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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古剎風雲 文 / 司馬翎

    煙霞道人見群雄緊張得失去了應有的沉著,忙挺身而出,同時,朝太上真人迎上。

    太上真人一面輕擺拂塵,一面放目反覆掃視群雄,神情瞬息數變,初為迷茫,次為緊張,最後又變得十分悠閒,無法揣摸他此時的心意。

    他微微一笑,道:「送死的倒是來了不少。」

    煙霞道人道:「道友口氣好大!」

    太上真人道:「貧道說的全是實話,不瞞你們說,你們這二百餘人,己全入殼中,貧道只要一聲令下,即使不全軍覆沒,也得傷亡九成。」

    煙霞道人冷笑道:「吹牛不犯死罪,道長再吹大點也不相干,嘿嘿,你又不是不知林施主的能耐?」

    太上真人不屑地一笑,道:「草莽武夫,何足為俱?貧道隨便派上一人,也可纏他一二百招。」

    他一指群雄,又道:「至於眾位,有誰能接起我盟五虎大將,四大金鋼一招半式?貧道令諭一下,五虎大將一出,何異虎入羊群?蒼天有好生之德,貧道最是心慈,百般請命盟主,放眾位一馬,幸盟主也是菩薩心腸,一口應允,故貧道前來,欲與貴統帥一談。」

    煙霞道人道:「怎麼談法?」

    太上真人道:「你做得了主嗎?」

    煙霞道人一時無法與對,回首目詢吳為非。

    鬥酒神丐吳為非走將過來,道:「老化子可以做主。」

    太上真人冷笑道:「憑你幫主能耐,能號召這許多人嗎?與你談,豈不是費舌。」

    鬥酒神丐吳為非並不發怒,道:「有什麼要求,老化子可以轉告林元生。」

    太上真人道:「林元生何以不敢與貧道面談?」

    鬥酒神丐吳為非不敢洩漏機密,一時答不上話來。

    煙霞道人聞言,心念數轉,登時體悟太上此來目的,甚至此番吹牛的用心,再向前望去,敵陣中,雖似埋伏了強大兵力,卻久久不見動靜。

    當下,冷笑了笑,道:「沒有什麼好談的,有本領就請開兵過來。」

    群雄聞言,都大為不滿,認為這是一個脫險的大好機會,煙霞豈可自作主張,一口回絕?

    太上真人搖了搖頭,喟然道:「一個人壽終了,雖有菩薩也是枉然,貧道……」

    煙霞道人反手拔出寶劍,喝道:「奸賊,納命來!」說著,攜劍欺身而進!

    太上真人一搖拂塵,倒退一丈開外,道:「好!等著瞧!」同時,飛竄而去。

    太上真人走後,各參軍和路主立即趕了前來,責怪煙霞道:「道長,你這不是絕眾人生路嗎?」

    一個個吹鬚瞪眼,大有置煙霞死地之勢。

    煙霞道人不慌不忙,冷然道:「貧道這一舉動,也許地是莽撞,會帶來不少麻煩,但絕非斷眾人生路。」

    「各位可知,太上此來目的?及要與統帥談判的用意?」

    群雄同聲道:「什麼目的和用意?」

    煙霞道人道:「毫無疑問的,統帥所判敵情,一點不差,那茶亭附近,十足是一個疑兵計,太上此來,無非察看虛實,見統帥不在,難免疑神疑鬼,六神不定,欲探出統帥行蹤,進而研究我們的謀略,再謀對策。」

    岑漢秋道:「你這話倒也有理,但也是憑空而判……」

    他話猶未完,陡見花倩如率領三十餘人,疾步而來!

    煙霞道人無暇解釋,忙高聲道:「貧道所判決無錯誤,各位快嚴守陣腳,準備應戰!」

    話畢,回身站在最前面,寶劍橫於胸前,毫無畏懼之情。

    各參軍和路主,除吳為非比較鎮定外,其他都慌了手腳,即急後退。

    花倩如只領三十餘人前來,已可證明煙霞所判無錯,但群雄仍如此慌亂畏懼,無非是花倩如的名頭太大。

    花倩如自人中原後,除在雙龍莊與天外老人動過手外,並沒有與人較量過,而當時,群雄並未親眼目睹,照理群雄不應驚謊才對,原因是,套句老話,「聞名喪膽」,正是此刻情形的寫照。

    此時,花倩如領著太上真人和三十餘人,已來到面前不足四丈,雙手一揮,喝道:「上!殺人最多者,有賞!」

    三十餘人聞言,立即散開分頭衝進!

    三十餘人,有天山喇嘛、道士、俗裝人物,也有茅山道士,一個個拔出身邊武器,捨命忘生的衝殺!

    三十餘人,皆非突出高手,自難衝入陣中,猶未衝到,已被群雄接住,甚至被群雄以數人圍攻一人,不說殺人,反而自身難保。

    花倩如見情,雙目赤紅,沉哼一聲,身子一搖,人已上衝二三丈,在斜身前瀉之際,玉劍已然出鞘。

    陡見綠光飛竄,仿若晴空雷鞭,劃破夜空!

    只一眨眼,花倩如已置身群雄之中,她落腳附近,已有五六人慘死雷鞭之下。

    那已死的五六人,有的腦袋對分,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腸肚外溢,慘不忍睹。

    她腳落實地之後,略頓了一頓,又連揮玉劍,劍光到處,鮮血飛濺,又被她殺死三四人。

    吳為非和煙霞見狀,不約而同地雷吼一聲,一齊向花倩如撲來!

    花倩如沉聲一笑,「呼呼」發出二道劍光,一取吳為非,一取煙霞道人。

    二人雖是捨命忘生而救袍澤,但見劍光飛來,也不得不躲,做無謂的犧牲。

    於是,二人都以極迅捷的動作,一個前伏,一個仰倒,前伏者,道髻已被削落,仰躺者,白髯齊斷。

    花倩如見二人居然能避過她閃電的一擊,正要再出劍取二人性命之際——

    陡覺腦後冷鋒逼近,忙翻劍架擋,同時,斜退一步。

    「噹」的一聲,響聲起處,火花四射!

    花倩如回身一瞧,見是一個又矮,又小,又黑,年不滿雙十的少年,手中執著一把百練精鋼利劍,正踉蹌後退。

    登時,不禁有些駭異,心道:這小子沒膝高,沒拳大,卻能接我反擊一劍而劍不落地,倒是少見的高手。

    因此,她對這毫不起眼的少年,不免另眼相看,遂冷冷地,道:「好小子,你叫做什麼名?」

    矮小少年似乎十分怕羞,也十分口拙,吶吶地,道:「我……我姓郎……郎子豪。」

    花倩如道:「你師父是誰?」

    郎子豪道:「家師……早……早死了。」

    花倩如道:「你能接我一劍,可說是少之又少的高手,如想不死,就拜我為師,將來……」

    她話猶未了,陡見吳為非和煙霞道人再次撲來,遂冷冷一笑,一抖劍,正要出手之際——

    不想郎子豪口拙手不拙,動作倒是快得出奇,又攻上一劍,逼使花倩如不得不收招架擋!

    郎子豪雖口拙,心卻非常靈巧,已知花倩如功力深厚,不敢硬碰,即忙一偏劍,同時,側閃一步。

    他這一劍,雖未傷及花倩如分毫,卻也阻了花倩如出招之勢,而分了花倩如大部心神,不敢放手亂劈!

    此時,吳為非和煙霞道人已撲了過來,但二人也只手執兵器,阻花倩如殺人,不敢進攻。

    花倩如陰沉沉地走來,陡然身子一擰,舞劍向郎子豪欺進,一時,劍光大盛,耀目一花。

    但,一連攻了五六招,雖把郎子豪攻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卻也只削了他的一塊衣角。

    郎子豪年不滿雙十,又矮又瘦,居然能接花倩如五六招而不傷,若非親目所睹,誰也不會相信,因為「郎子豪」這個名字,不說以往沒有聽聞過,就到這五里坪後,也沒有人知道,想不到莽莽群雄中,居然有如此高手。

    花情如見殺不了郎子豪,又見自己帶來的三十餘名手下,反傷亡過半,一時大怒,不再與郎子豪纏鬥,身子一晃,人已斜去三丈,玉劍連揮,又斃了五六位英雄。

    待郎子豪和吳為非、煙霞道人趕上阻止時,花倩如卻又已遠去三丈,再次揮劍殺人。

    這一來,群雄大慌,陣勢大亂,有些膽子較小者,竟悄然開溜,那些圍攻花倩如手下的英雄,也紛紛退開,不敢再攻。

    花倩如威風八面,如虎入羊群,無人敢面對其鋒!

