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天降尤物裸玲瓏 文 / 司馬翎
艾華見他沒有口出惡言,頓時氣也消了,正要走開,卻聽那男孩說道:「好,你愛進來或是出去,我都不管啦!」
艾華莫名其妙地瞅著他,只見他說得出做得到,果然退到一旁,嘟咯嗜把那碗茶喝光,瞧也不瞧她一眼。
這個男孩的脾氣神情,使艾華馬上聯想起瀟灑的夏少游,他也曾經表現出這等通通不在乎的態度。她靈機一動,問道:「夏少游還未回來麼?」
大男孩隨口道:「沒有。」
接著他驚異地向她瞧來,問道:「姑娘認識我家少爺麼?」
艾華道:「廢話,我不識他,怎會曉得他的名字?還有那匹馬,你難道認不出來麼?」
大男孩道:「對呀,少爺本是騎馬去的,何以變成一個姑娘回來呢?」
艾華道:「別胡說,你叫什麼名字?」
大男孩道:「我叫小舒。」
艾華道:「我且問你,剛才何以你不讓我進來?是夏少游教你這般慢怠客人的麼?」
小舒道,「少爺從來沒有客人的,他用不著教我怎麼做。」
艾華當即知道夏少游必是長年閉戶讀書練武之士,是以沒有俗客過訪。於是又間道:」
他去請大夫替哪一個看病?我看你氣色還不錯,不像有病的樣子。」
小舒道,「你看來才像是生病呢。那個病人,也是個女的,長得跟你一樣漂亮。」
艾華訝道:「哦,她在哪兒?」
小舒道:「就在後面房間裡。」
艾華道:「帶我去瞧瞧。」
小舒道:」你會治病?那敢情好。這個生病的姑娘來了之後,可真把我忙壞啦!」
艾華道:「原來你怕我又是個病人,是也不是?」
小舒反問道:「難道你不是生病?但你的面色好像很不對。」
艾華心頭一動道:「你先帶我去見見那位生病的姑娘。」
小舒領她走人內進,在右首的一間房內,床上躺著一女子,棉被蒙頭.只露出頭髮。只見這個女子,在棉被下的身體籟兼發抖,似是十分寒冷。
艾華道:「你們這兒沒有被子了,是也不是?」
小舒道:「旁邊椅上還堆著三床大被,你瞧。」
艾華道:「既是有被,為何不多拿一床給她蓋上?」
小舒道:「你試試看就知道了……」他聲調中,流露出無限煩厭之感。
艾華道:「想不到你竟是個壞心腸的人,只做了一些事情,就怨天怨地起來。」
她走過去,拿了一床被,給床上的女子加上,耳中忽聽小舒道:「壞啦。壞啦……」
艾華疑惑地轉眼望他,間道:「什麼事情壞啦?」
小舒道:「自然是說她呀!」
艾華回頭一看,她武功雖失,但眼力仍在,比常人還是敏銳得多。這時立即發覺床上的女子,抖得更厲害了。
她一望而知那女子冷意激增,這在一個病人來說,倒不是希奇之事,當即又拿了一床被子,給病人蓋上。
病人還是抖個不停,文華一床一床地替她加蓋,所有的被子都用完,但見病人顫抖得更加劇烈。
文華只伸手摸摸露在被外的額角,觸手冰冷,可見得她的確感到萬分寒冷,只是這時已蓋了四床被,不可謂不夠多了,就算再蓋凡床上去,看來只是徒然把她壓得透不過氣來,因為四床棉被疊起來,作用和十床棉被已沒有區別了。
她迅即想到一法道:「看來再加蓋棉被也不行啦!」
小舒道:「那倒不是,我們已經試過,如果不加這四床棉被,她會抖得更厲害,但加到四床之後,再加也沒有用了。」
艾華道:「這等怪病倒是少見,不過我卻有一個磚子。」
小舒道:「什麼辦法?」
艾華道:「你上床去,抱住這個病人。」
小舒連忙搖頭不迭道:「不行……不行……」
艾華道:「你聽我說,棉被的功用,只能留住人身發出的溫暖,被子本身不會發熱。所以加蓋到四床被子之後,往後再加上十床也是沒用。」
小舒大叫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艾華道:「你聽我說……」
小舒嚷道:「不,你聽我說……」
艾華甜甜一笑,柔聲道:「你聽我說完你再說,好不好?」
她的笑容極是純潔美麗,聲音又這般悅耳動聽。小舒不覺一怔,聲音驟歇。
艾華道:「你年輕力壯,身體會發出大量熱氣,她會馬上就暖過來。不過,你須得脫光衣服,病人也得脫光才行。」
小舒急急搖頭道:「不,不……不行……」
艾華柔聲道:「來吧.這是救人一命的好事,你不用怕羞小聽我的話做。她會很快就好轉的。」
她不但在說,而且動手解他的衣服。小舒正要抗議,文華何等機靈,立刻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但試一試對你沒有什麼害處呀,對不對,試一試吧……」
小舒空自張大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上衣馬上被脫去,再剝掉內衣,便精赤著上身。但見他筋肉虯結,極為壯健,在寒冷的天氣中,雖是赤著上身,似是一點也不冷。事實上他芽的衣服本來就很少了。
突然房門傳來一個男人的口音道:「喂,你們想幹什麼?」
這聲音艾華和小舒都很熟,原來是此屋主人夏少游。
艾華道:「你可別胡說,我只想救人。」
夏少游喝道:「小舒,你這個蠢材,長著叱巴於什麼的,為何不告訴艾姑娘?」
