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春色搖神殺醜漢 文 / 司馬翎
他揪起韋通,拿回那枚毒氣囊,當先行去。阮玉嬌也跟在後面走出五金店。
他們出得街上,朱一濤一馬當先,挾著韋通的臂膀,快步行去。旁人看、來還以為他們是父子或什麼的,一點兒也看不出韋通竟然連站都站不住。
不久,來到一處所在,屋字高廣,氣派宏偉,可是屋內卻杏無人跡。
他們在那佈置得很富麗的大廳內停步時,阮玉嬌訝道:「朱一濤,這不是秘寨的大本營麼?」
朱一濤點點頭道:「誰說不是,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阮玉嬌道:「要不要四下查看一下?也許秘寨還有人留守。」
朱一濤淡淡道:「用不著啦,違俞百乾尚且不免,別人還敢留著等死麼?相信沒有那麼大膽的人吧!」
韋通突然插口道:「朱大俠何故不敢但白告訴她,說你已經來過,屠殺了不少人?」
朱一濤不悅地哼一聲,道:「你聽誰說的?」
韋通道:「沒聽誰說過,是小可猜想的。」
阮玉嬌道:「他說得不對?」
朱一濤道:「完全錯了,我來都沒有來過,更談不到殺人。」
他仰天大笑一聲,豪氣飛揚地又道:「但我朱一濤卻深信秘寨那些瓦雞土狗之徒,定要都逃個精光。」
韋通大概感到此話有理,沒有做聲。
朱一濤冷笑道:「如何,這一仗你小敗啦,對不對?」
韋通不能不承認道:「是的,這一仗我輸啦!」
朱一濤道:「在我動手之前,還有一點你不可不知,那就是我前腳一走,你們的人後腳就到。你此後的生死禍福,與我無於。」
韋通眉頭深皺道:「朱大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一濤道:「我只是指出你智慧門中奉命監視我的人,見我和玉嬌離開,留下了你,一定先進來瞧瞧。」
韋通道:「這樣的話,對小可有百利而無一害,朱大俠卻特地指出提及,不知是何緣故?」
朱一濤道:「笑話,應該說有百害而無一利才對。試想你既不能動彈,則人家要怎樣擺佈你都行。結果不是殺死你,就是把你帶回去,而你這樣子回去的話,終亦不免一死,試間利在何處?」
阮玉嬌插口問道:「韋通同門之人見他受制,自然救他回去,怎會殺他?再說著是帶返師門.又怎會慘遭殺戮之禍?」
朱一濤道:「這等情況,天下只有智慧門會出現。這是因為同門之人,個個以智謀詭計為能事,毫無恩義感情可言。韋通一旦失去能力,遭受妒嫉者暗殺的可能性很大。其次,如果帶了回去,則一場重責,想必也高死不遠。此所以智慧門中之人,都不擇手段務求取勝,不能落敗。」
阮玉嬌看了韋通的神色,便知道朱一濤沒有講鑽。連她這種飽經風險憂患的人物,也禁不住連連搖頭道:「幸好我不是智慧門中之人,這種活罪真受不了。」
韋通歎一口氣道:「此門一人,終身莫變。縱然感到痛苦後悔,也來不及了。」
朱一濤冷笑道:「誰說後悔莫及,你自家役志氣,卻找借口推倭。」
韋通訝然看他,間道:「只不知朱大俠著是在小可這等地位,有何辦法可想?」
朱一濤道:「我若是你,老早就脫離智慧門了。一個人像你那樣活著連一個朋友都沒有,活著有何趣味?」
韋通道:「但如果小可脫離的話,立遭誅戮,形神俱滅,與其如此,不如偷生苟活了。」
朱一濤道:「這正是你沒有志氣之處,換作是我,就想法子毀了這一門派,永絕後患。」
他口氣之豪,駭人聽聞。即使以他孤劍獨行朱一濤的身份地位來說,如果誇稱要毀去智慧門,亦難使人感到可信可行,何況是區區一個童子的身份。
韋通道:「得啦,朱大俠燒了我吧,小可不談這個題目了。」
阮玉嬌也道:「是嘛,憑他怎敢生出這等妄想?」
朱一濤道:」他可以默察天下大勢,找出可以寄以希望之人,暗暗出力相助,這一來覆滅智慧門之舉,便不是妄想了,對不對?」
韋通沒有做聲,面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阮玉嬌道:「原來如此,可是天下間可以堪作智慧門敵手之人,」只怕只有你和我家大姊了,韋通縱有勾結之心.也無從找到你們嘛!」
朱一濤道:「你說錯了,除了我和喬雙玉之外,尚有三仙四佛,他們才是最佳橋樑呢!」
阮玉嬌笑道:「但現在已經不要經手別人啦,直接與你談,豈不更好。對不對嚴朱一濤道:」不錯,假如他有種的話。以他的年紀,尚有數十年大好光陰,可以在世上縱橫,建立他功業;智謀過人之輩,當必能慎重考慮我的話?」
韋通的面色忽陰忽暗,可見他心中正自波濤起伏,也等於告訴朱一濤說,他正在鄭重的考慮他的建議。他的目光一時充滿猶疑,一時恐懼,一時又很堅決,變來變去,最後落在阮玉嬌面上,突然雲消霧散,現出下了決心的神色。
阮玉嬌微微一笑,真有千嬌百媚之態。接著說道:」你已有了決定麼?」
韋通頷首道:「我原本舉棋不定,心中疑懼,幾乎戰勝了我的理智。可墾忽然從你的花容玉貌中,得到啟示,便下了決心。」
朱一濤奇道:「她的面孔如何能給你啟示?」
韋通道:「我說了出來,只怕你們會笑我。」
