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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金針刺穴陋室囚燕娘 文 / 司馬翎

    無名氏服藥之後,便打坐運功。凌玉姬自個兒凝仁窗前,心緒紊亂之極,想了許多,決定親自離開此處,設法召集衷姑、楚南宮那一乾高手,查出藍岳下落,把他生擒或殺死,送給巫婆子換取解藥。

    中午時分,無名氏回醒過來。凌玉姬服侍他吃點東西,然後由無名氏自己解開閉住的穴道。凌玉姬伸出纖纖玉指,替他細按脈息。

    良久,良久,她困惑地移開手指,道:「你的脈息中既查不出劇毒是否尚留體內,又不似已經痊癒,真教人疑慮難安……」

    無名氏欠伸一下,道:「我覺得百脈通暢,全身舒適無比,大概已經好了……」

    凌玉姬搖頭道:「你之脈偶有失調之象,證明還有點不妥,決不能粗心認為劇毒已解!

    據我所知,你必須再度運功調息,瞑目打坐,一直坐到明日早晨,那時如果劇毒未解,便可從脈息中查出,如此做法還有一個好處,便是縱使查出劇毒未解,但經過你以上乘內功運行真氣之後,毒性可以延緩發作,說不定可多活半個月……」

    無名氏道:「既然如此,我再運功打坐便是……」

    當他瞑目人定之際,凌玉姬留下一個紙條,說明她要趁他人定未醒這幾個時辰工夫,設法找到藍岳,擒殺後送給巫婆子換取解藥。紙條上還說明從他脈息中顯示的跡象看來,似乎那干清滌毒丹沒有克解的功效。

    她悄悄走出那幢小樓,一直向園門走去,到了門邊,才發覺園門已鎖,無法出去。

    她雖是練過內功,身輕腳健,但從未學過騰縱之術,所以不能從牆上翻出去,只好轉身向前面那座宅院走去。

    穿過花園,踏人一個月洞門,然後沿著走廊向前面急行。

    這道走廊盡處就是一座跨院,她已無法選擇,只好筆直踏人跨院。

    院內正面有座花廳,她踏人院子時,恰好見到有條人影走進廳側的房間內。

    她慶幸地趕緊向前走去,目光無意中掠過廳中的柴檀木圓桌上,忽然發現一隻白玉貓,眼中碧光閃耀,乍看幾疑是活貓。

    玉貓旁邊豎立著一根精光耀目的鋼管,大約有五六寸長。

    她大吃一驚,不知不覺停下腳步,暗自忖道:「這隻玉貓分是爹爹以前說過關於財神錢干所設的千古之謎的解謎之鑰。這還罷了,但旁邊那鋼管,元疑就是武林最近鬧得天翻地覆,人人欲得而甘心的顏家失千里眼,怎的兩件希世之寶,都在此地出現?」

    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她已忘了顧忌,舉步走上廳上,伸手拿起那根鋼管,湊在眼中一看。遠處的屋頂忽然移到眼前,不但屋瓦都顯現得清清楚,連上面的砂石小洞都秋毫畢現。

    她興奮地放下,目光一轉,只見廂房門口已出現一人,正在凝目看她。

    凌玉姬吃驚地退了一步,卻見那人眼中射出嚴厲的光芒。

    那人身軀肥胖,眉目間一片精明幹練之色。這時急速地走上來,沉聲道:「站住,你是誰?」

    凌玉姬吶吶道:「我……我姓凌……」

    那胖子衝到她身邊,伸手把那具千里眼搶回去,道:「這是我藏物之地,任何人都不許進來,你怎會跑進此處?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麼?」

    凌玉姬道:「沒……有,我真的不……知道……」

    胖子瞇起眼睛,把她看了一陣,道:「我好像未見過你,你把絲中拿開凌玉姬不覺退了一步,道:「不,不……」一面伸手按住那條白絲中。

    胖子道:「你以為蒙住面做賊就行麼?人家還是查得出來的呀!快把絲中拿開……」

    凌玉姬心知這胖子必是本宅主人,也就是杜鎮國的好朋友,因此她絕對不能把他殺死,可是如果拿開絲中的話,又非殺死他不可。

    胖子哪裡曉得這一條絲中,竟關係到他的性命,見她仍然不肯,怒形於色,道:「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就喊人來把你綁起……」

    他故意停一停,察看她眼中神色。要知這胖子正是聚珍莊的金老闆,乃是商場老手,最擅長察言鑒色的功夫。當時就被他看透凌玉姬果然害怕這一著,便接著道:「你可知道門外有七八個家人把守住?我只要叫喊一聲,你插翅也跑不掉……」

    凌玉姬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果然不敢動念逃跑。美眸連轉,急得幾乎要哭出來。

    她縱然只剩下眉眼在絲中之外,仍然極為美麗動人,尤其那雙剪水秋瞳,竟能把她心中的情緒表露無遺。

    胖子見她急得想哭,無端端感到心軟,當下放緩了面色,道:「好吧,我暫時不叫人來綁起你。…

    凌玉姬連忙檢襖道:「多謝老闆。」

    金老闆道:「你知道我是誰並不足異,倒是你究竟從何而來?打什麼主意?為何不敢解下絲中?你把道理說一說,也許我就放你走。」

    凌玉姬想了一會兒,本來她說出是胡冠章帶來的人便可沒事。但無名氏昨日還諄諄囑咐她到外面不准洩漏曾經在金老闆家中呆過之事,或者無意碰上金老闆的家人,也絕不能說出身份來歷。言猶在耳,她可真不敢違背他的囑咐。因此想來想去,都說不出一句話。

