然終是禍根,師父一番心血也白費了!」 
左冰哼一聲,道:「在下來此,便是要領教北魏高弟之功夫,楊群,多說無益,你上吧!」 
楊群凝視左冰,見他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心中竟是寒意,漫然毫無把握。 
楊群冷冷地道:「死到臨頭,還說大話,有話你快說,異日在下好替你向左白秋傳言去。」 
左冰知他在激怒自己,當下又長吸一口真氣,內勁蓄於全身,那魚腸劍尖微微顫動冷黑夜中發出清澈透骨的寒光來。 
楊群刷的拔出長劍,離左冰五尺左右停立,兩人目光相對,不敢交瞬,心中都自明白,如果一招被敵搶了先機,要扳回平手,至少是在千招以外的事了。 
好半晌四周只聞眾人輕輕呼吸之聲,那凌姑娘手執火把,火苗高竄,火光下,凌姑娘臉色卻是一遍慘白,額角沁汗,將秀髮沾住一大片。 
左冰心中轉了許多念頭,只覺每招發生都佔不了便宜一時之間沉吟無計,那楊群也是一般苦惱,兩人由停止對視,漸漸緩緩游動起來。 
兩人心思都是一般,只待對方一露破綻,立刻致命一擊,但過了半盞茶時間,只覺對方門戶謹嚴,毫無一點可乘之隙。 
楊群心道:「只要這小子再游動我右旁,我便往他肋下一劍。」 
左冰心道:「適才他轉動之際,面門似乎有隙,只待他再次如此,我便往他眉心擊去。」 
但兩人相繼都重複了一遍適才動作,兩人並未下手,都是仍覺對方是誘敵之計。 
楊群長劍平胸微揚,左冰劍子倒垂膝前,兩人遊走愈來愈快,忽然左冰飛快起了一個念頭:「我何不用爹爹『鬼影子』的輕功,以快對快,將對方視界擾亂?」 
思想之間,腳下愈走愈快,施展開左白秋名震武林的輕功來,楊群只覺對方身形,閃爍飄逸,定目看來,幾乎看不清瞬時間之身形,當下知道不可再等,大喝一聲,一劍刺出. 
便在同一時間,左冰見楊群門戶有隙,也是疾起一劍,兩劍在空中連換了七、八個攻守之勢,卻是悉力相當,兩人身形如老樹盤根,未曾移分毫,那雙劍子互攻了七八式,也未相碰一下。 
左冰不待對方思索,攻擊連綿,招招不是擊向眉心,便是對方胸前大穴,楊群見招破招,腳下步子愈來愈是穩重沉凜。 
左冰愈打愈快,四周嗚嗚激見一股劍氣,聲音極是尖銳,凌姑娘心中隨著那嗚嗎聲響,起伏劇烈,便若行長路一樣。 
那另外幾個漢子,也是目不轉睛注視著,這場中兩人功力之強,普天之下也難找出幾個,兩個大高手比劍,精妙之處,的確令人讚歎,兩大高手放招拚命相擊,的確令人心弦緊張,間不容髮。 
忽然山下刮來一陣狂風,凌姑娘手中火把被吹得微微欲熄,她心中忽然奇想:「這火把便和我和左大哥生命之火一般,希望左大哥發起神威,奮力打倒敵人,但敵人人多勢眾,這希望實在渺茫,火把喲!火把,千萬不能熄毀啊!」 
正在此時,兩人呼呼揮了幾劍,漫天劍氣縱橫,那原已微弱的火把,忽然一暗,竟自熄毀滅了。 
凌姑娘幾乎哭出聲來,忍不住叫了一聲:「火!火」但想到此刻萬萬不能分了左冰之心,當下強忍悲思,不敢多言。 
左冰見眼前一黑,又聞凌姑娘一聲叫喚,心中不由微微一分,一招閃動微慢,竟被楊群長驅直入過來,左冰連退數步,兩個人在黑暗中聞聲辨招,激烈地又交了幾十式,驀然砰的一聲,兩劍交擊,兩人分開,黑漆漆只見對方精光閃爍的雙眼珠。 
