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步踏大五行靈貓授藝 文 / 司馬翎
阿乎感激點頭,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從那瀑布的方位來看,那一道水流一定是沿著上頭那座高崖之下,流到我們底下的深谷來……」
孫小二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那瀑布所流下的山泉,匯成一股河流,正好流經咱底下的山谷,那麼……」
他了一下,突然出聲叫道:「對!這山頂下如是有一條河流,展老弟就有可能摔落在河中……」
阿平點頭道:「是的!展師兄落水中之後,就不至於粉身碎骨,這麼一來,或許他還有活命的機會!」
孫小二興奮的說道:「老弟你說得有理,咱們何不下去搜搜看?」
阿平道:「當然要搜搜看,走,咱們快下山……」
孫小二拔腿就走,可是當他走了五、六步之後,卻又回過頭來,對跟在背後的阿平道:
「我看我們不用去找了!」
阿乎訝道:「為什麼?老前輩!」
孫小二一臉沮喪,道:「展老弟早已昏迷不醒,縱使這次能僥倖落在河中,卻也非淹水不可,等我們爬上這座山,再尋上他時,怕不早已餵了魚腹了……」
阿平歎了一口氣,道:「這事我也考慮到了,可是無論如何我們都得找到師兄,哪怕是一具腐爛的屍體,我也要找到!」
孫小二發現阿乎說話時,洋溢著一股堅沉的表情,心知他已決定下山尋人,任何人都休想勸他罷手的。
是以孫小二沉吟一會兒,道:「好吧!咱們不管怎樣,都得盡這份心意,走吧,我陪你下山搜一搜!」
於是一行人在孫小二領頭之下,覓路走下深谷,開始尋索展鵬飛的蹤跡。
一燈如豆,微弱的火光在燭台上跳動著,使室內的光亮搖動不定,彷彿隨時都將黑暗下來。
那是間深居重重的內室,室內陳設雖則簡單,但是那明幾淨窗,字畫古玩,以及擺在几上的那瓶黃菊,卻顯得雅致。
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然而從跳動在室內的那盞燭光,和窗外的那一片漆黑,誰都看得出已是夜裡的時候了。
這時,有一名丫環打扮的翠衣少女,輕輕的推開門走進室內來,她左手提著氣死風燈,右手端著一盒點心,躡手躡腳的進了門。
隨在她背後另一名也是丫環打扮的藍衣少女,雙手捧著涑洗的用具。
這兩名丫環小心冀翼的將手中的東西放好,朝屋角內邊張望了一下,轉身就要出去。
突然那屋角傳來兩聲輕微的呻吟,使得那兩名丫環停住腳步,側耳靜聽。
就在這個時候,又傳來一陣呻吟聲,那翠衣丫環立刻俏聲道:「瑩妹,你去通知小姐,八成兒是那公子醒過來了!」
那藍衣丫環道:「是!晶姐,我看那公子不醒也得醒了,這一睡已經睡了三天兩夜了,急都急死咱家小姐……」
先前那翠衣少女啐了一聲道:「少貧嘴!趕快去通知小姐呀!」
藍衣少女調皮的吐了一下舌頭道:「是,晶姐,我這就去了……」
她一說完話,果然拿了氣死風燈,轉身就走。
室內燈光又暗了許多,翠衣少女移步走到屋角,立在一張竹床之前。
原來那屋角落有一張看來是臨時搭成的竹床,床上躺著一名俊美的年輕男子,那呻吟聲便是那男子所發出來的。此刻他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僅用兩手抱住他的頭,不斷的呻吟,神情甚是痛苦的樣子。
翠衣丫環一看到他那種痛苦的神色,禁不住露出關切的表情,開口道:「公子!你忍耐點兒,我家小姐就快來了,馬上就可醫好你的疼痛!」
她一連安慰了好幾句話,但是那男子卻像是沒聽見,眼皮抬都沒抬,還是抱著頭哀叫,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那翠衣丫環開始有點兒手足無措,不覺自言自語的埋怨起她的同伴,為什麼去了那麼久。
其實只是片刻的工夫,原先那名藍衣丫環,便已領著一名嬌展如花的少女回來。
翠衣丫環一見那絕色少女進屋,立刻歡聲道:「小姐快來,這公子有點兒不大對勁!」
那被稱為小姐的少女,一面走近床邊,一面說道:「小晶!三更半夜的你嚷些什麼?」
她輕斥了翠衣丫環之後,人也走到了她的身邊,望著床上的那男子一眼,理眉著道:
「小瑩!把燈剔亮點兒,端到這邊來……」
藍衣少女也應聲「是」,旋即將燈挑亮,端著走了過來。
』這麼一來,床上那男子的表情,就看得更是清楚。
那小姐俯身湊向床上的男子,全神貫注的觀察一會兒,才舒了一口氣道:「這公子氣脈已通,血脈也開始運行,他的生命已無大礙,過兩天就會痊癒的……」
她做個手勢,要小瑩和小晶兩人隨她退到室外,不科那床上的男子,卻突地開口說道:
「誰?你們是什麼人?」
接著他便掙扎著坐了起來,神態駭然。
小品很快的回答他道:「公於你醒了?」
那男子用微弱的聲音道:「我……我怎會跑到你們這裡來?」
小瑩撲陳一笑,道:「公子,你不是自己跑著來的,是我們在河邊將你撈回來的!」
那男子道:「在……在河邊?姑娘你說什麼河邊?」
他的語氣甚是驚訝,顯然連他自己為什麼會掉到河裡的事都還不知道。
小瑩還待要講,那小姐已道:「公子你傷勢別愈,最好不要多用力講話!」
她說話時,依然背著身體,因此那男子僅能看到她的背影。
不過他從她的裝束,也看得出她是三名少女中的主人,於是他道:「姑娘能不能告訴在下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姑娘還沒開口,小瑩卻道:「你這人怎麼搞的嘛,我家小姐要你好生休息,你便不要開口呀!」
那男子卻道:「不!事情沒弄清楚,此地在下也不敢多留,姑娘既不明言,在下這就出去!」
小瑩急道:「你傷勢還沒復元,怎能離開這裡呢?」
那男子卻不說話,掙扎著想站下來。
沒想到場面會變成這麼尷尬,那小姐終於道:「公子要走可以,但我警告你,你這一走不用半里路,便會吐血而亡,你還是考慮了再走不遲!」
她說得甚有自信,使人一聽之下,都會打心底相信她這句話絕不是拿來琥人的。
可是那男子依然掙扎的下了床,身體雖有點兒搖晃不穩,但小瑩和小晶均看得出他根本不在乎她們小姐的警告,頑強的想離開去。
小瑩不禁大急,道:「你這人怎麼不近情理,剛醒過來,謝都不說一聲,還耍什麼牛脾氣?」
那男子總算立穩了腳,聽了小瑩的話之後,果然抱拳道:「在下展鵬飛,承蒙姑娘搭救,在此謝過!」
小瑩聽他口氣變得謙恭有禮,以為他有留下來養傷的意思,心下一喜,正想勸他重行躺好,不科展鵬飛卻又道:「只不知姑娘有沒有看到在下的隨身寶刀,如果有的話,敢煩姑娘送還在下,在下也好告辭!」
那姑娘突然冷冷道:「展公子!你真的要走?」
展鵬飛道:「是的!在下與姑娘夙昧平生,實不敢在此打擾!」
那姑娘道:「小品!將他的寶刀還給他,然後替我送客!」
由她的口氣聽來,顯然她對展鵬飛的態度甚為不滿。
小品答應一聲,很快的取來展鵬飛的藍電寶刀,交給了展鵬飛。
展鵬飛道了一聲謝,那姑娘已氣沖沖的串同小瑩走出室外。
展鵬飛迅速格寶刀配好,由小品提燈帶路,踏著沉重的步伐,很吃力的走出室外。
室外涼風拂來,挾著一陣濃郁的花香,使展鵬飛精神一振。
可是當他堪堪走了兩、三步,倏地感到兩腿乏力,頭部嗡嗡作響,眼皮居然張不開來……
展鵬飛雖奮力支撐,可是一陣昏眩襲來,但聞走在前面的小晶一聲驚叫,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展鵬飛再次醒來時,宙外已一片明亮。
他抬起頭來,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夜晚的那張竹床上,心裡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這次他不敢勉強坐了起來,因為他覺得身體甚是虛弱,四肢和頸部仍有麻痺之感。
是以他張開眼睛之後,只輕輕的移動一下軀體,改換一下躺臥的姿勢而已,並不想掙扎的坐起來。
他費力的將身體改成側臥之勢,身體還沒臥穩,耳邊卻傳來小晶的聲音道:「展公子!