小舒苦起嘴臉道:「小的來不及說呀!」
艾華訝道:「你叫他說什麼?」
夏少遊走人來道:「你想叫他到被窩抱住病人,是也不是?這個辦法我們已經試過了,就是叫小舒試的,這個小傢伙一定是色迷心竅,想到床上再抱人家女孩子。」
小舒馬上叫起撞天屈道:「冤枉,冤枉呀……」
艾華拍拍他道:「不要著急,我會替你分說的。」
她那嫩滑的玉手,以及嬌柔的聲音,使小舒登時安靜下來。
夏少游道:「莫非我錯怪了他?」
艾華道:」是的,因為一直是我迫他這樣做的,要他再試一次,請夏兄萬勿誤會。」
夏少游道:「既是如此,在下便不責怪他。」
艾華道:「再試一次好不好呢?」
夏少游驚道:「萬萬不可,咱們已試過啦。」
艾華道:」須得把病人衣服也脫去才行,你們有沒有這樣做?」
夏少滁搖頭道:「那倒沒有,床上的病人是個年輕的姑娘;我等身為男人,怎能動手脫掉她的衣服?」
艾華道:「唉,怪不得不行啦,當然要脫去衣服才行。你們為了救人,這樣做法,就算是天下間酸腐的學究先生,也不會責怪你們非禮的。」
夏少游點點頭道:「姑娘這話很是有理,在下且迴避一下,煩你脫去她的衣服。」
艾華感到身上十分疲倦,但仍然振作一下道:「好,我來動手。」
她揭開了被子一大角,看見床上病人的面貌時,不由得大大一怔。但見此女珠圓玉潤,美貌動人,原來就是智慧門三才神女之一的元麗。
元麗本來紅潤的面頰,現在一片蒼白,身子顫抖不已,顯然是感到萬分寒冷。
丈華一面動手替她脫衣,一面間道:「夏兄,你請的醫師呢?」
夏少游道:」請不到,鎮上死傷了不少人,兩個大夫正忙得團團轉,我去請診,還被別人罵了一頓。」
艾華道:「你沒有把大夫請回來,倒是做對了,這個姑娘我熟得很。」
夏少游驚喜交集道:「真的麼?那真是謝天謝地,我一直都擔心了郊該把她送到哪兒才好。」
艾華道:「她姓元,名麗,是我的師妹。」
艾盧把元麗的名字說出來之後,沒有聽到夏少游的反應,暗感不解,回頭轉眼望去,發現這個書生竟是皺起眉頭,滿面苦惱之色。
艾華訝道:「你於麼露出這副樣子?」
夏少游歎一口氣,轉身行出房外。
他這一舉動當然是為了艾華正在替元麗脫衣服,所以暫作迴避。雖然談近迂腐,可是卻能使艾華生出好感,心想:這傢伙為人倒鳩不錯,並不趁機貪點兒便宜。
她很快郎把元麗的衣服脫掉,並且非常徹底,直到一絲不掛方始罷手。
小舒早已精赤了上身,下體也只有一條薄薄的短褲,他全身肌肉甚是發達堅實,看起來有如一頭小牛犢似的,極是壯健。
他雖是瞪眼瞧著艾華雙手的動作,也看見了元麗不時隱現的肉體。然而這個大孩子眼中只有好奇以及煩惱的神色。
艾華回頭瞧著他,銳利地問道:「你不喜歡她麼?」
小舒茫然道:「我不知道。」
艾華道:「她長得好不好看?」
小舒不經思索應道:「很好看,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
艾華可就不懂,問道:「那麼你何以好像不願意抱她呢?她可是有什麼怪氣味使你覺得難受?」
小舒道:「不是怪氣味,而是她現在冷得像冰塊一般,但抱了一陣,就熱得像燒紅了的鐵一樣,燙得人難受。」
艾華道:「這回可能不同了,你試試看。」
小舒咕咯道:「已經試過四回了,每次都一樣,燙得我頭昏眼花,一身大汗。」
但他終究還是掀被鑽人去,抱住了那具光滑香軟的肉體。
艾華把被子拿掉,只留下一床。
然後就叫夏少游進來,說道:「這回瞧瞧情況怎樣?以我的看法,元麗多半會好轉一些。至少不會更糟。」
夏少游看了一陣,轉眼望望艾華,突然一驚道:「你面色很難看,這是怎麼回事?」
艾華道:「不要緊,我保證不會像元麗這樣就是了。」
夏少游搓手發急道:「莫非你也生病麼?」
艾華不悅地白他一眼道:「不用害怕,我如果感到支持不住,馬上俞走得遠遠的,決不連累於你!」
她從羹中取出一顆藥丸,登時滿室香氣撲鼻。
夏少游忙道:「千萬別吞服這藥,使不得。」
他一伸手,就把藥丸奪了過來。
艾華道:「你幹什麼?假如我不是現在這等樣子,哼,哼,你能搶去我手中之物,那才怪哩!」
夏少游道:「這藥服不得,元姑娘也是吞眼了一粒這樣的藥,才變成這等模樣,本來她也不過是精神萎靡而已。」
丈華聽了這話,心頭一震道:「這話可是當真?」
夏少游道:「在下可以發誓,這話千真萬確,沒有一字虛假。」
艾華道:「這樣說來,我倒是錯怪了你啦!」
夏少游道:「區區之事,不須放在心上,在下還記得元姑娘最初走到此地時,看來很因頓萎靡,比起你嚴重的多。她起先借地方打坐了好一會兒。後來才取出這丹藥服下。但轉眼間就變成這等樣子了。」
艾華沉吟了一下道:「她沒有說什麼話麼?」
夏少游道:「她曾告訴我說,這丹藥極是珍貴,可以起死回生,所以一直捨不得用。」
艾華道:「不錯,這是極為珍貴的藥品。」
夏少游道:」可是在下親眼見她服下之後,變成這等樣子,你最好不要再試了。」
忽然聽到床上的小舒嘀咕道:「剛才冷的要命,現在慢慢發燙,等會兒又把我烤的要死啦!」
艾華伸手摸摸元麗,果然觸手炙熱異常,轉眼功夫,但見元麗不但面色紅艷無比,而且額上沁出汗珠。