朱阮二人齊表示絕不取笑他,韋通才道:「我忽見阮姑娘的容貌,美艷動人之極。心中忽然想起我這一輩子連妻子還未娶到,哪可就此死去,於是下個決心,定要盡力而為,縱然形神俱滅,也勝過現在便死去。」
他雖然才智過人,但終是少年家:談到男女之事,還是禁不住紅了臉。垂下目光。
阮玉嬌心中很是受用,欣然笑道:」好,我負責給你找一個女孩子,先做做朋友。這個女孩子我保證只比我漂亮而不會差。」
韋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朱一濤間道:「別的話以後再談,我有兩件事要間你,一是你們似是有一種聯絡秘法,能在無法察覺憎形之下,傳遞詳盡的消息。」
韋通應道:「說穿了也沒有什麼稀奇,我們門中有一種密碼,是用敲擊節拍代替文字,而我們隨時隨地利用環境,例如早先在五金店後面,我們是利用水溝中的流水,傳送節拍聲響。在很遠處收聽之人;都能夠很清楚的收聽到。」
朱一濤恍然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第二件我要問的,便是咱們目前的情況如何?你不妨猜測一下說來聽聽。」
韋通凝目忖想了一陣,面色漸漸變得很凝重道:「朱大俠如果不問,小可決不會如此認真的猜想,咱們目前的處境,可能已萬分不利。」
阮玉嬌對智慧門最有戒心,忙間道:「怎樣一個不利法?」
朱一濤道:「聽起來相當嚴重,但韋通你不要著慌,慢慢道來。」
朱一濤的話聲沉著有力,充滿了自信心,韋通登時受到感染,果然神色穩定下來,徐徐道,「大師兄可能會下令發動最惡毒的攻擊,務求一舉把你們兩位殲滅。」
朱一濤道:「此一攻擊厲害到什麼程度?」
韋通道:「他訓練了二十四個勇士,身上都有某種特別的功夫。據我所知,這二十四個勇士一齊出動攻擊之時,雖然像朱大俠這等字內無雙的高手,亦將化為灰燼,決無幸理。至於內情如何,我便不得而知了。」
朱一濤尋思了一下,才道:「也許除了修練的功夫之外,尚有其他法寶,例如火器,毒砂等,但不管是什麼,反正一定威力絕強就是了。」
阮玉嬌道:「何止威力絕強,以我想來,這些人手在訓練時,簡直是拿你做假想之敵,全部設計都是針對著你。」
韋通泛起愁色道:「阮姑娘說得不錯。」
朱一濤問道:「你知不知道許士元要發動這個攻擊時,會有些什麼跡象?」
韋通道:「他們人數眾多,所以分為四隊,由四人統率。這四個頭目,必定最先出現在現場四周,這回人面目猙獰,十分惹眼,故此所至之處,人人驚疑指點。除非是在荒僻無人之處,不然的活,光是看看街上之人,就曉得這一幫勇士是不是已來到附近了。」
朱一濤道:「這倒是極好的線索,玉嬌,你去瞧瞧。」
阮玉嬌應聲奔去。當然她曉得如何隱蔽自己,不被屋外之人看見。
朱一濤和韋通幾句話,阮玉嬌就奔回來,道:「街上之人都有異狀,八成是那些勇士包圍了此地。」
韋通面色大變道:「這便如何是好?」
他接著解釋道:「這些不要命的傢伙一動手,縱然目標僅皇朱大俠;但與朱大俠在一起之人,亦得玉石俱焚。」
朱一濤出手解開了他的穴道,徐徐道:「這正是我特地到秘寨這間空屋來之故了,我早已考慮到許士元、丁天厚可能硬幹,為了避免殃及池魚,才選擇此地。另一方面咱們在此亦利於防守。」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對方的二十四勇士一旦現身,首先當然要全力對付我。所以韋通你和玉嬌,要有可乘之隙,就逃出此地。」
韋阮二人聽了,稍感寬心。不過這當然也不是辦法,因為等到朱一濤死後,大禍毫無疑問就要轉到他們身上了。
阮玉嬌自先反對道:「這算是什麼主意,難道你要我不顧你的死活,自行逃出不成?」
韋通也道:「假如朱大俠不幸喪生,小可和阮姑娘也逃不了多遠,因為敝門在追蹤之道方面,最有心得。」
朱一濤腦筋一轉,六八種辦法掠過心頭,然而俱有不妥當之處,當下間道:「只不知這二十四勇士布下的凶陣,有什麼法子可以破得?」
韋通攤開雙手道:「小可亦不知道。」
朱一濤尋思一下,把早先想過的幾種方法再想一遍,突然靈機一動,忖道:」雖然每一種方法都有缺陷,但著是合兩法或三法為一,效力自然大大不同。」
韋通見他在沉思中,微露笑容,立時明白其故,間道:」朱大俠敢是想出了對付之法?」
但武功高強,性情復又悍不畏死,故此朱大俠萬萬不能以硬拚之法應應付。」
阮玉嬌插嘴道:「硬拚不行,我們便來軟的。」
朱一濤道:「最上之策,莫如軟硬兼施。但咱們在這座廳堂內,地勢對咱們不利,須得換個地方。」
他起身行去,同時招手命阮玉嬌、韋通兩人跟來。
轉到第二進,朱一濤選了一個位於當中的房間,四面俱有房屋,右側是個通天院落,牆角還有一株高大的槐樹。
阮玉嬌奉命人房,推開窗戶。韋通依什躺在廊上,靠近窗子下面。朱一濤自家藏匿在稍遠處的槽底,恰能監視著整個通天院落。
過了一盞熱茶之久,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飛落院中。
朱一濤看時,只見此人身材高大,面色青紫,還有兩隻燎牙突出唇外,形狀十分猙獰可怕。
這個大漢手提長刀,在院中站了一下,見四周沒有動靜,這才跨步向阮玉嬌藏身的房間行去。