你還是醒了?」
展鵬飛道:「喂!此刻是什麼時辰了?」
小品停了一下才道:「約摸是未申之交了,公於這一睡又睡了七、八個時辰了哩!」
展鵬飛覺得相當疲倦,因此沒有回答,小晶又道:「小婢這裡準備了一碗熱粥,公子要是俄了,小婢可以喂公子喝兩口……」
她說著已端一碗用瓷碗盛著的熱粥,展鵬飛聞到那股香味,肚子裡果然感到餓了起來。
小品似是早知道展鵬飛飢腸轆轆,露出整齊的白齒笑了一笑,一屁股坐在床沿,用玉蔥似的纖手,舀起一匙熱粥,送到展鵬飛的嘴來。
展鵬飛雖然覺得這種吃法有點兒不大自然,但既無力自己坐起來吃,就只有厚著臉皮,一口一口的讓小晶餵進口裡。
不一會兒,展鵬飛便把滿滿一碗的熱粥,吃得一滴不剽,使小晶感到相當的滿意。
吃下了那一碗熱粥,展鵬飛只覺得週身舒暢,精神也好了許多,不禁訝道:「姑娘,剛才那一碗熱粥不但味道特殊,而且在下喝了之後,竟覺得精神好得多,只不知是什麼原因?」
小品抿嘴一笑,將盛粥的瓷碗放好,才道:「這碗熱粥是小姐親手熬出來的,自然不是尋常粥可比的呀!」
展鵬飛道:「這……這是什麼原因?」
小品道:「笨瓜!小姐在粥中配上了四、五種上等的補身藥材,難道公子沒嘗出來?」
展鵬飛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你家小姐不但精於烹調之術,而且也是個用藥能手了?」
小品笑著道:「不是這樣的話,公於此刻還有命在?」
展鵬飛沉吟一會兒,忖道:「這位名叫小晶的女婢看來已是不俗,她所侍候的那位姑娘自然更非尋常女流,她是誰呢?」
他心中還在百思莫解,那小晶已道:「公子對我家小姐的身份來歷,一定有莫大的興趣,對也不對?」
展鵬飛一下子便被她一語道破心事,不禁臉上泛紅,不好意思的道:「姑娘如能將你家小姐的姓名來歷透露一點兒出來,在下就感激不盡……」
「公子何必轉彎抹角的說話,小婢告訴你便是啦,橫豎小姐也沒禁止我!」
她頓了一頓,果真說道:「我家小姐姓雷,上芸下君,叫雷芸君,公子沒聽過她的名子吧?」
展鵬飛口裡唸唸有詞,突然道:「雷芸君?她和紅藥叉雷芷君有什麼關係?」
小晶正要說話,室外突然有人說道:「紅藥叉雷芷君正是我的胞姐……」
隨著話聲,那雷芸君已一腳踏進了室內。
展鵬飛循聲一瞧,只見進來的雷蕪君長得明眸皓齒,柳眉桃腮,配上她那發育均勻的身材,極是美麗動人。
她含著笑容,走到展鵬飛的床前,才又道:「公子和家姐雷芷君是舊識?」
展鵬飛搖搖頭,道:「令姐雷芷君的大名,江湖上的誰不知?在下雖會過她一面,卻談不上識得她。」
雷芸君微蹙著黛眉,神態動人已極,道:「哦?家姐幾時又在江湖上露了臉?」
展鵬飛想了一想,才道:「差不多二、三個月之前,在下見過她一次,此後就再也沒碰見她,恐伯已經上了武當山,或者已回天池藥宮了!」
那雷芸君臉色突然變得甚是凝重,自言自語道:「一定上了武當山設錯,幹嘛她又去找那些牛鼻子的麻煩?」
展鵬飛以為她是朝他說話,問道:「姑娘說什麼,在下沒聽清楚1」
雷芸君道:「我說家組八成是已上了武當山了!」
展鵬飛道:「難道說令姐沒有回去鼎湖天池藥宮的可能嗎?」
雷羌君道:「不會的!」
屜鵬飛禁不住問道:「姑娘怎敢如此肯定?」
雷芸君緩緩道:「因為此地就是鼎湖天池藥宮!」
展鵬飛「哦」了一聲,失笑道:「原來如此,在下真是笨得可笑,居然連這點都沒想到!」
他說得非常認真,使雷芸君覺得他這人老實得可愛,不覺多看了他一眼。
只見展鵬飛長得雖不算頂英俊,但他那敦厚憨直的長相,卻使人留有深刻的印象。
雷芸君收回目光,道:「你對家組的印象如何?」
展鵬飛想起雷芷君那種氣使頤指,目中無人的樣子,心裡就覺疲倦,但礙著雷芸君的面子,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他心中的感受,只好緘口不語。
那雷芸君卻道:「你對家姐的行為有所不滿,對也不對?」
展鵬飛不好隱瞞,又不善扯謊,只得道:「不錯!在下對令姐的行為,始終沒有好印象!」
雷薈君道:「我看得出你有這種感受……」
她歇了一下,用手掠一掠額前的秀髮,姿態美妙已極,接著又道:「老實說!我對家姐也一向沒有好印象。
展鵬飛料不到她說得那麼坦白,一時不知說什麼的好,只能用驚詫的眼光望著雷芸君。
雷芸君淺淺一笑,繼續道:「你敢是不大相信我的話?」
這問題叫展鵬飛不好開口,他尋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姑娘實在不必將你對令姐的印象說出來讓在下知道,因為在下畢竟是客人!」
不料那雷芸君哼了一聲,道:「你試想一下,我當著你這個客人之前,都要說出討厭家姐的話,其餘的你不問可知了!」
她說話時的口氣和神情,越來越顯得有點兒激動,由此可知,她對雷芷君何止不滿而已,簡直已很之入骨。
這情景使展鵬飛更為詫異,但他心中儘管有此詫異,他還是沒有進一步出言追問。
展鵬飛認為,雷氏姐妹不管相互間有什麼糾葛,好歹是人家的事,他目是沒有必要去探人家的私事。
雷芸君又繼續說些不滿她姐姐的話,好像說出來之後,展鵬飛便可否她出一口怨氣似的。
展鵬飛仍然保持緘默,雷芸君說了好一會兒,才住了口,望著他一笑,那神情正如第一次發現展鵬飛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一樣。
這時小晶才道:「小姐!展公子對大小姐又不很熟,你說了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雷芸君歉然一笑,道:「可不是嗎?我競將展公子當成發牢騷的對象,真是失祀!」
展鵬飛道:「這也沒多大關係,在下看得出姑娘一直沒機會對人表示出心裡的不滿,是不是?」
雷芸君螓首頻點,露出欣然的神色,似是對展鵬飛瞭解她的心情,感到無比的欣慰。
展鵬飛笑道:「所以難怪姑娘;知道在下認得令姐,便將心中的不滿,一古腦兒的說出來,這是人之常情,在下並不覺得什麼不對之處!」
雷芸君道:「公子善體人意,說話又是那麼坦白,老實說,我從未碰到過像你這樣子的男子……」
她說話的神情,絲毫沒有忸怩作態的樣子,因此這句恭維出自她的口中,越發使展鵬飛感到心曠神怡,悅耳之至。
展鵬飛並非特別喜歡女孩的讚美,而是由於雷芸君的談吐,毫不嬌揉做作,想什麼說什麼,一直沒有將他當成外人之故。
雷芸君這時又道:「公子,你這刻覺得好多了吧?」
展鵬飛道:「是好多了,真是多謝姑娘!」
雷芸君道:「你好好養幾天大概就可完全康復,我過兩天再來探望你!」
說著她已走向室外,顯然是怕展鵬飛再提出離開的要求。
在這種情形之下,展鵬飛自然不好意思提出離去的要求,否則豈不是太不近人情?