    陡然,一個高聲叫道:「花倩如,有本領就與本仙姑一較高下!」

    花倩如聞言一怔,停下手來,循聲望去,見二男一女,皆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奇裝異服,平排站在慌亂群雄之中。

    不問而知,這三人便是三才大仙了,花倩如雖然未見過三人,但久聞其名,亦知三人之厲害。

    她做夢也未想到,三才大仙竟會插足此戰之中。

    遠在一旁觀戰的太上真人見情,忙走將過來,朝三人稽首一禮,笑道:「三位大仙駕臨,因貧道事先不知,沒有遠迎,萬望恕罪。」

    話畢,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三人只是哼了一聲,沒有答禮,也沒有回話。

    太上真人滿臉笑容,一付小人神態,又道:「三位大仙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人間仙姑道:「我們奉天旨命,你們在此大造殺孽,來此阻止。」

    太上真人道:「戰場上,我們若不殺敵人,敵人卻要殺我們,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尚望大仙海涵。」

    人間仙姑道:「不成,你們今晚再不許殺人,否則,我們三人可要代天執法了。」

    花倩如冷然道:「你別天呀地呀的,唬不倒我,我問你們,可是與林元生有約?」

    人間仙姑道:「沒有。」

    花倩如道:「惹是沒有,就請抽腳離開,否則,別人怕你們邪術,我可不怕。」

    人間仙姑道:「好,你我就走幾招試試。」說著,慢步走了出來。

    太上真人忙陪笑攔阻道:「有話好說。」

    花倩如喝道:「沒有什麼好說的,道長,快點下令各路人員行動,今晚務必將這些人消滅!」

    太上真人之對三才大仙如此客氣,無非想將三人拉過來,或打發掉,以免增加敵人的實力,不想,花倩如卻不懂他的心意。

    當下,沒有辦法,只好令人去通知各路人員。

    他命令猶未下達,陡聞開封方向,距此約三五十丈處轟然雷動起來,怒喝!慘呼!掌勁相碰聲,兵器互擊聲,混合一處,震天憾野,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氣氛。

    花倩如方面眾從,無不驚疑交加,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吳為非方面群雄,卻振奮異常,知道那掀然雷動,無疑是林元生已起發難,但他們知道林元生所帶眾人,武功雖然很高,人數卻十分單薄,大戰起來,將會成一個什麼情況?在振奮中,卻也有一份憂忡。

    花倩如召太上真人退於一旁,循聲望了一眼,道:「是怎麼回事?」

    太上真人道:「林元生不在這裡,定然得悉了我們的謀略,在後襲擊。」

    花倩如道:「你所猜甚有道理,然而我們的謀略怎會為其所悉?」

    太上真人道:「這就很難說了,或許是盟中有奸細,或許是林元生瞎猜中的。」

    花倩如道:「現在應如何處理?」

    太上真人略想了一想,道:「為今之計,只好麻煩一點,按計劃行事了。」

    花倩如道;「據報,陸冰玲、越伯文,還有一位自稱山人的,都到了開封,今都不在這裡,自然也在後面了,我們的高手,又分去三人守莊,會不會遭致慘敗?」

    太上真人道:「敵方除林元生、陸冰玲,趙伯文可與各虎將,金剛交手外,其他都是酒囊飯袋,對付陸冰玲和趙伯文,虎將,金剛中隨派便出二人,皆可敵上千招以上,林元生雖不同凡流,但我們尚有四位高手在場,今夜之戰,絕不致遭慘,盟主儘管放心。」

    「以貧道之意,為確保安全,盟主最好仍留在這裡,監視這二百餘人,不讓他們回頭參與戰鬥,再則,派人速返莊中,抽調二位高手前來助陣,說不定仍可大獲全勝。」

    花倩如一點頭,立即派了三人,分路回莊抽調高手。

    在花倩如與太上議事之間,吳為非忙將散亂的群雄集合起來,重新部署,因見郎子豪武功出眾,特組了一個對「花」小撥,所謂對「花」小撥,即是在群雄中選出五人,由郎子豪率領,專門阻花倩如狂殺。

    後面戰況,越來越慘烈,死前的慘叫,頻頻隨風而來,聽得相對而立的雙方人員,毛骨聳然!

    過了約頓飯工夫,忽見三人朝這邊狂奔而來,第四路路主常登保守在後面,凝目一瞧,見是敵人,即忙喝令其一撥人員迎上,將三人圍住。

    花倩如見狀,忙飛身過去,玉劍連揮,把三人救了。

    花倩如飛身馳援時,郎子豪曾率人來阻,卻慢了一瞬,待追上前去時,花倩如已斬死二人,救出了其三個手下。

    花倩如將三人帶回原處,道:「你們三人來此做甚?那邊情況如何?」

    這三人是茅山太乙道人,白家莊莊主白弓修,及天山的一名喇嘛,三人都滿面驚容,汗落如雨。

    太乙道人道:「慘了,明主快往救援!」

    花倩如面帶寒霜,道:「如何慘法?快說!」

    白弓修喘了一口氣,道:「我們的人死亡已將近半數,盟主若再不去,到結果,必只能剩下四虎將和二金剛。」

    花倩如半信半疑地道:「有這等事?」

    太上真人不待三人回答,急道:「他們有多少人?」

    白弓修道:「只有五人!」

    花倩如和太上都不不禁一呆,同聲道:「只有五人?」

    白弓修道:「一點不錯。」

    太上真人道:「哪五人?」

    白弓修道:「林元生、林中龍、山人和一個矮瘦老頭子,一個胖大老婦。」

    花倩如急道:「就只五人?那麼,陸冰玲和趙伯文呢?」

    白弓修道:「我們並不見陸冰玲和趙伯文。」

    花倩如越聽越迷茫,不信地道:「我們有四虎將和二金剛在場,而敵方除林元生之外,皆是無名之輩,慘從何來?」

    白弓修道:「盟主有所不知,那四人雖是無名之輩,除林中龍之外,其他三人,卻都厲害萬分,決不在各虎將之下,尤其是那自稱山人者,更是狠辣,所向無生,不知道被他殺了多少人。」

    花倩如仍不大相信,道:「饒是他們武功出眾,然則我們的四虎將和二金剛在那裡乘涼不成?」

    白弓修道:「他們用的戰術詭得很,由林元生領導四人,盡量避免與各虎將和金剛碰面,專找弱手出擊,偶然被各虎將碰上而纏住,卻又被林元生解去,使各虎將和金剛無用武之地。」

    太上真人陡地臉色大變,拍腿道:「糟!陸冰玲和趙伯文不在場,很可能攻莊去了,盟主,快!」

    花倩如道:「怎麼樣?」

    太上真人道:「去擋住林元生,只要能擋住林元生,即可轉敗為勝。」

    花倩如一想,覺得太上所見極有道理,各虎將和金剛武功雖高,但要與林元生相較,卻又差之甚遠,他專門替四人解圍,各虎將和金剛那能纏得住他們。

    於是,她急率領太上真人等二十餘人,爭援而去。

    花倩如等走後,吳為非即對群雄,道:「怎麼樣?我們是否要回轉助統帥一臂之力。」

    鐵公明道:「當然,而且要快。」

    煙霞道人忙搖手道:「不可。」

    群雄齊聲道:「為什麼?」

    煙霞道人道:「事情很簡單,花倩如本欲在此監視我們,如今突然變卦,很明顯地其後路遭危,回往援救,而統帥只帶四名高手,如有危險,隨時可走,且統帥曾叮矚我們嚴守陣腳,不可亂動。」

    五嶽太歲林子野心念其子林中龍,十分不安,道:「老夫不信統帥只率四人,竟能把敵人殺敗。」

    煙霞道人道:「眼下之戰,除謀略外,就只靠上將,人多並沒有多大用處,譬如剛才,我們有二百餘人,卻被花倩如一人殺得潰不成軍,死傷二十餘人。」

    林子野道:「然而敵人上將並不少過我們,其五虎大將,四大金剛,任何一人,皆能與統帥所率的四人打成平手,甚至高出一籌,就與統帥,也可敵上百十招,焉能拿花倩如之與我們相比喻。」

    煙霞道人道:「統帥之如此調遣,自有他的道理,林施主只管相信他。」

    群豪聞言,似覺有理,卻又不敢不信,於是,都默默無言。

    且說,花倩如回往救援,在星光下,遠遠即見煙塵蔽空,在煙塵之中,只見劍光飛閃,兔起鶴落,卻看不清確實情形。

    她冷哼一聲,展開輕功,丟下太上等二十餘人,單身飛撲而去,只一會工夫,便已到達戰地。

    停了下來,雙目四下一掃,見其四虎將和二金剛,個個眼睛噴火,怒喝連天,包抄林元生手下的四人,四人卻在四下遊走穿插,處處躲避其四虎將和二金剛,而專找人多之處穿插,一面走,一面劈殺其盟下弱手,林元生卻獨自站在戰場當中的一個土墩上,手執寶劍,環目四掃。

    只見林元生突朝左側飛射而去,花倩如朝林元生所去方向望去,原來阿多剎已截住一個矮瘦老頭,正各顯神通,大打出手。

    但見林元生身猶未到,劍光已出,朝阿多剎截去!

    阿多殺警惕性很高,一見劍光即急飄身斜退。

    於是,那矮瘦老頭子便從容不迫地走了,林元生也不追殺阿多剎,返回場中土墩。

    花倩如點了點頭,暗道:「我說呢,我這等強大實力,怎會被其五人殺得潰不成軍,原來是這樣。」

    當下,勃然大怒,喝道:「畜牲別狂,看老身來收拾你!」說著,拔步向林元生撲去!

    林元生狽生首一瞧,他將寶劍上舉,打了一個圈,劍光在空中一繞,像雷鞭一般,照得附近通明,同時,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嘯聲。

    山人、武林怪侶、林中龍,見劍光和聞嘯聲後,即忙向場外飛衝!

