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了結一代惡魔 文 / 上官鼎
劉世澤卻狀若無事,可見其內力修為已較酒仙高出一籌。 
酒仙本人也心中有數,知道硬拚下去,自己定將不敵,心念一轉,即決定以「醉裡乾坤步法」,配合擒拿三十六式,和對方游鬥。 
其實硬接兩掌之後,酒仙果已吃了暗虧,第一次,酒仙以八成功力硬接,和對方拚個平手,但已兩掌酸麻,心內暗驚。 
第二次,酒仙再以十成功力硬接,原以為仍可保持不敗,但接實之後,卻被震得連退數步,雙眉麻木,血氣上湧,眼泛金星。 
故即穩身調息,籌思對策。 
他剛一決定對策,即問劉世澤冷笑道:「臭化子,現在知道厲害了罷!如不服輸,可以再來,或者叫他們一齊上,老夫仍舊歡迎!」 
劉世澤這番冷嘲熱諷,氣得酒仙心胸欲炸,怒火高燒,即刻忘了厲害,大喝出掌,猛運「純陽氣勁」,注入掌中出擊。 
無疑是動了真火,欲拚個你死我活。 
劉世澤見他主動攻擊,掌力較前更強,亦知這老化子不可輕視,故即運氣行功,揮掌相迎,將「赤霞掌法」的絕招源源施展出來。 
這「赤霞掌法」是劉世澤所得「赤煞魔經」中的絕學,招式詭異,路子特別。 
劉世澤曾傳授給劉耀武練習了十餘年,怎奈遊蕩好色成性,仍舊未得神髓,故仍不能運用。 
但劉世澤卻不同了,經過他一甲子的漫融磨練,已使得出神入化,故施展開來,真是無法摸捉,怪異至極,無怪「酒仙」要吃虧了。 
本來,「赤煞魔經」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即是「赤霞掌法」,第二部,是那柄「萬能鍘」招式,第三部,才是「赤焰魔功」的秘訣。 
劉世澤對這三樣絕藝均已練成。而且火候老到,不然,他便無法使「塞北神屠」等一般老魔頭如此心悅誠服,為其所用。 
當然,更談不到創立紅星教,圖霸武林了。 
所以,劉世澤盡量施展「赤霞掌法」後,「酒仙」便感到壓力漸重,處處危機,被逼得無法還手,完全落於挨打的地步。 
幸得「酒仙」的「醉裡乾坤步法」和「純陽氣勁」功夫,也是武林一絕,故能在對方怪異的掌影中,支持閃避的局面。 
三十招過後,劉世澤除了對「酒仙」的身法欣賞外,也發現他身外三尺有一層氣幕,足以滑卸掌勁掌風,極具妙用。 
同時,他覺得「酒仙」既有如此功力,其他四人也一定不弱,如果不施展本身絕學,將這五人制住,萬一應清華及時趕到,那就麻煩了。 
因此,他「嘿」的一聲,即刻施展「赤焰魔功」。 
這一來,酒仙更糟了。 
只見劉世澤身外頓生一重薄霧,漸漸向外擴展,霧色微紅,籠身不散,在明亮的月色中,像是紅紗帳裡的人,別有一種意境。 
群俠一見劉世澤如此施為,心中不禁驚奇至極!雖然叫不出是什麼名堂,卻知道是絕頂的武功技藝,正如各門派的秘傳玄功剛氣,從體內發至身外,範圍大小,要看各人的修為而異。 
不過,這些玄功剛氣,都是無質無色的,當對方施展的時候,只能從感覺上去證明它存在,絕不能用肉眼去察見其形態。 
現在,劉世澤竟能練成有色有形的霧氣,從體內擴展至支外,他的功力修為已可想而知。 
所以,群俠一見心驚,惶惑不已! 
心知除了應清華以外,恐已無人能敵住這個魔頭,而且,應清華是否能不負眾望,眾人也毫無把握。 
何況,應清華至今仍無蹤影,能否趕來赴約,還是個大問題。 
死亡的陰影一閃,掠過群俠的心湖;恐懼與憂愁,齊集在每個人的眉梢。 
正和劉世澤交手的「酒仙」,此時更較別人難受! 