雷芸君雖然走了,但小晶還待在室內,不問可知,她是被派在此處當差侍候展鵬飛的。
展鵬飛心裡雖不好意思打擾人家,但一想到一個人躺在室內,無聊的養傷,實不如有人陪伴的好,何況小晶聰明伶俐,有她陪著,就不至於枯寂的困在斗室裡。
是以雷芸君將小晶留下來陪他,不管她是不是另有用意,展鵬飛也覺得不必拒絕。
小品送走了雷芸君,又回到了室內,她望著展鵬飛盈盈一笑,道:「展公子,你躺在那裡有點兒不自在是不?」
展鵬飛道:「是有點兒不自在,在下做夢也沒想到會到這鼎湖天池藥宮來療傷……」
小品道:「這是公於的福氣,尋常人哪有這個機會?」
展鵬飛心知她這話另有深意,問道:「這是為什麼?」
小晶道:「公子既然知道天池藥宮這個名號,應該也知道這是個什麼所在才對,是吧?」
展鵬飛經她這一提,頓覺恍然,道:「是呀!鼎湖天池藥宮是天下有名的神醫所在,據說你們個個都深諳醫理,也都擅長投石用藥,對也不對?」
小晶笑道:「公子總算想到了,不錯!當今之世,再也找不出第三個,能像我家兩位小姐那麼擅長醫術,深諳百草的人。」
展鵬飛道:「姑娘這話實未誇口,在下挨打誤撞,能在此地養傷,實是在下的福分!」
他頓了一頓,又道:「在下有句冒昧的話,只不知好不好說出來?」
小晶道:「公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說錯了,我也不會責怪稱的!」
她說得深情款款,使展鵬飛大是凜惕,討道:「小晶看來對我深有好感,奇怪,王妙君、楊菁菁、華媚娘她們為什麼都對我不錯?可是我不可以這樣雜七雜八地和女孩要好,我更不能讓小晶為我情迷!」
展鵬飛心中這種凜惕並非無因,也不是他自作多情,誤以為小晶對他有意思。
因為屁鵬飛對男女相悅之事,算來已有相當的經驗,此刻他從小晶說話的表情,和脈脈的眼神,已感覺到事態的嚴重,因此他心中才生出凜惕來。
小晶不知道他心中突然有那麼多的感觸,還以為他說錯了話,遂道:「公子有什麼話就說呀!」
展鵬飛「哦」了一聲,道:「在下對雷姑娘她們兩姐妹的反目成仇,有很多不解之處,姑娘是不是可以告訴在下?」
小晶道:「就是這個問題啊?」
展鵬飛不科她說得那麼輕鬆,怔了一怔,道:「姑娘不認為在下問得太冒昧吧?」
小晶很快接著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我家小姐與大小姐合不來的事情,江湖上有誰不知?」
她這麼一說,反倒使展鵬飛有孤陋寡聞之感,臉上登時踞出愧窘之色。
小晶看到這種情景,不由訝然道:「公子在江湖上行走的時間不久吧?」
展鵬飛道:「是的,所以在下才如此寡聞!」
小晶道:「這有什麼關係,一個人不可能什麼事都知道,是也不是?」
她越是拿話安慰他,展鵬飛就越覺得不自在。
幸虧小晶很快的將話轉人正題,道:「我家兩位小姐交惡已不止一年半載,早在老夫人還沒過世之前,她們就己勢同水火!」
展鵬飛道:「這是什麼原因?」
小晶道:「性情不合是主要原因,但是最主要的還是她們兩人觀點不同。」
展鵬飛道:「哪一方面的觀點不同?你能不能打個比方?」
小晶想了一想,道:「比如說行醫用藥,大小姐喜歡研製出那些害人的毒藥,而二小姐則專在活人的藥草下功夫,兩個人經常為這件事吵鬧,甚至動武翻臉!」
展鵬飛道:「這有什麼好爭的呢?各人研製各人偏愛的藥方,不就得了嗎?」
小晶抿嘴笑道:「事情要是如公子想的這麼簡單,她們兩人也不會鬧得誓不干休了。」
展鵬飛詫異的道:「敢情這裡邊還有過節啊?」
小晶點點頭,徐徐道:「這幾年來,因為大小姐研製好幾種聞所未聞的厲害毒藥,偏偏都被二小姐所製成的解藥所克,大小姐就直認二小姐有意與她作對,發誓要配成一種天下無人能解的毒藥,毒盡禪道兩派的武林人物,使二小姐無藥可施才稱心!」
展鵬飛道:「這就怪了,雷芷君縱使有那種毒藥,又為什麼非害禪道兩門的人不可?」
小晶道:「因為二小姐精於禪宗,對和尚道士特別敬重呀!」
展鵬飛恍然道:「原來如此,這麼說紅藥叉雷芷君的做法,未免太偏激了一點兒!」
小晶笑了一笑,她雖然沒對展鵬飛的觀感提出意見,但展鵬飛卻可以在她這一笑之間,體會到她的觀感必如他所言,只是她不敢說出來而已。
兩人沉默了半晌,展鵬飛又道:「只不知雷大小姐的毒藥研製成功了沒有?」
小晶道:「大概還沒有吧,否則大小姐早已回到咱這天池藥宮了!」
展鵬飛腦中突然呈現出雷芷君驅役武當三聖的情景,臉上不覺透出忿恨之色,看得小晶大為詫異。
她婀娜的走到展鵬飛床前,用手推了推床沿,道:「公子!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展鵬飛迅速恢復了他原來平靜的神色,道:「沒……沒有……想是有點兒累了……」
小晶輾然道:「既是如此,你就休息一會兒,有事叫一聲,我自會應聲而來……」
展鵬飛大是感激,但他不願形諸於色,怕被小晶誤會他對她抱有好感,遂道:「那就有勞姑娘了!」
小晶深情一笑,替展鵬飛拉好棉被,才施施然走出室外。
展鵬飛望著她的背影,長長吁了一口氣,將起伏不定的心緒整理好,擁被假寐。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定不下心來,他腦海充滿著太多的事情。師仇、情變、爭雄逐鹿,甚至於火狐內丹,這些事情像走馬燈似的,一直在他腦中晃來晃去。使他久久無法平伏。
時刻在展鵬飛胡思亂想中消失,黑夜早已悄然來臨。
一宿無話,翌日一早,小晶已準備好漱洗之物,侍候展鵬飛用過早點,兩人閒聊一陣,小晶才依依離去。
如此一連三天,小晶除了端送食物給展鵬飛充飢之外,還替展鵬飛切脈煎藥,侍候得無微不至。
但是三天之中,雷芸君卻從未再露臉,就是小瑩的芳蹤也未見,使展鵬飛大為驚奇。
這一日午飯方罷,展鵬飛忍不住提出他心中的問題,道:「晶姑娘!這幾天怎未見芸姑娘的人呢?」
小晶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聞言抬頭道:「小姐正閉關煉丹,大概還得兩、三天才能出關,小瑩則日夜在湖邊警戒,你自然看不見她們……」
展鵬飛道:「你們就只有三個人住在這藥宮之內?」
小晶道:「何止三個人而已,連紅藥宮那邊算上,我們這天池藥宮的人手,少說也在百數十人之上!」
展鵬飛訝道:「紅藥宮莫非是紅藥叉雷芷君住的地方?」
小晶點頭道:「是的,大小姐住的地方叫紅藥宮,咱這裡是白藥宮,合起來就叫天池藥宮……」
展鵬飛又問道:「那麼鼎湖在哪裡?」
小晶道:「上頭有一道千尋瀑布,鼎湖就在瀑布之下,流到谷外就成一條大河,小瑩這幾天被派去負責警戒的地方,就是在湖下流的谷口。」
展鵬飛訝道:「瑩姑娘被派警戒之事,是不是為了防範紅藥叉那邊的人尋事?」
小晶搖著頭道:「不是!我們從不相互尋事,小瑩是為了防備外人闖進藥宮來,才奉派在谷口坐鎮……」
展鵬飛道:「這麼說,這幾天大概是有什麼江湖上的人,闖到這鼎湖一帶來,對也不對?」
小品笑道:「公子相當聰明,一猜便中……」
她歇了一下,又道:「不錯!這幾天谷口之外,委實發現了數批江湖人物,在河邊徘徊不去,因此小瑩不能不親往警戒……」
從她這席話中聽來,小瑩在宮中地位,似是很高,若是如此的話,小晶的地位則更殆無疑問。
展鵬飛雖然有此感覺,但他沒有打算問個明白,只對有人潛進天池藥宮之事,抱有好奇,因道:「那些江湖人物,是不是貴宮的仇家?」
小品道:「不是,因為本宮根本就沒有仇家……」
展鵬飛訝道:「為什麼?」
他覺得小品說得太過肯定,所以才有此一問。
小晶道:「因為江湖幫派,不論黑白兩道,本就沒有人敢得罪本宮,本宮怎會有仇家呢?就是有,諒那些人也不敢公然找上門來……」
展鵬飛心知小晶之言,確非誇大之詞,但是事實上已有人潛在天池藥官之外,這又將如何解釋呢?