阮玉嬌已經得到朱一濤傳聲通知,在房內發出低低的吃吃笑聲,所以那個大漢不但曉得有人,還得知她在房內的正確位置。
他腳下全無聲響,走到廊上,先低頭瞧看挺臥不動的韋通,手中長刀尖垂下,指著地上這個人。
假如他不是先從窗戶向房內瞧一眼的話,看他的動作,一定沉刀刺戮韋通無疑。
但這青面燎牙大漢為了先瞭解房內情況,以免無意中驚動敵人,便先向房內窺看一下。
這一眼望去,恰好看見阮玉嬌正在脫衣,羅裳半解,露出大半酥胸,雙峰挺實,肌膚如雪。
若是普通女子,縱是美貌,魅力仍然有限。阮玉嬌乃是幻府雙狐之一,就算規規矩矩的和衣而立,也已萬分迷人,何況犧牲色相。
那個青面燎牙大漢頓時一怔,目光再也收不回來,眼見玉嬌又撩起長裙,露出渾圓的玉腿,方自目迷神搖之際,鼻中忽然嗅到一陣淡淡的臭味,還未及轉念,頭腦一暈,便失去知覺,一交跌倒。
他跌倒了不打緊,在院落圍牆的另一邊,本來另有兩名勁裝大漢,一個提斧,一個持劍,都以一隻手肘壓著場頂,露頭向對面房間窺看。及至看得見那大漢忽然躺下,都為之一怔,時上一使力,身軀往上升起。
這兩人當然不明白打前烽的那一個何故栽倒,心中驚疑交集,是以湧身升起之時,都不曾查看身後動靜。
朱一濤手挺長劍,就在這兩人身後丈許處,猛可縱起,身劍合一,幻化出一道強烈光華,挾著風雪之聲,向那兩人捲去。
那兩人驚覺之時,朱一濤的劍光已經捲到,忽然往上升高數尺,從這兩人頭上掠過,落在院內。
只聽砰砰兩聲,從牆外傳來。朱一濤沉聲道:「韋通,玉嬌走吧。」
廁上的韋通固然一躍而來,房內的阮玉嬌也應聲縱了出來;她甚至連上衣還沒有整理,兀自露著迷人的胸脯。
他們三人越過圍牆,那兩名大漢橫躺地下,動也不動。原來朱一濤劍光一掠而過之際,已經刺殺了這兩個人。
要知朱一濤劍木通玄,功夫深不可測。這兩名大漢正面與他為敵,尚且不是敵手,何況朱一濤是趁他們心神分散之時,乘虛暗襲,自然一擊便中。故此看起來雖是很簡單容易,其實是其中已包含了上乘武功和過人的才智。
他們三人一齊向這三名大漢進來的方向迅奔,越屋踏瓦而去。朱一濤身法如電,領先數步。阮玉嬌也似是飛鳥一般輕靈,跟在後面。韋通此時便比較出武功稍差,落在最後。
三人如串珠般衝出十餘丈,朱一濤首先瀉墜街上,這是一條僻靜的街道、閩然無人。可是朱一濤忽然折轉方向,朝左方飛馳而去。
對面的屋頂上出現四條人影,齊齊撲下。用他們的動作時間,本可與朱一濤碰上,可是由於朱一濤突然改變方向.是以他們一撲落街上,便又忙忙轉彎追去。於是這四名勁裝大漢,也從一窩蜂的隊形變為一連串的縱形隊伍,向朱一濤追去。
後面的阮玉嬌斜斜衝落,身形迅若飄風,截擊那四名大漢的最後一名。
她身上帶起的香風還未送到那名大漢鼻中,手中的金色短劍已脫手電射,直取這個距她尚有五六尺遠的敵人。
這口短劍的風聲,被她身形及雙掌所發的風聲所遮掩,此是朱一濤事先指點之計,果然功效卓著。那名大漢才一回刀,短劍所化的金光已深深插入他腰間要害。
阮玉嬌刷地從這名大漢身邊掠過,直到她超過這人數尺之遠,那口短劍才又化為一道金光,突然飛回她玉掌中。原來在這口短劍劍柄末端,有一條極細的金鏈繫著,另一端縛在她玉腕上,所以能發能收,不須用手拔取。
那名大漢摔倒時,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走在他前面的一名大漢聞聲回顧,去勢稍滯。
阮玉嬌正好及時追上,宛如乳燕投懷,直向那大漢身上憧去。
她的幻府心法果然妙絕,只見她不知如何已從那大漢身上旋開,那口短劍,正插在對方胸口。這一氣呵成的動作,極盡縹緲幻妙的能事,使人瞧也瞧不清楚。
那名大漢的慘叫聲尚未發出,已經遠達三丈處的朱一濤忽然回身發劍,猛襲當先那個緊緊追到的敵人。
這名大漢揮刀封架,一片震耳的金鐵交嗚之聲過處,但見他連入帶刀,往後摔開尋丈,手中的長刀,竟然折為兩截。
朱一濤這一劍之威,驚世絕俗,排在第二的勁裝大漢,目下也是碩果僅存的一個,親眼目睹之下,不禁驚得愣了。
此人並非膽寒害怕,而是感到十分意外。
朱一濤殺氣騰騰,壓劍欲發,忽聽鶯聲聽聽道:「殺雞焉用牛刀,朱大俠且退,待我收拾此人。」
那名大漢橫移數步,與前面的朱一濤,後面的阮玉嬌成為三角之勢,因而能夠同時望見這兩人。
朱一濤道:「阮三小姐這話未免太輕敵了,這一位仁兄雖然面目陌生。似是初入江湖之士,但他武功之高,不在同來的數人之下。」
阮五嬌道:「朱大俠何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以我看來,此人功夫粗淺,莫說是你,連我也必能在十招八招之內.把他擊敗。」
朱一濤曬道:「阮三小姐未免太不把天下男人看在眼內啦!」
那名大漢長得有一張醜臉,此時泛起怒氣,嗅目道:「婆娘休得誇口,你可敢與老子單打獨鬥?」
阮玉嬌冷笑一聲,道:「看來你武功雖不高明,但膽氣倒是不弱,你即管動手,瞧我十招八招之內,能不能擊敗於你。」
韋通也早就追上來,不過他卻躲起來,沒有露面,他聽了朱、阮二人的話,便已曉得他們設巧汁激使那醜陋大漢純以武功決鬥。所以他們的說話很有分寸,尤其是阮玉嬌,決不說出殺死取命之言,以免對方刺激之下,生出同歸於盡的凶心。