原因是劉世澤身形已緩慢下來,漸趨停止,只是面向「酒仙」跟著轉動,雙手不斷拍點,發出銳利的勁力。 
同時,身外的紅霧,似是運用如意,收展隨心,能將紅霧逼成橢圓形,罩住「酒仙」閃動的身形,不論「酒仙」如何躲閃,均無法脫出紅霧的範圍。 
最使「酒仙」傷腦筋的,是劉世澤的掌勁指力已跟著紅霧的擴展,強烈出奇,「酒仙」的「純陽氣功」,有不足抵衝出之勢。 
而且勁風熾熱,帶有聞之欲嘔的臭味,以「酒仙」身習「純陽氣勁」。可耐高熱的人,仍舊覺得非常難受,漸有心煩意燥之感。 
那重紅霧更出人意表,自將「酒仙」的身形漸告遲滯。 
但「酒仙」的掌勁仍能拍出,不至遭受強烈的反震,造成自己打自己的可笑事件。 
「酒仙」在這種惡劣的情勢下,弄得焦急如焚,除了極力掙扎外,別無辦法可想。 
旁觀的群俠見「酒仙」如此處境,都握緊雙拳。一齊注視著場中,準備隨時出手。 
「酒仙」的「純陽氣勁」似已無法支持,被劉世澤的指勁突破一洞,紅霧一湧而入,「酒仙」雖未被指勁擊傷,卻也受不了紅霧的燒灼。 
只見他,雙掌亂揚,身形搖晃,「唔」的一聲,突然昏倒。 
這一來,群俠大驚,一齊飛出,「黔南異叟」等四位前輩分四面圍撲劉世澤,阻止他再下毒手。 
乞幫幫主符仁直撲「酒仙』身旁,意欲搶救他的屍體。 
其餘群俠形成大包圍之勢,圍在外面,但「塞北神屠」等一般魔頭、已一齊趕出,接住群俠。 
於是,混戰再度形成,群俠又陷入極度危急之中。 
「黔南異叟」等四人,因已知劉世澤身外的紅霧厲害,所以出手即以兵器對敵,各展本門玄功絕學,全力攻擊。 
一時雖然阻住劉世澤,無法向「酒仙」再下毒手,卻造成了四對一的群毆情勢。 
這種趨勢正合了劉世澤的心願,故即大笑道:「好呀!早知如此,不就省得老夫麻煩。」 
得意之態,溢於言表,好像對「黔南異叟」等四人這樣聯手攻擊,毫不在意。 
「黔南異叟」等四人,都是前輩高人,本不願群毆,但因一時情急,為了搶救「酒仙」,才造成這種局面。 
而今,事已如此,只得以除惡為目的,撇開身份不談,仍舊盡力施為,以期擊倒劉世澤。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事情並不如想像的容易。 
「漁隱」的如意漁竿,「點蒼樵客」的鐵折扇,「華山琴叟」的古琴,「黔南異叟」的青銅劍,四般兵器圍攻下,劉世澤仍以一雙肉掌迎敵,時掌時指,施展他的怪異招式。 
他將身外的紅霧幻為圓形,縮緊在身邊數尺,密度極濃,紅色更顯,在月色映照中像是個紅色水晶球,在地上緩緩滾動。 
「異叟」等四人的兵器擊在上面,除了要受到劉世澤的掌指勁力反抗外,覺得無法著力,並有一股熱力從兵器上傳來,使人心神震盪不已。 
四人因有玄功護身,並不畏懼對方的掌指勁力,但對這種穿透兵器的奇異熱力,卻感到無法應付。 
其中,以「黔南異叟」二人應感較微,可能是因他的「冷焰氣功」正具有抵消熱力的作用。 
另一邊,各門派的後輩門人也正慘烈拚鬥,在「塞北神屠」等老魔的魔掌下,聯手對敵,仍是傷亡慘重,但個個視死如歸,毫不退縮。 
尤以武當弟子中的雲鶴道人率著師弟雲虛等四人共鬥「塞北神屠」,因對方功力太高,無法抵敵。 
轉瞬間,雲真道人即被「神屠」一掌擊斃。 
而「神屠」對武當弟子特別痛恨,竟抓起地上的雲真死屍,實行其啖腦為樂的把戲,一面施展「修羅玄功」,將雲鶴等三人圍住。 
一面拍開雲真的腦袋,吮得「嘖嘖」有聲,津津有味。 
這一幕慘絕人寰的食人腦髓,使雲鶴等悲憤欲絕,血淚和流,拚命用劍擊刺,意欲乘「神屠」啖腦之際,將他刺死,替雲真報仇! 