    花倩如來到土墩下,拔出玉劍,指著林元生道:「畜牲,快把首級給我!」

    林元生一面瞧其手下四人外沖情形,一面冷然道:「不管你嫁我父親是何用心,終曾是我的後母,今夜不與你動手,讓你多活幾天。」

    花倩如不怒反笑,道:「想不到你倒還有點孝心,嘿嘿!你不與我動手,我卻不會放過你。」

    林元生道:「量你還攔我不住。」

    花倩如雙目一轉,後退一丈有餘,高聲叫道:「虎將、金剛、窮寇莫追,快到這裡來。」

    原來,阿多剎等六位高手,見山人等奉命逃走,便分路截阻,差一點使林中龍衝不出去。

    六人一聞聲音,即知是其盟主,刻即放棄截擊,飛奔回來。

    林元生洞悉花倩如之意,是要集七人之力對付他一人,不敢怠慢,未待阿多剎等到達,即一個「鶴子翻身」,翻下土墩,朝花倩如的相反方向躍去。

    花倩如見林元生逃走,大急,一面追,一面喝道:

    「阿多剎、阿梵哈、天地老君、朝霞真人、殘霞真人、司徒墨林!」

    但這六人本非一處,而是散在戰場四周,聞喊正朝中央走來。

    林元生所走方向,恰好是殘霞真人的位置,殘霞真人見林元生衝來,本欲閃避,但聞花倩如之言,又不敢違抗,只好硬著頭皮,舞劍截阻林元生去路。

    林元生也不打話,陡地一劍殺出,劍光一閃之下,殘霞閃避不及,右臂齊膀而斷,掉落地上。

    因花倩如後追甚緊,無暇取殘霞性命,微偏方向,繼續前奔。

    林元生在未習「自然神功」前,輕功一門,已是世上鮮有,練就「自然神功」後,又精進許多,花倩如雖練的是最上乘的「粉蝶戲花」輕功,一時之間,也難追上林元生。

    於是,停了下來,氣得直跺腳,又大罵殘霞「飯桶」。

    可憐殘霞斷了一臂,痛得幾乎昏厥,還要挨罵。

    此時,各虎將和金剛都趕了過來,朝霞真人見殘霞慘狀,不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忙自懷中,取出刀傷藥,替殘霞療傷。

    阿多剎領著阿梵哈、司徒墨林,一齊向花倩如跪下,道:「屬下罪該萬死。」

    花倩如雙手一攤,歎了一口,道:「這不能怪你們,實在是我的謀略錯誤,我們若把人手都集中一點,與其硬拚,絕不致遭此損失。」

    太上真人走了過來,道:「謀略並不錯,錯的是機密洩漏了,盟主請冷靜地想想,若是林元生不悉我們的謀略,采此冒險打法,截我們大軍前進,我們前後夾攻,將會有什麼後果?」

    花倩如點了點頭,道:「你這話也有道理,不過,我覺得三員大將守白家莊,未免浪費……」

    太上真人急道:「陸冰玲和趙伯文很可能仍在攻打莊院,我們得趕快回去。」

    花倩如道:「不錯。」

    同時,令太上、朝霞、司徒墨林收拾殘兵傷患,即卻率著天地老君,阿多剎、阿梵哈三員大將,回往救援。

    四人都是當今高手中的高手,只一眨眼,已消失於夜色蒼茫之中。

    他們在此人數,約一百五十人左右,清點傷亡,並沒有白弓修所說的那麼嚴重,只死了三十三人,重傷十四人,總算不幸中的大幸。

    且說花倩如率領三員猛將,返回白家東莊時,大好莊院,已成殘牆瓦礫,觸目淒涼,守莊之人和敵人,一個也不見。

    花倩如見此情景,十分震動,也十分迷茫,猜不出這裡怎會變成如此慘狀。

    她想:陸冰玲和趙伯文武功雖然了得,但莊家農、石田人、胡公茂,豈是等閒之輩,竟守不住區區一座村落?

    四人繞著殘煙裊裊的殘牆斷梁走了一圈,並不見屍體,轉望西莊,似乎也曾遭過劫數,因為尚有烈火熄滅後的余煙。

    天地老君道:「我們到西莊問問看。」

    花倩如點了點頭,正要前往西莊時,忽聞一聲低沉的呻吟。

    四人一怔,天地老君循聲撲去,在十八九丈處的一條旱溝裡,提起一個滿身鮮血,神智半清不醒的傷者。

    花倩如等走上前去,細細一看,認識是孔令院弟子,遂令阿多剎救他醒來。

    阿多剎檢視了一下那人傷勢,道:「他並沒有傷著要害,只是流血過多。」說著,以掌抵著那人背心,以真氣助那人恢復元陽之氣。

    只一會,那人便清醒過來,見他們盟主到了,不由喜出望外,即坐了起來。

    花倩如冷冷地道:「是怎麼回事?莊院主他們呢?」

    那人道:「莊院主身受重傷逃走了,石副院主死了,胡副院主與陸冰玲在西莊相搏,情況不明,大概也是凶多吉少,因陸冰玲曾來這裡助陣。」

    花倩如不大相信地道:「敵人只有陸冰玲和趙伯文,我們怎會敗得如此之慘?」

    那人道:「敵人除了陸、趙二人,尚有一位年輕高手,劍法十分高明,莊院主與之交手數百招,竟勝他不得,石副莊主與趙伯文交手二百招後,便不支被趙伯文一掌劈得五臟破碎而死。」

    「其時,陸冰玲也剛好趕來,一面劈殺我們,一面以三人之力,合攻莊院主,於是,莊院主也就敗陣逃走。」

    花倩如道:「莊中有機關,莊院主何以不據守莊中,而出來與人硬拚?」

    那人道:「敵人是以『聲東擊西』和『誘虎出山』之計,分成兩路,一路先明打西莊,待我們趕往西莊時,另一路卻暗潛東莊,同時放火燒莊。」

    花倩如冷笑道:「可惡得可恨。」話畢,欲往西莊一查詳情。

    天地老君卻道:「陸冰玲和趙伯文一定回護國公陵去了,此刻,林元生可能尚未回來,我們何不去將她們除掉?」

    花倩如道:「對,走!」四人立即朝護國公陵趕去。

    果然不出天地老君所料,陸、趙二人已回護國公陵,卻未料到林元生已回來。

    林元生似乎早已洞悉敵人心意,連同空靈大師,一共九人,列隊在林邊相迎。

    林元生哈哈笑道:「四位可是來遞投降書?」

    花倩如等見狀,都不由倒抽一口涼氣,佩服林元生不但武功出眾,智慧猶高人一等,如不忍一時之氣,拚將起來,決難討好,說不定尚會弄個滿身鮮血回去。

    花倩如冷笑了一聲,也不打話,一揮手,率領三人,復自馳去。

    陸冰玲桀桀笑道:「花盟主好走,請恕我們沒禮貌,不送了。」

    花倩如等走後,八人返回墓前,趙伯文道:「哥兒當真是料事如神,現在只不明五里坪的情況,這兩個戰場,都可說大獲全勝。」

    林元生道:「五里坪的情況,可能不太理想。」同時令山人、戚家仁、武林怪侶、林中龍,往五里坪接大軍回來。

    吳為非的大軍回來,天已大亮,清點人數,五里坪死亡二十三人,重傷二人,失蹤五人,(失蹤者,是畏死私自逃走了)白家莊方面,死亡七人,重傷二人,其他,包括戚家仁、趙伯文、陸冰玲,都受了些輕傷。另外,林中龍、山人、武林怪侶,也均受了皮肉輕傷。

    在此數百人中,除庶務廳的人員外,多半是滿身血漬,尤其是山人,更是無一處不是鮮血,不過,他身上的血,多半是敵人的,由此可知,他殺的人最多。

    林元生令空靈大師造飯,之後,集合各參軍和路主檢討得失及公推有功人員。

    瑤宮聖母陸冰玲首先道:「論敵我的實力,此戰下來,可說沒有失,只有得。」

    眾人同聲道:「很對。」

    瑤宮聖母陸冰玲又道:「太上若不故意賣才,以硬拚硬,我們定不會有此良好結果。」

    戚家仁道:「太上之謀略,實可說是用絕了,若非統帥的神機妙算和調遣得宜,我們損失,恐怕比硬碰硬要慘多了,昨夜之戰,敵人雖損失奇重,但我仍十分佩服太上的鬼才。」

    天外老人趙伯文道:「不錯,如論功勞,只有屬於統帥一人的了。」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勞功有大小,老身可不贊成老趙的說法,以我們那個戰場來說,戚路主的功勞就不可埋沒,他能獨抵莊家農,支持到我們收拾胡公茂和石田人,始有此輝煌的戰果。」

    天外老人趙伯文道.「不錯,方纔我說錯了,戚路主確是扭轉戰局的大功臣。」

    戚家仁忙拱手道:「這是份內之事,豈敢居功。」

    吳為非道:「老化子的戰場中,除兩個人外,可說都是飯桶,不但不能與敵人硬拚,反要別人保護,說來,當真愧不欲生。」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幫主也毋須自責,修為有高低,武功不如人,就想為武林立功,也是無能為力,如要勉強,便有性命之險,但不知你那戰場,那二位不是飯桶?」

    吳為非道:「若非眾目共睹,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此人年紀甚輕,昨晚之前,我相信知他姓名的,決無幾人。」

    「哦!」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感到驚奇。

    瑤宮聖母陸冰玲急道:「誰?」

    吳為非道:「郎子豪。」

    「郎子豪?」

    果然,眾人都未聽過此人之名。

    吳為非繼道:「花倩如如虎入羊群,劍光到處,必有人死亡,無人能擋其鋒,只有郎老弟能勉強阻她狂殺,而曾接花倩如六招而未受傷,這等能耐,武林中能有幾人,而其不為利所誘,也不為威所屈,實在不失為一條好漢。」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他如何的不為利所誘?」

