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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金蛇之幫 文 / 上官鼎

    輕風傳來,杜天林緩緩地走在山坡上,他仰目望了望天空,蔚藍色的天穹令人有昏然欲睡的感覺,杜天林走了幾步,忽然一個輕微的聲音使他機警地隱身在一片大石後。

    過了一會,只聽見前面傳來一聲奇異的吼聲。那吼聲不像是人聲,也不像是任何一種獸類的聲音,聽上去倒有幾分像是幽靈的歎息。

    杜天林從石後面偷看過去,只見山路轉角處正走來了一雙奇形怪狀的巨獸,那巨獸非牛非像,卻有一雙墨綠色的獨角,身上的皮像是盔甲一樣,更奇的是那巨獸上騎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身鮮紅的布袍,白胖的頷下有幾根稀疏的鬍鬚,看上去有一種古怪的恐怖。

    杜天林暗中想到:「這個人好生奇怪,恐怕不是中原人士。」

    杜天林忍不住好奇心,便悄悄地跟了下來,只見那一條小徑一直奔向下方伸延下去,似乎是通到一個什麼谷底去,杜天林暗忖道:「這個人不知到這裡來幹什麼。」

    他跟了幾丈路,忽然聽到前面有人叫道:「朱大哥到了,朱大哥到了。」

    杜天林再打量了一下,立刻隱身到一片矮林之中,他偷偷從林葉孔隙中向下看,只見那谷底的大樹蔭下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虯髯老漢正向那騎在怪獸上的白胖漢打招呼。

    杜天林再看其他的兩個人,只見左邊的一個又瘦又黑,看上去倒有七分像個病夫,右邊一個人卻是個面貌清秀的書生,這三個人再加上那騎著怪獸的漢子放在一起,直令人有說不出的不調和。

    那騎在怪獸上的漢子拱了拱手道:「哥兒們,咱們可好久不見了!」

    那虯髯老漢站起身來道:「朱大哥,這幾年來你可好?」

    怪獸背上的漢子道:「流浪在異域,有家歸不得,說得上什麼好?」

    那俊秀書生站起來道:「大哥你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

    怪獸背上的漢子注視著那俊秀書生一會,歎道:「時間過得好快,ど弟,你怕也有三十出頭了吧!」

    那俊秀書生道:「小弟今年已三十一了。」

    那胖漢子從怪獸背跨了下來,望著那又黑又瘦的漢子道:「三弟,你好像比當年還更不喜歡說話了。」

    那又黑又瘦的漢子嘴角微微動了一動,算是代表笑了一笑。

    那虯髯漢子道:「只差老四一人了。」

    那俊秀書生仰首望了望日色,道:「四哥會不會……」

    他話尚未說完,那虯髯漢子道:「不可能了,你想咱們五人中誰會忘得了今天之約?誰忘得了?」

    那書生道:「小弟不是說四哥會不來,而是—一」

    他停了停,繼續道:「這幾年都沒聽說過四哥的消息……」

    那虯髯漢子道:「五弟,你不要胡思亂想。」

    到這時候,那又黑又瘦的漢子才第一次開口道:「五弟顧慮的有理。」

    虯髯漢子和那白胖漢子同時道:「三弟,你說什麼?」

    那又黑又瘦的漢子道:「自咱們認識四弟以來,有約會他哪一次不是第一個到的?」

    虯髯漢子與那白胖漢子對望了一眼,然後道:「你是說四弟出了岔子?」

    那黑瘦漢子道:「只怕不可樂觀。」

    杜天林躲在林中裡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暗道:「這幾個人不知是什麼來歷,我索性看個究竟。」