可是,實力懸殊,力不從心,他們被圈在修羅旋勁內,已經奇寒難耐,身不由主。 
不要說替雲真報仇雪恨了,連三人本身都是泥菩薩過河,自保甚難,不久之後,也會得到雲真一樣的命運。 
在這混戰群中,只有一清道長尚能與「黑矮」鬥得精彩非常,保持平手。 
其他如靈清斗「太湖水怪」,靜性斗「黃矮」,靈氣斗「普渡仙姬」,雖未挫敗,亦已落入被動,迫處下風。 
慘敗之事,已可拭目以待。 
在這千鈞一髮,危險萬分的時候,忽見「無心山莊」左側的紅星教徒突然尖叫數聲,火把齊滅,一哄而亂,直向混戰場中衝來。 
五個矯健的身影在月色下疾射而至,嬌叱怒喝,齊向群魔攻擊。 
而且毫不留情,全以兵器擊敵,從月光映照中,很清楚地現出五種顏色,身影兵器,相映成趣,使人一見喜愛,為之讚歎! 
這五人正是人如花艷的武林後起之秀,應清華的三位未婚妻和兩位好友。 
身穿藍色勁裝,手揮「龍鳳金環」,換下靜性大師的是「金環玉鳳」冷艷雪。 
衣泛綠光,劍泛藍虹,換下靈清道長的是「綠牡丹」白如霜。 
白色勁裝,刃閃紅光,替下靈氣真人的是「白衣仙姑」鄭春梅,但群俠卻弄不清她是誰?,竟如此深厚的功力和技藝。 
還有一雙黃色勁裝的少年男女,男的手揮精剛劍,白光閃閃,女的卻用黑色軟帶,捲舞如龍,男的一見而知是崑崙展鵬程。 
女的卻是極少人見過的「黃衫仙子」谷幽蘭。 
他倆劍帶齊揮,替下少林弟子明心等三人,左右夾攻,纏住「怪手仙翁」,各展師門絕學,鬥得有聲有色。 
明心等轉身撲向「長白雙尊」,幫助青城派黃秀清、峨嵋派梁英、和天山派馮遠志、華山派何慶雲,合力拒敵,挽救危機。 
自這五位參戰之後,群俠方面的情勢已較前好轉。 
但還有「黔南異叟」對劉世澤,和雲鶴對「塞北神屠」,以及不少後輩弟子仍舊危如壘卵。 
在這一陣時間,和「黔南異叟」聯手應敵的「華山琴叟」又已昏倒地上。 
武當弟子雲虛道人也淪入「塞北神屠」的魔掌,作了這怪物的點心! 
但群俠都極有信心,認為白如霜等已經現出,應清華也定已趕到此地,故皆咬緊牙關,拚命奮戰。 
不錯,他們猜對了! 
「聽到」一聲清越的朗嘯,起自「無心山莊」的屋面上,響徹雲霄,聲震九皋。 
看! 