他眼見朱一濤巧使奇謀,發揮了三個人的長處,在眨眼間擊殺了六名勇士之多,其中的一個,更是四名領隊之一,這等才智手段,實有梭絕六合之概,當下信心情增,感到投向朱一濤這一方,並非全無對抗取勝智慧門的機會。
只聽阮玉嬌嬌叱一聲,奔前數步,玉手揚起,短劍化作一道金光,電射敵人。她這一劍去勢雖疾,但迎面發出,自然無法傷得敵人。卻見她玉手連連抖動,那口金劍忽進忽退,忽前忽後,靈活無比,竟在七八尺外連攻數招。
這名醜漢使的乃是鋼鞭,已經揮舞開來,幻出一片鞭影,手法嚴密,招式神奇,把阮玉嬌的幾招飛劍盡行擋過。
在朱一濤這一方定須速戰速決,方可避免被其餘的三隊勇士追上圍困之禍,因此朱一濤一看阮玉嬌不能在三招兩式中.把這名敵人收拾,不覺凶心陡起,舉步行去。
韋通突然躍了出來道:「阮姑娘衣裳未整,難怪無法發揮全力應敵。不如暫且後退,待小可看守這廝,好讓你把衣服扣起。」
他一現身,朱一濤便停下腳步,並且還見到韋通向他施眼色。朱一濤本是機智絕世之人,心念一轉,已明其然,忖道:「不錯,我若是上前,與阮玉嬌並肩攻敵,這個大漢見我在場,必將使出同歸於盡的手法,韋通的眼色,定是阻我上前。」
此念掠過心頭,當即不進反退,拉開一大段距離。
那名醜漢果然微露失望之色,同時又因韋通提醒,目光不禁掠瞥阮玉嬌敞開的前胸。
他雖是憨不畏死,卻仍然有男性的慾念,一望之下,春色映眼,登時心神搖動,鞭勢力之滯緩。
阮玉嬌手中金劍一緊,鷹一聲射破鞭影,深深插人那名大漢心窩。她玉腕一抖,收回金劍,回眸向韋通笑了笑,說道:「謝謝你的幫忙。」
韋通愣了一下,才道:「姑娘艷名真不虛傳,無怪那廝會著迷而失手喪命了。」
阮玉嬌扣好上衣道:「你這般年輕,居然也懂得利用你們男人的心理,真是有點兒使我難以置信。」
他們在朱一濤相招之下,迅速奔去,韋通邊走邊道:「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自己經歷過才懂,對不對?」
阮玉嬌吃吃而笑,問道:「你究竟懂得不懂得呢?」
朱一濤接口道:「你別逗他,他雖然只有十四五歲,但天聰過人,讀書又多,身體雖未長成,但心理已經成熟,你招惹他可沒有什麼好處。」
幾句話工夫,已經奔出老遠,來到熱鬧的街道上,所以他們不得不放慢速度,以免引起行人驚顧。
朱一濤轉頭查看了一陣,才道:「智慧門的追蹤線索已經中斷啦!」
阮玉嬌道:」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作這等猜想。」
朱一濤揚眉一笑道:「你要知道一點,許士元派出這二十四勇士,心中至少認為有九成把握可以除去了我,誰知咱們三人合力,在指顧之間把其中一隊完全殺死,從這個缺口中逃出來佔這等情況,他做夢也想不到,故此追蹤線路忽告中斷,何奇之有?」
阮玉嬌點頭承認道:「你這話說得是。」
要知他們三人各有所長,不但才智和武功都臻絕頂境界,還有艷絕當世的美色。因此這三大高手合力之下,舉手之間毀去了一隊勇士,殊不為奇。但在許士元方面,卻是夢想不到的。
他們不久已出了城,又走了一程,來到一座莊院門前。
朱一濤忽然停步道:「韋通,請你特別注意=下四周,咱們可曾在某種高深莫測的監視之下?」
韋通四下觀察,沉吟不語。阮玉嬌也看過前後左右,說道:「沒有呀,除非有人躲在屋後,遙遙監視我們。」
朱一濤道:「朋你看來,在院內可有人暗中監視著我們?」
阮玉嬌道:「沒有,我看是沒有,但也許我看錯了。」
朱一濤道:「你沒有錯,我也認為監視者不在莊院內。因為遠在還未看得見這座莊院時,我已有了被人監視著的感覺。」
韋通道:「朱人俠見多識廣,所說的話自然不會沒有根據,但如果咱們老早已受人監視,這一路行來,卻不見有可疑跡象。再加上一路上的地勢。合起來推想,則如無人監視則已,有的話定是騰雲駕霧的神仙,方能逃得過咱們的眼睛。」
朱一濤道:」騰雲駕霧的神仙就算有,亦不會受智慧門的驅策,對不對?」
阮玉嬌道:「說不定有人練成千里眼的神通,一時在我們目力所不及的遠處,遙遙監視。」
韋通道:「這一說不是沒有可能.然而以咱們眼力來說,苦是比咱們更瞧得遠的人,除非身在高處俯望,不然的話,由於兩下相距太遠,目光將被拱起的地面所隔阻。故此目力雖佳,也沒有用。等他走近到目力可達的範圍,咱們也看得見他了。」
原來由於地形的關係,如果兩下相距得大遠,眼睛縱能銳利及遠,卻也因拱起的地面而隔斷了臥光。
朱一濤轉眼向天空搜索,喃喃道:「身在空中,身在空中!」
韋通道:「人非飛鳥.如何能翔游空中?」
他也向天空看,突然失聲道:「是了,在遙空中有一隻鷂子,我先前也曾見到。」
朱一濤定睛查看,疑惑地道:「鷂子也可以派出來偵察麼?」
韋通道:「要訓練鷂子找尋目標並不難,難只難在如何使它辨認出目標。」
他一面說,一面露出深思的表情,可見得他正翻尋記憶中所閱覽過的典籍,找出有關這方面的知識。