她稍為把被子拉下一截,免得蓋得太嚴,更增加熱度。
這樣一來,元麗曲線分明肌膚似雪的裸體,便露出一截,呈現在夏艾兩人眼中了。
夏少游把目光移開,口中自個兒唸唸有詞。
艾華問他:「你在念什麼呢?」
夏少游搖搖頭,直到艾華再三追問,才道:「我在背誦一段書,救人如何正心誠意。」
艾華恍然明白.不禁撲味一笑,卻接著把被子完全掀掉。
床上馬上現出元麗白皙的裸體,她那柔滑的曲線,以及雪白的肌膚,在小舒壯健與黝黑的身體襯托之下,益發令人感到眩目。
夏少游被這等景象刺激得瞇起眼睛,宛如被強烈的陽光照到眼睛似的。
他深深吸一口氣,定下心神,目光也移到艾華面上,道:「你這樣做法是何用意?」
艾華挑戰地道:「你不敢瞧她麼?」
夏少游道:「我……我……怎會不敢……」
艾華道:」那麼請瞧吧,她這種樣子,可曾使你領悟什麼道理沒有?」
夏少游感到她言之有物,不禁把目光移到床上,並且在那具迷人的裸體上巡視,看看有什麼特別之處。
他突然間一陣心慌意亂,因為他發現自己打深心中貪婪地欣賞這個美女的赤裸身體。而且他直到現在,才知道女子的肉體,竟是如此的好看和可愛。
艾華道:「你瞧見了沒有?」
夏少游茫然應道:「瞧見啦……啊,瞧見什麼呢?」
艾華撲嗑一笑道:「唉,你的正心誠意工夫往哪兒去了?」
夏少游面上一紅,轉眼向她望去道:「原來你只是存心作弄在下。」
艾華含笑道:「她這樣子是不是很好看?」
夏少游道:「你為何要作弄我?」
艾華道:「你有什麼可氣惱的呢?你們男人看了女人的身體,難道會有損失麼?」
夏少游哼了一聲,只聽艾華又道:」我明白了,你自命是君子之人,所以沒有法子把好看這兩個字說出口來,於是就惱羞成怒了。」
夏少游道:「我縱是承認她很好看,也不算是非禮犯法。」
艾華道:「好,你肯承認就行啦,但有一件事你不可不知。」
夏少游訝道:「那是什麼事?」
艾華道:」那就是我著脫了衣服,比元麗更好看,你信不信呢?」
夏少游大吃一驚,瞠目而視,卻發現艾華居然真個兒要動手脫衣。
艾華這等大膽的挑逗的手法,若是換了另一個女人,必定使人有下賤之感。
然而艾華的樣子純潔美麗,不但不令人生下賤之感,反而覺得她只是頑皮胡鬧而已。
夏少游可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連忙躬身作揖,哀求道:「姑娘別脫。你做做好事,萬萬不可脫衣。」
艾華停止解扣的動作,哈哈笑道:「你怕什麼?我脫了衣服,也不見得能迷住你呀!」
夏少游忙道:「不是迷不迷的問題,而……而是……」
他說到這裡,又大吃一驚,敢情他根本找不出理由反對。起先他本想說這是非禮的行為,但心中知道這個少女根本不講禮法,所以這個理由沒有用處。要說是不喜歡看見她的肉體吧,又是違心之論。
艾華盈盈笑道:「而是什麼呢?我一定比她好看,你不信麼?」
夏少游忙道:「信,信,在下絕對不敢懷疑。」
文華注視著他的窘態,突然心頭一軟,忖道:「這個男人跟我見過的男人完全不同,的的確確是個厚道和正經的人,我何必對他施展媚惑心靈之術,使他漸漸陷於淫邪慾海之中呢?」
另一個念頭旋即湧現心頭,使她大為震驚,想道:「不好了,我居然會心軟起來,莫非已對他萌生了愛意。」
想到這一點,她腦海中突然出現另一個男人的影子。這個男人不修邊幅,也不漂亮,面上還有一道刀疤,可是這個影子,卻雄踞在她心靈之中。似是有一種壓力,使她願意找到他,與他接近。
當她發愣之時,夏少游可就迅即冷靜下來,伸手把被子蓋上元麗和小舒。
小舒咕嚕道:「熱死人啦……」
艾華從恍侮中回醒,向夏少游溫柔地笑一笑道:「你當真是個君子。」
夏少游流露出防禦的姿態道:「在下可沒有這麼說,你別再玩花樣。」
艾華問道:「夏兄敢是尚未娶妻麼?」
夏少游道:「你何故詢問此事?」
艾華誠懇地道:「好啦,我已把你嚇怕了,現在不間就是了。」
她轉眼向床上望去,又道:「我的確發現不尋常之處,只是你沒有看出來而已。」
夏少游聽她說得真誠,疑心稍消,問道:「她什麼地方不同尋常呢?」
艾華伸手揭開被子,但這一次態度莊重,顯然並沒有一點兒戲弄的意思。
被子一掀開,再度露出元麗那個一絲不掛的肉體,還有就是小舒意黑壯健的身軀。雖然艾華並無戲弄之意,可是夏少游仍然被那雪白的肌膚,動人的曲線,刺激的瞇起眼睛,不敢直視。
艾華道:「夏兄請看,她身上汗出如雨。」
夏少游認為出汗乃是正常現象,如果一個人在高燒之下,蓋上大被,再加上另一具身體的熱力,這時尚不出汗,那才是稀奇之事。
不過他卻因此而注視向那個裸體女子的身上,果然看到汗濕的痕跡。
他驚訝地反問道:「她不應該出汗麼?」
艾華道:「她當然應該出汗。」
夏少游迷惑道:「那麼你叫我瞧,是為了何故?莫非她這一身汗水,與平常不同麼?」
艾華道:「沒有不同,奇怪的是小舒而已。」
小舒聽列自己的名字,便問道:「小的怎麼啦?」
艾華道:「你不覺得熱麼?」
小舒道:「不熱才怪呢,小的頭都昏啦!」
文華道:「然而你身上何故沒有一點兒汗珠?」