    她急得冷汗直冒,唯恐這位金老闆一生氣,命人把她綁起來,並且來揭她面上絲中,那就不知如何是好。

    金老闆忽然呵呵一笑,道:「姑娘你大老實了,隨便編些謊話搪塞一下不就行了?」

    他似乎沒有什麼惡意,凌玉姬頓時放心不少。

    金老闆又道:「你既然不肯說出來意,那麼我只問你一件事,你可不能不據實回答。」

    凌玉姬怪可憐地望住他。婉順答道:「如果我能夠回答的,一定奉覆。」

    金老闆道:「很好,我且問你,這個鏡子有什麼好處?」

    凌玉姬道:「這就是直隸顏家的失寶,稱為千里眼,現下武林高手都齊集在洛陽,為的就是想奪取此寶。」

    金老闆迷惑地哦一聲,道:「直隸顏家是什麼人?那些高手以前為何不到顏家奪寶?他們又怎知此寶落在洛陽?」

    凌玉姬道:「直隸顏家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世家,他們的家傳武功奧秘神奇,罕有敵手,所以元人敢向顏家生事!據說顏家的武功,就是從這具千里眼得來,所以這次失寶之事傳出江湖,一些自量能夠與顏家抗爭的高手都趕到洛陽……」

    她換一口氣,接著道:「這千里眼本身並元秘訣,但因武林中有四位本領最高的人,號稱四帝,每隔一段時間,便碰頭一次,互相比較武功高低。這帝疆四絕個個都有獨得之秘,數十年來不分高下。據傳顏家就是仗這千里遠遠偷窺帝疆四絕比武,學了不少絕招,由是能稱雄天下……」

    金老闆道:「這就元怪其他的武林高手都想奪取此寶了,姑娘也存此心麼?」

    凌玉姬搖搖頭,道:「我和他們不同,要是換了那些武林高手見到這兩件寶物,老闆你別說攔阻他們,就算拱手奉送,但你全家大小老幼的性命仍將不保……」

    金老闆強笑道:「事情何至於此?」

    凌玉姬道:「這是因為他們怕你張揚出去,讓別人曉得他得到這兩樣寶物,勢必向他下手,那時他等如懷著禍胎,結局必難逃出人家毒手……」

    金老闆嘿然失色,凝目望住桌上之物。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這隻玉貓又有什麼妙用?」

    凌玉姬把財神錢干的軼事待告訴了他,最後道:「據我所知,這財神錢干智謀絕世,早就算定這十隻玉貓縱使均被武林之人得到,並且找出真的一隻,仍然無法解開那千古之謎……」

    金老闆大感興趣,道:「這話怎說?」

    凌玉姬道:「財神錢於在華山天隱巖絕壁上刻得明明白白,說明要解開千古之謎,找到他填墓人口,必需由三個共同合力。這三個其中之一必須是絕世高手,能夠在天隱巖刻字絕壁間的一朵石蓮花上立足之人。那朵石蓮因刻在絕壁內凹之處,離下面石筍林立地面高逾二十丈,非得另有一位武林好手幫忙,才能藉吊索蕩到石蓮之上,還得那位好手暗運內勁,以便石蓮上的人能借力提氣,方可久站。這時,第三個不懂武功之人,卻在地面仰望,直到看得見玉貓雙眼的夜明珠的光華,才算找到地方……」

    金老闆皺眉道:「這樣說來,難就難在具有這種武功之人不好找而已,對不對?」

    凌玉姬道:「不完全對,雖說武功至高之人雖求,但這種解謎取寶之事,如若實現,定然由武林人物主持,所以必有自忖夠資格的人在內。難就難在這三個合作之人,到了最後關頭,找著正確位置時,是否能否互相暗殺,意圖獨得……」

    金老闆終是涉世甚深之人,熟知世情人心的險惡,連連點頭道:「姑娘說得對,我不懂武功,所以替那下面的普通人著想,他一定要移動位置,假如當時被同伴殺死,正確位置便不易再發現,必須從頭做起……」

    他感到身上沁出一身冷汗,這兩樣擺在桌上的東西敢情是足以令任何人家毀人亡的禍胎,這件事真是越想越可怕。

    凌玉姬道:「我要走啦!」

    金老闆道:「姑娘暫留玉步。」

    凌玉姬望住他,暗想這個金老闆不知還有什麼花樣?金老闆接著道:「這兩件寶物我不要了,都送給姑娘吧!」

    凌玉姬詫異地望住他,道:「金老闆這活可是當真?」

    金老闆點點頭,無意中甩落幾滴汗珠。

    凌玉姬想了一下,道:「老闆盛情卻之不恭,本待拜領,可是我現下有事在身,如若帶著這兩件寶物,只怕惹起無窮風波,反而把正事耽擱了。」

    金老闆想不到對方竟會拒絕,一急之下,又出了一身冷汗,道:如果姑娘不要,我這拿到外面,送與別人……」

    凌玉姬道:「你不可洩露風聲,須知有些死心眼的武林高人得知此事之後,定然以為你送出的乃是贗品,反而會尋上門來,那時你急於除害,反而惹來家破人亡之禍……」

    金老闆一聽左不是,右也不是,頓時呆了。

    凌玉姬尋思片刻,道:「如果老闆相信得過的話,暫時最好不動聲色,把這兩件東西先藏起來,我在外面也不透露口風,等我辦完正事,回到此地找你,悄悄帶走。」

    金老闆無可奈何,只好答應道:「那就這麼辦好了,姑娘萬萬不可洩漏片言隻字。可是你得到這兩件寶物之後,竟不怕招災惹禍麼?」

    凌玉姬笑道:「老實告訴你,我也是參加奪寶諸人之一,當然不怕!」

    金老闆呆了半晌,暗想她既然參與奪寶,定然是精通武功之人,怎的怕自己叫人來綁起她?