展鵬飛道:「那麼谷外那些人既不是尋仇而來,瑩姑娘又何必在谷口戒備?」
小晶道:「因為怕那些人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
展鵬飛道:「姑娘的意思是說,出現在谷外的那些江湖人物,根本就不知道天池藥宮就在這附近,是也不是?」
小品道:「是的!否則那些人有包天的膽量,諒也不敢在谷外搜索……」
展鵬飛道:「那些人又是在找些什麼東西?」
小晶指著展鵬飛道:「找你呀!他們是來找你的!」
展鵬飛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不覺詫異的望著小晶,道:「找我?姑娘怎會知道他們是為我而來的?」
小品道:「他們找你的目的如何,我倒不明白,不過小瑩從他們的行動中,卻認為那些人確是為你而來。」
展鵬飛道:「瑩姑娘的看法,有何理由?」
小品道:「小瑩說,那些人是在你落河被救的翌日出現在谷外的……」
展鵬飛打斷她的話,道:「等一等,說不定那只是巧合而已,瑩姑娘怎能但憑這巧合,就斷定那些人是為我而來的?」
小晶露齒笑道:「你不用急,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她看展回飛不再打岔,乃又道:「據小瑩說,那些人出現在谷外河邊之後,即沿著河岸搜查,摸了一天沒有結果,第二天居然編了竹筏,下河打撈展鵬飛岔道:「你是說他們在撈我?」
小晶道:「是的,因為我們也是在河邊將你救回的,顯然那些人早知道你落河之事,否則不會下河打撈……」
她停一下子,又道:「再說,時間地點,都與你落河之時很接近,想來不會有第二個人像你一樣,落在那河中吧?」
展鵬飛仔細一想,覺得小晶的推測,確是很有道理,不覺低頭沉吟。
小晶見狀問道:「莫非連你都不知道那些人的來歷?」
展鵬飛濃眉一皺,道:「在下要是知道的話,適才也不會不相信姑娘之言,是吧?」
小晶螓首微點,道:「委實是這樣子……」
展鵬飛問道:「那些人還在谷外嗎?」
小晶道:「大概還沒離開吧?要不然小瑩早已回來了……」
展鵬飛霍地站了起來,對小晶道:「有煩晶姑娘帶在下到谷口去一趟,看看是什麼人找來此地!」
小晶將他按下,道:「公子稍安勿躁,這事小瑩會調查清楚的,等她回來一問便知,公子實在無須親自去查探!」
展鵬飛道:「不!我還是親自去一趟,方能放心……」
他一說完話,立刻站了起來,小晶卻又道:「公子內傷還未痊癒,萬不可行路辛勞,要不然舊創復發,藥石也無能為力,豈不糟糕,你還是躺下來靜養的好……」
展鵬飛堅持地道:「我不將那些人的來歷弄清楚,實在無法安心養傷,姑娘還是陪我走一趟吧!」
小晶看到他堅持非去不可,急得差點兒哭了出來,道:「公子行個好事,千萬不要太勞動,你的事交給我辦,我保證日落之前,將那些人的來歷替你打聽個一清二楚,好不好?」
展鵬飛發現小晶情急的樣子,楚楚可憐,心中一軟,道:「好吧!敢煩姑娘立刻走一趟!」
小晶見他不再堅持,心情大是輕鬆,道:「那麼我去去就回來,大概半天的工夫就夠了……」
展鵬飛點點頭,小晶舉步欲走,卻又回過頭道:「公子在屋子裡要是悶得慌,可以到屋外園子裡走走,但千萬別踏出國外那片竹林。
展鵬飛心知藥宮戒備極嚴,小晶怕他四處亂跑惹了麻煩,因此點頭表示他曉得。
於是小晶轉身走了出去,室內又恢復了岑寂。
展鵬飛一個人百般無聊,心想何不聽小晶的話,到外面園子裡走走。
心念一動,展鵬飛再也無法枯坐在室中,當下振衣而起,推門走出了室外。
外面有一座佔地極廣的園子,遍植百花異草,看來是天池藥宮用來栽植藥草的園子之一。
展鵬飛緩步走出園子裡,曬著柔和的日光,心胸大暢,他一面走一面舒展筋骨,不覺走到園子旁的那片竹林之前。
那竹林深不見底,但卻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到園子來,展鵬飛相度四下地勢,付道:
「通過這條林中小道,大概就是此地的出口了。」
他只是隨便這樣子猜測一下而已,並無意違反小晶忠告,穿人竹林走過去。
他站在靠近林邊的園子裡,四下略一打量,發覺他所住的那一棟竹屋,就在一座山腳之下,園子的另兩面,也都有高山環繞,是以展鵬飛越發確定那竹林中的小徑,是他所住的那座竹屋,唯一往外的孔道了。
他心裡突然有一股向前走一走的衝動,但旋即記起了小晶的交代,乃打消心意,準備走回竹屋。當他緩緩轉過身子之時,眼角倏地瞥見竹林有什麼東西,閃動了一下。
展鵬飛心中大奇,但他還是轉了身,並沒有停住打量。
這時展鵬飛已背著那座竹林,舉步往竹屋走,可是他心裡頭對剛才所見,仍然保持很高的警戒。
他盡可能裝成若無其事的姿態,徐步而走,約摸走了十來步之久,猛一回頭,向背後張望。
背後除了那一片竹林之外,只有那些圈子裡的花草,空蕩蕩的再沒有什麼可疑之物。
但展鵬飛心知他適才所見,決計不是他自己眼花看走了眼。
同時,此刻展鵬飛縱使一無所見,但他依舊隱隱感覺出有人潛伏在前面的花草叢中,只是他看不見而已。
如果真有人潛伏在附近,那麼展鵬飛突然轉身的舉動,必已使那人提高警覺。
在這種情形之下,除非展鵬飛回頭搜索,才有逼使那人現身的希望,否則那人不可能自己露臉的。
展鵬飛考慮了一下,決定要逼使那人現身,當下運功戒備,一步一步往回搜尋。
可是他花了大半個時辰,將所有可疑的草叢亂石搜了一個遍,卻連一隻野兔也未發現,心中不禁大為驚奇。
此刻他心裡已有兩種想法:第一,會不會是自己太過敏感,看花了眼?第二,是不是那潛伏在附近的人,有非凡的藏身之術?
對這兩項疑問,展鵬飛增認為不大可能。
他認為他自己決計不會看花了眼,同時在大白天下,經他那麼仔細的搜查過,有天大的能耐的人,也不可能逃過他的眼底。
然而事情擺在眼前,展鵬飛花了大半個時辰搜查,四下依舊空無一人,這應該如何解釋呢?
處在這種情況之下,連一向沉毅鎮定的展鵬飛,也不免大是駭異。
他沉吟了一會兒,正要提步回屋,驀地在他左首的草叢中,傳來一聲冷笑。
這回展鵬飛聽得極為真切,因此毫不考慮的將臉轉對過去,朝他左首之處望了一眼。
他發覺那邊有一塊大石,大石之旁長滿亂草,實是一處躲藏的理想之所。
可是令他不解的是,那大石的前後均已搜查過,剛才明明沒有人躺在那裡,此刻居然會自那個地方傳來冷笑,難道說那人的身手,已達出神入化的化境?
展鵬飛偏不信這個邪,他斷定那人是在他搜過後,始才躲進那大石之後的,因此他暗地冷哼一聲,舉步走向那大石。
這回他全神貫注那大石左右,眼睛眨都不敢眨,同時保持了最高之警戒,以防那人的突襲。
大約走了十幾步,人已停在那大石之前。
但那大石足有一人多高,因此展鵬飛無法看清大石後面的狀況,當下抖動丹田,大聲道:「何方朋友,請出來說話!」
他一連叫了三、四遍,可是除了風吹草動的聲音之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展鵬飛並未因此放棄石後有人的想法,他決定繞到大石之後,一看究竟。
但是繞到大石之後,固然可以看出一個究竟來,卻仍有一個問題,不能不先考慮。
這個問題是,應該從右首繞過去,抑或從左邊繞到石後。
展鵬飛觀察一下兩邊的地勢,右首是一片高可及人的草叢,左邊則是一片倍茸得相當整齊的苗圃。
他很快的下了決心,決定由左邊繞到石後。
展鵬飛這樣子做的理由是,左邊沒有掩避物,運動迅速,不至於被石後的人抓到溜走的機會。
右邊雖有草叢,那人雖很可能利用這躲避展鵬飛的搜尋、但畢竟那草叢面積不大,控尋起來不會太費事。
決定了之後,展鵬飛立刻行動。
他捷如游龍,一閃身便由左邊繞到了石後。
可是他看清楚石後的情形,心裡不禁大為凜然,因為那大石之後,依然是空蕩無人。
這情景使展鵬飛興出未曾有過的驚駭,因為他自停身大石之時到繞過石後,花的時間說來也只已一剎那,然而那人就朗在這一剎那之間,逃過他的追尋,這份功夫,委實太過駭人。
這次輪到展鵬飛全神警戒起來,他定下心神,小心翼翼的走向那片高可及人的草叢;他想:這回不應該讓那廝逃出眼底才行。
他才走了數步,背後卻有人冷笑一聲。
笑聲才起。展鵬飛第一個念頭是,那人竟然就站在他背後三、五步的地方,不禁內心大駭。
他霍地轉身,果然發現一個頭戴瓜皮軟帽,身穿藍底短褂的老者站在離他五步之遠的地方,笑嘻瞎的望著他。
展鵬飛楞然道:「老前輩有什麼好笑的呢?」
那老者向前走了兩步,道:「老弟你敢情不認得我了?」
展鵬飛聞言訝道:「晚輩好像從未見過老前輩你吧?」
那老者突然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道:「我真是老得糊塗,我這一身裝束,老弟自然認不出來。」
他的形狀滑稽之至,使展朋飛心情輕鬆了不少。
只聽那老者又道:「我們在半月之前見過面,那時你和鼠精走在一起,記得吧?」
展鵬飛想了一想,道:「晚輩記起來了,你是巫真,對不對?」
那老頭道:「那時我叫巫真,現在叫我靈貓好了……」
展鵬飛忖道:「這老者外號靈貓,難怪孫大哥當日逃不過他的追蹤,適才我又沒法找出他的藏身之處,這份功夫,委實是舉世無人能比!」
他正在思付之際,靈貓突然道:「老弟,你小心了f」
展鵬飛聞言抬頭,靈貓已出招攻向他,使他大吃一驚,颯然後退。
但那靈貓如影隨形,一招甫過,袖管齊飛,筆直又攻到展鵬飛的面門之前。
展鵬飛在弄不清楚他突然暗襲的原因,心裡又恨又急。
靈貓身手極快,而且招法凌厲,展鵬飛雖則左閃右突,還是無法脫出他的掌影,不得不退再退,形狀狼狽之至。
就在展鵬飛手忙腳亂之際,靈貓突然哈哈一笑,忽的欺近中宮,右手五指一扣,展鵬飛還沒有所應變,左手脈門已被扣得結實。
展鵬飛本能的掄起右掌想打退對方,他右手抬起一半,卻倏覺被扣的左手脈門,傳來一股熱氣,直衝他體內的任、督兩脈。
他還沒有想明白靈貓在搞什麼鬼,只見靈貓已自動放開他的五指,道:「老弟!你的任、督兩脈已通,真是可喜可賀!」
展鵬飛被他的舉動弄得啼笑皆非,沒好氣的道:「老前輩!你這是什麼意思?」
靈貓迅速道:「什麼意思你稍等就明白,喏!看招!」
他「招」字才出口,掌勢已遞到展鵬飛的胸前。
展鵬飛怒極攻心,他避過一招,左肩微卸,只聽他暴喝一聲,右拳老實不客氣攻了靈貓這一招。
這一招展鵬飛在盛怒之下出手,威力十足。但靈貓只一溜身,人已避到展鵬飛之後,口中還叫道:「老弟!你巽門無備,腳跟不穩,心浮氣躁,小心我接下去這一招了!」
他一連道出了展鵬飛剛才那一招的三處缺點,而且句句事實,使展鵬飛心下凜然。
他迅即收攝心神,從容躲過靈貓一招之後,左手算準靈貓的位置,彈指攻出水火絕命神指。
靈貓身形應聲搖晃了一下,展鵬飛以為他這一指成了功,不科卻聽靈貓嚷道:「老狼谷的水火絕命神指!老弟,你已經得其神髓,可惜還欠火候!」
展鵬飛聽聲辨位,「呼」的又攻出一掌。
那靈貓哇哇大叫,道:「這招味道十足,只可惜蓄勢不夠,力道太懶,如能加三成大北頭玄功,將可稱霸天下!」
他一言提醒了展鵬飛,付道:「是呀!我剛才出招之時,但覺內功充沛之至,莫非我已練成了大北斗玄功?」
他念頭在腦際一閃而逝,但他的右掌已凝聚了大北斗玄功,一招「長嘯入雲」,攻向靈貓。
這一招他全心使出,威勢果然不同凡響,只見掌勢所指,一片狂風飛砂,呼呼作響。
那靈貓應變更快,好像看準了展鵬飛這一招難惹,早在展鵬飛出手之前,已躲得無影無蹤。
展鵬飛一發現靈貓失去了方向,便知他已旋身躲到他的背後,這是他從靈貓幾次三番的舉動,所獲得的靈感。
因此這一次他毫不猶疑,反手一招「鬥牛耀芒」,灑出純剛指風,襲向靈貓。
眼尖耳靈,靈貓他一看展鵬飛的姿勢,立知不妙,人未立穩,滴溜溜一個貓躍,居然從展鵬飛的頭頂一躍而過。姿勢之美妙,輕功之絕倫,令人歎為觀止。
展鵬飛以為他這一躍,有意逗弄他,心頭火起,不待靈貓落地,運起八成的大北斗玄功,「呼」一掌印了過去。
靈貓不敢怠慢,「啪,啪,啪」一連還了三掌之多,但都是甫接便撤,快逾閃電。
他身形更快,掌勢才收,人已跳到十丈之多。
展鵬飛一個箭步趕了過去,掄拳便打,但靈貓卻舉起雙手道:「老弟!你傷勢未逾,咱們今天到此為止,過兩天我再來陪你玩玩,告辭了!」
語音還在展鵬飛耳邊繚繞,但一抬頭,已失去了靈貓的蹤跡,這份身手,又使展鵬飛為之一楞。
他望著靈貓消失的方向,心裡真是感慨良多。
展鵬飛心中的感慨,並非無因,他深深感到像靈貓的一身功夫,已達驚世駭俗的境界,但他只不過是別人的僕從而已,他的主子之厲害,不言可喻。
像這等厲害的人物,都不敢出面主持武林正義,他展鵬飛還會有什麼作為呢?