    那大樹蔭下四個人都不再開口說話,靜靜地坐在樹下等候。

    杜天林暗道:「我躲在這裡距離太近,大是不妥,還是離遠一些為妙—一」

    他正要向後移動,忽然看見對面山腰上傳來一聲大喝之聲,他連忙停下動作,向對面山腰望去—一。

    只見對面山腰上出現了五六條人影,看情形似乎是四五個人在追逐前面一人。

    谷底下那四人已發現了對面山腰的動靜,虯髯漢子首先叫道:「五人追殺一人!」

    那俊秀書生道:「不是四哥吧?」

    瘦黑漢子道:「不是,四弟那會帶著劍子?」

    杜天林凝目望去,只見那對面山腰上六人都是疾奔如飛,顯然都是一等的身手,漸漸地奔得近了,只見當先一人竟是個年輕的道士。

    後面追趕的五人之中,有一個身著白袍的漢子特別顯眼,他持長劍與那前面道士追得首尾相接。

    那底下虯髯漢子忽然咦了一聲道:「那白衣漢子不是華山的叛徒沈洛飛麼?」

    那俊秀書生驚道:「那麼這五人莫非是金蛇幫的?」

    杜天林一聽「金蛇幫」三個字,不由一震,卻聽得底下那黑瘦漢子道:「二哥五弟多年不出江湖,可聽說過呂長青這個名字?」

    那書生道:「武當的神風劍客?」

    那黑瘦漢子道:「不錯,年僅弱冠就威震武林的傑出少年──就是他!」

    他指著對面山腰上那奔在最前面的道士。

    那白胖漢子點了點頭道:「不錯,他正是正宗的武當身法。」

    杜天林凝目望去,只見那年輕道士忽然一躍直落下來,落在山腳下的草坪上,後面五人也跟著躍了下來。

    這時對面六人與這邊只隔著一道乾涸了的河谷,只見那年輕道士全身都是血跡,有幾處是由內滲出來的,顯然他正受了劍傷。

    那年輕道士落到草坪上,忽然停身不再奔逃,他一停下身來,後面那五人也跟著立刻停下身來。

    年輕道士以手中住劍支在地上,冷冷地道:「各位從金雞鎮一直追殺貧道到此,十一個人只剩下了五人,貧道委實不願再開殺戒,列位請便吧。」

    那身著白衣的漢子冷笑道:「呂長青,你死到臨頭了還要嘴硬麼?」

    年輕道上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環顧了其他四人一眼,然後一抖手中長劍道:「來吧!」

    於是,五支長劍如出洞之蛇驟然齊發,五道寒光在年輕道士頭上交織成一片劍光,年輕道士忽然大喝一聲,一道劍光從那一片劍網中激沖而出,凌空盤旋一匝,一連四聲慘叫傳出,五個對手倒下了四個,僅剩下的一個白衣漢子退到三丈之外。

    杜天林在叢林中忍不住暗叫一聲:「好劍法!」

    只見那青年道士持劍指著那白衣漢子,朗聲道:「放你回去報了信,別人怕你們金蛇幫,我呂長青可不怕,半年之內呂長青不會回武當,江湖上山不轉路轉,總還有碰頭的機會,呂長青隨時候教。」

    那白衣漢子哼了一聲,如飛逃去。這邊那虯髯漢子對那瘦黑漢子伸出大拇指讚道:「好一條漢子!」

    那青年道士呂長青轉過身來,他一步步向著這邊走了過來,來到那乾涸的河谷邊上,提氣叫道:「這裡面有那一位是朱大先生?」

    大樹下四人對望了一望,那白胖漢子道:「敝姓朱,草字良秋。」

    青年道士一聽到「朱良秋」三個字,頓時臉上神色一震,他失聲叫道:「人稱萬里飛虹的朱大先生?」

    那白胖漢子拱手道:「道長見笑,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一」

    青年道士道:「貧道武當呂長青—一」

    他話聲才了,人已如四兩棉花落地一般到了河谷的這一邊,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染了血跡的布包,一面道:「貧道從山西來,帶來一位熊施主的消息—一」

    那俊秀書生低聲叫道:「四哥的消息—一」

    瘦黑漢子一伸手,阻止他說下去,那青年道長呂長青道:「熊施主囑貧道把這布包交給朱大俠先生—一」

    他說到這裡,那虯髯漢子已忍不住道:「四弟—一不,我是說那姓熊的怎麼了…」

    呂長青打量了虯髯漢子一眼,然後道:「如果貧道猜得不錯,施主可是尊姓姜?」

    虯髯漢子道:「不敢,在下姜令。」

    呂長青望了那瘦漢子與那俊秀書生一眼,然後重新施禮道:「貧道何幸得見昔年叱吒武林秦嶺五俠,這兩位想來必是『青面神拳』馬三俠與『無風劍』何五俠了。」

    那白胖漢子道:「道長與熊四弟是—一」

    呂長青道:「貧道根本不認識熊四俠,只是偶爾碰上,他臨終托貧道……」

    他話尚未說完,那四人同時跳了起來,齊聲喝道:「道長你說他什麼?」

    呂長青低聲道:「熊四俠在山西大同,遭人圍堵,已經過世了。」

    那虯髯漢子一把抓住呂長青的袖子,雙目圓睜,大聲喝道:「道長你說的可是真的?」

    呂長青道:「是貧道親手收殮了熊四俠的遺體。」

    虯髯漢子薑令顫聲道:「是什麼人殺了他?」

    他一面說著,一面虎目流下淚來,那朱良秋喝道:「三弟,你先放開道長—一」

    虯髯漢子放開了手,呂長青道:「當時貧道並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熊霜,他臨死之時求貧道將此物送到這裡,交給一位朱大先生,沒有想到竟是……」