那站在周圍的漢子燃起了一個火把,凌姑娘只見兩人對面而立,那楊群手執半支劍柄,嗔目而視,她當下忍不住大叫道:「左大哥,快攻啊,他劍被你削斷了。」 
左冰向凌姑娘微微頷首,並未乘勢進攻,他雖天性無滯,對於聲名滿不在乎,但自幼所見所聞,都是氣吞鬥牛,豪傑之事,一時之間,對於自己因寶劍而取得之優勢,竟未想到乘勢而攻,直覺應該等待對方換劍再戰。 
這一耽擱,那周圍一個漢子拋過一柄長劍,楊群冷冷地道:「原來是魚腸寶劍。」 
左冰默然不語,楊群一抖劍又攻了上來。 
凌姑娘暗暗頓足,心中忖道:「這人平日看起來灑灑無滯,這當兒卻是拘泥不悟,走失良機,夫復何言。」 
這時山風愈吹愈大,驀然平空一聲焦雷,天際金光暴閃,一明一暗,凌姑娘只見楊群臉上殺機騰騰,左冰白的臉上,也是鐵青。 
又過了一會,天下起雨來,那火把被雨淋熄,天上雨雲密佈,更加黑暗。 
這時兩人劍法一變,楊群出招愈來愈慢,一招之中變化也是愈來愈簡單,透出一種古樸純真之氣,但攻守之間愈是嚴謹,而且威力奇猛,已具「大巧若拙」,宗主之風。 
左冰的劍法卻是愈來愈松,每招都是臨時創出,但那精微之處,實在招招都是佳作。 
楊群愈打愈是心寒,心想這小子劍術不但老到,而且舉投足見功力,一時之間,看來劍法稀鬆,其實配合之佳,實在是通澈劍道的大手筆。 
那雨滑喇喇愈下愈大,只一刻功夫眾人都淋得透了,驀然從遙遠東方傳來一聲長嘯,他心中一緊,開口打暗號,那在四周的漢子長劍紛紛出手,合圍而上。 
凌姑娘又急又怒,長劍也自出手,那楊群自忖極高,此時竟然不顧身份,以勢眾取勝,左冰心中勃然大怒,一口氣連攻六招,對四周敵人都招呼到了,那幾個漢子卻是心有成竹,進退之間,以楊群為首,數劍一起防守,一起進政,配合得極是嚴密。 
左冰連發數劍,只覺對方壓力愈來愈重。漸漸地合成一道劍幕,將自己和凌姑娘圍在當中。 
左冰出劍愈來愈是吃力,身畔凌姑娘每招頂多只能遞出去一半,雨水和汗水順雙額流下,面色白得可怕,似乎內力已將耗盡。 
左冰心內一痛,奮力封架,他知敵人長劍一合,自己和凌姑娘的劫數便到,當下真氣暴吐,長嘯一聲,身子一飛而起,魚腸劍在空中一陣亂舞,卡嚓卡嚓之聲大作,削斷了敵人四支劍子。 
他在空中又開聲吐氣,身子硬生生在空中大跨一步,忽見劍氣一閃,那楊群的劍子已然逼到,左冰一閃之下,身形落地,又陷入重圍。 
左冰邊戰邊想:「我便是能夠逃出重圍,豈能捨凌姑娘不顧,何況有楊群在此,今日之事,拼一個算一個,後果也無法想了。」 
他主意打定,放手幹去,招招都是打定拚個兩敗俱傷之主意,再不堅守門戶。 
楊群見他情急拚命,竟然用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一時之間倒頗忌憚,不敢欺身太近。 
那幾個漢子,武功之強極是驚人,都是楊群同門師兄弟,如果在中原江湖闖蕩,人人都可自立門戶,成為一地之霸,此時聯手合襲左冰與那少女,竟是久戰無功,而且劍被削斷,那幾個人人都覺是生平之恥,氣憤之下,揮著斷劍,力道更加重了。 
左冰和凌姑娘不住後退,漸漸地已近青磚墳邊,楊群等人劍幕漸漸合攏,那凌姑娘一不留神,敵人斷劍當腰橫削而來,眼見閃無可閃,左冰奮起神威,大吼一聲,一手反手劍招先削那刺凌姑娘之人右臂,那人萬萬未曾想到左冰竟從不可思議的方位襲到,當下飛快一縮刺劍之手,那時已慢了半刻,魚腸劍過處,血光一閃,慘叫一聲,一條右膀連劍給削下了。 