他輕輕的吁了一口氣,心情甚是沉重,走回竹屋的腳步,也顯得相當呆滯乏力。
展鵬飛一進入竹屋,懶洋洋的和衣臥在床上,腦海裡老是拂不去那靈貓的一舉一動。
於是乾脆研究起靈貓的身手起來。
他先從靈貓幾次閃躲他的姿態研究起,再和他自己出招時的角度和方位相互印證,結果他發覺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
那便是他在招式發出之際,不拘泥於大五行步位,每次多跨出半步的話,靈貓可能就逃不過他的攻擊的。
這個發現使展鵬飛興奮異常,渾忘了剛才的懊惱,迫不及待的一躍而起,跑到屋外,找了一根竹竿,準備印證一下。
他首先將竹竿擬好,固定在離他十幾步的位置上,然後背轉身,模擬剛才與靈貓對敵時的方位,發招玫向那竹竿。
一招擊在竹竿之後約半步之處,根本就沒有打在竹子之上。
竹子固定不動,展鵬飛是看準了才發招,雖然背向著它,應該沒有落空不中的道理,但事實上展鵬飛卻沒有擊中它。
於是展鵬飛仍以同樣的招式及方位,但他放棄大五行的步位,在發招之時,將腳步多跨出半步。
那麼,如果背後的敵人朝前運動,在這種速度的情形下發招時,應該可以將方位挪前使成一大步,然後再發招的。
這種情形,展鵬飛自己一個人當然沒法試驗,但他確有把握相信,如果如此發招的話,必定可以擊中敵人的。
無意中得到這種武技上的發現,凡是會武功的人,都會欣喜若狂,展鵬飛自然沒有例外。
他一個人就站在屋外,對著那節竹子,反覆的練習,毫無疲態,不覺已經是黃昏的時刻了。
掌燈的時候,小晶已從谷口回來,展鵬飛一個人卻還坐在屋內沉思。
小晶將燭台點亮,道:「公子這一整天就這麼坐著想事情啊?」
展鵬飛不想將日間碰到靈貓的事講出來,只淡談的說道:「日間我到園裡散步,還練了一會兒筋骨……」
他站了起來又道:「谷外的事情,打聽得怎麼樣了?」
小晶說道:「那些人是三陰教的,被小瑩出面警告之後,就匆匆撤走了展肋飛詫然道:「三明教的人?他們尋我做甚?」
他口中這麼說,心裡卻尋思道:「會不會是塗森帶了人來?或者是無邪仙女親自來了?
他們怎知道我落河的消息?我又為什麼會掉落在湖外的河中呢?」
這一連串的問題,使展鵬飛百思不解。
小晶見他緘默不語,心知他心裡有事,乃道:「公子稍等一會兒,我替你準備晚飯去……」
展鵬飛感激的道:「姑娘不忙,我有事請教你!」
小品抿嘴一笑,道:「公子的事情可真多噢!這次又有什麼事?」
展鵬飛問道:「姑娘可知道一位外號人稱靈貓的老前輩?」
小晶聞言黛眉微蹙,道:「公子幾時碰見過那只臭貓?」
這話不用解釋,展鵬飛也聽出小晶認識靈貓,於是展鵬飛道:「以前我見過一次,最近倒未見過他!」
小晶不曉得他在扯謊,道:「這臭貓要是闖進咱這地方來,你得趕快通知我……」
展鵬飛訝道:「藥宮戒備那麼森嚴,靈貓老前輩怎能闖進來?」
他這是明知故問,因為他委實很想知道靈貓何以能在天池宮來去自如。
小品道:「靈貓每隔一月就到咱這天池藥宮取藥一次,每次來從不乖乖回去,老喜歡在宮內東闖西走,使人傷透腦筋。」
展贈飛道:「既是如此,貴宮可以不讓他進來呀!」
小晶道:「他是狄仁傑派來的人,二小姐自然沒有不讓他進宮的道理,再說那臭貓雖喜歡在宮內四處亂闖,卻從未惹事生非,二小姐就由他去了這番話使展鵬飛想起了巫老爺,道:「原來如此,可是他每月來此,是替什麼人取藥?」
小品道:「聽說狄仁傑有個女兒患了不治之症,需長期用二小姐替她配製的藥物,所以靈貓每個月奉派來此取一次藥,以供小姐治病之用……」
展鵬飛心裡已明白巫老爺就是狄仁傑,口中卻道:「這我就不懂了,狄小姐既然患了不治之症,服藥又有什麼用?」
小品道:「聽說二小姐配製的藥,因為少了一味火狐內丹,否則狄小姐早就痊癒了。」
展鵬飛聽她提到火狐內丹,不禁心念一動,道:「這麼說,狄仁傑如能得到火狐內丹,仍得靠芸姑娘調製,才能配得救治他女兒的靈藥,是不是?」
小品道:「大慨是這樣吧?其中請形只有二小姐清楚,我也不大瞭解。」
她的回答使辰鵬飛相當失望。
因為展鵬飛認為如果狄仁傑得到火狐內丹之後,仍須靠雷芸君調配之力的話,那麼狄仁傑向天下揚言,將以天魔令換取火狐內丹之言,就有點幾靠不住。
換句話說,狄仁傑縱使得了火狐內丹,最後還是要雷菩君調配靈藥,否則他的女兒狄可秀仍是沒救。也就是說:狄可秀能不能獲救,除了火狐內丹之外,關鍵還是在雷芸君。
在這種情形下,除非雷芸君不想自狄仁傑手中取得天魔令,否則誰都無法與她爭,因為狄仁傑要給的話,就非她莫屬。
可是狄仁傑好像並未考慮到這個問題,要是他以天魔令換得了火狐內丹之後,而雷芸君又因沒有天鷹令,拒絕替他調製靈藥,他該怎麼辦?
展鵬飛覺得這倒是一個相當有趣的問題,他相信燕雲大快狄仁傑,不應該會忽略掉才對。
那麼,這其中一定另有內情了?展鵬飛正想得入迷,那小晶已打斷了他的思路道:「公子若沒有其他問題,我可要去準備晚飯了……」
展鵬飛道:「姑娘請便,我如有其他問題,呆會兒再請教姑娘好了……」
小晶淺淺一笑,果然就走出了室外,留下展鵬飛獨個兒在那裡用心思索。
他對狄仁傑準備以天魔令換來火狐內丹之事,觸發了很大的興趣。因為他從小晶適才的言語中,隱隱感到這事的內情,絕不是狄仁傑向外間透露的那麼單純。
他假定狄仁傑亟欲取得內丹之事是不錯,他手中據有天魔令之事也不錯。
但是他何以要捨本逐末,情願先以天魔令換得火狐內丹,而毫不考慮雷芸君可能有同樣要求?
難道說雷芸君的幫忙,純係道義上的支援,沒有代價也沒有請求?