    朱良秋插嘴道:「方纔那金蛇幫……」

    呂長青沉聲道:「貧道葬殮四俠,從離開大同起,一十七個金蛇幫的就追攔貧道一路至此,他們要的就是貧道懷中此物,貧道被迫連開殺戒,一路至此正好殺了一十六人!」

    他說著就把那布包交到朱良秋的手中,朱良秋緩緩把那布包打開來,雙手竟是顫抖不止。

    那布包裹得極是緊密,一連打開三層,才露出一個皮紙的信封來,信封口上有火漆封住。

    除了呂長青,其他的三人也都強抑悲憤湊近來看,朱良秋將那信封一打開,抽出一張地圖來,四人只瞥了一眼,立刻臉色大變,他們一齊望了呂長青一眼,相互對望了一眼,然後忽然一齊向呂長青跪拜下去。

    呂長青大吃一驚,連忙閃身讓開,朱良秋道:「道長與熊四弟素昧平生,浴血死戰將此物送來,道長義薄雲天,請受咱們兄弟一拜。」

    呂長青急叫道:「朱大俠快起來,秦嶺五俠叱吒武林之時,貧道還是個髻發小童,這如何擔當得起!」

    朱良秋跪地不起,叩首道:「秦嶺兄弟五人一生行事乖張,不明大義,咱們只知道好漢子恩怨分明,點水之恩湧泉以報,道長此恩沒齒難報—一」

    呂長青一把扶起朱良秋道:「貧道雖是一個出家人,平生最敬的便是忠義好漢,朱大俠你再說此話便是看不起貧道了。」

    朱良秋揮手叫其他三人也站了起來,大聲道:「道長快人快語,倒顯得咱們兄弟世俗作態了,從今天起,只要道長有用得著咱們兄弟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呂長青道:「熊四俠死前雖未言明,但從這情形看來,多半是死於金蛇幫之手,金蛇幫高手如雲,聲勢如日中天,各位務請謹慎小心。」

    朱良秋道:「多謝關注,金蛇幫便是再加一倍,咱們這四條命是與他拼定了。」

    呂長青道:「貧道另有要事,恐怕要先告退了。」

    朱良秋深深地望了呂長青一眼,然後道:「道長年方弱冠,劍道臻天下一流,假以十年,必是武林領袖人物,道長多自珍重。」

    呂長青深深行一禮,面向四人略一揮手,忽然如天馬行空般跨過河谷,如飛而去。

    過了好半晌,那瘦黑漢子才沉聲道:「十年內武當一脈又要發揚光大了。」

    朱良秋緩緩把信封中那張地圖又抽了出來,他望著那一層又一層的包布,忽然滴下了兩行清淚,低聲道:「四弟終於得到了它,四弟終得到了它……」

    那俊秀書生道:「四哥如知這布包終於傳到咱們手中,死也可以瞑目了。」

    四人默默地看著那張地圖,也不知過了多久,朱良秋道:「咱們走—一」

    虯髯漢子薑令道:「到那裡去?」

    朱良秋道:「先到這圖上的地方去,再—一」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停,然後截鐵斬釘地道:「辦完了大事,四弟的仇能不報麼?」

    他說完當先躍過那河谷,其他三人跟過河谷,朱良秋一聲口嘯,而那只非牛非像的怪獸也跟了過去。

    躲在叢林中的杜天林,目睹了這一切的事故,這時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複雜無比的奇怪表情,他喃喃地自我盤算道:「想不到一時的好奇,竟讓我跟出這麼一條大線索來,我是應該跟下去呢,還是先辦我的事?」

    他考慮了一會,然後決定道:「還是先跟他們一程再作道理。」

    他正要起身,忽然一個輕微已極的聲音響了一下,他立刻轉過頭來,果然看見五丈之外立著一個人,令他吃驚的是那人竟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他的藏身—一

    那人低喝道:「什麼人?」

    杜天林暗想躲無可躲,使索性站了起來。

    那人再度低喝道:「你是誰?」

    杜天林趁機看清楚了那人,只見那人身穿黃衫,面上卻蒙著一塊白巾。

    那人見杜天林不答,更是動了疑心,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身來,用一種溫和的口吻問道:「方纔這谷底下可是有人?」

    杜天林心想這人多半是方才來到的,根本沒有看到一切,那人見杜天林仍是不答,不由怒道:「你是啞巴麼?」

    杜天林心中暗暗好笑,忽然興起一個頑皮的念頭,便伸手指著嘴巴,啞啞的叫了兩聲。

    那人怔了怔道:「方纔你有沒有看見谷底下有人?」

    杜天林搖了搖頭,那人哼了一聲,便向那條雜草叢生的小徑走去,他一走到小徑邊,立刻發現了那怪獸巨大的足印。

    他立刻回頭過來,杜天林正在看他,他忽然一長身形對準杜天林當頭一掌劈來—一

    杜天林直等那人掌正臨頭,才裝著腳下一絆,摔了一跤,卻正極其巧妙地閃過了那人的一掌。

    那人怔了一怔,忽然冷笑道:「你還想裝麼?」

    只見他左掌一帶,疾如閃電地向杜天林胸前點到,杜天林傻楞楞地瞪著他,直到那人內力突發的剎那之間,杜天林才毛手毛腳地倒退幾步,腳底下一絆,又跌了一跤,而且讓出半丈之遠,然而卻又是巧妙地避過了那人一招。