一團身影,衝霄直起,在十餘丈高的空中,俯身縮腿,張臂挺腰,化作平沙落雁之式俯衝而來,掠過眾人頭上,落在「塞北神屠」身前兩三丈處。 
這魔頭正捧著雲虛道人的頭顱,吮得津津有味,渾忘身外之事。 
應清華一見這幕慘狀,怒火猛升。 
原欲善意勸化這般魔頭的心,化的一乾二淨,一聲龍吟,「銀鉤」神劍立刻出鞘,左掌向前一探,將快要刀盡而倒的雲鶴和雲玄隔空吸出圈外。 
同時,右手一揮,銀虹暴漲,如鉤的劍芒疾如閃電地捲向「塞北神屠」。 
「塞北神屠」尚未看清來人。 
只聞一聲驚叫,即見血雨飛射,狀似噴泉,「啪」的一響,掉下了「塞北神屠」的巨頭, 
銀虹一斂之間,人已掠到劉世澤那邊,緊接著「轟」然一響和一聲輕喝道:「住手!等會再跟你算賬!」 
話落人杳,又已身似輕煙,飄向「長白雙尊」。 
應清華這串連續動作只是眨眼間之事,真如飛仙劍俠,使人無法看清,待「黔南異叟」等定神尋找時,他已制住「長白雙尊」。 
轉向一清道長身旁道:「大師兄,我來啦!」 
一清喜悅得尚未出聲,他已晃身閃步,欺進「黑矮」右側,左手一揚一撥,即將「黑矮」的掌喝卸去。 
右化手掌為指,疾點「黑矮」的「將台」、「玄機」諸穴。 
「黑矮」悚然一驚,連忙向左閃避。 
可惜,技不如人,事難如意。 
他剛挪得一步,已挨上應清華收而復出的左掌,雖有「靈龜功」護體,仍被擊得肋骨折斷,吐血倒地。 
一清正想開口說話,應清華已遞給他一個玉瓶道:「這是恩師所煉『百草還魂丹』,勞師兄先給負傷的人服用,待弟將事處理完畢之後,再行治療。」 
說完,也不等一清回答,便以絕決身法撲向「怪手仙翁」。 
人未到達,即向展鵬程喚道:「二哥和蘭妹快退,讓我來收拾他!」 
聲落人至,即向「怪手仙翁」出手,使展鵬程和谷幽蘭來不及後躍,忙向左右閃開。 
「怪手仙翁」也還弄不清是誰,即感到勁風罩體,壓力萬鈞,嚇得雙掌前推,欲向後躍。 
但應清華已存心嚴懲這般魔頭,不容他有拖延的餘地。 
冷「哼」一聲,人已晃至他的背後。 
只聽他「唉喲」一聲,背上已挨了一掌,身向前仆,吐血不止。五臟翻騰,睜眼一看,才曉得是剋星應清華。 
應清華剛一得手,又向鄭春梅飛去。 
但「黔南異叟」那邊,又已和劉世澤鬥得怒喝連聲,非常熱烈。 
原來,劉世澤自被應清華一掌震退,救下「黔南異叟」和「漁隱」,他已猜得來人是誰。即刻靜立調息,意欲恢復真力,準備與應清華作生死拚鬥。 
同時,他也想先看應清華的實在功力再作打算,所以故示大方,不再向「黔南異叟」等出手。 
而且,靈清和靜性大師等也已救下那些後輩弟子,齊集在「黔南異叟」和「漁隱」的身後,看護著傷者。 
可是,劉世澤看見應清華制住「長白雙尊」和「黑矮」,一掌震倒「怪手仙翁」後,才感到事態嚴重。 
再回顧看到「塞北神屠」的無首死屍更不禁大驚失色。 
他暗忖道:這小子真是勁敵,我得趕快殺死他才行!不然教徒們全完了。 
接著,心念一轉,又自忖道:我可以先殺他的同伴,再找他硬拚! 