或者狄仁傑與雷芸君之間已早有默契?雷芸君取得的代價比天魔令更高?
抑或是狄仁傑同時以天魔令為餌,使雷芸君及六大邪派的掌門人,都情願替他奪取火狐內丹,及調製靈藥?而實際上他只能將天魔令交給一個人而已?
展鵬飛雖則思潮澎湃,就是想不出一個合理的假定。
撇開所有問題不談,單只狄仁傑與雷芸君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就足令展鵬飛興趣盎然了。
他用過小晶所準備好的晚飯之後,陪小晶閒聊一會兒,等她一走,然後又陷入沉思之中。
這一晚由於心中有事,展鵬飛不但很晚才唾,而且睡得極不安穩。
第二天展鵬飛醒來之時,已是日出三竿的時候了。小晶仍舊來服侍他,替他切脈煮藥,忙了一個上午才回宮體息。
過午不久,突然下了一陣大雨,展鵬飛一個人困在斗室裡,憑窗遠眺,覺得甚是無聊。
那雨勢下得奇大,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猶是下個不停,使展鵬飛越發煩躁不安。
突然他從窗口發覺有一條人影,冒雨由園外的竹林裡掠近他所住的竹屋而來,不榮怔了一怔。
只見那人來勢如飛,一下子便到了竹屋之前,等他站定之後,展鵬飛才看出他原來就是狄仁傑的跟隨靈貓。
展鵬飛雖覺得靈貓來得突然,但他卻忍不住將屋門打開。
靈貓滿身雨漬,淋得全身濕透;可是他一發現展耀飛將門打開,卻咧嘴笑道:「老弟!
讓我躲下雨,行吧?」
他不待展鴨飛答應,便一腳踏入室內,口裡嚷著道:「芸姑娘可真是有心人,居然替老弟找了這麼一個雅致的宿處……」
說著,他不但嘖嘖有聲,還一面遊覽室內的陳設,好像很欣賞展鵬飛所住的竹屋似的。
展鵬飛忍不住說道:「老前輩可是拿藥來的?」
靈貓愕了一下,立刻恍然道:「敢情小晶那丫頭告訴過你,我經常來此取藥之事了?」
展鵬飛道:「不錯!但老前輩通常一個月才來一次,怎麼連著兩天來?而且又冒了那麼大的雨,莫非狄小姐病情有什麼變化了?」
靈貓「呸」了一聲,道:「年輕人嘴裡沒遮沒攔的,胡扯什麼來著?」
展鵬飛見他緊張起來,不覺笑道:「那麼老前輩何事又偷偷的進到藥官來?」
靈貓大聲道:「你說什麼?你是說我偷著進來的?」
展鵬飛很認真的道:「是啊?老前輩既不是為了取藥而來,藥宮怎會准你進來?這不很清楚表示老前輩是偷進來的嗎?」
靈貓抓著頭髮,道:「小晶那丫頭還告訴你什麼?」
展鵬飛道:「沒有啦,我知道的就是這麼多……」
靈貓自言自語道:「幸虧天池藥宮的丫頭們,都還不知道我時常溜進來之事……」
他雖然是自言自語,但展鵬飛還是聽到了他的話,覺是相當好笑,忖道:「這靈貓看來童心未泯,我如照實說出天池藥宮早知道他經常進宮裡之事,他必定很傷心……」
展鵬飛因為有此念頭,所以沒有笑了出來。
只聽靈貓又道:「老弟,你可知道天池藥宮,天下間只我一個人能來去自如嗎?」
展鵬飛不想給他難堪,於是只好道:「大概是這樣吧?否則天池藥宮有那麼多靈藥和名貴藥草,怕不早被人偷個精光了?」
靈貓面露得色,但倏地又變了臉道:「你不至於懷疑我偷進來這裡,是為了竊取藥宮的東西吧?」
展鵬飛道:「自然不會有此懷疑……」
靈貓又露出了笑容,道:「其實我要是想偷竊天地藥宮的藥草,她們也未必會發覺,只是我不願這樣做而已。」
展鵬飛心想:你若是偷了她們的東西,怕不早被她們攆走了,哪容得你如此進進出出?
但他沒有說出來,用微笑望著靈貓,靈貓神情又是一愣,道:「老弟,你笑我吹牛?」
展鵬飛道:「老前輩假定沒有吹牛,就不會想到人家可能笑你吹牛,是吧?」
靈貓道:「你既然不相信我能偷遍天池藥宮的藥草,我也不與你爭,反正這也不是體面的事,對也不對?」
展鵬飛沒想到靈貓的胸襟如此豁達,對他頓時興出好感來,道:「老前輩冒雨而來,只不知有什麼事?」
靈貓道:「你不提我可忘了,我來請你去見一個人,你去不去?」
展鵬飛想起了巫老爺想傳他武功的事,心想一定又是狄仁傑要見他,乃道:「是不是巫老爺要見在下?」
靈貓道:「你怎麼一猜便中?」
展鵬飛道:「巫老爺是不是燕雲大俠狄仁傑,狄老前輩?」
靈貓道:「誰說的?」
展鵬飛道:「不用誰告訴在下,在下自己也猜得出來,沒錯吧?」
靈貓道:「我家主人的身份,他自會告訴你,說不定你這一去便知道,咱們走吧!」
展鵬飛卻過:「對不起,在下從不這樣子去見一個人!」
靈貓訝道:「你的意思是說,不知道我家主人的身份,你便不去見他?」
展鵬飛點點頭,表示確是如此。
靈貓皺著眉,道:「這就叫我為難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倏地道:「你不去,我不能回去交代,咱們須得想個辦法解決這難題才行。
他的態度相當認真,好像非叫展鵬飛走一趟不可。
展鵬飛道:「老前輩只要將巫老爺的真正身份說出來,在下便陪同走一遭,這又有什麼為難的呢?」
靈貓道:「這你不知道,我家主人沒有允許我,我哪敢透露出他的身份展鵬飛道:「那你何不回去請示一下再來!」
靈貓迅速道:「哪有這麼簡單?這天池藥宮來一趟已是不容易,今天要不是這陣大雨,說不定我還進不來哩……」
展鵬飛暗道:這老兒總算承認天池藥宮戒備之嚴,連他都不是可以來去自如的。
但他沒有拆穿,道:「既然是這樣,那就恕我失陪了……」
靈貓驀地開了口,道:「有了!我們何不打一架,我贏了的話,你便陪我回去見我家主人?」
展鵬飛心裡好笑,沒想到他那麼大一把年紀,還那麼喜歡打架,遂道:「咱們無緣無故,如何打得起來?」
靈貓道:「那還不簡單,要打便打,根本不必為打架找理由,不信咱們到外頭試試看!」
展鵬飛搖搖頭,道:「這如何使得,萬一失手有個傷亡,豈不是件很傷感情的事?」
靈貓道:「我這把老骨頭都不怕什麼傷亡,你年紀輕輕的怕什麼?來,來,來,咱們趁現在雨小一點兒,到外面打一架!」
他說著話,人已走向門邊。
回頭看到展鵬飛還坐著沒有出去的意思,又道:「你大概怕打不過我,對不對?」
展鵬飛道:「這不是打得過或者打不過的問題,試想,我們兩個人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能這樣要打便打,讓人家知道了,豈不笑掉人家大牙?」
靈貓道:「用不著推三阻四的,不敢跟我交手就坦言一句,說什麼怕人家笑話,都不成問題!」
展形飛聞言不由心裡不服,道:「老前輩你這話就不對了,晚輩並非怕打敗丟臉,只因敬重老前輩年高位尊,不想冒犯。老前輩怎好用那種活譏諷晚輩?」
這時靈貓已拉開屋門,回過頭來道:「你幾時敬重過我了?」
他「哼」了一聲,又繼續說道:「要你去見我家主人,你偏不去,要你去打一架,你又不敢,你幾時敬重過我?」
這話使展鵬飛怔了一怔,他想:不料這老兒如此強詞奪理。
當下說道:「老前輩這兩項全是不情之求,晚輩當然拒絕,不能說就不敬重你!」
靈貓道:「道理人人會講,我沒閒工夫聽你的!」
展鵬飛道:「這就怪了,難道說晚輩就有閒工夫?」
靈貓掉頭走出室外,卻一面走一面說道:「你不敢與我交手打架,我們可以改個方式賭輸贏,來決定你是不是同我去見我家主人,這該可以吧?」
展鵬飛道:「那倒未必,晚輩此刻倒想向老前輩領教兩招!」
靈貓喜道:「那最好!但是輸了可得跟我走一遭啊?」
展鵬飛一來有心要試一下昨天悟出的招式,二來也氣不過靈貓的相激相逼,站了起來,道:「鹿死誰手還待分曉,老前輩別那麼有自信!否則輕敵落敗,就很不值得……」
靈貓道:「我要是敗在你的手中,就傳你一樣武學,如此還算公平吧?」
辰鵬飛原沒有打算贏了靈貓之後向他有所要求,因此曼聲道:「隨老前輩的便,反正晚輩不管有沒有條件,都會全力打贏這一架!」
靈貓居然喜不自勝的道:「那再好不過,我就是擔心你提不起精神陪我打這一架,來,廢話少說,到外頭去!」
兩人果然一前一後走到屋前空地裡。擺開了架勢,準備交手。
這時雨仍然未歇,只是雨勢已小得多了,辰鵬飛典擻著精神,看來神采奕奕。昂然站在雨中,使靈貓暗地裡大是欣賞,道:「看來你今天精神充沛,英氣勃勃,大概傷勢已好得差不多了吧?」