就在這同時一刻,左冰背後露出破綻,中了一劍,左冰沉哼一聲,挺住劍傷,一轉身魚腸劍橫削而去,又是一聲慘叫,那刺他一劍的人齊腰被削成兩截。 
他連斃二敵,腳上又中了一劍,那楊群愈逼愈緊,將左冰凌姑娘被逼到背靠墳牆而戰,忽然楊群飛起一劍,那劍子在空中連連抖動,激起一片劍花,便若點點流星墜地一般。 
左冰不閃不躲,舉劍迎接,驀然背後墳牆一軟,墓門分然開了,胸前一股絕大力道襲到,左冰凌姑娘身子挺立不住,直往後退五六步,霹靂一聲雷過,電光一閃,左冰只見楊群獰然的面孔在眼前一現,立刻是一片黑暗,機簧之聲大作,那墓門漸漸合上,什麼都看不見。 
左冰身形一定,伸劍一刺的一聲,劍子插入厚厚的石牆中,耳畔只聽到凌姑娘道:「左大哥,你沒事吧!」 
左冰道:「你囊中火熠還有沒有干的?」 
凌姑娘摸索了一陣,伸手用力揮了幾下,立刻大見光明,兩人相對,只見對方都是狼狽不堪,憐愛之心油然而生,左冰輕輕挽住凌姑娘秀肩,全身虛脫無力。 
這時墳外楊群道:「五師哥遇險發嘯求救,咱們先去救應,這兩個人便是在羅神仙也逃不了,回頭再來收拾。」 
他不及收殮那兩個死去弟兄,率領另外幾個人向西方奔去。 
左冰和凌姑娘休息了好久一陣,體力漸漸恢復,左冰只覺背後腳上中劍之處傷痛漸漸加劇,不由皺了皺眉頭,凌姑娘驚魂甫定,看到左冰全身衣襟都紅了,心中一痛,哽咽道:「左大哥,您……您……我來替您瞧瞧傷勢。」 
左冰道:「未曾傷到筋骨,不要緊的。」 
凌姑娘翻身坐起,伸手在百寶囊中尋到一把小剪,一卷綿布,她那百寶囊乃是東海鯊鰱皮所製,防水防火.是以囊中之物絲毫未濕。 
她輕輕剪開左冰中劍之處衣襟,那受傷之處本已凝結,但吃雨水一淋,四周都泛紫了,凌姑娘咬緊牙根,慢慢剪開。 
左冰痛得發顫,但他強忍,口中帶笑道:「姑娘們到底細心,針線呀,剪子呀都隨身攜帶,真是方便得緊,方便……」 
說到後來,痛得豆大汗珠直流,再也不能語,凌姑娘強作歡笑,分他心神道:「這個自然,咱們女孩家行走江湖,怎能像你們一般衣衫破襤?落拓不堪?衣衫破了,自然得補上,誰像你呀,你呀,落魄得……得像個叫花子。」 
左冰忍痛笑道:「我這叫花子卻有俠女慧眼識出,當真……當真……不……不容易。」 
凌姑娘啐道:「臭美,不識羞。」 
邊說入囊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三粒丸藥,放入口中嚼碎了,剛剛想吐在手指上替左冰敷在傷口上,忽然想到手指只怕太髒,低聲道:「你閉上眼睛。」 
左冰一怔,低眼閉上,凌姑娘俯身用舌頭替他傷口敷上了藥,左冰只覺傷口一陣癢,接著一片清涼,痛楚消除大半,忍不住睜開眼來,只見凌姑娘小口正湊在自己背上,他心中頓時明白,只覺胸中熱血翻騰,心中感激,真恨不得嘔血以吐深情了。 
凌姑娘敷完藥包紮好傷,見左冰目中情潮洶湧,她臉色鮮紅,頭低得再也抬不起來。 
左冰輕聲道:「凌姑娘,我這一生怎能報答完你的恩情?你……你……再對我好,來生也……也報不盡了。」 
凌姑娘羞澀地道:「我要你報什麼恩,欠什麼情,我……我……對你好,還不是為了……為了自己?」 