    吳為非道:「花倩如曾欲收之為徒,他卻毫不動心,昨夜,如非他賣命阻花倩如狂殺,我們的傷亡,定不止區區之數。」

    群雄均同聲讚道:「確是一位大功臣。」

    吳為非又道:「其次便是煙霞道長,他有過人的膽量,超凡的智慧。」

    接著,將煙霞識破敵人「疑兵計」及安定軍心的經過說了一遍,並道:「我們都疑神疑鬼,六神無主,只有他堅信統帥的謀略不差。」

    群雄聞言,都頻頻點頭。

    昊為非又道:「還有,三才大仙的功勞也不可埋沒。」接著,將三才大他現身後的經過情形也說了一遍。

    林元生點了點頭道:「規章有定,有過當懲,有功必當賞,煙霞路主調升為參軍,第三路路主遺缺,由郎子豪遞補,戚家仁調升參軍,兼代第二路路主。」

    群雄齊聲道:「很公平。」

    林元生轉向吳為非道:「你老請郎子豪來此,為大家引見引見。」

    吳為非點了點頭,即去找郎子豪,只一會,便把郎子豪帶來,群雄都一擁而上,向他報喜,弄得了他滿面通紅,不敢抬頭看人。

    林元生道:「郎兄出身那位高人?」

    郎子豪道:「張耕夫。」

    「張耕夫?」群雄不約而同念此名號,一個個搜挖心思,卻沒有一個能想起張耕夫是何人物。

    郎子豪道:「我師早年為京師教習,沒有走過江湖,告老歸鄉後,也很少出門,致於他老人家當教習時是何名號,我也不清楚。」

    他天性口拙,這番話,斷斷續續,說了好半天,始才表達出來。

    林元生道:「我現在請郎兄遞補第三路路主的缺,望郎兄好好的幹,共同為武林存亡效命。」

    郎子豪拱手一揖,道:「小可遵命。」

    話到此,飯已造好,林元生令眾人立即用飯。

    飯後,林元生挑選了三十名幹探,命其偵察敵人行動,大軍卻轉進太康駐紮,視敵人行動而行動。

    到太康後,由煙霞道人向當地的一座青雲宮的主持人,取得允許,暫時住在青雲宮中。

    林元生下令各路主輪班放哨防範,一面調治傷患,一面派人與留在開封的幹探連絡。

    第三天,一名幹探回來報告,道:「莊家農受傷過重,不治死亡,天茅聯盟的重要人物,均親自送靈,甚為隆重。」

    此時,林元生正與各參軍和路主,在大殿中議事,聞報後,都甚為高興,認為莊家農這等人物,多死一個,便多一分勝利希望。

    只有林元生緊皺眉頭,默不作聲,似乎在分析琢磨這個令人興奮的情報之真實性。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莊家農實在是一名辣手人物,如今死了,可是天助我們。」

    好半晌,林元生始對那幹探道:「此事可當真?」

    那幹探道:「一點不假,葬於白家莊後面,並立了一墓碑,上書『山天派總務院院主莊家農之墓』。」

    林元生道:「辛苦你了,休息一會再去探吧。」

    那幹探應了一聲,隨即退出殿外。

    林元生轉對趙伯文道:「農家莊是誰傷的?」

    瑤宮聖母陸冰玲搶先道:「我們三人均曾傷及他,左肩中了我一掌,小腹挨了老趙一腳,胸前被戚家仁劃了一劍,其之致命傷,可能是老趙的那一腳。」

    夭外老人趙伯文道:「他雖挨了我一腳,傷得也不輕,但如以他的內功修為,該不致不治身死。」

    林元生點了點頭,不再提莊家農之事,繼續商議他們今後的種種問題。

    第五天,林元生與參軍正在用午膳之際,又一名幹探回來報告,道:「昨夜二時,夭地老君與阿多剎在開封東門外大打出手,足足打了二個更次,仍是勝敗不分,後為花倩如得悉,親自趕來,大發雷霆之怒,並令人當場將二人反綁起來,送回白家莊。」

    眾參軍聞報,不約而同地拍掌稱快。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好消息,窩裡反,看來,母須我們滅他們,老天自會滅他們。」

    林元生對幹探道:「二人有無受傷?」

    那幹探道:「二人都受了傷,鮮血淋淋。」

    林元生道:「好,請到外面用飯,飯後再去探。」

    那幹探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次日黃昏,又一同回來兩名幹探,向林元生報告,道:「阿多剎回天山去了。」

    林元生道:「有這等事?」

    那幹探道:「確有此事,屬下曾親眼見他背了行囊,怒氣沖沖地離開開封。」

    「經屬下詳細探聽的結果,據說天山有事,須要一位院主回去主持,但另有一說,因一山不能容二虎,阿多剎與天地老君不能共處,花倩如不得已,只好令阿多剎回天山,據屬下所判,前者乃是面子之言,後者才是原因。」

    林元生道:「你判得有理。」

    轉向另一幹探道:「你探得什麼消息?」

    另一幹探道:「聽說天、茅聯盟有意棄白家莊而東行,但其目的地是何地方,卻不得而知。」

    林元生道:「你們二人的情報,均很有價值,尚請二位不辭勞苦,繼續打聽。」

    二人同聲道:「這是份內之事,不必統帥叮囑。」說著雙雙退了出去。

    林元生冷笑了笑,心道:「太上當真詭計多端,所作所為,面面具到。但他百密一流,忽略了梁芳娥的料事能力。唉!梁芳娥真乃神人,若非她預先點破,誰會想到莊家農之死,天地老君與阿多剎的打鬥,以及阿多剎之返天山,是借用孫子的『減灶計』?」

    心語及此,還欲出外召集各參軍和路主,告知敵人有東移之意,和商討行動之策之際。

    林中龍忽然進入丹房,道:「稟統帥,人間仙姑求見。」

    林元生一楞,暗道:「糟!麻煩來了。」

    他拍了拍腦袋,沉思良久,始道:「請她到大殿中去。」

    林中龍應了一聲,即急退去。

    對付人何仙姑,林元生實在想不出什麼妙法,如置之不理,勢必弄成翻臉。此刻,強敵當前,若不接受她的要求,就必須把三才大仙都殺了,否則,他們倒戈附敵,豈不增加敵人一股強大的力量。

    然而,要殺死三才大仙,談何容易?這是一椿使他最為頭痛之事。

    他無精打彩,站了起來,懷著沉重的心情,拖著僵硬的步子,緩慢地走出丹房,來到殿中。

    林元生來殿中時,人間仙姑早在那裡等得不耐煩,向林中龍大發脾氣,林中龍本是綠林中人,買過誰的帳,只因人間仙姑是統帥的貴賓,在五里坪時,又曾出過力,始未與她打起來。

    人間仙姑雖嫌林元生怠慢,滿腔怒氣,但一見到林元生,卻不知何因,滿腔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

    她忙站起迎上,笑道:「喲!我的大帥,好大的架子呀!」

    林元生勉強一笑,道:「仙姑駕臨,未曾遠迎,恕罪恕罪!請坐。」轉對林中龍道:「獻茶!」

    林中龍道:「早已獻過。」

    林元生道:「仙姑今蒞人間,有何指教?」

    人間仙姑一跺腳,嗔道:「酸溜溜地,討厭死了,快請你的護衛出去,我有話與你說。」

    林中龍不待林元生開口,冷笑了笑,自動退出大殿。

    林元生道:「請說。」

    人間仙姑道:「你還要不要我們幫你?」

    林元生道:「如是不敢再勞駕了呢?」

    人間仙姑道:「很簡單,昨夜花倩如和太上真人曾親自拜見我們,希望我們能助她一臂之力,並提出一個很好的條件。」

    林元生道:「什麼條件?」

    人間仙姑道:「事成之日,江山對半分。」

    林元生笑道:「你也相信他們的話嗎?」

    人間仙姑道:「當然,各懷鬼胎,這就要看各人的本領了,如是能把你們消滅,事情總容易得多。」

    林元生道:「你的意思是說,若是我不要你們幫助,你們便要加入天、茅聯盟,是也不是?」

    人間仙姑道:「其實,我也願意幫助你,只是……只是你在開封時說的話,還算不算?」

    林元生道:「我一向說話算話。」

    人間仙姑登時大喜,道:「好,那我們今夜就成親。」

    林元生笑道:「婚姻大事,那有這麼簡單,既無長輩作主,也無三媒六證,且大敵當前,豈不令人非議?」

    人間仙姑道:「我的意思是……是先在一起,以後再補行大禮,這樣朝夕在你身邊,既可保護你,又不礙大局,多麼好呀!」

    林元生苦笑了笑,道:「你為什麼那麼急?我既已答應了你,還會後悔嗎?」

    人間仙姑一跺腳道:「你哪裡知道女人的心,而我的年紀已然不小了,等,等,再等到什麼時候?」

    林元生略想了一想,道:「我剛才得報,敵人有移動之意,待其行動明朗後再說好不好?想絕不會太久。」

    人間仙姑似乎十分生氣,但又盡力忍著,低頭不語。

    林元生忙走將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胛,笑道:「別生氣,要是你一生氣,美滿姻緣,很可能變成泡影,夫妻變成仇人,聽話,先回去。」