他想到此事不禁冷笑一聲,自以為是個上策,即刻凝神提氣,向群俠驟然出擊。 
只見他身形一閃,疾向「黔南異叟」等撲到。 
雙掌齊揚,拍出兩股空前猛烈的勁風。 
他這一式「雲霞泛彩」,以「赤焰魔功」發出,真是怕人。 
不但風熱如火,灼膚裂肌,而且威力之強,足以穿金碎石,陷地崩山,周圍兩三丈內全在勁風籠罩下。 
靜坐調息的「黔南異叟」等,及背後靜立的靈清道長等均在這範圍之內,如果被他這一擊得手,都要粉骨碎身於地上。 
劉世澤突然襲擊,不顧身份和規矩,居心可謂狠毒至極,滿以為群俠毫無防備下,定可一擊成功的。 
誰知,靈清道長和靜性大師兩位都是富於思考,行動小心的人,他們早已提醒眾人,防備對方卑鄙行動,謀害傷者。 
所以,當劉世澤身形一動,雙掌齊出的剎那,群俠也齊喝一聲,同時出掌,匯合靈清道長、靜性大師、紫氣真人、馮遠志、黃秀清、何慶雲等十餘人的力量,向前拍出一股巨大的氣勁,硬接來勢。 
在調息中的「黔南異叟」,也恰於此時復原,一躍而起,跟著全力出擊。 
這一來,劉世澤的掌風勁氣,雖然猛烈無比,十分驚人,而十餘位英俠的合力一擊,也非同小可。 
故聽得一聲暴響,恍似春雷,隨即勁風散射,塵土飛揚。 
群俠的雙臂如折,痛徹心底,有幾位已身形後仰,險些被震倒地上。 
劉世澤也意外地一驚,後退一步,可見這位老魔在反震之下,也不會好過。 
當下冷哼一聲,正欲再度揮掌出擊時,應清華已聞響趕返,掠至他身後怒喝道:「住手!有種和我一較長短,用不著裝模作樣!」 
劉世澤聞聲悚然,摸不清對方何時趕到,連忙轉身瞪著應清華「嘿嘿」連聲道:「小子,老夫正要找你,看看你武當派有啥玩意兒,竟敢與老夫搗蛋!」 
應清華玉立原地,聞言笑答道:「好呀!本少爺此來目的即是要找你較量一番,不過,我得先說明白,再和你動手。 
「本來,你創立紅星教,若能保持武林正氣,為公眾謀福利,原亦無可厚非,但自你創教以來,擾亂武林,慘殺同道,真是無惡不作,罪大可誅。 
「尤其是襲少林,逼武當,屠百姓,擾災民,勾結『中流會』,謀吞狐尾幫,妄想獨霸武林,處處欺凌各門派,居心可殺,十惡難赦! 
除此公仇之外,應某亦有私恨待雪,你……。」 
劉世澤不待他說下去,即怒喝道:「胡說,老夫要你的命!」 
一掠出掌,又演「雲霞泛彩」,疾向應清華撲來,勁風呼嘯,較前更甚,可見他是怒極,已全力施為。 
應清華見他如此凶狠地撲來,不禁柳眉一軒,星目猛睜,冷哼一聲,揚掌迎敵,一式「法天相地」,左撥右吐,招式之奇,武林少見。 
「波」然一響,劉世澤的凌厲掌風,已滑向左旁,捲得沙石齊飛,煙塵蔽目。 
群俠一驚之間,即見劉世澤不進反退,似遭受重力阻抑。 
應清華卻挺立如前,繼續說道:「不要慌!應某今夜來此,當然要見識一下『赤焰魔經』絕學,但我既說過公仇,必須也表明私恨,免得你死不瞑目,說我不告而誅。 
「你命令部屬二上武當山,無端挑釁,盜我祖師遺像,殺我師兄王一道全家,迫害我姑丈姑母,劫我父母兄嫂,屠我良朋弟子,謀陷我於山洞,此恨如海,必須向你找回公道。 
「因此,應某今夜雖是應約而來,實則以公仇為主,私恨為輔,除了要你解散紅星教,並要你交出我祖師寶像。」 
他說至此處,忽地聲轉高昂,兩眼神光暴射,瞪著劉世澤又道:「否則,應某要以三尺龍泉,取你項上人頭,一了公仇,二雪私恨!然後以你首級公祭亡魂,以謝天下!」 