她說完一頭鑽入左冰懷中,兩人衣衫濕透,緊抱著,卻是一片真情。 
凌姑娘忽道:「我忘了大哥身受劍傷,這一運勁,豈不又牽破傷口?」 
她輕輕掙扎要坐起身來,左冰將她抱得更緊,脫口說道:「凌姑娘,咱們心意相通,今日之事如果不能脫險,咱們死在一塊,名目……名目……」他說了一半,只見凌姑娘羞澀不堪,驀然醒悟,不敢再說下去。 
那凌姑娘聽得心中熾熱,只待左冰說出她心中渴望已久這事,等了半天卻無下文,不禁大是懊惱。左冰道:「姑娘別生氣,我一時衝動,言語失機,姑娘原諒則個。」 
凌姑娘聲音像蚊子叫一般:「你……你……敢不說下去,你……你……難道想害死我?」 
聲音雖低,左冰卻聽得清清楚楚,心中狂喜,柔聲道:「咱們先定下名目,便是同穴而死,也是心安理得。」 
凌姑娘驀然坐起,雙目凝視左冰,半晌道:「咱們既無父母之命,又無媒的之言,這算什麼?」 
左冰點點頭臉色大為失望道:「姑娘說得也是。」 
凌姑娘眼睛一轉道:「你是我命中魔星,我拼著讓爹爹打一頓,今日便依了你。」 
左冰大喜道:「急亂之下,該從權,姑娘好豁達。」 
凌姑娘白了他一眼道:「還不是為了你。」 
兩人相視一笑,千情萬意盡在不言之中,心曲早通,兩人不約而同並肩跪下,左冰祝道:「弟子左冰與凌雪君結為夫妻,如能脫過今日之難。生生死死永相廝守,如有背誓,天滅之。」 
左冰祝禱完畢,對著這新婚妻子,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他從未想到自己要成親,在那一刻之前,他也不曾想到自己會渴望和這女子成親,但此刻卻是誠心誠意。誓愛這女子,至死不渝,人生際遇之奇,真是不可逆料。凌姑娘道:「大哥,你看咱們有幾分生望了?」 
左冰一震,打斷如潮情思,他柔聲道:「只是一息尚存便有希望。」 
凌姑娘見他眼中儘是愛憐之色,她是何等乖覺女子?當下知生機極微,但人生能與相愛的人廝守,但是立刻死了,卻也再無遺憾。 
兩人在生死莫測之時結親,既無絲竹爆竹歡慶,又無紅燭高懸,默默領悟相悅之情,對於生死也自看得淡了。忽然墳外一個雄豪的聲音道:「姓楊的,山不轉路轉,咱們又碰上了。」 
左冰一聽這聲音,心中猛跳,脫口道:「白大哥到了,事情有轉機。」 
原來楊群趕去救援他五師兄,到了地方,他五師兄已是奄奄一息,一言未發死去,楊群急怒之下又趕了回來,這時大雨已停,楊群正要點燃引線,引發墳中預埋之炸藥,恰巧此時白鐵軍趕到。 
楊群一見白鐵軍心中便是發毛,白鐵軍冷冷地道:「又是炸藥,嘿嘿姓楊的,你除了陰謀詭計,又還有什麼能耐?」 
楊群一言不發,一劍無聲無息而至,白鐵軍左袖一揮,雖是空空衣袖,卻是真氣暴沖,便若一支鐵柱,劍袖一交,白鐵軍震天一聲大吼道:「姓楊的,你也吃我一掌。」 
他右手揮掌而上,楊群收劍也是一掌拍出,雙股力道一接,楊群後退三步,只覺對方掌力之雄厚,比起師父北魏魏定國只怕不差了。 