    人間仙姑憧憬著未來的美景,不肯與林元生鬧僵,於是,很不情願地站了起來,道:「十天內,你若不實現諾言,即使我能忍,我二位師兄卻不會再拖下去了。」話畢,滿懷哀怨地疾步而去。

    林元生茫然地站在殿中,不禁頻頻哀歎,內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鬥酒神丐吳為非進入殿中,林元生竟毫無所覺,依是癡然出神,遂輕咳了一聲,道:「孩子,你在想什麼?」

    在私下裡,他們仍是以祖孫相稱。

    林元生轉過身來,道:「人間仙姑剛才來過。」

    鬥酒神丐吳為非道:「我知道,剛才有探子來報信,我見你們正在密談,沒有打擾你們,我已打發探子跟蹤打聽去了。」

    林元生道:「跟她幹麼?」

    鬥酒神丐吳為非道:「不是跟蹤人間仙姑,探子回來報告,敵人已動身離開封,聽說第一站為周家口。」

    林元生道:「他們行動倒快。」

    鬥酒神丐吳為非道:「你準備如何行動?」

    林元生道:「我們雖已洞悉他們詭計,但亦得有些表示,方不致令太上起疑。」

    鬥酒神丐吳為非道:「如何個表示法?」

    林元生道:「我們此戰之有良好收穫,不外是行動隱密,今夜行動猶須隱密,連陸老和趙老均不必告知。」

    鬥酒神與吳為非點頭稱諾。

    林元生又道:「我們素以奇兵著稱,如是隨後追蹤,是一項最庸俗的戰術,很可能令敵人懷疑。」

    「他們之行動,太上必能估到我可能判斷出其目的地,也必量到我們必截其去路,我想就依其心意行事。」

    「我們用迅捷的行動,與其並肩東往,先到鳳台,他們走周家口路線返茅山,勢非經阜陽鳳台不可,就在鳳台與之再作一次決鬥。」

    「當然,這一戰不妨採取以守為攻之策,因為我們心目中的殊死戰,是在茅山,鳳台之戰,只是一個幌子,不必求勝,我想敵人也不致與我們硬拚。」

    鬥酒神丐吳為非道:「就這麼辦吧。」

    林元生轉首朝外道:「林護衛入殿。」

    林中龍應聲進來,道:「統帥何事吩咐?」

    林元生道:「請各參軍和路主來此議事。」

    林中龍即領命匆匆而去,不一會,十位參軍,四位路主均相繼到了,分坐在殿中兩旁。

    林元生坐在上首,掃了眾人一眼,道幾:「敵人已開始行動,走周家口,經阜陽,鳳台回茅山,欲利用茅山的機關置我們於死地。」

    「若是我們畏懼茅山機關,不敢進攻,我們這番義舉,勢必毫無結果。」

    「要知,我們都是來自天南地北,有的是一派宗師,有的是一方霸王,難免許多家務事,不能長久在外,時間一久,勢必星散。」

    「若是不顧一切,捨命攻山,無異自找絕路。」

    「太上真人詭計多端,定然死抓我們這個弱點,待我們星散後,再出山各個擊破,武林將必塗炭矣。」

    「為今之計,應以最快的行動,截其回山,我擬定先他們到鳳台,就在鳳台將他們消滅。」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我們隨其後追擊,不比攔截好嗎?」她已知梁芳娥的謀略,認為毋須再作殊死戰。

    林元生道:「這裡很有學問。」他不願梁芳娥謀略為人知曉又無適當的理由解釋,只好以此玄妙之詞來搪塞。

    戚家仁道:「截擊應比追擊有效,敵人若無意與我們硬拚,決難形成大戰,無大戰,就不能把敵人主力消滅,根本不足採用。」

    瑤宮聖母陸冰玲微怒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林元生恐她洩漏謀略,忙搖手道:「陸老別說了,其實,你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意已決,明天一早出發,目的地在鳳台,並擬定分五路行動,但均不能相距過遠,最好能隨時保持連絡。」

    頓了頓,歎了一聲,又道:「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先向各位請罪。」

    煙霞道人道:「統帥這是什麼話?」

    眾人聞言,也感到萬分的驚異。

    林元生皺了皺眉頭,道:「唉!我說不出來,各位一定會罵我有失丈夫行為,沒有豪俠之氣概,是個貪生怕死的偽君子,不配作天下英雄的領袖,可是,唉!這是沒有法子的事。」話畢,舉拳擊頭,表示萬分的悲哀。

    五六人同聲道:「究竟是什麼事?」

    林元生道:「我不是怕死,為的是萬千武林同道的存亡,如各位不肯諒解,事成之日,我一定橫劍自絕,或隱匿荒山,永不出江湖,以向天下英雄謝罪。」

    鬥酒神丐吳為非臉色鐵青,喝道:「什麼事,快說出來給眾位聽聽。」

    林元生道:「剛才人間仙姑來過,唉!說來真羞死人也,我已準備答應她的要求。」

    「我與窮家幫,本是順天教收服的第一目標,也是他們最大的絆腳石,他們可以不袖手旁觀,得漁人之利,而毅然與我們站在一條戰線,是有條件的。」

    五六人同聲關心地道:「什麼條件?」

    林元生道:「要知,如順天教得勢也非好事,我不是傻子,什麼條件也只是我個人的關係,絕與別人無干。」

    「所謂條件,初步是要我與人間仙姑結為夫婦,致於他們的用意何在?卻不得而知。」

    「限十天內,便要成事,否則,即倒戈相待。」

    「為了優我而劣敵勢,我認為只有犧牲我一人的人格道德,如三才大仙肯一心效力,甚至犧牲更大,我也準備接受。」

    這番話間,眾人都凝神靜聽,沒有一些兒雜音,話說完後,靜若無人。

    好半晌,煙霞道人始道:「統帥之如此決定,目的是增我方實力,而不讓敵方實力增加,故才不惜犧牲個人的幸福,在貧道的看法,不但人格無損,而更顯得偉大,不但不失丈夫行為,豪俠氣概,簡直是武林中的聖人。」

    岑漢秋道:「不錯,煙霞道長的話,老夫也有同感。」

    趙伯文道:「不怕各位笑話,老朽早有私心,準備將小孫女給統帥作第三房,但如今聽他如此決定,卻也十分贊成,大丈夫應以公利為主,為了武林存亡,犧牲個人利益是值得的,理應受萬人讚美的,誰敢罵你?」

    林子野道:「這等高尚偉大的壯舉,如有人罵,這人必定是沒心人了。」

    葉木標道:「誰敢說你不對,老子即給他一斧。」

    煙霞道人道:「統帥盡可照你心意行事,不必作無謂之慮,這中途也許會有變化,但不管怎麼變,貧道均全力支持到底。」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不要緊,此事由我來替你安排。」

    林元生站將起來,苦笑了笑,道:「好,謝謝各位的諒解與支持,會議就此結束,回去後,立即準備行動事宜。」話皆,首先離座出殿。

    第二天一早,即用餐出發。

    他們行速甚快,第五天的黃昏,便已到達鳳台,而吳為非和空靈大帥猶早到一天,大軍抵達後,吃喝問題,均已妥為準備。

    此地,有窮家幫一個分堂,堂址原是一座早失香火的大廟,後為窮家幫修理好,以作為江東分堂的行令所。

    廟址位於鳳台東南十五里處的瓦埠湖畔,是處魚米之鄉,風景猶佳。

    大軍進駐大廟後,林元生即派出數十名探子,分散到附近鄰縣市鎮采聽敵人行動,同時草擬截擊謀略。

    第二天傍晚,即得探子報告,敵人已到達阜陽。

    鳳台與奉陽,約百多里路程,一天好可抵達,不過,太上定知林元生之意,絕不敢急著趕來。

    於是,林元生召集種重要人員,告知此番戰術的運用,乃是分兵埋伏敵人必經之路的兩側,待敵經過時,突起發難,並分派各路的任務。

    然而,一連幾天,皆無敵人行動的消息,使人無法猜透其欲使什麼詭計。

    直至第五天,始得探子報告,敵人似有暫駐阜陽的象徵。

    如此一來,竟出了林元生所料之外,一時想不出對策,經大家商議,決定一面派探子繼續打聽,一面死守鳳台,敵人不走,決不作其他之想,同時,加強戒備。

    這晚,林元生在各隘口巡視返廟後,已三更過了,然而,卻不知怎的,老是不能入睡,渾身發燒,使他懊惱萬分,越懊惱就越睡不著。

    他正欲起來到外面走走再睡,忽聞房門「哎」然輕響了一下,忙凝神靜聽,卻不再聞有聲音。

    再凝目朝房門一瞧,房門原已關緊,此刻卻開了一條縫,初時,他以為是風吹開的,但細自一想,不對,因為今晚風並不大,而其所睡淨室,位於後殿之內,即使風不小,也不會吹開殿內淨室之門。

    於是,他想到可能有刺客。

    於是,他悄悄地起來,又悄悄地打開房門,探首外看,卻見黑寂一遍,那有什麼人影?