小舒應道:「小的向來不流汗的。」
艾華道:「胡說,世上哪有不流汗之人。」
小舒道:「但小的當真不流汗,在大熱無的太陽底下,也不出汗的。」
至少游接口道:「小舒雖是不懂,但卻自小修習上乘內家吐納功夫,頗有一點兒基礎,是以雖在大寒大暑中.還能抗禦。最近已達到了寒不發抖,熱不流汗的地步了。」
艾華道:「這就對了,試想想看,當元麗奇寒侵襲之時,雖有小舒擁抱。但他卻運功收斂皮上毛孔,不使熱氣外溢,以杭御元麗傳來的寒冷。當她大熱之時,小舒亦運功相抗,把熱力迫回元麗體中。這等情況之下,當不是叫元麗死得快點兒?」
夏少游一愣道:「這一點在下倒是沒有想到,唉,這真是弄巧成拙。小舒,快點兒起來,你沒聽見艾姑娘的話麼!」
小舒狼狽地跳起來,一面咕嚕道:」這又不是我的主意,誰叫你們要我這樣做呢!」
夏少游喝道:「不許嘟嚷。」
小寄回眼向元麗望去,陡然怔住。敢情他一直抱著這具雪白迷人的肉體,由於大近了,反而看不到她的魅力。如今把橫陳床上的情景,瞧得一清二楚,頓時血脈責張,泛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
艾華一眼望見他的神色,吃了一驚,心想這回糟了,這個本來澤噩天真的大孩子,已被元麗的肉體,挑逗起本性的慾念。
本來這也不算什麼,任何一個人,不論性別,到了相當年齡,自然會有男女大欲發生。
但在修習上乘內功之人來說,這種因外界挑逗刺激而起的慾念,最是腐蝕心靈,從此意馬心猿,再也拴系不住了。
艾華乃是修習過媚惑心靈之術的人,所以深請此中的奧妙。一看之下,深恐夏少游責怪她,是以大吃一驚。
幸而夏少游沒有注意到書僮小舒的情形,逕自仰首尋思。艾華趁機伸手,在小舒面前一推道:「小舒,你且出去。」
她以兩指輕輕按住小舒眼睛,使他視線隔斷。小舒這才回醒,轉身出房而去。
夏少游沉吟自語道:「這樣說來,她發出的大寒大熱,定須想個法子化解才行。」
文華把被子蓋上,歉然地望望夏少游道:「是的,須得設法化解,不能再傷她的元氣。」
夏少游道:「那麼誰能做到這等地步,要找誰才行呢?」
艾華問道:「你不行麼?小舒功力未到化解寒熱的地步,自然更談不到返本還原,調和陰陽的境界。但你卻辦得到,對不對?」
夏少游吃驚地轉眼注視此,搖頭道:「我?不行。」
艾華道:「不行就算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一個不好,連你也有危險。」
夏少游見她說得誠意,並沒有激將或邀責之意,於是坦白的道:「在下不是功力不足,而是害怕另外一個問題。」
文華問道:「那是什麼問題呢?」
夏少游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假如她是個男人,或者雖是女子,卻不漂亮、在下就不怕了,唉,在下不是聖人,這一點你也許能諒解。」
艾華連注點頭,誠懇地道:「那就不必試啦。」
夏少游面有難色道:「但咱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瞧她慘遭橫死啊,是也不是?」
艾華道:「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你萬萬不可放在心上。」
夏少游道:「咱們總得想個辦法啊,或者在下冒險試一試。」
艾華沉吟一下,才道:「夏兄自問有幾成把握呢?」
夏少游道:「這個在下也不知道。」
艾華尚未回答,窗外傳來一個沉勁的男人的聲音道:「他不知道,本人卻知道,你們要不要聽聽本人的看法?」
這個男人口音,一聽而知是孤劍獨行朱一濤。文華心中有數,深知以一濤的本事,雖然潛行到近處而他仍仍未發現,其實一點也不奇怪。
但夏少游卻大為驚異道:「是朱兄麼?你幾時駕臨寒舍的?在下竟完全不察覺,真是慚愧之至。」
朱一濤推開窗子,縱人房內,淡淡道:「夏兄不曾發覺之事還多著呢!」
他銳利的目光,在元麗面上注視一陣,才道:「艾華,你存心太險惡了。」
艾華吃吃道:「我……我……我沒有……」
夏少游接口道:「朱兄別錯責了艾姑娘,她並沒有做什麼事呀!」朱一濤道:「你以為她不知道元麗的病源麼?」
夏少游道:「她怎會知道?」
朱一濤道:「你自己問問她。」
艾華道:「我雖是知道,但……」
朱一濤已接口說道:「這就行啦,她既知道病源,自然也老早曉得小舒抗禦寒熱的後果了,況且,如果小舒無法抗禦寒熱的話,則這個孩子受到奇寒和奇熱的夾攻,焉能活命,所以她根本就不必讓元麗和小舒脫掉衣服,演出這充滿了色情的一幕,艾華,我說錯了沒有?」
艾華吶吶道:「可是……起先……」
朱一濤道:「你不否認就行啦,夏兄,她的裸體比元麗更好看,你信不信這句話?」
夏少游道:「原來朱兄都聽見了。」
朱一濤道:「在下問你,你信不信她的裸體,比元麗的更好看?」
夏少游道:「在下不知道。」
朱一濤道:「你當然不知道,這正是她極厲害的一招。她這話的目的,便是要你想個問題,從而留下深刻的印象。」