    那人蒙巾上的雙目中射出驚奇之色,他忽然飛身而上,一連向杜天林發出三招,杜天林避過了兩招,第三招卻是不得不還手了,他猛出一招,兩人在電光火石間換了五式,易地對立。

    杜天林的心狂跳起來,只從這一招之中,他感覺出這蒙面人竟是一代宗師功力了,這人是誰?這人是誰?他急切地暗問著自己,同時把全身功力絲毫不敢隱藏地聚到雙掌之上。

    他卻不知道那蒙面人驚駭的程度比他猶有過之,那人雙目中露出駭然的光芒,沉著嗓聲,一字一字地道:「你—一是—一誰?」

    杜天林依然不答,他心想:「索性讓你認為我是個啞巴。」

    那人一步步走近過來,雙目逼視著杜天林,再次問道:「你究竟是誰?」

    杜天林也正在心中問著同樣的問題,他暗道:「我真想一把扯開你的蒙巾看一看。」

    那人在距杜天林五步之遙處停下身來,兩人都沒有立刻動手的意思,因為兩人都從方纔那一個照面中發現對方深不可測,若是貿然動手,即使再厲害的招式,互相都知道必然仍是各自半式半隱,碰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蒙面人在想,憑著剛才互換一招的經驗,如何在一招之中逼出杜天林的底細來,杜天林卻在想,如何在一招之中扯下他那塊蒙面的白巾。

    於是兩人對立著,緩緩地移動著位置,忽然,杜天林一掌直拍而出—一

    那人幾乎也在同時裡雙掌一錯,對著杜天林胸前攻來,只聽兩人的掌風中都發出一聲刺耳的怪嘯,然後是一片模糊的掌影,轟然一震,兩人單掌互相硬碰一記,另一掌卻在疾分的剎那間如閃電般對折了十招—一

    杜天林被震得倒退了半丈,他的手中多了一條白綢的蒙巾。那人也退了半文,卻在那疾退的同一剎那轉過身,然後一躍而出,如飛而去。

    杜天林雖然抓下了他的蒙巾,卻依然沒有看見那人的廬山真面目,他望著那人以令人不可置信的速度如飛而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白巾,心中依然是那個問號:「這人是誰?」

    他把那一方白綢巾收入懷中,略為考慮了一下,然後匆匆地躍下山坡,跨越河谷,向方纔那秦嶺四俠去的方向走去。

    杜天林躍上了對面的山腰,付道:方纔他們四人大約是往那邊的山路繞過這座山的。

    他打量了一下地勢便沿在山路走了過去,果然不遠處,便發現了地上的巨獸的腳印。

    杜天林暗笑道:「這個朱老大也是個寶貝,帶那麼一個怪物在江湖上混,每個腳印都成了指路訊號。

    他跟著那巨獸的腳印向前走去,但是走到前面一個轉彎處,地上忽然失去了巨獸的腳印。

    杜天林吃了一驚,連忙四下查看了一番。這一查看,更叫杜天林不得其解了,那足印在轉彎處的那邊一路綿綿不絕,但是一轉到這邊來,卻是一個也找不到了。

    杜天林暗道:「難道那四人抬著那巨獸跑了?」

    他想了一想,仍是不得其解,四周也沒有任何可疑的跡象,他暗想道:「反正只有這一條可走,我一直走下去便得了。」

    於是他又繼續向前走去,那山路彎彎曲曲,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杜天林暗自估計,再有幾里路程,便可走出這座山了。

    就在這時,杜天林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哥,你瞧這小鳥兒死得好可憐呵。」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二妹,不要碰—一」

    杜天林暗道:「又碰上這兩個人。」

    他打算躲在一塊石後,但是忽然之間他的目光被另一件東西吸引住—一

    只見那大石後面的石縫中,游出了一條金光閃閃的小蛇來。那蛇長不過三寸,卻是昂首疾走,神氣非凡,杜天林彎下腰去細看,那蛇突然停下身來,瞪著一雙小眼望著杜天林,似乎不太友善。