    但他仍不放心,即急穿好衣裳,拿了寶劍,出房在廟中細細搜索。

    卻見各殿,走廊,皆睡滿了人,靜悄悄地,只有鼾音。

    他走到前殿,遇到幾位守值英雄,問道:「你們有否發現可疑之處?」

    守值的英雄道:「沒有呀,統帥有什麼發現嗎?」

    林元生道:「今晚不同尋常,趕快通知外面人員特別小心。」

    頓了頓,又道:「現在廟外放哨的是那一路?」

    守值的道:「第四路,廟內是第二路。」

    林元生道:「快請你們路主起來,派幾個人詳細查查有何可疑的奸細。」

    二守值的聞言,一人往外通知常登保,一人卻往裡請戚家仁派人。

    林元生見無所發現,便復返房中,和衣而睡,卻更是睡不著。

    陡覺二道銳風逼來,一道逼向太陽穴,另一道逼向神庭們,二處皆為頭部的要穴,如被點著,即有性命之優。

    林元生驚覺性極高,猶靈敏過人,一覺有異,即然一個翻滾,同時一掌掃出。

    但,除他掌勁所觸之物,「嘩啦嘩啦」破碎亂飛之外,並無異聲,更不見人影。

    林元生內功己臻化境,縱是在伸手不見掌的黑暗中,運功於目,也可看清極細微之物,既可黑中視物,卻不見人影,那麼,那銳風從何而來,難道有鬼不成?

    睡在房門外的林中龍,為房中聲音驚醒,忙一躍而起,解下大斧衝了進來,道:「統帥什麼事?」

    林元生半站半蹲在床上,雙目神光炯炯,冷然道:「你且退出去,這房中有鬼。」

    林中龍道:「統帥莫非在作夢,世間那真有鬼?」

    林元生喝道:「不必多說,快叫醒眾人。」

    林中龍半信半疑,退了去,喝道:「各位快醒來,統帥房中鬧鬼。」他人粗獷,聲音更為粗獷,震得瓦梁「軋軋」作響,灰塵紛紛下墜。

    他這一叫,不但後殿中醒了,就中殿,前殿,及睡走廊之人,也都醒了,紛紛向後殿湧來。

    就在群雄莫名其妙,亂紛紛之際,陡聞一聲悶哼,接著,一人倒了下去。

    眾人同時循聲看來,又聞一聲悶哼,又倒下一人。

    但,那二人悶哼和倒下,卻不見出手之人。

    這二人倒地之處,是中殿之前,在星光下,並不十分黑暗,在此情景之下,饒是最高明的兇手,也難逃群雄眼目,可是,卻不見出手之人。

    天外老人趙伯文與群雄睡在中殿,見狀,大喝一聲,一個箭步躍上,雙目火紅,朝周圍群雄掃了一眼,卻無可疑之人,忙彎腰檢視二人倒下的原因,似是被人點了要穴,但一時又查不出點的是何處穴道。

    正當他詳查二人被點穴道之時,陡覺一道柔勁襲向腰間氣海穴。

    趙伯文前有傷患,左右是群雄,閃無可閃,趕忙一擰身,翻掌硬接!

    平起「噗」的一聲,掌心竟有些灼熱,但卻仍不見偷襲之人,再瞧附近群雄,無一不驚容盈臉,滿目迷茫。

    趙伯文冷然一笑,道:「若是有頭有臉的英雄,就亮出身,這等藏頭露尾,裝神扮鬼,算是什麼玩兒?」

    瑤宮聖母陸冰玲自後殿出來,道:「老趙,有什麼發現?統帥說有鬼呢!」

    趙伯文嘿嘿笑道:「可不是活見鬼,老朽與他對了一掌,卻不見人影!」

    陸冰玲道:「這就怪了!」

    說著,雙目如電,朝群雄掃射。

    趙伯文一指倒地的二人,道:「這二位已被那活鬼點了穴道。」

    驀地,一聲同樣沉鬱的哼聲,起自前殿,趙伯文、陸冰玲,以及群雄,都同自一愕,接著,叱喝連天,一齊朝前殿撲去!

    但聞戚家仁在前殿怒聲喝道:「有本領就現身出來與戚某一較長短!」

    趙伯文等撲到前殿時,只見戚家仁手執寶劍,站在一位被點要穴,昏死地上的人身旁,正環目四掃。

    趙伯文正要彎腰察看被點要穴之人時,中殿又傳來一聲悶哼,而接著,又傳來兩聲悶哼!

    於是,趙伯文、陸冰玲、及十餘位英雄,又發狂般的趕返中殿,但,除多了三人倒地外,依然是無法發現傷人的兇手,徒勞往返。

    此刻,廟中的氣氛,實難找出一個名詞來形容,其中,有忿怒,有悲傷,有恐怖,也有迷茫,在諸氣氛中,尤以恐怖之氣最濃。

    群雄面面盯睹,都顯現一付無可奈何,無用武之地的神情。

    驀地,後殿也傳來一聲悶哼,接著,又聽得林元生一聲怒喝!

    瑤宮聖母陸冰冷道:「唉!又到後殿去了!」

    趙伯文冷笑了笑,獨自朝後殿走去。

    只見後殿,已亮起燈光,一人躺在地上,林元生和林中龍,各執武器,背靠背,一面搜視,一面靜聽!

    林元生見趙伯文進來,急道:「趙老快到前面去,這裡有我足夠了!」

    趙伯文點了點頭,復自返回中殿,見吳為非和山人,自廟外回來,正向陸冰玲詢問情形。

    山人哈哈笑道:「山人倒希望他有膽子偷襲,也好讓他嘗嘗『絕命三掌』的滋味!」

    自後殿那人倒地之後,已良久不再有人悶哼倒地了。

    吳為非彎腰檢查一人被點要穴,發現神庭穴被點,因出手極重,已無法解救了,再檢視另一人被點的穴道,此人被點的是三焦俞,也是人身死穴之一,但沒有斷氣,於是,即忙替他解穴,但那點穴之人的手法特殊,試了三種解穴方法,皆無效用。

    於是,忙請趙伯文和陸冰玲來試解,也都無法解開。

    這三位老人的武學,都十分廣博,尚無法救得這些被點穴之人,看來,這幾人已無生望了。

    三老正在束手無策之際,林元生自內匆匆出來,道:「還有救沒有?」

    陸冰玲道:「死是未死,但點穴手法特殊,解它不開。」

    林元生也不打話,在那人身上略瞧一下,朝其後背心輕拍了一掌,那人渾身一震,喉間「咯」的一聲響,接著,吐了一口氣,便甦醒過來。

    林元生又走到另二人身旁,見二人均已神庭穴洞穿,無法救了,再檢查另一人,此人被點的是耳朵上一點的角孫穴,此穴也是死穴之一,而頭骨也已洞穿,無法救了。

    陸冰玲道:「前殿還有一人。」

    林元生即趕往前殿,見戚家仁正在檢視那人的死活,遂道:「還有救否?」

    戚家仁雙手一攤,喟然道:「死了。」

    林元生轉對山人道:「外面情形如何?」

    山人道:「外面倒是王平平靜靜,沒有什麼發現。」

    林元生仰首瞧了瞧天色,已微亮了,料想不會再發生怪事,遂令人休息,他自己也返房休息。

    陸冰玲與林元生並肩返回後殿時,一面走,一面道:「你可知昨晚之事,是人抑是鬼幹的?」

    林元生道:「當然是人。」

    陸冰玲道:「如是人,怎麼看不見他的人影?」

    他一夜未曾入睡,腦子一片混沌,直至天已大亮,始才進入夢鄉。

    然而,剛剛入夢,林中龍忽又將其喚醒:「稟統帥,外面有位美麗的少女求見。」

    林元生一征,道:「誰?」

    林中龍道:「他們未問她姓名。」

    林元生擦了擦眼睛,又想了一想,才道:「帶她到後殿來。」

    同時起身,出房在後殿待候。

    不一會,林中龍即帶了一位年約二十二三的少女,但見她,兩彎似愁非愁的籠煙眉,一雙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櫻桃小嘴,楊柳細腰,偶一顰,使人魂飛魄散,偶一笑,令你飄飄欲仙,足稱人間尤物。

    林元生乍見之下,不由一愕,接著,心生一般莫大的恐懼,同時,也很是忿怒。

    少女嬈嬈蓮步,弱弱生姿,朝林元生嫣然一笑,道:「別時匆匆,倏忽半載矣,貴人多忘事,想相公一定不認識小女子了。」

    林元生強自鎮定,冷然一笑,拱手道:「葉二姑娘之月貌花容,就再過十年,在下也不會忘懷,請坐。」並令林中龍獻茶。

    二人相對坐下,林元生冷然一笑,道:「姑娘何以不享新婚燕爾之樂,而隻身來此殺氣騰騰之所在?」

    葉芍妹道:「我並沒有得罪你相公嘛,為什麼老是語中帶刺?」

    林元生冷冷一笑,道:「豈敢,在下說的不是實話嗎?」

    葉芍妹道:「當然不是實話,實告訴你吧,我並沒有嫁給花自芳。」

    林元生道:「我說呢,怎會空拋新婚燕爾之樂,而獨自來此給我顏色瞧,不過,我很不解,姑娘既未嫁給花自芳、為什麼幫他找我麻煩?」

    葉芍妹滿目迷茫,道:「我何曾幫花自芳找過你的麻煩?」

    林元生道:「你自己知道。」

    葉芍妹急道:「說真的,家師本欲讓我們姊妹同事花自芳,但不知怎的,我十分討厭他,寧死也不願嫁他,家師無法,只好讓家姊一人嫁他。」

    林元生道:「從昨晚說起。」

    葉芍妹道:「我不懂你的話意。」

    林元生道:「我就告訴你吧。」

    接著,將昨夜的事情經過,自始至終,詳說了一遍,又道:「花自芳與令姊既成了夫婦,定然是難捨難分,享受魚水之歡,但又不忘武林大事,只好請你代勞了,試想:今日江湖,除令師徒懂得『遮眼』法術之外,尚有何人?如不是你,便是令師或令姊了,不過,令姊正在新婚期間,令師又多年未入江湖,不是你還有誰?」