朱一濤和阮玉嬌都不打擾他,只聽他緩慢地道:「據我所知,飛禽走獸中,亦有聰明傑出遇異凡俗的。正如人類中的天才特異之士。伯樂相馬,相的正是群馬之中罕有的千里駒,故此若是能夠識得相禽之道,亦可以在各種飛禽中,找出靈慧的而加以訓練。」
「可是要訓練到這只飛肖能夠辨認出某一個人,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吧?」阮玉嬌道:
「教它找出草叢中的野免、狐狸還不難,因為但須是野獸就可以了。可是要在許多人之中辨認出特定的一個,便太難了。」
朱一濤道:「韋通可能想得出其中之故,請你稍安毋躁。」
他們三人站在那座莊院門外,沉吟尋想,落在別人眼中,卻一定會疑惑他們乃是尋親不遇,又無去處,所以在門外徘徊。
莊問右方的一道惻門,忽然走出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他瞧瞧朱一濤等三人,隨即走過來。
朱一濤即舉步迎上去,把那人攔住在台階前。由於朱一濤相貌剽悍,自有一股侵人氣勢,那中年人腳步一停,凝目瞧他,隨即施了一禮道:「諸位流連敝莊門外,只不知有何貴幹?」
朱一濤反問道:「你貴姓呀?」
那中年人道:「區區賤姓馮,草字元山,不敢請教尊駕高姓台甫?」
朱一濤面上毫無表情,冷冷道:「你昔是認得我,無須動問,若然不識,間也無用。」
馮元山訝然注視他,但轉瞬之間,恢復如常,徐徐說道:「這話大有玄機,看來區區實在多此一問了。」
他轉眼向阮玉嬌、韋通二人望去,朱一濤突然問道:「道長可認得這兩個人麼?」
馮元山搖頭道:「不認識。」他接著驚訝地回目望去,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
朱一濤道:「我能點破你的本來面目,難道值得你大驚小怪了?」
馮元山默然無語,過了一陣,才道:「朱大俠果然有過人之能,貧道自問平生素未謀面,又自問化裝手法尚無破綻,如何瞞不過大俠慧目?」
朱一濤道:「道長雖然有驚世駭俗武功,可是吃虧在出身正道,向來不太講究這等詭詐手法,是以當初一開門出來,第一句話就露了破綻。」
馮元山回想一下,道:「貧道第一句話是奉問大俠等諸位流連此莊門外,不知有何貴於,這句話哪有破綻呢?」
朱一濤直到這時,才泛起一抹笑容道:「你指出我們流連門外,而不是停步在門外,可見得你早已窺看過我們的動靜。但我們剛才曾注意查看過,居然瞧不出有疑,由此可見得道長不但身懷武功,而且是一流人物。」
馮元山微吁道:「一句話就推論出這許多隱情,朱大俠果然名不虛傳。」
朱一濤淡淡一笑道:「道長還想不想知道朱某如何猜得出你是玄門中人這一點?」
馮元山道:「當然想知道啦!」
朱一濤道:「第一點道長你雖是衣冠楚楚,也不是剪栽不適體,但衣上折疊之痕猶新,一望而知是剛從箱子中取出穿上的。同時道長穿上這一身衣服,舉止有點,、不大自然。這就使我想到這一身衣服,既非道長之物,平時又很少穿著一類的衣物。」
他停歇一下,又道:「單是上述的理由,已足以猜到你不是俗世之人。何況第二點是你道氣盎然,神字請朗,使人聯想到道長若是率上了羽衣星冠,定必神儀外瑩,如畫中神仙一般。」
馮元山趁他話聲稍停之際,插口道:「朱大俠過獎了,貧道只不過是一個逃名遁世的練氣士而已。」
朱一濤道:「道長不要客氣,關於對你的猜測,還有一點,那就是由於道長蓄髮未剃,故此膽敢肯定你是玄門中人。」
他分析至此,馮元山已無話說,點首道:「朱大俠乃是當世無雙之士,只不知何事在此徘徊?」
朱一濤道:「道長好說了,朱某在徘徊之故,乃是發生一件大大的煩惱,假如紫虛子真人肯指點迷津,不勝感激。」
馮元山驚訝地凝視著這個一代,熔,有頃才道:「朱大俠如何連貧道的法號也猜得出來?」
朱一濤微微一笑道:「這一點卻是從陳仰白身上得知的,他若不是三仙四佛親傳之上,怎能安然出人秘寨的雙絕關呢?」
馮元山道:「陳仰白的性命,乃是幸獲朱大俠賜救,與三仙四佛何干?」
朱一濤道:「他能使我救他,這就是他的本事了。馮真人跟他怎麼稱呼?」
紫虛子馮元山道:「他是貧道不成材的師弟。」
朱一濤啊了一聲道:「想不到陳仰白竟是馮真人的師弟,瞧來還是智慧門的丁天厚眼力高明。此人若然不除,將是莫大後患。」
紫虛子馮元山道:「朱大俠言語之中.一片殺機,雖是為勢所迫,卻叫出家人聽了不能無動於衷。」
朱一濤微微一笑道:「馮真人縱想置身事外,恐怕已辦不到了……」他向天上指一指,又道:「答案已在天上,馮真人不妨參參看,也許能參悟此中消息。」
紫虛子馮元山仰首看時,但見天上只有幾片白雲飄浮,晴空蔚然,間有鷹鴿之矚,在蒼冥中出沒,並無異狀。
他靜靜地瞧了一陣,神色湛然,可見得他不論參得透參不透朱一濤之言,胸中都不會有塵賜桂礙。
朱一濤心下大為折服道:「馮真人可曾看出什麼徵兆沒有?」
馮元山徐徐道:「好像有一隻鷂子,飛來與眾不同。難道這就是貧道的魔難麼?」
朱一濤大力驚歎道:「馮真人的眼力,實是當世無雙。不錯,我們正在觀測那只鷂子,我有理由相信這只鷂子,乃是監視我行蹤的。當初誠恐馮真人不相信,所以不說出來。」
馮元山道:「鷹隼之屬目力至為銳利,如是特異品種,更是厲害不過。再經過特殊訓練的話,能辨認某一特定之人,也不是奇怪之事。」