    他終於把凌玉姬送出大門,然後懷著一肚皮疑懼,回到內宅。

    凌玉姬去出大街之上,行人都用奇異的眼光望她。不久,瑛姑及楚南官靈隱山人等相繼出現,把她簇擁著帶到一間客棧去。

    眾人都向她詢問這幾日的行蹤,但凌玉姬笑而不答,反問眾人可知道藍岳的下落。眾人尚未回答,外面店伙已大聲通報有客來訪。鄂都秀士莫庸最近l〕邊,冷冷一笑,道:「我猜藍岳自己送上門來啦……」說著過去掀簾一看,隨即把門掀高。

    只見房門口站著一個面如冠玉,英風颯颯的長衫少年,正是藍岳。

    瑛姑眼中閃過妒恨的光芒,卻朗聲道:「藍公子請進來,姑娘正在詢問你的行蹤。」

    藍岳飄灑地走人來,與眾人一一見禮。他不但武功高強,年少英俊。同時風度翩翩,舉止滯灑,房中一眾高手元不自知相形見細,個個都不禁流露出鬱鬱之色。

    凌玉姬雙眉舒展,笑道:「我正要找你呢!」

    藍岳含笑道:「區區雖然不知姑娘為了何事找我,但如有所命,萬死不辭……」

    凌玉姬玉面上飛起兩朵紅雲,道:「只不知祈北海,辛龍孫兩位目下在什麼地方?」

    他口氣之中,微微有不大自然的意思。

    房中眾高手忽然感到凌玉姬及藍岳這幾個人已經不屬於他們的一代,心中都感到一陣黯然。

    楚南宮首先起座道:「凌姑娘既是安然出現,楚某已經放心,這就告辭別去……」

    他一起身辭別,靈隱山人,鄂都秀士莫庸、鐵膽趙七,苦行禪師等數人也相繼開口告辭。

    鄂都秀士莫庸陰聲笑道:「楚兄敢是要到夫人府去?」;楚南宮脾脫相顧,道:「莫兄如果有這意思,楚某自然奉陪赴夫人府一趟。」

    靈隱山人接口道:「山人絕不肯落在兩位後面,趙兄和禪師可要同去一曹麼?」

    鐵膽趙七和苦行禪師一齊頷首,瑛姑把眾人送了出去,故意留下藍岳和凌玉姬兩人在房中。

    藍岳搖搖頭,道:「美艷夫人魔力之大,於此可見……」他的目光在凌玉姬面上打了兩轉,接著道:「區區有句話冒昧得很,那就是玉姬姑娘你的魔力更在美艷夫人之上……」

    凌玉姬道:「公子過獎了,美艷夫人艷絕人衰,自然有許多人肯為她赴湯蹈火,我怎敢與她相比……」她提起美艷夫人的名字,心中覺得很不舒服。

    藍岳道:「姑娘之言未免失實,眼下區區就願意為姑娘效勞,縱是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凌玉姬道:「這話只怕不大可靠,如果我要公子去一處地方送死,公子可答應麼?」

    藍岳泛起曖昧飄忽的笑容,道:「當然答應啦,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馬難追。區區只要求姑娘把面上紗中解下,讓我最後看上一眼,死也瞑目!」

    凌玉姬心中暗暗替他難過,默默舉手取下絲中,藍岳頓時雙眼發直,怔怔瞧看。突然一道人影迅飛躍人房。

    那道人影落地之際,藍岳突然醒覺,怒哼一聲,反掌運力猛劈出去。

    他的武功何等高明,這一掌含怒出手,更是凌厲,一時房中烈風旋捲,近處的椅子紛紛飛開,弄出一片砰膨大響。

    那人也迅快發掌,略抵便撤,使的是卸掉字訣手法,輕輕易易就卸藍岳的凌厲掌力。

    藍岳疾地轉身,雙手正要發出,目光到處,瞧見來人竟是瑛姑,急忙收煞掌勢。

    瑛姑雙目發直,凝望住凌玉姬,比起男人還要覺得癡迷。

    凌玉姬徐徐掩回絲中,道:「姑娘你在這裡等候,我和藍公子出去一會兒……」

    兩人走到街上,召來一輛馬車,一同乘坐。

    凌玉姬取出一支金針,道:「請公子把面轉過去。」

    藍岳看看那支金針,又看看她的眼睛,突然流露出淒慘之容,道:「你要制住我的穴道?」

    凌玉姬看了他面上神色,心中一陣惻然,趕緊移開目光,頷首道:「是的。」

    藍岳道:「我說過肯為你粉身碎骨,自然要履行的諾言。你即管動手,我毫不害怕,那須別轉面孔……」

    凌玉姬沉黑了一陣,手中金針慢慢移到他胸口,忽然間顫抖得很厲害。

    藍岳面上泛起緊張的笑容,心中暗禱告道:「天啊,如果她不忍下手的話,便可證明她對我有…。凌玉姬呀,你萬萬不可下手……萬萬不可下手凌玉姬心中也是波濤起伏,這一剎那間,她忽然覺得這樣對付藍岳太不公平。她手中這支金針刺下去的話,藍岳頓時全身癱瘓,連手指也無法移動,這樣她就可以把藍岳交給巫婆子,換取解藥。

    然而問題就在她應不應該利用他的真情使他犧牲?玩弄感情到底是可恥之事,何況這個俊逸的年少高手也使她芳心中泛起惻然不忍之情……

    她呆呆想了一陣,心中兩個人的影子交戰不休。過了半晌,她輕咬銀牙,玉腕一沉,那支金針無聲無息地刺人藍岳胸膛。

    藍岳長歎一聲,癱軟在座位上。

    凌玉姬大聲吩咐車伕直馳廣源縹局,不一會兒便到達廣源縹局門前。

    她掀簾張望一下,轉眼看看藍岳,低聲道:「你心中一定對我萬分怨恨,同時也十分驚異我的作為……」

    藍岳道:「不,都錯了。第一,我對你沒有絲毫怨恨,只有『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悲哀!第二,我早就曉你為何這樣做!我已見過巫婆子,她曾把一切告訴我……」

    凌玉姬聽了「恨不相逢未嫁時」這話句,不禁愁聚翠眉,淚湧星目.心中充滿悲哀。

    她早就被藍岳一片深情感動,不過這時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刻些。因為藍岳敢情已知道她是用他來換取無名氏的性命,除了最癡情的人,怎肯犧牲自己去救情敵?