應清華如此不客氣地直斥對方積罪,氣得劉世澤鬢髮聳動。 
眼射凶芒,口中「嘿嘿」冷笑,情態憤怒至極,但因與應清華兩次對掌,已知敵人功高莫測,故蓄勁以待,再不敢輕舉妄動。 
等到應清華說完之後,才接口道:「小子,別嚕嗦!來罷,一切從武功上解決,老夫成全你!」 
「好!亮兵器罷!應某先從兵器上和你分勝負!」 
應清華回答後,又向一清道長等高聲囑咐道:「大師兄,請你速找劉耀武,同往莊門迎回祖師寶像,冷老前輩請率領各派同道扶持傷者退往莊內前,切不可再到右邊台上,因那台下埋有炸藥。 
「還有,請展二哥和蘭妹替我幫助梅姊,往教徒中找尋何強仁父子三人,切莫……」 
他尚未說完,已見劉世澤手揮一件怪兵器,一躍而來,勁風迫人,不容他再說下去。 
面對這橫行一世的魔頭,也不敢絲毫大意,故即停聲晃身,出掌還擊。 
這時,劉世澤已一言不發,壯似一頭瘋狂的野獸,身外一層迷濛的紅霧,緩緩轉動,左掌右鍘,全指向應清華。 
勁面呼嘯,絕招盡出,威力之大,百年難見,足示他已全力施展所學,不再留情。 
應清華也許是心存試探,要看到劉世澤究竟如何,故未拔出兵刃迎敵,只是全力施展「迷神幻影身法」,快如一縷青煙,穿繞在對方凌厲的招式勁風中。 
雙手時拍時指,忽點忽拿,使人無法看清是何招式。 
「黔南異叟」等退至莊門口,即轉身看著他們交手,此時見應清華仍以肉掌對敵,都為他提心吊膽,惶恐不安。 
他們都知道劉世澤是位曠古絕今的魔頭,功力武學之深,較「塞北神屠」還勝一籌,應清華竟敢以肉掌去迎戰他的兵刃,實在令人擔憂。 
尤其是劉世澤的身外紅霧和手中的「萬能鍘」,有不可思議的威力。紅霧的顏色漸濃,鍘上的紅光更盛,四射精芒,刺目難受。 
因此,眾人只能看到一團紅霧,籠罩如球,紅光晃閃,裹著一團青黑色的身影,往來穿繞,上下騰躍。 
劉世澤的灰淡身形,幾乎已完全不見。 
群俠被這種現象吸住心神,完全忘了另外一邊,尚有白如霜和冷艷雪也在與敵很拼,進入生死立判的階段。 
白如霜的對手是「太湖水怪」,冷艷雪的對手是「南荒黃矮」,這兩個老魔之中,以「太湖水怪」較差,自和白如霜接戰至今,一直處在下風。 
這時,在白如霜的藍虹寶劍和「迷神身法」的全力壓制下,「水怪」已成了強彎之末,招式欠靈。 
白如霜見時機已至,更不肯放鬆,乘「水怪」一招用老之際,以「雲擁河岳」一式,削斷了對方的分水刺。 
同時,欺身出手,在「水怪」一愕之間,將他點倒。 
她伸手一掠鬢髮,發出一聲勝利的喜笑,向四週一掠秋波,即還劍入鞘,走向冷艷雪那邊。 
她見冷艷雪身影如煙,金環泛彩,裹著「黃矮」全力施為,已穩佔上風,便悄立一旁,靜觀勝負。 
本來,冷艷雪雖仗著「迷神幻影身法」,可以和「黃矮」纏鬥一番,不致慘敗,但要戰勝對方,卻是不可能的事,這是因冷艷雪本身的功力,尚差「黃矮」一籌之故,過去在武當山的一次,足以證明。 
可是,自從應清華再給她眼下一粒「九轉回還丹」後,冷艷雪的內力火候已較白如霜毫不遜色。 
故此次與「黃矮」狠鬥四五百招,終告佔得主動,勝券在握,局面已不足為慮了。 
此刻,她瞥見白如霜已制住「水怪」,靜立以待,也即發動一輪空前絕後的猛攻,逼得「黃矮」手忙腳亂。 
卒被她一招「環影雙飛」擊中「黃矮」的背部。 