朱一濤點點頭,高聲叫阮玉嬌、韋通過來道:「韋通,現在是你施展才智手段的時機了,咱們不管那只鷂於是不是派出來的監視者,也要設法殺死。」
韋通應聲道:「朱大俠既然得遇高人,何不一併請教殺鷂之法?」
阮玉嬌驚異地向馮元山打量,她眼力也不是常人可比,這一注意,便瞧出馮元山神字曠朗,風度灑逸,無疑是風塵中的高人異士。
韋通又道:「事不宜遲,如有辦法,還是趕緊進行的好。」
朱一濤道:「韋通你怎知這一位馮先生,乃是高人?」
韋通笑道:「他三言兩語,就能使朱大俠十分肯定那只鷂子有問題,錯非身份特異,孰能至此?」
馮元山見他年紀雖小,但談吐老練,思路敏捷,觀察銳利,不覺十分驚異,連連向他打量。
朱一濤道:「你沒辦法誘殺這頭鷂子麼?」
韋通道:「辦法不是沒有,但已來不及啦!」
朱一濤等人聞言向天空望去,只見那頭鷂子,仍在冥冥遙空之中,當下都暗感納悶,不明韋通之意。
阮玉嬌道:「就算太遲了一點兒,也不妨下手。除去此鷂,日後總是有益無害。」
韋通道:「小可如果沒有猜錯,則此鷂飛旋的姿態,正在把我們的位置告訴它的主人,所以咱們縱能誘它低飛,加以撲殺。但我們的位置已經洩露啦!」
阮玉嬌皺起眉頭道:「那怎麼辦,若不撲殺此鸚,我們也逃不了呀!」
韋通道:「咱們不是怕這頭鷂子,而是怕它的主人,對不對?所以惟有除掉鷂子的主人,方有太平之日。」
朱一濤等人都訝然相顧,但覺此子想法,實是唯一可行之道L商且的確可以利用鷂子誘來它的主人。
馮元山道:「這位小朋友的看法很對,可是這是清淨之地,不宜有殺戮之事發生,這一點希望朱大俠原諒才好。」
朱一濤聳聳肩道:「使得,我等就此別過。」
他向馮元山拱拱手,轉身便行。韋通和阮玉嬌心中納悶。卻不便勸問,只好跟他行去。
走出一段路程,朱一濤停下腳步,回頭一望,那座莊院已被樹木阻隔。這才向阮,韋二人說道:「你們想不想開開眼界?」
阮玉嬌道:「當然想啦!」
韋通道:「朱大俠想逼得剛才那位高手不得不出手麼?」
朱一濤道:」正是如此,但咱們頭頂的鷂子可惡的很,須得想個法子。使它暫時找不到咱們。」
韋通道:「這倒不難,難的是這只鷂子若是一直盤旋不走,則咱們便無法離開了。」
朱一濤道:「只須瞞過一時,我相信鷂子主人定必現身。」
韋通道:「小可擺一個奇門陣法,咱們三人都藏身其中,鷂子便瞧不見咱仍了。」
朱一濤道:「很好,你先折回去,在莊院附近擺好陣法,我們再過去。以便監視進入莊院之人。」
韋通轉身迅疾奔去,不一會兒便回轉來道:「都部署妥當啦,位置甚佳。」
他們折回去不久,天空中那頭鷂子突然飛過來,在莊院上空忽升忽降。飛翔姿勢與早先全然不同。
過去一頓飯之久,大道上出現了六七騎,迅快馳來。
這數騎來到莊院門口,便都勒住坐騎,向莊院打量。
朱一濤等人在數丈處的樹叢後,瞧得清楚,轉眼一看韋通,果然見他大有震恐之色。
阮玉嬌低聲道:「我們說話那些人一定聽不見麼?」
韋通有點頭,眼中懼意未消。
朱一濤道:「看來他們真的要放手對付我啦,敢情智慧門門下高手居首次兩席的許士元和丁天厚聯袂而來,韋通,你可是見他們一齊來到,是以心中震懼?」
韋通道:「是的,他們一向明爭暗鬥,從不和睦。這回居然聯成一氣,實是可怕得很。」
朱一濤傲然一笑道:「你瞧憑他們聯手之勢,難道就能奈我何麼?」
韋通道:「縱然奈何不了朱大俠,但收拾我們,卻是綽有餘裕,對不對?」
朱一濤笑道:「假如他們自顧不暇,豈有餘力對付你或其他的人?」
韋通沒有做聲,但顯然並不膺服此言。
阮玉嬌道:「對呀,韋通,你不用怕,他們哪裡有空對付你?」
韋通勉強笑一下道:「以朱大俠的本事,當然可以不懼。可是大先生、二先生他們的確有鬼神莫測的神通,尤其是對付本門之人,他們都有秘傳手法。」
朱一濤插口道:「瞧,他們動手啦!」
但見許士元和丁大厚按馬不動,屹立門外寬闊的空地上,餘下五騎,都從鞍袋中取出一些物事,分別繞莊馳去,一面將手中的物事頻頻拋擲向莊院。
韋通道:「他們是用火攻之策,先在莊院四周投擲特製藥物,然後一把火點燃,全莊四周的屋子都迅快著火,迫使莊內之人不得不逃出來。」
朱一濤道:「這倒是反客為主的上乘手法,只不知馮真人如何抵擋?」
韋通道:「馮真人是誰,他豈能與大先生等人抗手?」
朱一濤笑道:「你真是有限不識泰山,馮真人法號紫虛子,乃是三仙四佛中的一位。許士元、丁天厚想收拾他,只怕很不容易得手。」
韋通。阮玉嬌直到此時方知馮元山乃是三仙之一,都不禁失聲驚吃。
韋通首先透一口大氣道:「敢情剛才那一位高人,竟是三仙之一,有他為朱大俠助威,便不怕大先生他們了。」
他話聲方歇,智慧門五騎已繞莊一匝,回到莊門前面。
許士元又吩咐了一聲,登時有一人躍落地上,息步行去,伸手猛拍莊門,發出一片震耳響聲。
莊門突然打開,一個人當門而立,赫然是衣冠楚楚的紫虛子馮元山。他仍作俗家打扮,卻掩不住流然出塵的風度。
拍門的大漢長相奇醜,眼露凶光,看起來十分可怕。他瞪著馮元山,厲聲道:「快叫朱一濤滾出來。」
馮元山徐徐道:「剛才果然有一個人,姓朱名濤,意欲人莊歇腳,但忽又改變了主意,匆勿走了。」