夏少游微有所悟,但仍然問道:「留下深刻印象又如何?」
朱一濤道:「這是蠶蝕道心的上乘手法,也是媚功中最重要的一著手法。怒想看,她蠶蝕了你的道心,使你沉迷於色慾之中,難道還是好意麼?」
夏少游沒有做聲,艾華更是無話可說,雖然她以後忽然改變了心意,不願再向夏少游施展媚惑之術,但起初卻的確有那種存心。目前縱要分辯,也沒有法子自圓其說。
朱一濤見他們都不開口,當下道:「夏兄,你叫小舒進來,然後仔細觀察一下,看他可有不妥?」
夏少游沒有依言而做,卻向艾華望去,問道:「他這話可有根據,他已決定如果艾華否認,便不叫小舒進來。縱然真有什麼問題,亦留待以後才補救。
誰知艾華垂下目光,悄聲道:「小舒已經挑觸起大欲,心猿意馬,永難降伏了。」
夏少游一怔道:」他還不過是個孩子呀!」
朱一濤哈哈接口道:「在這等上乘的媚功之下,雖然天真未鑿,亦難逃毒手。」
夏少游徑輕歎一口氣,道:「本來小舒根骨甚佳,是個可造之材。也許我應該早點兒指點他懂得男女之間的事。他有了正確的認識之後,縱是觸動了慾念,也能化解,如今既是先動了淫邪之心.那就很難把這一點惡根消除了。」
艾華低低道:「夏兄,我很抱歉和慚愧。」
朱一濤仰天一笑道:「智慧門中之人,哪一個不是以智自矜。你找得出哪一個有人性的麼?」
夏少游大感驚訝,向艾華望去,問道:「朱兄這話可是真的?」
艾華點點頭道:「我可不能再騙你,他的話確是實情。」
朱一濤道:「夏兄,本人願就今日之事,向你提出一個忠告。」
夏少游雙手一攤道:」朱兄請說吧。」
朱一濤道:「兄弟分為三點奉告,第一點是夏兄雖然修習過上乘武功,但究竟不是江湖中人,犯不上牟涉這等永無休止的恩怨。第二點,智慧門中之人,個個以智謀自矜,惡根已深,這種人萬萬不能交朋友。第三點,在下為了追查智慧國師的蹤跡,有時候不得不下毒手。」
夏少游插口道:「像艾姑娘這等沒有抵抗能力之人,你也不放過麼?」
朱一濤道,「是的,連她在內。這理由兄弟已說過,他們個個惡根已深。該死有餘。」
夏少游沒有點頭,也沒有反對的表示。
朱一濤又道:「總結上述三點,兄弟的忠告是,夏兄不必關心這兩個女子的生死,而且須得專橫地把她們攆走!」
夏少游道:「但她們目下的情況,朱兄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在下豈能硬把一個失去知覺的女子,推出門外?」
朱一濤道:「你讓艾華把她帶走,兄弟也答應你,給她們三天時間逃走。如果我迫不到她們,那是她們命大。」
夏少游點點頭道:「朱兄這話相當公平,雖然小弟不大同意,但仍然要承認你很公平。
容我失禮說句冒犯的話,那就是朱兄雖說給她們三天時間,但小弟如何方能相宿呢?」
朱一濤微微一笑遭:「咱們三天之內都在一起,這樣你一定可以放心了吧!」
文華插嘴道:「朱一濤他是絕世無雙的劍客,說的話自然算數,夏兄不必懷疑。」
夏少游道:「你不必幫他說話,以我看來,這位朱兄有一副比鋼鐵還要堅硬的心腸,同時又是實事求是的人。你為他說一萬句話,他也不會改變心中的決定。」
朱一濤道:「哈,兄弟以為夏兄是個老老實實的讀書人,敢情大太不然。」
艾華道:「朱一濤你錯了,夏兄實在是心地善良的讀書人,亦卞諸通世情。但他天斌聰明,有聞一知十之能。是以分析事理,雖是言談微中,也算不了什麼。」
朱一濤向夏少游笑一笑道:「你瞧滑稽不滑稽,她竟在咱們當中,替咱們介紹解釋,似是很想與咱們結為知己之交一般。夏兄可想得出她用心何在麼?」
夏少游道:「依小弟看法,艾姑娘只是照事論事,並沒有其他存心,因為她已深知無法以言語打動你。」
朱一濤轉眼注視著艾華,神色嚴冷道:「你最好相信夏兄的話。」
艾華在旁邊一張椅子坐下,疲乏地道:「我老早曉得啦,雖然我從前深心中總不信。我曾妄想碰上他時,也許能使他心軟。」
夏少游頷首道:「凡是具有某種過人長處的,包括女子的姿色在內。這些往往會對一些困難之事,懷著若是換了自己去做的話,也許可以成功的想法。也就是說,凡是才智傑出之士,總是不免對自己估計得太高。」
朱一濤訝道:」夏兄這番話高明之至,艾華你還敢說他不諸世情麼?」
艾華也道:「他能說出這等活,自然是極富人生經驗的人了,剛才我看。錯啦。」
夏少游現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這話本是先師說的,我一直沒有忘記,剛才忽然感到與先師這話相符,所以說了出來。」
朱一濤問道:「令師仙逝了多久啦?」
夏少游道:「已經大半年了。」
他眼中流露出一股哀悼的意思,可見得他的師父之逝,對他實是一大傷心之事,也可測知他們師徒之間,一定是情逾父子。
朱一濤問道:「令師的尊姓大名,可不可以告訴我?」
夏少游道:「他老人家矚咐過我,不可向別人道及。」
朱一濤道:「令師在世之時,可是與夏兄同居此宅麼?」
夏少游道:「是的,小弟隨他老人家,已達十五年之久,我們一直住在此地,日子過得極是恬淡寧靜。」