「黃矮」雖有「靈龜功」護身,能挨重擊,但仍被她打得「唉喲」一聲,撲倒地上。 
來不及起身,又被她點中「入洞」、「鳳眼」二穴,以致口吐鮮血,癱瘓如死。 
白如霜一見她已得勝利,即拍掌嬌笑道:「了不起!雪姊真不愧是「金環玉鳳」,武功絕倫,竟將這矮冬瓜制住,值得我向你致賀!」 
冷艷雪一面擦汗,一面笑答道:「好啦!霜丫頭,你不用笑我,若再過一刻仍不能勝他,我自己也會倒下了!」 
她說著,又環視一眼,詫異地問道:「咦!梅姊呢?」 
「我也不知道呵!你看,『普渡仙姬』已倒在地上,可是她早已得勝走啦!」 
白如霜剛說完,冷艷雪已急接著道:「霜妹,我們快找!如果發生變故,那就糟啦!」 
說完,一掠身形,即向左邊林下飛去,弄得白如霜莫名其妙,只得跟著行動。 
她倆剛一動身,即聽得場中一聲淒叫,懾人心魂,使兩人悚然一震,連忙停步回身,向場內張望。 
只見一條身影沖天而起,上躍一二十丈,疾向莊內斜射,快如夜鶴。 
朗嘯起處,又有一團身影飛起,從後追擊,速度更快得驚人! 
僅這一瞥間,即已追至那人身後,凌空出手,銀虹飛捲,恍如玉龍經天,映月似雪,使人忘卻戰鬥,辨不清是人是仙! 
緊接著又是一聲慘叫響空際,前逃之人已身首異處,帶著滿天血雨,「叭叭」兩響,墜在「無心山莊」的前廳屋面上。 
同時,又見追敵之人飄落地上,高聲呼喝道:「紅星教的人聽著,趕快丟下兵器,齊集中央待命,否則,決不輕饒!」 
這一串清朗的聲音發人深省,使全場被剛才一幕所驚呆的人頓時驚醒。 
紅星教徒知已全教覆滅,無法逃遁,只得放下兵器,紛紛走往場中。 
各門派的人也急速散開,往左右兩旁去監視敵人,以免他們乘機逃脫。 
冷艷雪笑謂白如霜道:「霜妹,華哥勝利了!我們快去找梅姊回來!」 
「不用啦!那不是她嗎?」 
白如霜指著莊門口回答,冷艷雪回眸一看,果見鄭春梅和展鵬程等四人剛從莊內出來,其中一位穿黑的人正與應清華談話,可能就是他的表弟鄭清和。 
因而她一拉白如霜道:「霜妹,我們過去罷!」 
她們剛躍至應清華身邊,已聽得他出聲笑道:「雪妹,你們來得正好!今夜已無法下山,必須在此地治療傷者,所以,愚兄要請霜妹辛苦一趟,往來路上的平崖上,請:二師兄回來,順便看看有無逃跑的教徒,但要記著,如果是這些普通教徒,切不可亂殺!至多只能將他們廢去武功,便算了事。」 
白如霜應聲離去後,他又向冷艷雪道:「雪妹,爺爺在左邊林下,你快去幫忙老人家,看看有無潛伏不降的教徒,並請他老人家,進莊內休息。 
接著,他又轉頭向展鵬程道:「鵬哥和表弟,勞你們將傷者推進莊去,請梅姊診斷治療,他們都已服過『百草還魂丹』,諒不會有多大危險,待我處置這些教徒之後,再和你們見面。」 
說完,即向紅星教徒們走去。 
此際,皓月西斜,樹影東長,夜,已是四更末刻的時刻。 
再經一陣頗長的時刻後,白於山又靜躺在夜的懷抱。但在「無心山莊」的大廳上卻是燈火輝煌,杯盤交錯,喜笑歡談,極盡良朋益友之樂。 
這是應清華處置紅星教徒之後,幫助鄭春梅治癒受傷的同道,再以莊內的現成酒菜,作此群俠聚會的樂事。 
只見中央席上,坐著豪飲的酒仙,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劉世澤的功力非凡,『赤焰魔功』和他的怪異兵器『萬能鍘』已經練入化境,沒有多大的功夫就毀於您的掌下,老魔怎樣的淒呼飛身逃走,大家看也沒有看清,你倒說給大家聽聽。」 