那個凶丑大漢怒道:「你若再支吾,老子先宰了你。」
馮元山道:「尊駕如是不信,何不入莊瞧瞧?」
凶丑大漢獰笑道:「老子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只須宰了你這王人蛋,不愁朱一濤不出來。」
他手掌一起,五指箕張,正要向馮元山抓去,後面忽然傳來許士元的聲音道:「周運往手!」
凶丑大漢煞住抓去之勢道:「大先生有何指示?」
許士元道:「你有幾條性命,竟敢魯莽出手?」
周運泛起不信之色,但不敢頂撞,應道:「屬下實是魯莽得很,不知這位仁兄有什麼來頭?」
許士元哼了一聲道:「天厚,恐怕非你出馬不可了。」
丁天厚道:「大哥有令,小弟豈敢有違。」
他飄身下馬,走到台階下,便不再往前移了。微微仰頭望著大門口的馮元山道:「先生貴姓呀?」
馮元山和藹平靜如故道:「在下馮元山,還未向列位請教,實在失禮之至。」
丁天厚道:「區區丁天厚,家師兄許大元,乃是智慧門下。只不知馮兄可曾聽過敝派之名沒有?」
馮元山點首道:「智慧門威震天下,只有婦人孺子才不知道。」
丁天厚微微一笑道:「馮兄好說了,我等今日乃是衝著朱一濤而來,旁人一概不相於,馮兄怎麼說?」
馮元山道:「在下不知怎樣說才好,如果丁兄認為朱一濤是在敝莊內。那就派人進去搜查,這是不二法門,諒丁兄不會見怪吧!」
丁天厚冷笑道:「馮兄說得好輕鬆,朱一濤明明在貴莊中.你們用這等逐個擊破之計,未免太可笑了。」
朱一濤果然輕輕發笑,阮玉嬌問道:「你笑什麼?」
朱一濤道:「我笑丁天厚在是智慧門中第二把交椅的人物,居然也瞧不出馮真人的來歷。」
韋通道:「小可實在瞧不出來馮真人有什麼破綻。」
朱一濤道:「當然啦,他的破綻經我點破之後,已經小心彌補,故此不露馬腳。」
在莊門口的馮元山道:「丁兄既是認定朱一濤在敝莊之內,那也很好。咱們打一個賭好不好?」
丁天厚道:「如何賭法?」
馮元山道:「如果朱一濤不在敝莊之中,在下只要貴派一件物事。如若他在莊中,便任丁兄處罰。」
丁天厚問道:「你贏了的話,想要什麼物事?」
馮元山道:「我要天空中那只鷂子。」
他這話一出,連許士元也微微變色。
丁天厚訝道:「馮兄果然不凡,竟瞧得出這只鷂子的來歷。」
馮元山道:「不瞞你說,這是朱一濤告訴我的。」
許士元插口道:「這話當不會假,因為除了朱一濤之外,別人決不至於注意到天上的飛禽。」
丁天厚沉吟一下,突然問道:「馮兄與陳仰白有什麼關係?」
這回輪到馮元山大為驚訝,問道:「丁兄何以忽然提到了他?你怎知我與陳仰白會有關係?」
丁天厚道:「朱一濤用了不少手段,甩下本門跟蹤之人.來到這個地方自然有某種目的,恰好馮兄又是當世高人,可見得你們之間必有某種牽連。不過既然你堅稱朱一濤不在,那麼你們之間的關係必屬間接。因而陳仰白正是當中的關係人無疑。丁某信口猜測,不知對是不對?」
馮元山乃是三仙之一,雖然未露本來面目,卻也不便打狂,於是點點頭,說道:「丁兄的智慧,實在令人佩服之至。不錯,陳仰白與我有點兒關係,因此,他忽然帶了一個女孩子前來,借地方歇腳時,我就留下了他們。」
丁天厚道;「馮兄如果不見怪的話,我等想會一會陳仰白。」
馮元山道:「諸位不是要找朱一濤的麼?他剛高去不久,如果諸位不耽擱的話,不難追上他們。」
丁天厚微微一笑道:「馮兄這話不無出賣朱一濤之嫌。難道你與他毫無關係,是以他的安危,馮兄你一點兒都不關心麼?」
馮元山老老實實地答道:「朱一濤據說已經是當今天下第一人物,故此我不必為他擔心。」
許士元在後面的馬背上,高聲接口道:「這位馮兄還有一個想法沒說出來,就是他心想咱們若是追上朱一濤,恐怕還得吃點兒虧回去,是也不是?」
馮元山又老老實實地道:「是的,所以我不須替朱一濤瞎操心。」
許士元冷笑一聲道:「可是朱一濤並沒有離去,因此你不論是什麼理由,亦難逃庇護之嫌。」
馮元山問道:「依許兄之見,便當如何?」
許士元迅速道:「咱們要搜查全莊。」
馮元山道:「若果搜不到人,你們把鷂子給我。如果搜到人,你們打算怎樣?」
許士元冷冷道:「馮兄除非能贏我們,不然的話,貴汪之人,包括馮兄個內,今日只怕難逃大劫,不過……」
他說了幾句凶話,忽又峰迴路轉,口氣變軟,接下去道:「不過我希望馮兄知趣,這刻就說出朱一濤藏身之處,則貴莊既可無恙,這陳仰白那一對,我等也暫不相擾。」
馮元山歎一口氣道:」跟你們打交道實在不容易,既然你們不信朱一濤已去,那就請派人人莊搜查。如果搜不到人……」
許士元道:「若是搜不到人,可見得我等所豢養的這頭鷂子,已經沒有用處,便送與馮兄也無妨礙。」
馮元山側身讓出道路道:「好,許兄派哪一位人莊擔查?」
許士元道:「我等不怕朱一濤逃去,只怕他隱藏得好,搜不出來。我瞧還是天厚弟你親自帶兩個人進去搜查才妥。」
丁天厚道:「小弟遵命。」
一揮手,召了兩名大漢,向門行去。馮元山在後面略略提高聲音道:「丁兄見到陳仰白時,可不能為難他。」
丁天厚頭也不回,應道:「敝師兄已經應允過暫不侵擾貴莊和陳仰白時。兄弟豈敢有違,你放心吧。」
他帶了兩個人,迅即人慶。等了一頓飯之久,丁天厚才帶著那兩名手下出來,向許士元搖搖頭,表示搜不到人。