    杜天林對著那小金蛇吹了一口氣,那金蛇忽然像一支箭一樣竄了起來,一道金光閃處,直射向杜天林的左眼。

    杜天林吃了一驚,只因那金蛇竄得奇快無比,他連忙猛一低頭,滿以為那條蛇必然從他頭上飛過,卻不料眼前金光一閃,那金蛇擺著尾巴反射向他的咽喉。

    杜天林萬萬沒有料到竟有這等怪事,是以十分狼狽地伏在地下,才算勉強逃過了這條金蛇一咬。

    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暗忖自道:「這小蛇好生古怪,倒像身懷絕學的武林高手,方纔那一下擺尾反射,近乎崑崙派的輕功絕學,若是換了一個人,只怕咽喉上已是一個洞了。」

    他轉過路來,只見那小金蛇兩擊未中,瞪著眼似乎不服氣得很,它游了兩下,驀地又是一竄而起,杜天林心中有了防備,自然不再怕它,伸指一彈,一股勁風如有形之物飛出,正好擊中那金蛇,那小金蛇「拍」的一聲落在地上,但是卻像毫無影響似地再騰而起—一

    杜天林心想:「天下每條蛇七寸子的部位總是要害的,方纔我一指彈出,便是鐵鑄的蛇也該給我打成兩截,這小金蛇倒像沒事一般,真是怪事,這次我要擊中它的七寸要害。

    那金蛇似乎十分惱怒地再次竄起,如閃電一般直咬往杜天林咽喉,杜天林雙目一凜,凝神注視,忽然右手食拇指猛伸一彈,一分不爽地擊在金蛇的七寸要害,杜天林低頭一看,地上的金蛇已經死了。

    他心想:「多半是我心存寒意,出手用力過猛,又擊中它生命要害之地,是以一擊便死了—一」

    那金蛇落在地上,從石上一直落到下面去,忽然下面傳來尖銳的叫聲:「喲,大哥你快來—一」

    「二妹,是什麼事?」

    那尖嫩的聲音充滿著憤怒:

    「是誰把金兒弄死了?」

    「是誰竟敢把咱們的金兒弄死了?」

    杜天林緩緩地走了出來,那少女回頭一看是杜天林,頓時俏臉一沉,指著他喝道:「金兒是你殺死的麼?」

    杜天林微微笑道:「這條小蛇好生厲害,若不殺了它,不知要傷害多少行旅的性命。」

    那少女氣得嬌軀亂顫,大叫道:「你殺了我的金兒,還敢……還敢……胡說八道……」

    杜天林欠身道:「在下不知這條小蛇是姑娘養的,失手弄死了真是抱歉之至,好在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待在下到山下去隨便抓一條來賠給姑娘便是了。」

    那少女聽了杜天林這番話,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她身旁那少年怒目瞪著杜天林,冷冷地道:「小子,你闖下大禍了,還不知道麼?」

    杜天林抓了抓頭道:「打死一條小蛇又闖了什麼禍?這倒怪了。」

    那少年道:「打死一條小蛇麼?嘿嘿,償了你的命還不知道人家答不答應哩。」

    杜天林笑道:「只聽說過亂世人不如狗,倒沒聽說過人不如蛇哩!」

    那少年嘿嘿一笑,轉面對那少女安慰道:「金兒已經死了,生氣也沒有用,回家去向你哥哥再討一條吧—一」

    他一面軟言安慰那少女,卻忽然猛一轉身,對準杜天林便是一掌拍到,杜天林退了一步,道:「怎麼動手就打人呀?」

    那少年身法如電,一連串三招就如同時發出,杜天林見過他的武功,攻擊力實是強大無比,他不願出手回攻,一連退了三步。

    那少年道:「小子你不還手麼?」

    杜天林心中另有一番打算,他此時不願與這少年動手,於是他冷冷笑道:「要還手還不容易,我可沒有你那麼魯莽—一」

    那少年一怔,喝問道:「你說什麼?」

    杜天林道:「我說我只怕打錯了自己人。」

    那少年聽了杜天林這一句話,頓時楞住了,杜天林冷笑一聲道:「你最好先回去向你家老人說一聲,有個姓霍的故交的後人問候他老人家—一」

    那少年驚呼一聲,退後五步,喃喃地道:「你姓霍?原來你是姓霍……」

    杜天林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卻忽然猛一縱身,如一隻大雁般騰空而起,跨越過那一對少年男女的頭頂,如飛而去。

    那少女大叫道:「喂,喂,你慢走—一」

    她待要起身追趕,卻已是不及,杜天林的身形疾如流星,瞬眼已消失蹤影。

    杜天林飛縱而去,奔過這山頭,停下身來深深吐出一口氣來,他喃喃對自己說道:「這麼故弄玄虛地耍那小子一套,一定把那小子給弄昏頭了,現在我該倒回去跟蹤他一段了,希望我的推測沒有錯—一」

    他看了看四周,寂靜靜地沒有一個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又由原路趕了回去,他奔出了一程,忽然一個拔身,貼著山壁升到崖上,然使便從崖上向前直奔過去。