展鵬飛道:「晚輩覺得已全好了!」
靈貓道:「那麼,小心接招了!」
他的聲音甫住「呼」一拳就打了過來。
展鵬飛功力未蓄,又不知這一拳的虛實,自然不敢硬接,「彈身後退。」
靈貓毫不放鬆,雙掌上下翻飛,倏左倏右,攻得綿綿不斷,不讓展鵬飛有還手的機會。
展鵬飛在靈貓一陣猛攻之下,委實找不到還手的空檔,只能拆招,騰挪閃避而已。
靈貓很快的攻了十五、六招,卻突然將招式放緩。
展鵬飛不知靈貓有意讓他,一得到還手機會,自不待慢。
他在靈貓攻勢頓挫的那剎那,猛然以水火絕命神指彈出一指。
接著,腳踏大五行步法,全身運足大北斗玄功功力,窺淮靈貓著地之處,掃出一掌。
這一掌,展鵬飛原不存有傷敵的僥倖,只要能逼使靈貓避到他的背後來,就已達到他的目的。
結果真如展鵬飛所料,那靈貓避過一掌之後,身如較龍,一個旋身,人已轉趁至展鵬飛之後。
展鵬飛見狀大喜,他將前一日新梧出的大北斗玄功與大五行步位配合的招式牢記心頭,俟靈貓已至預定方位,猛地反手一掌,以十成玄功的功力,攻向靈貓。
這一反手發招,展鵬飛已練過大半天,正是大北斗玄勸的妙處。
因此一掌既出,立刻扭頭看靈貓能不能躲得過。
展鵬飛眼光循他掌勢望過去,只見靈貓已中了掌風,抱著腹部,蹲在離他五、六步遠的地方,狀極痛苦。
這一情景,使展鵬飛又驚又喜,驚的是不幸一掌傷了人!喜的當然是他證明了大北斗玄功,與他師門大五行步法所生的妙用。
不過,他此刻的心情,卻是驚多於喜。
是以,他一發現靈貓可能已被他擊傷,馬上毫不猶豫的跑過去查看。
他一過去便伸手扶住靈貓的肩膀,道:「老前輩,沒什麼大礙吧?」
言猶未了,候地耳際傳來一聲嘻笑,靈貓雙手一撈,抓緊展鵬飛的腰際,就勢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辰鵬飛還在錯愕之間,只覺腳跟離地,整個身子已被拋開,忙運功護體,可是還是摔了一大跤。
他坐在水池上,愕然的望著靈貓,神情甚是尷尬。
靈貓則笑彎了腰,指著展鵬飛道:「老弟:你打了我一掌,我還了你一跤,咱們不輸不贏,來,來,不要老坐在地上!」
展鵬飛實在獵不透他適才那一掌,怎會沒有打傷靈貓。他緩緩站了起來,臉色相當凝重。
靈貓一見展鵬飛的神情,立知他動了肝火,當下收攝心神,以備展鵬飛全力一攻。
展鵬飛不信他無法擊中靈貓,反覆思忖大北斗玄功的運招妙處,然後步步通向靈貓。
靈貓兩手交錯在胸前,徐步後退。
雙方距離很快拉近了只剽下三步左右,展鵬飛倏地舌綻春雷,大喝一聲,一招「星斗沉浮」當胸壓到。
靈貓一面後退,一面叫道:「好一招『星斗沉浮』,果真有大北斗玄功的氣勢!」
他說得一點兒不錯,這一招「星斗沉浮」雄渾、勁健、纖濃、繆密,兼而有之,大有名家風範。
展鵬飛這一招出手,雖沒有啟功,但他運來得心應手,已感到相當滿意。
於是他靈感泉湧,「星斗沉浮」招式一滿,立刻撤掌變招,「唰」的橫切出式,又是一招難得一見的佳作,緊逼靈貓。
靈貓依然後退不迭,但仍大聲叫道:「這一招手扳斗柄,可惜慢了一點兒,掌力應該加點兒勁!」
展鵬飛一想,果然不錯,因此在移形換位之時,已將大北斗玄功運足十成,「呼」攻出第三招。
第三招宛如彩雲欲墮,忽復田起,詭譎神奇,使靈貓歎贊不止。
展鵬飛舉一反三,綿綿又攻出了五招十式。
這時他對大北斗玄功的運用,已有心得,加之靈貓在他每次發招之後,均立刻提出他招式的缺點,使展鵬飛進益更快。
雙方很快的又拆了十數招,靈貓的身手已無先前的快速,當展鵬飛第三次使出「星斗沉浮」這一招之時,只見靈貓身形一滯,跳出套外,揚聲道:「老弟,停停,再打下去可受不了……」
展鵬飛收招立定,道:「咱們勝負末分,老前輩沒興趣打了?」
靈貓搖頭道:「你越打招式越純熟,再打下去,吃虧的是我,我可不願意被依打傷!」
展鵬飛笑道:「老前輩既不願打下去,晚輩自不能相強,但這勝負之事,應如何決定?」
靈貓道:「這場算我輸好了!」
展鵬飛道:「沒這個道理,晚輩不能領這個情!」
靈貓沉吟一會兒道:「既然這樣,我拼著挨一頓皮肉之苦,咱們再打一架好了……」
他說得嚴肅之至,使展鵬飛大是不忍道:「老前輩相信再打下去,晚輩可以獲勝嗎?」
靈貓道:「要不然我又何必認輸?」
展鵬飛道:「這是什麼道理?」
靈貓道:「你使的是大北斗玄功,配以大五行步法,即使是普通招式,只要達到收發由心之境界,功力便能連綿不斷,在這種情形這下,我既使能夠閃避躲挪,也無法保持充沛的體力,久戰之下,哪有不敗之理?」
展鵬飛問道:「難道說你會沒有反擊的機會?」
靈貓搖搖頭道:「這大北斗玄功妙在發力之時,能夠一氣呵成,一波接一波,持續不斷,你再配以大五行步法,則更無暇可尋,誰都找不出反擊的機會!」
展鵬飛道:「這話雖有道理,但是碰上內力強的敵人,似是沒此便宜,對也不對?」
靈貓道:「你一點即悟,難得……不錯,如果對手內力強過你數倍,自然可用硬拚手法,來壓制你發招,可惜這種人畢竟不多,就是我也沒法辦到,因此打下去我是有輸無贏,這你該相信我的話了?」
展鵬飛深知靈貓確是言之成理,因此沒有出聲。
靈貓卻又道:「你要是相信我的話,該不會又想找我打下去吧?」
展鵬飛笑笑,道:「那當然,晚輩豈敢放肆?」
靈貓道:「那敢情好,咱們照約定辦好了……」
展鵬飛詫然道:「什麼約定?」
靈貓舉步走到竹屋之下,展鵬飛只好跟他走,只聽靈貓道:「我打不過你,按約定自然要傳你一項武學……」
這時兩人已回到了竹屋之內,靈貓又道:「讓我想一想,哪一派的武功是你目前極待學習的……」
展鵬飛道:「老前輩且等一等,我們這場架僅能算是乎手,晚輩不能佔這個偏宜……」
靈貓倏地變臉道:「我已經將輸贏解釋得那麼清楚,難不成傷非要把我打倒在地,才高興承認自己得勝?」
展鵬飛道:「晚輩不敢有此想法,只是……只是……」
靈貓道:「你即是沒有打算非把我打傷不可,那麼你就該承認你是贏家……」
他不容展鵬飛開口,又道:「來,你想學什麼就講,我會盡所能傳給你!」
這話無異是說,他曉得不少武學的秘技。
展鵬飛雖知他這話不假,但他並不想用這種手段學來任何秘藝,因此緘口不言。
靈貓自己想了一想,道:「這樣好了,我將三陰教的移花接木手傳給你!你仔細瞧著!」
他也不管展賭飛願意不願意,擺開架勢,一招一式的演練起來,口裡邊道出口訣。
展鵬飛抱胸而立,並沒有依樣學習,很顯然他並不想學。
靈貓卻毫不在乎,仍舊反覆的比手劃腳,碰到關鍵所在,還不時出言提醒展鵬飛注意。
那移花接木手總共只有六招十二式而已,招式並無出奇之處,因此靈貓演練了五、六遍之後,展鵬飛已看出了一個大概。
他雖未專心注意去學,但隨著靈貓手腳的擺動,很自然就興起注意力,這是練武的人,很平常的一種現象。
等到靈貓又練了兩遍,收勢站好之時,展感飛腦海中,已都是移花接木的招式變化。
他愈動腦筋去研究,愈覺得移花接木手與眾不同的地方,真是使人入迷。不知不覺中,居然伸手舒腿,自己練起來。
他練得性起,乾脆卸去上衣,赤膊比劃,連靈貓含著笑容走出了室外,他都沒有發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小晶的聲音,道:「展公子!我家小姐來看你了!」
展鵬飛吃了一驚,一抬眼看到雷芸君果然已站在他的面前,趕忙穿好上衣,紅著臉道:
「姑娘幾時進來,在下都不知道……」
雷芸君含笑不語,小晶卻道:「小姐來了好一會兒了,公子只顧練功,自然沒看到我們進來的!」
展鵬飛歉然道:「在下突然想到武學上的一個問題,一時被它迷住,委實不曉得!」娘來到……」
雷芸君道:「只不知是什麼奇式妙招,使你如此入迷?」
展鵬飛漫應道:「也不是什麼秘技,尋常招式而已……」
雷芸君緩緩坐在椅子上,含笑道:「莫非是今天才學到的?」
展鵬飛被這話嚇了一大跳,付道:「她這話到底有心還是無心之言?」
如果是有心之言,那麼展鵬飛再掩飾下去,豈不要生出笑話來呢?如果是無心之言,展鵬飛要是承認他確是新學到移花接木手,不等於不打自招嗎?