    藍岳緩緩道:「這件事你也不必太掛在心上,我落在巫婆子手中,並不至於死,只須以十年青春,陪她在惡石谷中度過!」

    凌玉姬嬌軀一震,哺哺道:「多可怕啊,將十年青春歲月,消磨在惡石谷中?」

    藍岳道:「世上之事,很少有兩全其美,你顧得了他,就顧不了我,所以我並不恨你。」

    凌玉姬位然道:「請你不要再說了。」

    她的聲音極是哀婉動人,藍岳本來就滿腔淒涼,至此也不住灑下熱淚。

    兩人在車廂內淒淒切切,難捨難分。外面的車伕突然大聲道:「廣源縹局早就到啦!」

    藍岳道:「你快去吧,趕車的等得不耐煩了!」

    凌玉姬舉袖拭淚,又替他揩乾面龐,然後掀簾下車,卻聽藍岳長歎一聲,低低吟道:

    「夢輕似煙醒不記,情如山重死猶存,獨愛美人多傷感,為推灑淚向黃昏……」

    她舉目一望,滿天霞彩,竟然已是黃昏時分,不禁又是一陣淒然!

    那廣源縹局門甚為寂靜,大概局中之人,均已押縹他去。

    凌玉姬走人鏢局之內,一個身穿長衫的人迎上來,一面訝異地打量她,一面問道:「姑娘找誰?」她道:「巫大嬸曾經告訴過我可以在此找到她。」

    那人肅然道:「姑娘請坐,容在下進去稟報。」

    過了片刻,那人領著巫婆子出來,凌玉姬檢襖道:「大嬸你好。」

    巫婆子面寒如水,冷冷道:「他在哪裡?」

    凌玉姬不知她為何這般神情,卻也不敢多問,低頭道:「就在外面的馬車上。」

    巫婆子哼了一聲,道:「叫他進來!」

    「他已不能行動。」

    巫婆子道:「哦?他沒有沒有抗拒?」

    凌玉姬搖搖頭,巫子取出一個小瓷瓶,交給凌玉姬,然後看也不看她一眼,逕向那身穿長衫的人道:「去把外面車上的人搬人來,哼,好一個役出息的東西!」

    凌玉姬道謝一聲,便告辭出去。眼看那人向馬車走去,她不忍觀看,便向街上走去。

    走了兩三丈遠,突然風聲颯然,一個人攔住去。舉目一瞧,卻是那面容冷峻的巫婆子。

    巫婆子冷冷道:「把藥還給我!」

    凌玉姬訝道:「為什麼?」

    巫婆子怪笑一聲,道:「你是真不曉得?抑是裝蒜?那馬車之內哪有人影?」

    凌玉姬吃一驚,頓時呆住。

    巫婆子瞧出她眼中的震駭絲毫不假,念頭一轉,仰天冷笑道:「那個把藍岳偷跑的人,不但想加害無名氏,同時也是跟我老婆子過不去!你且在此地等一等……」

    說到未一句,她的人已飛出數丈以外,只見她迅逾飛鳥,疾奔而去,霎時便轉人另一街。

    暮色漸濃,光線黯淡。凌玉姬凝仁了片刻,忽然浮起一個念頭:「我何不趁這機會趕快逃開?不然的話,巫婆子轉回來時,如果碰上帶走藍岳的人,那還罷了。若是空手而歸,縱然不加罪於我,但那解藥一定要索取回去無疑……」

    她本來是個膽小嬌柔的深閨少女,但這時想起無名氏的性命捏在自己手中,不由得全身熱血沸騰,膽氣大壯。轉眼向四面瞧看一下,便趕快舉步向最近的一條橫街奔去。

    她的身形剛剛轉入橫街,消失不見。那巫婆子已自快若飄風般奔了回來。

    這個老婆子一見凌玉姬失蹤,先奔人嫖局內瞧瞧,然後縱出來,怪笑一聲,自言自語:

    「想不到我老婆子陰溝裡翻船,竟被一個小女孩誘騙,且看這女孩子到底逃得出逃不出老婆子掌心……」

    自語之時,雙目環視四下形勢,然後毫不猶疑,騰身而起,直向凌玉姬轉了人去的那條橫街縱去。

    她身法何等神速迅快,晃眼間已縱到橫街街口,放眼一瞥。只這條橫街之上冷僻元人,卻有一排排的巷子。

    巫婆子低哼一聲,流露出滿腔痛恨,放步向橫街內奔人去。

    那條橫街一共只有二十來丈長,每隔兩三丈便有一道巷子。

    巫婆子以迅逾奔馬的身法,筆直奔到橫街盡處。她的目力不比等閒,雖是匆匆掠過之際,卻也看清兩邊巷子內的情形。

    以她估計,凌玉姬腳程有限,如果奔人這條橫街,不論她躲在哪條巷子之內,仍難逃得過她銳利如鷹隼的目光。

    誰知這條橫街以及那十多道巷子都間然無人。至於橫街那邊的盡頭卻是另一條較為熱鬧的大街。

    巫婆子皺起霜眉,忖思一下,疾忙奔回鏢局門前,再從別的方向搜查。

    其實凌玉姬還在附近,她雖是腳程不濟,但心思靈敏過人。一轉入橫街之後,忽然想到這條橫街形勢最佳,自己既然不假思索向這兒奔逃,巫婆子回轉之際,勢必也會極快地尋到。

    此念一生,連忙轉入右邊第一道巷子之內。走了幾步,便見到有道後門。她衝近去隨手一推,沒有推開。這時她已感到禍迫眉睫,無暇再尋別一家,心急之下,用勁聚力再推一下,「啪」地一聲脆響之後,那扇木門應手而開。