    葉芍妹淡淡一笑,道:「我一路到此,到處都聽人談論你神機妙算,不亞諸葛孔明,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林元生道:「我不相信除令師徒外,還有第四人會『遮眼法』者。」

    葉芍妹道:「在半年前,當然只有我們師徒懂得此法,但如今已多了一人,此人是誰,你也應該想得到。」

    林元生渾身一顫,驚駭道:「難道花自芳的已學會此法了?而他也到了這裡?」

    葉芍妹道,「不錯,這裡昨夜的慘事,我來此之前,雖還不知道,但我也敢斷定是他所為。」

    林元生心情沉重,臉色鐵青,道:「令姊有無與他一起來?」

    葉芍妹道:「家姊也來了,卻不是同他一起來,是隨他之後而來的。」

    林元生冷哼了一聲,道:「既是如此,就走著瞧吧,別人怕你們的邪術,我林元生卻不怕。」

    話畢,站了起來,一擺手,道:「現在你是我的客人,不為難你,請吧。」

    葉芍妹黑白分明的大眼,向林元生眨了幾眨,道:「瞧你凶神惡煞般的,我們又不是來幫天茅聯盟。」

    頓了頓,又道:「實告訴你吧,花自芳確是一位天縱奇才,只短短數月,便悟透『遮眼法術』,但卻心術不正,而奸險無情,他學會『掩眼法』後,便悄然溜走,這還可恕,其之不可恕者,還帶走了家師的許多修練秘笈,我與家姊此次出山到此,是向他要回秘笈,同時勸他回去,家師十分生氣,她老人家說,他若不肯回去,便廢了他。」

    林元生道:「有這等事?」

    葉芍妹道:「花自芳是你推薦的,你也得負一半責任。」

    林元生點頭道:「是的,但當時……唉!」

    葉芍妹道:「這是你命中注定,家師雖曾叮囑我們!如他不肯回去,便廢掉他,但俗語有謂『同船過渡三世修』,何況他與家姊曾是夫妻,在情在理,家姊豈能殺他?」

    林元生道:「令姊不忍殺他,難道你也不忍殺他?」

    葉芍妹道:「我也得顧到家姊的面子和心情。」

    林元生道:「如此說來,就由他肆意殺人了?」

    葉芍妹道:「這是沒有辦法之事,待我們找到他後,看他的意思,及與家姊商議商議後再說。」

    林元生道:「令姊現在那裡?」

    葉芍妹道:「我們是分頭到此的,可能也已到了附近市鎮。」

    林元生想了想,道:「我敢說,花自芳此刻一定在阜陽他姑媽處,但如你直接去找他,他卻絕不會見你,我認為,你若想找著他,就留在我這裡……」

    他話猶未完,林中龍忽然帶著人間仙姑走了進來。

    人間仙姑乍看林元生與一個美麗少女喁喁私語,登時醋火高燒,一面險沉沉地笑,一面走將過來,劈首向林元生道:「這位姑娘是梁姑娘還是白姑娘?」

    林元生很是尷尬,道:「都不是。」

    人間仙姑的顏容,本來十分難看,此刻一發怒,就更加醜陋了,她冷笑了笑,道:「我說呢,你老是推三阻四,原來早有了第三房。」

    葉芍妹朝人間仙姑打量了一眼,道:「姑娘是誰?說話應該乾淨點!」

    人間仙本來極怒,因恐林元生發脾氣,不敢發作,此刻,已忍耐不住了,喝道:「管我是誰,不乾淨你敢如何?狐狸精,騷貨,偷漢子的臭婊子……」

    葉芍妹不待她把話罵完,霍地站起,一記耳光摔出!

    人間仙姑偏頭閃開,同時,十指如鉤,抓葉芍妹的臉龐,並大罵道:「我撕破你這騷貨的臉!」

    葉芍妹見來勢洶湧,忙倒退兩步。

    林元生一腳插上,喝道:「住手!」同時雙手一分把兩個女人分開。

    人間仙姑見林元生阻她進攻,以為林元生有意護葉芍妹,更加氣憤,那肯干休,一面大罵,一面繞彎向葉芍妹撲去,道:「騷貨,今天有你就沒有我!」

    葉芍妹不知人間仙姑與林元生的關係,礙得林元生的面子,不願使法術,處處躲避,人間仙姑卻以為葉芍妹怕她,更加潑賴追擊。

    林元生見狀大怒,忙一手扣住人間仙姑腕脈,喝道:「你講理不講理?一進來就不分青紅皂白,胡說八道。」

    人間仙姑用勁欲摔掃林元生的手,但林元生的惋力太大,沒有摔掉,於是,更加生氣,道:「好!好!你放手,我走!我馬上就走,再見之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葉芍妹道:「哼,潑婦!」

    說著,也不與林元生招呼,即疾步而去。

    林元生忙道:「葉二姑娘別走,在下我有話……」

    葉芍妹聽若無聞,一轉眼,已然走出後殿。

    林元生收回目光,一扔人間仙姑的手,怒極地道:「你也去吧,加入天、茅聯盟,好得半邊天下。」

    人間仙姑本欲要走,但不知怎的,此刻又不想走了,冷冷笑道:「你與那騷狐狸不清不白,難道我連句氣話都不能說嗎?」

    說著,撲入林元生懷中,哀哀痛哭起來。

    林中龍見情,忙悄退出。

    林元生長歎一聲,把人間仙姑推開,在太師椅上一坐,道:「說話也得有個餘地,而更不應該不分清紅皂白,一進來就胡說一通,你可知那姑娘是誰?」

    人間仙姑道:「我知她是誰,總不會是正經女人。」

    林元生道:「我的嘴應該留點德,她乃是白蓮教的教徒,法術無邊,我現在遭遇了極大的困難,正欲求她幫助,不想竟給你趕走了,唉!」

    人間仙姑在林元生身旁坐下,道:「什麼困難?」

    林元生把花自芳的經歷為人,及昨晚之事說了一遍,並道:「你瞧,這該怎麼辦?」

    人間仙姑微垂雙目,道:「如此說來,當真是我錯了。」

    林元生道:「你早不來,遲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前來,你若是無心之錯,便是蒼天有意絕我了。」

    人間仙姑道:「我已是你林家的人了,還會有意害你嗎?不過,你也不必難過,自古道:『邪不敵正』,我相信終有一天會把他們消滅的。」

    林元生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道:「你一早跑來幹嗎?」

    人間仙姑道:「還用我說嗎?」

    林元生道:「好的,不過,我有條件?」

    人間仙姑道:「什麼條件?」

    林元生道:「你去請他們來與我談談,婚姻不同兒戲,我已稟告我的長輩,他們也贊成,而他們也認為,因大敵當前,就暫住在一起,待太平後再補行婚禮。」

    人間仙姑喜之欲狂,道:「這樣就更好了。」

    林元生道:「你現在就去請你二位師兄到此,同時把你這一身奇裝異服換掉!」

    人間仙姑道:「好的。」

    說著,挨近林元生,微閉雙目,微抬白臉。

    林元生暗歎一聲,給了她一個敷衍的冷吻。

    人間仙姑卻也很感滿意,一跳一蹦地去了。

    林元生吃了早點,即令林中龍通知各重要人員在中殿集合,有要事宣告。

    當他來到中殿時,各參軍和路主都已到達。

    於是,林元生便告訴大家,昨夜的慘事,是花自芳的干的,並且講求涼了一遍葉芍妹和人間仙姑來此的經過。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你們談的話,我全已聽見,葉芍妹這一去,即使不助花自芳,也不會管花自芳了,事已至此,怨人間仙姑也是沒用,只好把三才大仙拉緊替我們賣力了。」

    五嶽太歲林子野道:「三才大仙不畏刀劍,要是真誠賣力,倒也不錯,問題是恐其包藏禍心,另有圖謀。」

    煙霞道人道:「另有圖謀是事實的,致於包藏禍心,他們在天、茅消滅之前是不會有的。」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只要能把天茅消滅,料想,憑其三才大仙三人之力,絕難有所作為,今後不妨善待他們,先一心一意對付天、茅聯盟。」

    天外老人趙伯文道:「葉氏姊妹的邪術,老朽曾親眼目睹,實在是怕人得很,花自芳奸詐狡滑,勢必花言巧語死拉,若是葉氏姊妹意志不堅,被花自芳誘去,就有三才大仙,也難奈其何。」

    三江神龍葉木標道:「三才大仙是學法的,不知懂不懂白蓮教之法。」

    煙霞道人道:「順天教與白蓮教根本非出一源,一個明法,一個暗法,也就是一陽一陰,不比武功,雖各派有異,卻是同出一源,可以互見高下,順天教哪會懂得白蓮教的法術?」

    三江神龍葉木標道:「那就得想辦法阻止葉氏姊妹加入天、茅聯盟,幫助花自芳。」

    天外老人趙伯文道:「老朽在雙龍莊與葉氏姊妹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其姊妹似乎甚為鍾情我們統帥,當然,此一時彼一時也,不過,如我們不惜下流,施此手段,即使拉她不來,阻她們助敵是有可能的。」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如能阻她們助敵,手段下流也無所謂,因為我們目的是為救天下武林。」