白鐵軍吐氣又是一掌,楊群間無可閃,迎了一掌,身子又退了三步,白鐵軍奮起神威,跨步開掌,楊群勉力迎擊,蹌蹌踉踉倒退七、八步才停住身子,喉頭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正在此時,那另一個大漢已點燃引線,楊群一聲呼嘯,率眾飛躍而去,白鐵軍看著那引線燃得極是迅速,形勢緊急,不消片刻,便要爆炸,要震斷引線也來不及了,他乃是天下第一俠義之人,當下不顧引線火焰,裹衣滾了上去,立即,一股清煙冒起,衣衫被燒得零零落落,皮膚處處也燒起了泡,引線是熄滅了。 
左冰大聲喊道:「是白大哥麼?」白鐵軍一聽,心中狂跳不已,自己如果適才一走,不是害了這好兄弟一條命,當下連忙應道:「正是白鐵軍,左老弟你沒受傷吧!」 
左冰道:「小弟被逐入石墳之中,這石墳內層是幾塊萬斤巨石圍成,小弟一人不能突圍,大哥助我一臂。」 
原來他適才一陣已將石墳四周觀察清楚,那石墳外層是青磚,內部卻是大石合成,只要將大石堆開,便可突圍而去。白鐵軍道:「我先運勁推動,你再乘大石搖動之際發力,力道須得緊銜。」 
左冰說了聲好,白鐵軍暴吼一聲,一掌拍碎青磚墳牆,真氣一沖,掌力真往內層巨石推去,聲勢有若開山巨神,那大石吃這天下有數的掌力一推,晃了幾下,左冰見機不可失,也是吐氣一掌發出,轟然一聲,飛沙走石,四週一片迷漫,那萬石巨石竟被兩人硬生生推倒,兩人力道配合之巧,真是天衣無縫。白鐵軍有若狸貓一般,身形貼在巨石之上,翻身已立在石頂。 
左冰攜著凌姑娘閃身而去,只見巨石上站著一個大漢,迎風而立,神威有若擎天巨神,左冰眼光,失聲叫道:「白大哥,你……你的手臂?」 
白鐵軍微微一笑,心中卻是極為愴涼,他搖搖頭不語,忽然天空一聲鶴喚,一隻絕大白鶴飛下,站在凌姑娘身邊,不住摩頸親熱。 
凌姑娘從白鶴足下取出一卷紙來,迎著墳內火光瞧了瞧臉上笑意盎然道:「爹爹到了,他要我立刻去南方找他,只怕有事給我作,左……左……你……要辦的事還多,我和爹爹料理完事,我有『大白』飛行空中,一定找得到你。」 
左冰一怔,依依不捨,凌姑娘對白鐵軍襝衽行禮道:「有白大哥在你身旁,我可放心了,白大哥,多謝你。」 
她說完騎鶴凌空飛去,不住向兩人揮手,左冰癡癡看到她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鐵軍道:「左小弟,這姑娘又是誰?」 
左冰微微害羞道:「是小弟賤內。」 
白鐵軍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驚訝和歡悅,那是從心裡發出之歡聲,笑著,笑著,左冰眼睛都濕了,他心中想:「我有這樣哥哥,不勝似親哥哥麼?」 
夕陽沿著遼闊的大地,黃土路變成了紅色,左冰和白鐵軍並肩走著。 
白鐵軍一身衣衫雖然百結褸襤,但是那眉目間的英挺之氣卻是絲毫未滅,左冰和他並肩走著,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白鐵軍那氣采飛揚的臉上,他心中只覺得這位武功高強的白大哥簡直就如天神一般,天下沒有人能打敗他的。 
白鐵軍道:「這些日子來,咱們跑得可真辛苦了。」 
左冰癡癡然凝望著著他,沒有回答,白鐵軍道:「我始終不相信世上真有永無揚發的秘密。任你再老謀深算的陰謀詭計,遲早總有破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