    凌玉姬閃身人去,趕快關門。她恰恰把門關上,巫婆子剛好從巷口掠過,只要慢了一點,她便將被那老婆子抓回去。

    凌玉姬喘息一陣,轉眼四看,只見此地爐灶齊全,竟是個廚房。不過看來久已無人使用,以致周圍塵封網結,一片荒殘之象。

    她放心地透口氣,不敢再從門口出去。剛好旁邊還有一根橫木,便拿起來閂住那道木門。原來早先她運勁聚力的一堆,竟把門閂震斷。

    她轉身向前面走去,先移近窗邊向外窺看,只見外而是個通天院子,再過去有廳有房。

    那院子倒也乾淨,因此可知此宅之內有人居住,只是不用廚房而已。

    凌玉姬尋思一會兒,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冒險走出去。過了一陣,忽然有人從前面院門進來。凌玉姬連忙閃開一邊,屏息靜氣。

    她先是聽到兩個人一齊進來,走人廳中,然後過了一會兒,又聽到幾下極輕的腳步聲。

    凌玉姬心中一凜,想道:「原來此宅之人,也是武林之輩……」她從步聲中已覺察這一於人都懷有上乘武功,所以雖然很想瞧一瞧是誰,卻不敢妄自移動。

    那大廳中此刻坐著三個人,當中上座的人長得面長如馬,眉字之間,透出陰沉精悍之色。正是直隸顏家的高手顏峰。

    他左側的兩人一個身量矮小,形貌有若童子,但面目間一派刁滑精明。另一個則是肩潤膀粗,相貌堂堂的大漢,身量又高又大。一望而知必是神力天生,外功特佳之士。這兩人原來就是曾經在煩惱峽露面的人山稽大洪和刁童井奇。

    片刻間,又有一個人倏然奔人,卻是個中年人。

    顏峰道:「曹廷兄回來啦,有什麼消息?」

    這個中年人敢情就是纏夾先生曹廷,他拱拱手,道:「在下不敢露面,所以得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凌玉姬忽然出現,她手下一干爵榜高手均已離開洛陽,似乎大家都不再追究煩惱峽之事………

    顏峰哼一聲,道:「這都不關重要,我們只須把丁嵐殺死,湮滅人證,誰也無奈我們如何!」

    曹廷接著道:「關於丁嵐的下落也有點線索,等會兒再提,先說那凌玉姬她遣散那一干高手之後,便偕同藍岳出去,瑛姑接著也失蹤了。這三個人後來都不知去向,要等找到那個趕馬車之人才曉得他們的下落……」

    他歇了一下,接著道:「聽說城西的一間破廳內,隱有一人,形貌衣著都似神指丁嵐……」

    顏峰道:「很好,去瞧一瞧便知道了。此外關於我二叔父,銀魚精舍羅門居士等人可有消息?」

    曹廷道:「二先生還在城中,聽說已經派出許多人找你,因此你目前還是不露面的好!」

    顏峰哼了一聲,道:「我不離開此處,他一輩子也找不著我……」

    曹廷接著道:「至於羅門居士、混元手歐兄他們卻因內傷不輕,暫時無能出動……」

    顏峰尋思一下,道:「目下唯有從丁嵐身上,可以查出另一件事。我們半夜行動,曹廷你守在家中,我和井奇,稽大洪兩人去找那丁嵐……」

    當下都紛紛起立,各自回到兩邊的房間內。

    凌玉姬急於離開,但又怕那巫婆子派出縹局之人,在橫街上守望,所以不敢從廚房後門出去。

    她惶亂地探頭向外面窺看,廳上已沒有人影,但穿過這個院落,說不定仍難逃得過顏峰他們的耳目。

    正在無法可施之際,忽然發覺還有一道側門,忖度形勢,看出如果從這道側門出去,便可能打通天院子外側通過,卻不知通往何處?

    這時已考慮不了這許多,躡足過去,緩緩拉開那道側門。外面是條窄窄冷巷,她毫不猶疑,輕手躡腳地向冷巷中走去。

    冷巷盡頭又是一道側門,她探頭一看,卻是另一個小院。暗暮之中,仍然可以察覺出塵封垢積,甚是污穢。

    跳人小院落之內,四望一眼,抬級走上一條短廊,然後穿人一間堂屋之內。

    這間堂屋內有幾扇門戶,黑暗之中,一時看不出那一扇門才能出去。

    她只好碰碰運氣,隨便揀了一扇門,輕輕推去,木門應手而開,頓時一股臭味沖人鼻中。

    裡面一片漆黑,顯然不是通出街外之路。她定一定神,正要回轉,突然間裡面傳來一陣低微的呻吟之聲,接著有人低低道:「姑娘救命……」

    凌玉姬大吃一驚,凝神看,隱隱約約見到有團黑影蹲在地上。」

    她最先是怕這人乃是顏峰他們,但旋即想到此處臭氣熏人,除非迫不得已,誰肯住在這等地方?