是以展鵬飛一時競不知如何措詞回答才好。
幸虧小晶突然插口道:「公子餓了沒有?」
展鵬飛轉眼向她,一疊聲道:「餓,餓,餓極了……」
小晶道:「那麼我去替你準備吃的,你陪小姐獅一會兒……」
她逕自走出室外,留下雷芸君和展鵬飛兩人。
展鵬飛發覺雷芸君只是對著他微笑,使他心裡更不自在,終於忍耐不住道:「姑娘不知有什麼開心的事?」
雷芸君道:「這話應該問你才對呀?」
展鵬飛訝道:「問我?在下又沒有什麼好高興的事,何以要問在下?」
雷芸君媽然一笑,道:「你這兩天學了不少武學絕技,難道說不是值得你高興的事嗎?」
展鵬飛聽到她這句話,已知靈貓兩天來的竹屋之事,雷芸君已知之甚祥,只好笑道:
「原來姑娘早知靈貓老前輩之事?」
雷芸君道:「怎會不知道,若不是我下令不要打擾靈貓勞典,他怎能有機會來此傳藝給你?」
展鵬飛濃眉微理,道:「勞典一定是靈貓老前輩的名字了?可是姑娘怎說他來此傳藝?」
雷芸君道:「你真不曉得他來此之目的,是代表狄仁傑傳稱武功的?」
展鵬飛聞言一驚,道:「這話從何講起?」
雷芸君道:「你先把勞典這兩天來在這裡的事,據實說出來,還有你和狄仁傑有什麼關係也告訴我,我再詳細將勞典來此的用意說給你知道!」
展鵬飛考慮了一下,心想他和數人傑,甚至與勞典之間的事,實在沒有瞞人的必要,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雷芸君很仔細的傾聽。等展鵬飛將話說完,始才很著重的道:「你認為狄仁傑這個人怎麼樣?」
展鵬飛不知她突然提出這個問題的用意,但他對狄仁傑說不上有什麼好壞感,因此坦然道:「狄老前輩在江湖上俠名甚盛,我卻認識他不多,因此不敢在此胡亂批評!」
雷芸君道:「你就所知道的,提出稱的看法,我極欲聽聽你這方面的觀感……」
展鵬飛沉吟片刻,才道:「我認為他應該算是正派人物……」
雷芸君緊逼著他道:「還有呢?」
展鵬飛道:「只是自我出道以來,我卻不見他出來主持武林正義,心中對這事一直不解,不知道他有何難言的苦衷……」
雷苫君道:「你這種感觸相當深切,還有沒有其他的?」
展鵬飛道:「其他的嘛?就是天魔令的問題……」
雷芸君睜大了一雙美眸,道:「哦?這件事你又有什麼看法?」
展鵬飛道:「我認為狄大俠好像有意以天魔令為餌,使各大門據的注意均集中在火狐內丹之上,不知是何道理……」
雷芸君展顏一笑邁:「人有如此感覺就好了,以後多提防著便是……」
展鵬飛道:「姑娘能不能將話說清楚點兒?」
雷芸君搖了搖頭,道:「我因為欠了猶仁傑不少恩情未償,因此我不能透露太多的內幕給彌,不過可以告訴體,凡事不貪求,就不至於吃虧上當,這話你應該懂吧?」
展鵬飛道:「我懂!我一向不是個貪求的人,姑娘大可放心!」
雷芸君道:「那就好,你明天一早可以離開此處,恕我不再相送……」
展腮飛見她已經站了起來,忙道:「姑娘還沒有將靈貓勞典老前輩,為什麼要傳武功給我之事說清楚……」
雷芸君打斷他的話,道:「這事不難弄清楚,我不好置啄,不過,勞典要教,胸就儘管學,對你有益無損,你大可放心……」
展鵬飛從她的談吐之中,深深感覺她對狄仁傑的事,知之甚稔,但卻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肯講明。
雷芸君此時又道:「我本來還想留你在此多住幾天,無奈我大姐就要回來,所以就不能留你了……」
她的表倩有點兒黯然,看來確是不願展鵬飛驟然離去。
展鵬飛不知說什麼好,道:「在下也該走了,只可惜不能拜見令姐一面!」
雷芸君道:「你還是不要碰上她的好,否則麻頓很多……」
展鵬飛道:「我知道令姐脾氣怪異,但我有機會還是要見見她!」
雷芸君道:「這就奇了,既知她脾氣古怪,為什麼又想見她?你不怕她無端尋人麻煩?」
展鵬飛道:「在下為了要向她要點兒失心丸的解藥,所以非見見她不可!」
雷芸君恍然道:」哦?原來人是為了解藥之故,才不得不見她?那好辦,我可以煉幾粒送體,人什麼時候要?」
展鵬飛不想那麼容易就能取得失心丸的解藥,當下大喜道:「姑娘什麼時候有,在下就專程來取!」
雷芸君道:「不必!我可派小晶送去給你!」
展鵬飛想她或許不願他再到天池藥宮來,因此道:「這樣也好,在下先行謝過!」
雷芸君揮揮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禮,一面邁出竹屋之外。
展鵬飛自後相迭,兩人走出門外,正好看到遠處林捎上一輪明月高掛在那裡,淡淡的月光,灑滿一地。
雷芸君倏地歎了一口氣,道:「明月雖有圓缺,但畢競永恆不滅,人生卻如過跟姻雲,一去不回,真不知計較為何?」
展鵬飛道:「大家要是都有姑娘這種坦然的腳襟,人世間哪會有不平之鳴?」
雷芸君悄然吟道:「蕭寺雲深處,方塘野徑斜,碧潭空界月,出水一片蛙……」
她掉過頭來,深深地一盯展鵬飛,道:「蛙聲雖是短促,但卻是萬籟中一個活潑的禪機,也可以說萬古如斯,永恆不遷,無奈感受得到的,能有幾人?」
展鵬飛道:「姑娘秀外慧中,一念之轉,自非凡人可比,但在下有幾句話不知能不能講?」
雷芸君眸中閃爍著一抹喜銳,道:「但說無妨,依應該看得出我這是少有嗔念的!」
展鵬飛道:「在下想請教姑娘一件事……姑娘既然無嗔無怨,為什麼還要投身在俗世中,隨波逐流?」
他說達話時,是因為想起了崔小筠之故,因為他發覺雷芸君與崔小筠之間有很相同的個性,善良、無嗔、無爭,連男女情愛,也看得極為平淡。
可是他卻不明白崔小筠能夠寄跡空門,不問俗務,雷芸君卻須得在江湖險詐中,裁浮裁沉?
所以他忍不住提出了他心中的疑問。
雷芸君當然不曉得展鵬飛有此一問,是由於突然想起了崔小筠之故;但她卻覺得展鵬飛很瞭解她的心意,否則他不會提出這麼一個問題來。
但見她低吟良久,才回答道:「慧能祖師有一首偈子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只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其中之意呢?」
展鵬飛搖頭道:「在下愚笨之至,哪能體會出六祖禪機?」
雷芸君道:「迭首偈子,無非是要人把握眼前,不必含念未來,否則永無終止之日,你相信嗎?」
展鵬飛道:「此話很有道理,在下自是相信……」
雷苫君眸中流露出難言的隱情,道:「可是,人生最可悲的,莫甚於身不由己的人,我就是這類人,因此我不得不隨波逐流呀!」
展鵬飛似懂非懂,是以不敢出言打擾。
雷芸君攏一攏她的秀髮,姿態美妙之至,驀地回眸說道:「展公子!你這一去,會不會想念我?」
展鵬飛心地純潔,很老實的道:「姑娘對在下恩重如山,在下由此一別,將會永遠想念你……」
他說這話的神情,真摯坦誠,使雷芸君大為感動,於是她道:「我看得出公子非池中之物,因此能結識公子,實是令人相當愉快,但願有那麼一天,我們可以高高興興重聚,好嗎?」
展鵬飛道:「在下相信這事不難……」
雷芸君打斷他的話,道:「你先不要輕許重聚的諾言,否則一旦你無法來此見我,豈不要甚感遺憾嗎?」
展鵬飛怔了一怔,心想,聽了她的話,好像我和她這一分手,將無重聚的機會,這是為什麼?
他心中甚是不解,正想問個明白,雷芸君道:「展公子,我該走了……」
展鵬飛把到口的問題壓了下去,改言道:「在下一定會設法再來拜望姑娘!」
這時雷芸君己舉步而去,聞言回過頭願,道:「是非憎愛世偏多,仔細思量奈我何,寬卻肝腸須忍辱,豁開心地任從他,若逢知己須依分,縱遇冤家也共和,若能了此心頭來,自然證得六被羅……」
她的聲音越去越遠,最後終於消逝在展鵬飛的耳際。
展鵬飛停立在月光之下,細細的咀嚼雷芸君的這首禪偈,只覺得心情祥和安靜得多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回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