    他心中暗暗忖道:「我從這上面倒退回去,既抄捷徑,又能隱蔽身形。」

    不一會,他的身形漸漸慢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前面下方的小徑,那一對少年男女在匆匆行著。

    杜天林從崖上飛快地低姿潛行,不一會就到了那一對少年的上方,順著風飄來,隱隱可聽見那少女道:「……咱們是立刻趕回家去麼?」

    那少年道:「……這傢伙處處透著古怪。又說什麼姓霍……我看必須先回去一趟……」

    那少女道:「……那麼咱們豈不是要錯過中州劍會了?」

    那少年道:「我看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還是先盡快回去一趟再說……」

    那少女想了一想,忽然喜道:「有了,有了——」

    那少年道:「什麼事有了?」

    那少女道:「咱們就這星夜趕回去,至少也得兩日三夜,倒不如先趕到劍會之地……」

    那少年打斷道:「那怎麼成?這又不順路,」

    那少女道:「不順路打什麼緊,你想,到了劍會之地,還碰不上戴大哥?有他在,寫好一封信叫他送回去,雖然比我們這就回家遠些,但對他來說只消一天兩夜也就夠了,還有比這更快的麼?」

    那少年道:「……我真糊塗了,對,咱們就這麼辦。」

    這兩人一面說著,一面腳下加快了速度,山崖上的杜天林伏在山石後一動也不動,他仰首望了望天,臉上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只聽得他喃喃地道:「……又是中州劍會的時候,時間過得多麼快啊……」

    他斜著眼望著那一對少年男女匆匆地去得遠了,這才爬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輕飄飄地也落在下面的小徑上。

    他走沒幾步,忽然天空中一聲古怪的鳴聲傳來,杜天林仰首一看,只見一隻白色大雕從空中盤旋而下,那白雕長得神威無比,尤其奇異的頂上生著一雙金光閃閃地巨眼,遠看上去倒像是嵌上去的一對黃金珠兒。

    那白雕長鳴一聲,飛了過去,杜天林忖道:「這雕絕非中州產物,來得好生古怪。」

    他想了一想不得要領,便繼續前行,走不了幾丈路,忽然那巨雕又飛了回來,只在上空盤旋不去。

    杜天林心中犯了疑,暗忖道:「莫非是衝著我來的?」

    他抬頭看那巨雕,心中正在盤算,忽然對面山崖上傳來一個嬌嫩的聲音:「大白鳥,你打不過我,我也捉不到你,咱們講和算了吧。」

    杜天林下意識地往路邊崖壁上一貼,只見那白雕盤旋飛得愈來愈低,終於在對面山崖上收翼落了下來。

    那金眼巨彫落在一塊突起的大石上,偏著頭理了理頭背上羽毛,那模樣漂亮之極。

    過了一會,那對面崖上傳來得得蹄聲,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騎著一匹全黑的小馬匆匆地跑了過來,那小馬端的神駿無比,在那崎嶇難以落足的崖頂上,竟然如履平地得得跑來。

    馬上的少女長得粉妝玉琢,美得驚人,騎在那神駿的小黑馬上,尤其顯得漂亮,杜天林只覺眼前一亮,暗中讚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那少女勒住了馬,對那白雕柔聲道:「大白鳥,咱們講和好不好?」

    那金眼巨雕說也奇怪,倒像是聽得懂人言的樣子,聽那少女如此說,竟是傲然地搖了搖頭。

    那少女溫聲道:「你不答應麼?」

    那隻金眼巨雕昂起首來瞟了少女一眼,一付不愛理睬的模樣。

    那少女道:「我也不再追你,你把偷我的寶珠還我便罷。」

    杜天林見那少女頭上的小帽上剩下一個小銀座兒,心想:

    「想來必是她帽頂的珠兒被這金眼大雕抓去了,奇的是這雕兒把那珠兒現又藏在何處?」

    那金眼巨雕斜著眼望了那少女一眼,竟然又是搖了搖頭。

    那少女叫道:「你不答應是不是?」

    那雕兒偏過頭去不睬她,少女大怒叫道:「還我寶珠來!」

    也不見她作勢用勁,只見她整個人忽然從馬鞍上直飛起來,那姿勢曼妙之極,就如一隻乳燕一般一掠而過,直飛向那隻金眼巨雕。

    杜天林吃了一驚,暗道:「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竟然是一身上乘輕功,不知是什麼來歷—一」