    轉對趙伯文道:「你有什麼良策?」

    天外老人趙伯文道:「老朽欲到外面走走,找她們談談。」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她們肯聽你的話嗎?」

    天外老人趙伯文道:「當然要使些手段。」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什麼手段?」

    天外老人趙伯文道:「利用他們對我們統帥的心理。」

    瑤宮聖母陸冰玲略想了一想,一拍大腿,道:「得!我聽那小妮子的話意,這之所不肯與其姊同事花自芳,無非心中有個人,你若加以誘騙,極有可能拉她過來。」

    煙霞道人道:「貧道全力支持這個謀略,一場戰爭,除干戈外,就是斗機詐,這也算不得下流。」

    林元生趕忙搖手道:「不!不!我反對。」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為什麼?」

    林元生道:「第一,我們不能拿這種男女之間的事來誘騙她,這是有失私德的,其次,萬一弄假成真,豈不大糟,我一人之名譽事小,若是為她看穿我們的陰謀,反過臉去,豈不是更糟?」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有昨夜的教訓,即使葉氏姊妹不助敵人,也可以顯見,我們非敗不可,因為眼下,已非花倩如,以及其五虎大將和四大金剛問題,而是花自芳一人的問題了。」

    會議中一向不開口的山人,說話了,他道:「不錯,若是花倩如及其五虎將四金剛,山人即使打不過他們,轟轟烈幹上一場。死也瞑目,只是花自芳,來無蹤,去無影,說不定他小子此刻就在我們身旁,被他偷襲死了,尚莫名其妙,我山人可不瞑目了。」

    「說不定花自芳就在我們身旁」這句話一出,登時,群雄大驚,都不由自主地上下搜視,提神防備。

    瑤宮聖母陸冰冰玲道:「不錯,所以我們非得有個會破花自芳邪術之人不可。」

    「不錯!」

    「有理!」

    「無論用什麼手段,也得把葉芍妹拉過來。」

    群雄一致主張趙伯文的做法,使林元生大傷腦筋。

    而葉木標更直接了當地道:「統帥,請恕老夫魯莽,你不能為自己怕麻煩,便忽略群雄性命,武林淪亡。」

    鬥酒神丐吳為非長歎一聲,道:「眾意如此,你也不可堅持已見,反正三妻四妾的男人多的是,萬一弄假成真,老化子做主,就將之收下,老化子也行將就木,也沒個一男半女,這一房就算過繼給老化子好了。」

    鐵公明道:「我以私人身份說幾句話,孩子,你吳爺爺的話不錯,你祖父與你吳爺爺和我老不死的,雖是異姓兄弟,卻情逾同胞,你祖父有你這個後代,我老不死的,也有子孫,只有你吳爺爺老景淒涼,你決不能拂他盛意。」

    林元生聞言,不禁英雄淚落,頭點道:「元兒遵命。」

    瑤宮聖母陸冰玲道:「這才是忠孝雙全的英雄。」轉對趙伯文道:「老趙,現在就瞧你的了。」

    天外老人趙伯文道:「老朽一定盡力而為,老朽這就去找她。」

    說著,起身先行離席。

    他出殿門後,常登保忽地領著三才大仙,匆匆進入殿來。

    林元生忙起身拱手相迎,道:「難得三位棄暗投明,參與蕩魔聖戰,小可代表全體同道,衷誠歡迎。」

    天命真仙和地靈大仙點頭道:「統師客氣。」

    吳為非、鐵公明忙把自己座位讓給二人坐,葉木標也把自己座位讓給人間仙姑,接著,林元生替二人引見在座的各參軍和路主。

    天命真仙,地靈大仙,雖一一為禮,卻仍顯現二分驕傲,冷冷地,很不熱情。

    之後,天命真仙道:「聽說你手下人人都有個職位,我們三人,除師妹外,應是什麼職位?」

    林元生道:「本人之下,最高職位者為參軍,負責與本人磋切一切大事,及派遺重要任務,其下是路主,路主之下為撥主,二位若誠心參與聖戰,並願接受本人之指揮調遣,可任命為參軍。」

    二人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林元生又道:「在三位未正式參與聖戰前,我得先行說明,我們明定規章,有功者獎,有過者懲,如有違規者,或包藏禍心者,斬首號令。」

    天命真仙道:「你可是懷疑我們來意不誠?」

    林元生道:「非也,我的意思是,你們若認為難受約束,不妨一走了之。」

    人間仙姑道:「我們既參與聖戰,自當要受規章的約束。」

    林元生點頭道:「好的,就請二位大仙為參軍……」

    天命真仙忙搖手道:「且慢任命。」

    林元生道:「不願接受約束嗎?」

    天命真仙道:「非我們得先談妥你與小師妹的事再說。」

    林元生道:「這是私事,我有長輩,請你與我的長輩談吧。」

    天命真仙道:「誰是你的長輩?」

    林元生道:「在座差不多都是,這事你就與陸老前輩,或吳幫主,鐵老英雄談吧。」

    天命真仙點了點,對陸冰玲道:「陸參軍的意思如何?」

    陸冰玲道:「令師妹嫁我們統師,有特殊用意嗎?」

    天命真仙道:「我如說沒有,你不會相信,不過,我拿順天教之最高榮譽作擔保,在天、茅聯盟未滅之前,決無異心。」

    陸冰玲道:「老身相信,不過,婚姻乃是人生大事,不可馬虎,尤其是林元生,乃是天下英雄的領袖,更應該隆重熱鬧,如今大敵當前,本不該辦這等大事,卻恐三位心不安,老身已想出一個兩全其美之法,就是讓他倆先在一起,太平之後再補行大禮,你以為如何?」

    天命真仙道:「你說的很對,不過,在他們入房之時,多少也得表示一下。」

    陸冰玲道:「如何表示法?」

    天命真仙道:「買對花燭,請眾英雄喝一杯。」

    陸冰玲道:「我看免了吧,第一我們錢糧拮据,其次花自芳隨時均有可能來殺人,花自芳若趁群雄酒醉之時前來,豈不大糟,致於花燭,這裡上不著城,下不著鎮,何必麻煩,反正以後還須補行大禮。」

    天命真仙想了一想,道:「今夜就讓他們在一起了?」

    陸冰玲道:「就依你的意思吧,不過,花自芳隨時會來,請二位多多關照二位新人。」

    天命真仙道:「這是份內之事,不過,請各位放心,有小師妹相護,花自芳絕難傷及統帥。」

    二人談判,倒算順利,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於是,人間仙姑成了林元生的床頭人,天命真仙和地靈大仙卻做了林元生的參軍。洞房就設在林元生原來淨室,陸冰玲雖反對一切禮俗,卻也點了一對小小的花燭。

    天命真仙也挖掘出私錢,買了一頭肥豬,數只肥羊,幾罐好酒,招待眾位英雄。

    今天,人間仙姑已換去那套怪服,臉上塗了些胭脂,倒也不十分難看。

    林元生本對人間仙姑毫無情愫,只為大局所逼,不得不與其不愛的女人混在一起。

    當初,他承梁芳娥的暗示,與人間仙姑勾搭,原意純是利用,絕沒有想到會弄成今日的結局,否則,寧願不勝,也不會找此痛苦。

    房中擺了一桌酒菜,供他與人間仙姑飲吃,但林元生卻毫無胃口,只坐在桌前,癡癡出神。

    他不吃,人間仙姑得裝出新娘子的模樣,也不便吃,只在一旁陪著,但一等再等,已將近二更了,林元生仍是癡癡出神,看樣子,如不主動,他很可能會坐到天亮。

    於是,人間仙姑站了起來,替林元生換了一杯熱酒,嬌滴滴地道:「你怎麼啦,酒菜都快涼了。」

    林元生道:「我不餓,你吃吧。」

    人間仙姑道:「你一天未曾進食,那會不餓,我來餵你。」說著,挾了一塊肉塞入林元生嘴裡。

    林元生暗歎了一聲,心忖: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唉!也罷,為了公益,就不能計較私願了。

    於是,草草吃了一點,便雙雙入寢。

    一度春風剛完,突聞外面轟然雷動,接著,聞林中龍在門外道:「統帥,花自芳那小子又來了!」

    同時又聞天命真仙冷冰冰地道:「來了不來了,何必大驚小怪來打擾統師安眠。」

    林中龍道:「那小子會『遮眼法』,來去無蹤,不叫醒統帥防備怎麼成?」

    天命真仙道:「不要緊,有老夫在此,饒他花自芒變成鬼,也害不了統帥。」

    林元生忙起身穿衣,道:「知道了,我就來。」

    人間仙姑卻死命地把他抱住,道:「又不是對付花倩如,你出去也無用武之地,就在這裡,我保護你。」

    天命真仙道:「統帥儘管安眠……」

    「不行!」

    吳為非慌慌張張走了進來,急道:「天地老君和阿梵哈也來了,正在前殿與山人和戚家仁大打出手。」

    林元生忙把人間仙姑一推,草草穿上衣靴,拿了寶劍,開門衝了出來——

    剛一出房門,好覺一道柔勁襲向胸口。

    敢情,花自芳已在房門口等待,而天命真仙、林中龍和吳為非竟一無所覺。全本書庫圖檔,fsyzhOCR,全本書庫獨家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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