朱一濤道:「說來夏兄可能不敢相信,兄弟已知道令師是誰了?」
夏少游和文華都一怔,望住這個相貌有點兇惡的健壯男人。
朱一濤淡淡道:」其實早在夏兄要與我動手之時,我就猜出八九成了,現在更加肯定沒有猜錯。」
艾華忙道:「究竟是誰,你說出來聽聽呀!」
朱一濤道:「夏兄如果想保持秘密,兄弟就不說出來,免得艾華聽人耳中。」
艾華忙道:」我只是好奇而已,難道夏兄不想傳揚的事,我也到處告訴人家不成。」
夏少游覺得她這話有理,連連點頭。
朱一濤濃眉一皺,話聲中含有斥責意味道:」你槓為智慧門中之人,說的話竟也如此幼稚可笑,固然你不想告訴別人,可是著是智慧國師問到之時,你能不說出來麼?」
艾華不禁一怔,啞口無言。
夏少游不賜氣地道:「只要你不提起,除非那智宮國師是仙人,怎會間起我的事情?」
朱一濤道:「我告訴你,智慧國師不比尋常,只要見到艾華,他將毫不費力地把文華的遭遇,從頭到尾詢問得一清二楚。她休想遺矚隱瞞任何一段經過。你看她的樣子,就可知道我的活沒有說錯啦!」
夏少游向艾華望去,但見她坐在椅上,美麗的面上,除了疲乏和蒼白之外,還略略有驚恐之色。
由此可知,她已幻想到站在智慧國師面前,接受盤問的情景,是以不禁有驚恐之色。他喃喃道:「智慧國師到底是什麼人?哪能如此厲害?使人感到他好像是一個惡魔,無時無地都在身邊似的。」
艾華大吃一驚,忙道:「夏兄萬萬不可提到國師爺,我們談談別的。」
夏少游道:「別害怕,他決計不會到這兒來的。」
艾華連連搖頭道:「我求求你,不要提到他。」
朱一濤道:「她乃是怕夏兄你說出不遜之言,被智慧國師得知,勢將遭到飛來橫禍,是以不要你提到那個惡魔。」
他隨口道來,雖是用惡魔的字眼,但艾華對此卻沒有反應。可見得她深信朱一濤有資格作智慧國師的敵手,所以不論他如何辱罵:都沒有關係。
夏少游見她真心為自己著急,決定接受她的好意,便點點頭,轉眼向床上望去,說道:」這位元姑娘現在不知怎麼樣了?她的病實是古怪得很。」
朱一濤行到床邊,先是伸手摸摸她的面孔,看了一下,接著掀開被子,登時一具赤棵的曲線玲瓏的肉體,呈露在眼前。
夏少游注意朱一濤比注意元麗的裸體更多。他發現朱一濤雖是面對近在爬尺的誘人肉體,可是他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好像司空見慣,對此全無刺激和反應。
朱一濤細細查看過元麗全身之後,才拉上被子,回頭道:「元麗被俞百乾,也就是臥雲禪師點中穴道,手法詭奇惡毒之極,我也沒有法子解救。」
艾華聽了這話,心弦大震,倒抽一口冷氣,面上泛起了絕望悲哀的表情。要知元麗被俞百乾點了穴道,連鼎鼎大名的孤劍獨行朱一濤亦無法解救的話,只怕天下再也找不到能解救之人了。
她與元麗的遭遇相同,亦是被俞百乾點了穴道,目下已經是全身無力,真氣渙散。既然元麗不能解救1則她的命運也不會兩樣了。
朱一濤轉眼向艾華望去,道:「你被禁制的穴道,也許與元麗不同。但結果定必一樣,別人斷難解救,你還是快點兒回去的好。」
艾華歎一口氣道:「若是終難活命、我們回去於什麼、倒不如找個清靜的地方等死。」
朱一濤道:「胡說,智慧國師或者有法子解得,你焉能不試。」
艾華道:「國師爺雖是才智超古絕今,但若論武功之道,他老人家就不一定勝過你了。」
朱一詩道:「就算如此,但他見多識廣,或者推研得出解禁之法,也未可知。」
艾華狙喪地搖頭道:「不行,我知道國師爺也沒有辦法。」
這時,他們可就發現豆少游的沉默,有點兒奇怪。因為照理說,他也應該發表一點兒意見才對。
只見夏少游凝眸望看床上的元麗,戳然尋思。
朱一濤聳聳肩道:「糟了,他看到元麗的身子,心神受到迷惑。」
艾華埋怨地道:「都是你,為什麼要把被子揭開?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不愛女色的麼!」
朱一濤濃眉一剔.不悅道:「誰說我不愛女色。哼,哼,聽你言下之意,好像把我當作全無能力的太監看了。」
艾華不禁一笑道:「你不是太監麼?」
朱一濤道:「你要不要我證明一下?」
艾華輕輕道:「怎麼證明呀?」
朱一濤道:「這件事還要拜師的麼!你別裝得好像從未嘗過滋味似的。不過我敢保證,你嘗過我的厲害之後,不是愛我入骨,就是怕我入骨。」
艾華甩他一眼,把目光移開,低低道:「我當真從未試過,你不信就拉倒。」
朱一濤泛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道:「等到那時侯,我就知道你的話是真是假了。」
艾華碎他一口道:「你怎的變得不正經起來。哼,我諒你只是嘴巴說說而已,你敢動我麼!」
朱一濤大惑不解,反問道:」我為何不敢動你?除非你不肯。其實就算你不肯,但我著是決心要動你的活,你也無能反抗,不過那樣就沒有趣味而言了。」
艾華道:「我千肯萬肯,你也不肯。」
朱一濤道:「你倒是把我不敢之故說來聽聽。」