    那少女飛到巨雕上空,忽然如殞星下墜一般向那巨雕頭頂落下,那巨雕猛展翅一撲,拍得四周塵土漫天,只見它飛快地向左一閃,那少女忽然身形向左一偏,一掌拍了下來。

    那曉得那只巨雕向左一閃原是個虛招,它向左一閃之後立刻便向右邊飛起。

    杜天林暗道:「這隻大雕可真有點靈性,居然還會一點功夫哩。」

    那少女拍了個空,眼看著大雕振翅飛去,不由氣得一聲嬌呼,拾起一塊石頭便打過去。

    杜天林在那大雕飛起之時,忽然看見那雕爪中亮光一閃,他暗道:「原來這隻大雕把寶珠抓在爪子裡。」

    那大雕見石塊飛了上來,用力一撲雙翼,便躲了過去,那少女眼看著金眼巨雕飛去,歎了一口氣,倚著那塊大石坐了下來,那匹小黑馬緩緩走到她身邊,她伸手摸了摸那緞子一般的馬毛,低聲道:「這頂帽子還是姐姐借我的,丟了她帽上的珠兒,我怎麼去見她?」

    她搖了搖頭,一付唉聲歎息的樣子,那小黑馬低下頭來用馬臉在她手臂上擦撫了一下,低嘶了一聲。

    那少女道:「小黑,這隻大白鳥偷了我的珠兒,咱們好歹也要追回來,走吧,小黑。」

    她躍上馬背,得得又向前追去,杜天林走了出來,仰望著天空,那隻大雕已飛得老遠,漸漸消逝在雲中,杜天林忖道:「這隻大雕來得有問題—一」

    他才想到這裡,忽然有一個警覺,閃身石後,只見左面山崖上出現了三個人影。

    杜天林暗自歎道:「不知要哪一天我才能不必躲躲藏藏。」

    只見那崖上三人緩緩走得近了,三個青衣漢子並肩而來,這三人走到崖邊上,停下身來,左邊一個年約三旬的瘦長漢子道:「還是二弟的話對,昨日若是走了左邊那條路,怕不要多繞半日冤枉路程?」

    中間一個年輕的魁梧少年道:「離目的地大約不遠了吧。」

    最右邊一個面色紅潤的漢子道:「峨嵋來的好手怕早已到了。」

    那魁梧的少年道:「大哥,你瞧那峨嵋的……」

    他話尚未完,已被那左邊的瘦長漢子打斷道:「峨嵋最強的劍手就是汪其中與方南了,方南從不現身江湖,不知他的深淺,那汪其中三年前愚兄曾會過他一次,雖然的確高明,確也未見得強過愚兄,這次峨嵋來的不是他便是方南,三弟你是咱們派裡三十年來出類拔萃的天才,只要不要臨場怯場,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一」

    那魁梧的少年道:「大哥,我不是怕,只是緊張。」

    那面色紅潤的漢子道:「三弟,你不要每日胡思亂想,先到了目的地,把各派虛實打聽一下,知彼知已,加上你一向的機智聰明,一定會在大會裡大放異彩的。」

    這三人一路走一路談,一齊躍了下來,杜天林連忙藏好身形,等那三個人施施然走了過去,才露出身形來,他喃喃道:「我索性跟他們一程,瞧瞧中州劍會的盛況。」

    這時那三人已走得老遠,他方要動身,忽然一個清越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大丈夫頂天立地,何必躲躲藏藏?」

    杜天林吃了一大驚,這人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旁,竟然不知道,他背對著那人,並不即刻轉身相向,淡淡的道:「閣下之來,偷偷摸摸亦未見得高明。」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只見一個三旬左右的白衣書生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那書生長得劍眉星目,面如美玉,腰間掛著一柄長劍,朱紅色的劍穗鮮艷奪目。

    那人笑了一笑,抱拳道:「適才相戲,特此告罪。」

    杜天林仍是淡淡地一笑道:「不敢。」

    那人道:「閣下可是赴中州劍會?」

    杜天林略一沉吟道:「在下想去看個熱鬧。」

    那人道:「便是小弟也是這個意思,中州劍會集天下之俊傑論劍,每此會後便能決定十年之內武林之大勢,確是不可放過。」

    杜天林不置可否,只是道:「咱們正好同行。」

    那人道:「小弟姓丘—一」

    杜天林拱了拱手道:「小弟杜天林。」

    兩人沿著那小道向前走去,那姓丘的書生道:「杜兄從何處來?」

    杜天林胡扯道:「小弟祖籍河南,在家跟幾個拳師胡亂練了幾手,便想到江湖上歷練歷練,入了江湖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弟學的那幾手三腳貓招式,簡直不能出手,是以心灰意懶得很。」