許士元雙眉緊緊皺起,瞧瞧天空的鷂子盤旋而飛的姿勢,分明指出朱一濤仍在此地。他原是根據這只通靈陷子的指示,方會深信朱一濤仍在莊中的。
馮元山道:「丁兄一定已經仔細搜過了,朱一濤既然不在敝莊,這一頭鷂子便請擲賜。」
丁天厚道:「馮兄要這頭鷂子何用?它不但不聽你的命令,動輒還會傷人,我勸你還是不要的好。」
馮元山不悅道:「丁兄此言怎講,難道以兩位在智慧門中的身份,講過的話也可以不算數麼?」
丁天厚道:「兄弟只是替你著想而已,馮兄如果不信,那也不妨試試看,只要你能把它叫下來,它便屬於你所有。」
馮元山更為不悅,鼻子中哼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丁天厚還故意安慰他道:「馮兄不要過於氣惱,如果你當真喜愛飼養鷂鷹,回頭兄弟派人送幾頭來。目下這一頭鷂子不聽指揮,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馮元山口中發出一聲清嘯,聲震雲霄。
許士元、丁天厚聽他的嘯聲內力深厚悠長,綿綿不絕,都不覺大為吃驚,敢情這個對手,比他們估計之中更為高明。他們萬萬慰不到對方竟是三仙之一的紫虛子馮元山,故此雖然斷定他是高手之流,卻仍然稍稍走了眼。
莊門的屋頂上突然飛起一個黑影,隨著嘯聲向冥空疾射,去勢絕快。丁天厚一眼瞥見,失聲驚叫,道:「敢是一隻烏鵲麼?」
許士元皺眉道:「這只烏鵲不似是凡物,是不是馮兄豢養的?」
馮元山嘯聲已歇,頷首道:「不錯,既然許兄和丁兄認為我支使不動那頭鷂子,此物留之何用?所以我命阿喜將它趕跑,或者予以撲殺也未可知。」
丁天厚冷笑一聲道:「尋常的鷂鷹自然對烏鵲有點兒忌憚卜但烏鵲終究長的太小了一點兒,何況我等此鷂不是凡品。嘿,嘿!」
原來鷂子在鳥類中,乃是猛禽之屬,而烏鵲不過是鳴禽而已,體積大小亦相差甚遠,所以兩者相比,當然以鷂子佔優。
但烏鵲卻根奇怪,不但見人不懼,有時還會保護田地莊稼雞鴨小雛等,遇有鷂子侵犯,往往被鳥鵲趕跑。
許土元,丁天厚雖是曉得,但自恃那只通靈鷂子不是凡品,是以並不把馮元山的鳥鵲阿喜放在心上。
但見阿喜衝霄而起,飛行絕快.一眨眼間已飛到鷂子附近。
兩鳥隨即在蒼茫長空中展開搏鬥,由於相距得遠,兩鳥體質又不大,所以纏在一起上下翻飛之時,無法瞧得清楚勝負的局勢。
許士元晴叫不妙,因為這頭鳥鵲阿喜既敢攻擊鷂子,定有勝算,當下仰大發出一聲長嘯,命鷂子速退。
卻見兩鳥在天空中仍然纏鬥在一起,翻滾上落,十分急疾。
誰也不曾見過這兩種鳥激鬥的情景,是以人人仰首觀看,瞧得十分入神。
朱一濤是唯一能夠不看兩鳥拚鬥之人,他推推韋通道:「你和玉嬌速速繞道回返京師,如此這般,依計行事。」
韋通微微變色道:「這麼一來,豈不是與祖師爺幹上啦!」
朱一濤道:」我正是要直接與智慧國師面對面鬥上一場,你的任務,便是幫我達到這個目的。」
他的聲音口氣,強而有力,韋通受到感染,奮然道:「好,小可這就前去。
阮玉嬌執著朱一濤的手,妙目合情,凝望著朱一濤。韋通識相得很道:「小可先走一步,在前面等候阮三小姐。」
韋通走後,阮玉嬌低低歎口氣,道:「我們真像流水中的浮萍一般,才一聚首,便又分離,唉!」
朱一濤道:「我已是騎上虎背,須得盡力與仇敵周旋。若不是智慧國師滅亡,那就是我遭劫,現在已無法逃避了。」
阮玉嬌道:「若果革單是一個智慧國師,我的憂惶還有個限度。怕只怕我大姊二姊她們,見識不明,居然幫起智慧門來對付你。」
朱一濤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幻府一嬌喬雙玉雖然無人不怕,可是她碰到了我……」
阮玉嬌默默無言,但見她嫩臉生春,眉黛如畫,嬌艷欲滴,實是蕩人心魄。尤其是那含著憂愁的一片深情,更是使人魂銷。
朱一濤拍拍她香肩道:「你放心去吧,我自會小心應付一切。」
阮玉嬌款款行去,走了幾步,忽然奔回,撲入朱一濤懷中。
朱一濤心中雖有難以割捨之感,但面上卻泛現不悅之色,並沒有出手摟抱她。
原來一則他不想在分別之時,表現得太纏綿,以致不像是特立獨行的英雄,也怕留下大多的哀感。二則目下尚是危機重重之際,這等行為舉動,不免會令他分心。
阮玉嬌會得此意,輕輕道:「我回來只是告訴你一件事。」
朱一濤嚴肅地道:「說吧!」
阮玉嬌道:「萬一我居然懷了你的孩子……」她垂下頭,紅泛雙頰,嬌羞之態甚是動人。
朱一濤問道:「你已經懷了孩子麼?」
阮玉嬌道:「還不知道,但假如有了,我便躲到江甫,隱起行跡,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
朱一濤點點頭道:「很好,但最好是一個我找得到你的地方。」
他的聲音中已透露出關心的意思,雖然外表上和語言中仍然一如平時。
阮玉嬌道:「我將潛蹤隱居於吳興南門慈雲庵後的那一幢小樓上,你如許久不見我出現,就到那邊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