艾華道:「我現下遭逢不幸,命在須臾。你不動我的話,我的生死便與你無干。但如若你動了我,試想那時你能對我的生命漠然不顧麼?」
朱一濤點頭道:「這話也有點兒道理。」艾華道:「萬一我居然獲救痊癒,那時情況又大是不同,我決不敢認為你不敢動我了。」
朱一濤仍不放過她,緊緊追問道:「那時候你做何決定呢?假如我要動你腦筋的話?」
艾華遲疑了一下,才道:「那時候再回答你,行不行?」
朱一濤微微一笑道:「行,到那時候我再間你一次便是。」
他們已談了不少話。可是夏少游凝眸發呆,目光所注之處,正是床上的元麗,使人一望而知,他腦中所轉的念頭,一定是與元麗有關。
艾華望著他,憐惜地道:「瞧,他還在發愣呢!」
朱一濤道:「不要緊,他死不了。」
他們剛剛討論了這麼一句,忽見夏少游舉步向前,走到床邊。
艾華訝道:「朱一濤,你猜他想幹什麼?」
朱一濤道:「假如他已經人迷得魂失魄落,則下一步付諸行動,乃是合情合理之事……」
他的話未說完,只見夏少游已伸手拉開了元麗身上的被子,使得她又變成毫無遮蓋地露出了赤裸的身體。
艾華趕快走過去,伸手要扳他的肩頭。可是她這刻下功夫已遲,動作不夠快,夏少游恰好俯低身子,艾華的手便落了空。
朱一濤也暗暗感到嚴重,身形一晃,到了床邊。
艾華見他雖是來到切近,卻不曾出手攔阻夏少游,不覺發急道:「你倒是動手把他拉開呀!」
朱一濤肅然道:「別忙,我瞧他不像是色迷心竅。」
艾華哦了一聲,轉目看時,但見夏少游雖是俯身看元麗的嬌軀,可是那味道卻不似是含有輕薄淫邪之意。
她沒有說話,只見夏少游瞧了一陣,又伸手在元麗奇上幾處部位觸摸了幾下,便直起身,順手將被子蓋上。
他回目一瞧,道:「啊,你們也看到啦!」
朱一濤道:「夏兄是找出了破解穴道之法?」
夏少游道:「在下還得想一下,但仍然不知行是不行?」
艾華道:「你既然懂得破解穴道禁制之術,何以早先還去請醫生呢?」
夏少游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道:「在下根本沒有想到是穴道受禁之故,再說在下也是頭一次見到穴道受禁之人。如果不是朱兄提起,在下永遠也不會往這一方面想的。」
朱一濤聳聳肩道:「我真不明白令師傳授你武功時,用的什麼方法?」
夏少游道:「先師雖是傳授了各式各樣的功夫與我,但在下有生以來。還未用上過任何一宗。」
朱一濤這才明白道:」那麼兄弟不得不提醒夏兄一聲,這點穴之道,極是精深玄臭,流派甚多,大體上各家手法都有獨得之秘。因此有些點穴手法,往往是外人無法破解的,你可別拿令師那一套替元麗治療。」
夏少游道:」多謝朱兄指教,好在這一點先師也曾對小弟講解過,是以小弟決不會冒失下手,請放心好了。」
艾華忙道:「等一等,夏兄,我也是穴道受制,你先給我治一治,行不行?」
夏少游愕然瞧著她,打量了一陣,才道:「不錯,看你的動作和眼神。分明是穴道受制,因而有真氣岔散,無法提聚內力之相,奇怪的是在下早先何以沒有看出?」
艾華道:「過去之事不用提啦,你瞧瞧可解得我的穴道禁制麼?唉,我已經難過死啦!」
夏少游笑道:「點穴手法,大致分為陽手和陰手兩大類。陽手屬於正宗功夫,下手之人,必須功力相當精深,方能收點穴之效。可是幾屬陽手類的點穴功夫,總是容易破解,死穴也只有那麼幾處。陰手卻大不相同,下手之人,功力不須太高,被點穴之人不死即傷,而且極難破解。」
艾華聽到此處,不覺大惑不解,問道:「既然如此,誰還去修習陽手類的點穴手法?何不乾脆通通都改習陰手點穴手法?」
夏少游道:「這就是正邪的分別了,正派之人,總是存心忠厚,不想傷人。同時又須防門下弟子功力尚未到家,便妄用這等點穴手法,故此寧可修習陽手點穴功夫。」
朱一濤喝彩道:「夏兄說得好,這等理論,連兄弟也是第一次得聞。」
艾華突然向朱一濤問道:「請問你的點穴手法,屬於陽手抑是陰手?」
朱一濤一怔道:「我也不知道。」
艾華道:「你使出來給夏兄瞧瞧,豈不是就知道了。」
朱一濤道:「別胡鬧,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艾華道:「我只想知道你是正派出身,抑是邪派而已,決不是管你的意思。」
朱一濤瞪她一眼道:「少羅嚏,你剛才問夏兄的事情還沒有得到答覆呢!」
艾華得意洋洋地笑一下,她在這一場暗鬥中,已取得勝利。因為朱一濤既不敢施展出來讓夏少游鑒定,可見得他實是毫無把握。
她轉眼望向夏少游,問道:「你可要查看我全身麼?」
夏少游道:「等我想一想看,記得先師說過……」
他口中唸唸有詞。別人雖然聽不出他下面念些什麼,卻可以意會他乃是背誦從前師父傳藝時的話或是歌訣。
過了一陣,夏少游才道:「從你表露於外的七點特徵看來,你遭受的穴道禁制,極為嚴重,實是不下於床上的元姑娘。」
艾華點頭道:「當然啦,我們本來就是被同一個人點了穴道的呀!」
夏少游道:「這個人一定是極高明又極邪惡的人物,因為你們兩人的穴道禁制手法,竟不屬同一系統,換言之,等如是兩個不同家派之人分別下手一般。但卻都是陰手中最惡毒的,這個人可怕得很呢!」