    那書生道:「杜兄太謙了。」

    杜天林心中暗暗盤算道:「這人分明有一身驚人的輕功,他無緣無故上來和我搭訕,不知是何居心。」

    兩人走到前面一個分岔之處,正在考慮向那一邊行走之時,忽然一聲尖銳無比的破空之聲傳來,呼的一聲一支長箭插在兩人的腳前。

    只見正面崖頂上站著一個衣衫褸襤的少年,姓丘的書生見了他臉色大變,杜天林見了那青年也是大吃一驚,只因那青年手中拿著一把大弓,肩上卻立著那只巨大無比的金眼白雕。

    那青年指著姓丘的書生,微微一笑道:「丘兄,山不轉路轉,咱們又碰頭了。」

    那姓丘的書生哈哈一笑道:「姓葉的,你不去找大戶要飯老跟著我幹麼?」

    那青年哈哈一聲長笑道:「咱們要飯的,每天殘羹剩飯總是現成的,是以吃了飯沒事情做,專喜歡管些閒事。」

    那姓丘的書生道:「姓葉的,在江湖上跑的,各走各的陽關大道,何必一定要走狹路過獨木橋?」

    那姓葉的青年道:「葉某問你一句話,金蛇幫的左右護法全趕到中州劍會,你丘二爺又隨後趕到,倒底打的什麼主意?」

    那姓丘的道:「中州劍會乃是天下武林精英之會,十年內武林劍主即將產生,難道咱們不能趕去看個熱鬧麼?」

    那姓葉的青年忽然仰天長笑起來,他大聲道:「看熱鬧,哈,當然可以,是以咱們丐幫裡幾個窮要飯的也會陸續趕來熱鬧啦,哈哈……」

    那姓丘的書生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冷笑道:「那便是了,各看各的熱鬧,互不相干。」

    姓葉的道:「好得很,咱們前途見。」

    他說完便走,那巨大的白雕怕不有百十斤重,站在他身上卻是輕若無物,兩個縱身便去得無影無蹤。

    姓丘的書生回頭道:「杜兄—一」

    然而他卻是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因為他身旁的杜天林已不知什麼時候走得無影無蹤了。

    姓丘的書生臉上如同罩了一層嚴霜,他喃喃地道:「丐幫幾個老鬼都在江南,無論如何不可能趕到,這葉老七多半是嚇唬我的。」

    說到這裡,他略一沉吟,忖道:「葉老七拳劍名震天下,但若是只有他一個人,倒也不怕,只是—一隻是—一」

    他仰面望了望天空道:「只是這姓杜的不知是什麼來歷,大為可慮……」

    他想了一想,臉上浮出一個古怪的冷笑,低聲道:「走著瞧吧。」

    於是他匆匆向前走去。

    杜天林本來站在那姓丘的身旁,當他聽到「丐幫」兩個字,他便忽然悄悄地向斜後方縱上對面的崖頂,那姓葉的看見了他的行動,他連忙用手指按在唇上作一個噤聲的手勢,姓葉的雖然不明白他在搞什麼名堂,但仍並未聲張。

    杜天林飛快的向前奔著,他暗暗忖道:「這姓丘的又是什麼金蛇幫的,看來這中州劍會必然大有熱鬧可看了。」

    他奔到前面一座孤峰,遠遠看見那姓葉的青年如一縷流星一般趕到,肩上仍然站著那只巨雕。

    杜天林等他走得近了,抱拳道:「葉兄請了。」

    姓葉的青年面色沉著,絲毫不露出驚疑之色,他也抱拳道:「敢問兄台貴姓?」

    杜天林道:「小弟杜天林。「

    姓葉的道:「兄台與方纔那位丘二爺怎生稱呼?」

    杜天林知他誤會了,忙道:「小弟與那位丘兄也是方才碰上,連他大名都還沒有請教過。」

    那姓葉的青年臉上神色稍鬆,道:「不知杜兄到此……」

    他話尚未說完,杜天林已道:「葉兄是丐幫中的兄弟?」

    那姓葉的暗忖:「這傢伙不是剛出道就是裝傻,那有連我葉敏都不識得的人?」

    但他口中卻道:「不錯,杜兄有何指教?」

    杜天林強忍住胸中之激動,低聲道:「在下有事求見貴幫主鄭老幫主,請葉兄引見。」

    那姓葉的道:「鄭老幫主早已過世了。」

    杜天林一聽此語,驚得呆住了,他喃喃地道:「過世了……過世了……」

    那姓葉的道:「杜兄有什麼事……」

    他尚來說完,杜天林已經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小弟有事先行一步了—一」

    他匆匆拱了拱手,轉身就走,他喃喃地對自己道:「找不到鄭老幫主,我何必再多說?唉,杜天林一生只欠這麼一段恩情,然而這個大恩人卻是沒有辦法報答了……」

    那姓葉的見他轉身就走,心中不由犯了疑,待要追趕上去,卻忽然發覺杜天林在這一霎時之間,竟然已到三十丈外,名震天下的丐幫七俠葉敏不禁駭然,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喃喃地道:「世上竟有這等輕功,這人是什麼來歷?」——

    玄鶴掃瞄,lionkingOCR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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