    是以她心中略定,壓低聲音道:「那些人都在隔壁,你聲音千萬要小一點,你是誰?」

    那人低低呻吟一聲,似是萬分痛苦。凌玉姬走過去,取出特製火折打亮,火光之下,只見一一個人披頭散髮,蹲坐在地上,雙手雙腳都有鐵鏈扣住腕踝。

    那人緩緩抬頭,面上污垢異常,身上衣服也泰半破碎,但仍然看得出是個女人。

    凌玉姬心頭大震,首先熄滅手上火折,然後蹲下去,伸手替她把脈。

    片刻後凌玉姬輕輕道:「你身上一定受了很多傷,加以長久蹲伏不動,血脈淤滯,若果再這樣下去,不出五日,便將身亡!」

    那女人在黑暗中低歎一聲,凌玉姬取出一支金針和一粒丹藥,道:「現在你先服下我這粒提氣活血的丹藥,再讓我用金針刺穴之術,減輕身上傷勢,並且刺激血氣運行,便無大礙了。」

    她把丹藥塞人那女人口中,等了一下,然後點燃火折,看清她身上穴道之後,手中金針,迅快地連刺數穴。

    又過了片刻,那女人噓一口大氣,輕輕道:「我已舒服得多了,姑娘醫道通神,救我於垂危,大恩大德,不知如何報答……」

    凌玉姬道:「我雖是挽回你的生機,但這些鐵鏈卻弄不開……」

    那女人道:「姑娘貴姓大名?可許見示?」

    凌玉姬心中頗為驚異於這個女人言詞文雅,同時被她一打岔,也就忘了鐵鏈之事。當下道:「我姓凌,名玉姬!你呢?」她順手把火折弄熄。

    黑暗中只聽那女人道:「我姓柳名燕娘,做過幾年顏峰的姘頭,但結果差點死在他手中……」她發出切齒之聲,可見得她心中的仇恨。

    凌玉姬訝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碧蕭紅羅柳燕娘麼?」

    柳燕娘道:「想不到凌姑娘也得知賤名,只不道凌姑娘怎生來到此地/凌玉姬道:「說來話長,簡單的說就是我要避開惡石谷巫婆子的追蹤,所以無意躲人這一家的廚房中,卻不料此宅竟是顏峰他們居住,所以我一直不敢哼氣,直到剛才打冷巷走過來,想找出去的門戶,卻無意推開此門,因而見到你……」

    柳燕娘道:「我仍然不大明白,姑娘怎的不縱躍出去?卻冒險穿門過戶?」

    凌玉姬道:「我只學過一點內功,卻沒有練過武功!」

    柳燕娘仍然皺住眉頭,面露迷惑之色。凌玉姬道:「你一定已被困日久,所以對江湖上近來之事,不大曉得。也因此想不透我憑何跟巫婆子作對她道:「姑娘聰明過人,實情正是這樣,我被那負心薄倖的顏峰囚禁折磨已達三個月之久,在這段期間之內,他曾經遷移過許多地方……」

    凌玉姬道:「他若是移情別戀,不理你便是了,何至於要把你幽囚折磨?」

    柳燕娘微微一笑,道:「他絕不能輕易放我,只因他許許多多為非作歹的秘密,我都知曉。我早就疑心有一天他會把我害死,所以把他千心萬計弄到手的顏家寶物收起來,放在一處妥當之地。果然有一天他想向我下毒手,我說出盜走他寶物之事,才令他投鼠忌器,不能殺我。此後,他用盡種種非刑,可是我曉如果供出藏寶之處,不但害死那個收藏的人全家,我自家性命也必不保……」

    凌玉姬訝駭地望著她,暗自忖道:「我還以為那金老闆的秘密,只有我一人知道,誰知竟是她安排的……」

    但她當然不說出來,卻道:「我得趕快離開,因為還有一個人等我去救!但你怎麼辦呢?」

    柳燕娘道:「現在我己相信姑娘當真是無心闖入,那麼我們一起走吧!請把火折點燃,我好弄開鐵鏈……」

    凌玉姬如言打亮火折,柳燕娘深深瞥她一眼,忽然道:「姑娘可知道我為何突然相信你不是顏峰派來哄出我實話的奸細麼?答案就是在你小臂之上凌玉姬不解地捲起右手衣袖,露出雪藕一般的小臂,在那欺霜賽雪的皓腕之上,只有一點猩紅色的痣,此外別無所有。

    柳燕娘道:「據我所知,顏峰為人好色如命,每逢見到長得美貌的女孩子,便思染指。

    但凌姑娘右臂上的守宮砂痕已說出你還是純潔清白之身,是以我敢斷定你絕不會是顏峰的奸細……」

    凌玉姬這時才恍然大悟,道:「這守宮砂是那天架子老道士替我點上,當時我雖認出這是專門驗看是否處於的守宮砂,卻沒有在意……」

    柳燕娘道:「聽起來你很不簡單哪,連那二十年前突然隱遁無蹤的天梟子你也認得……」她一邊說,一邊在弄那手腕及足踝上的鐵鏈,不一會兒就被她褪下。

    她起身舒展一下筋骨,道:「他們見我業已垂死,便不曾鎖上,卻不料因此被我逃脫。

    我目下覺得身體虛弱,這番出去,便得找個地方,好好用功,最少也得渭養幾個月之久!不知道幾時才有機會報答你救命恩德……」

    凌玉姬收起火折,道:「些須小事,何勞掛齒,倒是逃出此處要緊……」

    柳燕娘帶領著她,走出外面。她雖是身體虛弱,但這些房屋還難不住她,當下由她托住凌玉姬的腋下,一同躍了出去。

    兩人在黑暗中分手,凌玉姬急急忙忙向金老闆住宅奔去,且喜一路上沒有碰見敵人,不一會兒工夫,已奔到那座住宅。

    她繞到後面園門,這回已有經驗,雖然明知園門已經閂住,但她不慌不忙運勁聚氣,輕輕一推。

    園門內的門閂「啪」的一響,中斷為二。她推門進去,走上小樓,沖人房中低聲叫道:

    「無名氏……無名氏……你在哪裡,看我取了什麼東西回來?」

    原來她已和無名氏約好,彼此稱呼姓名。

    房中一片寂然,她突然一凜,掏出火折點燃,放目四看,房內哪有人跡?

    她把火折熄掉,但覺全身發軟,坐倒在椅上,腦中空空洞洞,卻流下兩行珠淚。

    要知她歷經艱險,好不容易才把解藥弄回來,然而無名氏卻失去蹤跡,教她焉能不大感失望?