應清華笑道:「劉世澤的身外紅霧和右手中的『萬能鍘』上紅光確屬不凡,我也謹慎的全力應付,施展絕學,擊斷他的右臂,大約老魔疼痛難忍,淒叫一聲,沖天而起,身法之快,確如閃電,我想既已得手,敢肯輕易給他逃走,我也施展全力,飛至老魔身後,趁他臨空飛逃之際,用足功力,一掌了結這一代的惡魔,以絕後患。」 
「酒仙」舉起酒盅,請大家乾杯痛飲,復又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和小妹子懂得醫治,我老化子就要一命歸陰,向閻王買酒喝了!」 
說罷,又頻搖蓬首,感慨萬千。 
引得旁坐的「漁隱」也接聲笑道:「老化子,不用搖頭啦!現在紅星教已解體,老魔們非死即傷,從此武林安寧,各門派又團結一致,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該隱啦!」 
「對囉!自古英雄出少年,這些維護武林,主持正義的責任,該交給他們年青人了!」 
「華山琴叟」也附和「漁隱」的意見,說出了一番道理。 
「泰山駝龍」也心有所感地道:「老化子,咱們三個老酒蟲,乾脆就留在此地罷!省得這一片好地方,荒廢得令人可惜!」 
「酒仙」沉吟一會,忽又哈哈大笑道:「好,好!老化子點頭啦!不過……」 
他說了一半,突又恍有所悟地點點頭,又向隔席的應清華問道:「小兄弟,你和三位小妹子何時舉行大禮?老哥哥還得討杯喜酒喝哩!」 
經「酒仙」這麼一提,各門派的人也紛紛向應清華探問,並表示一定要親來致賀,使鄭春梅、冷、白二女,嬌羞無限,螓首低垂。 
谷幽蘭也「吃吃」嬌笑,向白如霜耳畔絮語喃喃,不知說些什麼。 
應清華只得紅著臉兒起身向「酒仙」等拱手行禮道:「老哥哥和各位師友請放心!屆時定當備帖恭請大駕,以光蓬蓽,不過,此事還得請示家父母之後,才能決定一切。 
「而且,還有劉耀武和敝姑丈的一名仇人在逃,我準備離此之後,再向各地探查,因此,恐要延遲一段時日,才能回家請示堂上。」 
他尚未說完,已聽見玄清道長插嘴道:「師弟,剛才我和白師妹回來時,正撞上劉耀武和三名教徒逃跑,結果被師妹將他擊落千丈深淵,准活不了啦!因為你忙著治療傷,所以沒有早告訴你!」 
「紫氣真人」聞言歎道:「這小賊真該死!剛才審問一個教徒,方知道這小賊就是殺害劣徒黃英材全家,搶去黃玉馬的人,白女俠既替我報了此仇,就此致謝!可惜玉馬被他帶去,無法找回了。」 
應清華聽說劉耀武已跌落深淵,很是高興!但對玉馬一事,也暗叫可惜,不禁呆立忖道:原來傳說的四匹玉馬,果有其事,我得將它找回來呵! 
他這麼一呆之間,鄭春梅嬌聲歎道:「華弟,天亮啦!關於何強仁的事,以後再辦!我們還是早點回武當山,以安老人家的心才行!」 
應清華聞聲轉頭,向門外張望,果見東方發白,夜已悄悄地溜走,黎明,又帶著萬物的希望,輕快地來到了人間! 
於是,惜別聲喧,人影散亂,秋風送爽,各奔前程。真是:銀鉤影現群魔伏,玉馬猶然一未回;從此武林多盛事,江湖風雨見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