朱一濤道:「這個人就是當今四大邪派的第一號人物,姓俞名百乾。」
夏少游點點頭道:「這就對了,艾姑娘的穴道禁制能不能解救,還須診視過全身十八處重要脈穴,方能得知。」
艾華感到事態嚴重,不禁駭然,面色也變得一片慘白。
朱一濤笑道:「既然如此,艾華快點兒把衣服脫掉,讓我們看看。」
艾華白他一眼道:「我脫掉衣服也沒有了不起,但你的語氣態度,卻好像含有別的用意。難道你連半點兒惻隱之心都沒有麼?事到如今,何必還做落井投石之舉呢!」
朱一濤道:「咦,你大膽得很,竟然教訓起我來啦,我提醒你一聲,可不要忘了咱們間的敵對關係。」
艾華看來似是不敢再頂撞他,輕輕歎一口氣,伸手去解衣帶。
朱一濤嘴角含笑,以充滿了有趣的神情瞧她。
夏少游卻急急道:「艾姑娘等一下。」
艾華如言停止解衣的動作,問道:「什麼事呀?」
夏少游道:「你先別脫衣,待我想想看。」
艾華道:「是不是另有觀測之道,我可以不脫掉衣服麼?」
朱一濤道:「那太可惜啦,使我錯過了這等眼福。」
夏少游道:「不是另有觀測之道,我意思是你非脫掉全身衣服不可,然而……」
他期期艾艾他說不出話,朱一濤接口道:「我明白啦!」
艾華道:「你若是明白他的意思,請你說出來行不行?」
朱一濤道:「夏兄乃是感到不好意思。」
夏少游連連點頭,朱一濤又接著道:「假如此房之內,沒有第三者,當然就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啦!」
艾華恍然地哦一聲道:「原來如此。」
朱一濤慨然道:「看來我不得不做點兒好事了,我只好錯過眼福,退出此房便是。」
艾華鬆一口氣,因為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她實在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夏少游卻趕快伸手拉住朱一濤道:「不,朱兄等一下。」
朱一濤訝道:「你敢是因為我被迫走開而又感到不好意麼?你用不著不好意思,我答應不取笑你就是了。」
夏少游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小弟實是感到恐懼。」
朱一濤和文華都大為迷惑,驚異地瞧著這個書生。
朱一濤道:「夏兄恐懼什麼?」
夏少游道:「小弟不敢查看艾姑娘的身體。」
朱一濤道:「別怕,她的身體好看得很。」
夏少游攤攤手道:「正因為一定很好看,小弟才怕呀!」
朱一濤直到現在,才真的恍悟,不覺一笑道:「天下間沒有一個男人怕看美女的身體的道理,你試試看,包你一輩子也忘記不了她。」
夏少游道:「小弟正是生怕印象太深,無法法除,以致有礙修為。實不相瞞,小弟的定力,還未達到不動心的地步。」
朱一濤向艾華擠擠眼睛,開玩笑地道:「你就算動心.她也不會拒絕你。艾華,我說得對不對?」
艾華對這個問題,無法作答,只好默然不語。
夏少游搓搓手道:「小弟豈能做出非禮苟且之事。」
朱一濤聳聳肩道:」倘若你不肯查看,而又沒有法子隔著衣服找出解禁之法,豈不是只好讓她內傷發作而死?」
艾華吃一驚,忙道:「夏兄別怕,你只當是醫病,就不會有問題啦!」
夏少游搖頭道:「我已經說過,我自知沒有這等定力。」
朱一濤道:「『那怎麼辦?莫非你撒手不管?」
夏少游為難地望著艾華,道:「抱歉得很,小弟實是無能為力。」
朱一濤道:「如果你不肯出手施救,那麼我乾脆把她殺死,使她省了痛苦折磨,夏兄意下如何?」
夏少游聽出他的口氣並不是說笑話,連忙道:「那如何使得?」
朱一濤道:「你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究竟怎麼辦呢?」
夏少游苦笑道:「小弟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艾華突然柔聲道:「夏兄不必苦惱,反正你也不一定找得出彼解穴道禁制之法,我乾脆認命就是了。」
夏少游難過地道:「那如何使得?艾姑娘正當青春年少之時,豈能就此無聲無息的結束了一生。」
朱一濤大聲遭:「夏兄若是不忍見她玉殞香消.那就盡力施救,不必多口。
夏少游似是突然下了決心,點頭道:「朱兄說得是,小弟這就盡力而為。
縱然心靈因此而受陰魔所制,永遠不能上窺大道,亦是甘心。」
朱一濤道:「對,常言道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一念之眷,定可上邀天心眷顧。」
事情似乎這樣決定了,艾華的手,又去解衣。
她才解開了衣帶,朱一濤又道:「但夏兄有一事不可不知。」
夏少游道:」那是什麼事?」
朱一濤道:「救人一命固是莫大善舉,可是如果你所救之人,不是善類,將來為非作歹,客人性命,這筆孽債,卻是要算到你頭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