    這刻她生像掉在大海之中,四面茫茫,全元一點可以攀扶憑藉之物。

    過了一會兒,她定一定神,忖道:「可惜我不會追蹤之術,簡直無法查看一點線索……」

    念頭轉到此處,禁不住記起那擅長追蹤的神指丁嵐。

    她雙眼一轉,霍地起身,慎重尋思道:「如果我把神指丁嵐找到,他原本也和無名氏一路,自然肯幫忙查看他的去向!好極了,這就找他去……」

    但她同時又記起顏峰說過要去殺死丁嵐話,如果她此去碰上顏峰他們,豈不糟糕?最可怕的是柳燕娘曾經說過這傢伙好色如命,倘使落在他手中,當真比起殺身之險還要可怖。

    她雖然驚慌地思忖,但腳下已奔出小樓,接著迅快地出了園門之外,直向城西奔去。

    夜色中她的一身雪白羅衣,甚是惹眼。但她已顧不了這許多,片刻間已奔到城西。

    這城西地方寬廣,也有高樓大廈,也有陋巷小屋,也有荒僻曠地。

    她只知道神指丁嵐在一間破廟之內,卻不曉得破廟地點,只好亂走一轉出一條僻靜的街道上,眼角忽然瞥見人影閃動,這一驚非同小可,張惶四顧,找尋可供藏匿之處。

    轉眼間兩道人影迅掠到,落在她身前,卻是兩名勁裝疾服,身帶兵刃的漢子。

    凌玉姬呆呆望住這兩人,但見一俊一丑,年紀都在三四旬之間。

    那兩人見了她都眼中發亮,醜的一個道:「俺於超真是走運啦,孫駿你可曉得她是誰?」

    那個名叫孫駿的人道:「她是凌玉姬,誰人不知?但老於你別高興,我聽說她裙下忠臣甚多,個個都是名重一時的人物,若果有一個在暗中跟隨著她,我們吃不消兜著走……」

    於超冷笑一聲,道:「你如果害怕就快走,我於超練了幾年混元掌力,豈是拿來做晃子的?誰敢上來,先得吃我一掌。」

    孫駿冷笑道:「前幾日見到無名氏時,你已請他嘗過你的混元掌力,但人家似乎一點不怕。」

    凌玉姬聽他們的口氣,似乎深悉自己底細,但又未見過他們,心中大感詫異。

    於超道:「俺今晚要定她了,聽說她長得美艷絕世,俺冒死也要看一看她的全貌,然後把她帶走……」

    孫駿道:「你去吧,如果你揭開她面上絲中,而不像玉虛宮浮塵子一樣慘死的話,我孫駿就服氣啦!」

    於超大踏步迫到凌玉姬面前,道:「俺就不信她有邪術……」

    凌玉姬見他當真要動手了,不由得駭得尖叫一聲,倒退幾步,這一聲尖叫劃破午夜岑寂,倒把於超駭了一跳,一時沒有再迫上去。

    孫駿冷冷道:「凌姑娘你縱然叫破喉嚨,這附近沒有人會來救你……」

    於超接口道:「是啊,在這巷子旁邊只有一間破廟,裡面連鬼影也沒有孫駿道:「我勸你還是自動把絲中取下來好些,免得我們出手冒犯……」

    凌玉姬聽到破廟就在附近,大喜過望,但對方又說廟中無人,不禁好生失望。

    於超嘿嘿冷笑數聲,又舉步迫上前去。凌玉姬殺人已殺怕了,實在不想再用毒針傷人,驚怕中連連後退。

    孫駿在一邊笑道;「老於可得小心,她不是風花谷卉,小心花下的毒刺扎手!」

    凌玉姬見他步步緊迫,自己後背又貼住巷牆,閃無可閃,不由得又尖叫一聲。

    牆上突然有人冷冷道:「好惡徒,難道你們眼中竟沒有王法的麼?」

    於超和孫駿都齊齊哼一聲,舉目向牆上望去,只見一個長衫客屹然直且。

    於超揚手一掌,疾向牆上那人雙腿劈去,掌勢一發,勁風嘯耳。

    牆上的長衫客腳尖一抬,輕輕易易就化解了他這一記雄猛掌力。

    孫駿低嚏一聲,迅速回頭查看還有沒有其他人。一見沒有人影,心頭略寬。

    長衫客趁勢飄身落地,招手道:「姓于的有本事到這邊發橫,何必欺侮婦孺。」

    於超大喝一聲,猛急撲去,雙掌連環劈出,激起陣陣勁風呼嘯之聲。

    那長衫客對他的混元掌力似乎視如元睹,出手攫拿,手法奇奧神妙,指掌著著不離對方腕脈。

    兩人轉瞬之間已互拆了十多招,於超的雄渾掌力空自風嘯山響,卻只能把對方長衫刮得拂拂飄飛,絲毫不能奈何人家。

    孫駿也不過來幫忙,凝神細瞧來人相貌和手法,看了一會兒,已認出來人身份,心頭大凜,返身悄悄溜走。

    於超漸覺不支,加以銳氣已失,每一招都被對方制住機先,難以發揮威力。當下厲聲道:「老孫快點來,咱們聯手對付這廝……」

    話聲甫落,孫駿的聲音已經從數丈以外傳來,卻也是叱喝動手之聲。

    長衫客冷笑道:「你的夥伴已經悄悄溜走,任得你栽在此地,但他怎知我早就命人截住他去路,此人與我原本有點舊怨,今晚狹路相逢,他插翅也跑不掉……」

    於超聽知孫駿逃走之事,怒火上升,頓時更影響掌法。長衫客驕指疾敲,倏忽間已擊中他小臂「祁門穴」上。

    這於超乃是混元手歐充得意弟子,功力深厚。當敵指襲到之際,已知不好,急急運氣護穴,硬擋一下,底下雙腿齊飛,急踹疾踢。

    長衫客怒哼一聲,身形一旋,不退反進,巧妙絕倫地欺到於超左側,掌勢掃出,這一掌擊在於超小腹之上,但聽他負痛大吼一聲,身形飛開尋丈,墜跌地上,登時氣絕身亡。

    長衫客走到凌玉姬身邊,施了一禮,道:「凌姑娘受驚了。」

    凌玉姬掩住雙眼,哺哺道:「多可怕啊……又死了一個人……」

    長衫客怔了一怔,道:「在下乃是迫不得已,才施展毒手,姑娘想必也看見了……」

    凌玉姬搖搖頭道:「不,你那一掌原可拍在他腿上,那樣他只是腿骨斷折,不能再與你拚命,卻用不著慘死……」

    長衫客怔一下,道:「姑娘慧眼如電,這一招果然可以如此……」

    說到這裡,那邊廂又傳來一聲慘叫,一聽而知乃是垂斃之前悲號。

    凌玉姬身軀一震,哺哺道:「啊,這江湖上血腥遍地……人命賤如塵土長衫客默默望住她,一時沒話好說。

    眨眼工夫,四道人影分頭馳到,在孫駿慘死那邊來的人身高及丈、肩闊膀粗,宛如一座人山,從另一邊來的人卻長得比常人矮小,生像童子。

    那個人山似的大漢宏聲道:「公子,那廝已死在我拳頭之下……」

    長衫客煩惱地擺擺手,那大漢為之一愣,旁邊那童子模樣之人立即把大漢拉開,走得遠遠的。

    凌玉姬長歎一聲,道:「請問顏公子,今晚還曾殺死什麼人?」

    長衫客又是一怔,道:「凌姑娘怎會認得在下?」

    凌玉姬道:「大名鼎鼎的顏峰公子,武林中誰人不識?你們今晚究竟殺多少人?」

    顏峰訝道:「就這兩個人,你……你曉得我們今晚出來的目的麼?」

    凌玉姬當真被他這種銳敏的反應駭了一驚,幸而她面上一半被絲中遮住,所以不會從表情中洩露。

    她道:「我怎會知道?不過公子在這等深夜出來,又帶著兩個武功高強的人,可知必定有所圖謀,對不對?」

    顏峰道:「姑娘真是當世才女,刻芒掛微,言無不中。在下今宵出來雖有要事,可惜一無所獲,尚幸得遇姑娘,當真是三生有幸!只不知姑娘孤身一人,深夜到此有何貴幹?」

    凌玉姬忖思一下,道:「公子於我有賜援之恩,不敢相瞞,實是因與無名氏約好,在此會面!現在他應該就到了……」

    顏峰臉色微變,默然不語,似是凝神查看四下動靜。

    凌玉姬淡淡道:「他也許已經到了,見到我與公子說話,所以暫不露顏峰忖道:「這活有理,他若然來到,一看地上屍首,必定瞭然於胸,知道是我出手替她解圍。不過又因我曾與他為敵,所以不肯露面。」

    一陣夜風過,凌玉姬優雅舉手掠鬢,風姿動人已極。

    顏峰突然微曬道:「在下覺得不解的是凌姑娘為何抬出無名氏來嚇我?」

    凌玉姬嬌軀大震,她委實想不出哪一處露出了破綻。

    但顏峰卻沒有直接解釋下去,話鋒一轉,道:「聽說凌姑娘已是無名夫人,不知真也不真?」

    凌玉姬頷首道:「自然是真的!」

    顏峰微微一笑,道:「但無名氏卻不一定真心把凌姑娘當作妻室……」

    凌玉姬為之一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顏峰開口欲說,那邊廂忽然傳來一下低低的口哨聲。

    顏峰壓低了聲音,道:「姑娘快隨我來,惡石谷婆子來了!」

    凌玉姬先是大吃一驚,但立即想到可能是顏峰的詭謀,當下淡淡一笑,道:「她來了又怎樣?」

    顏峰道:「我聽說她在這幾個時辰之內,踏遍全城,到處查詢你和無名氏的下落……」

    凌玉姬道:「只怕不是她來,而是別人,或者……」她拖長聲音,接著道:「或者是別的人也未可知!」

    顏峰眉頭一皺,道:「姑娘如果不信,那也無可奈何……」

    轉瞬間急風颯然掠到,接著一聲怪笑,起自半空,那怪笑之聲劃空而至,直向凌玉姬頭頂罩下。

    顏峰迅踏兩步,揚手一掌劈去,掌力如山急撞出去。

    平空中那條人影低嚏一聲,斜閃數尺,然後飄落地上。

    只見來人一襲黑衣,頭髮半斑,面容冷峻驚人,正是那武林三位最難惹人物之一的惡石谷巫婆子。

    她的雙眼在黑暗中閃出森冷光芒,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顏峰。

    顏峰故作失驚之態,道:「原來是巫婆子老前輩駕到,晚輩顏峰有禮了,尚請老前輩恕我冒犯之罪……」

    他確實是好猾過人,一開口就先表示自己是因不知來人身份而出手,使對方無法借題發作。

    巫婆子道:「顏世兄家傳絕學果然不凡,老婆子險些受不住這一掌……」她聲如果嗚,甚是刺耳。

    顏峰拱手道:「巫老前輩好說了,晚輩記得聽家叔說過巫老前輩已難得離開惡石谷一步,只不知今晚何故駕臨洛陽?」

    巫婆子雖是出名難惹難纏的人,可是對直隸顏家仍不敢胡亂開罪,當下道:「說起來話長,今晚我婆子踏遍全城,為的就是這個女娃娃……」

    顏峰故作驚訝地道:「原來如此,卻好大家都在此碰上,我們一塊兒去吧!」

    巫婆子眉頭一皺,道:「上哪兒走去?」

    顏峰道:「家叔就在那邊等候,是他命晚輩引領凌姑娘前往……」

    巫婆子雙眉皺得更緊,道:「她和令叔怎生認識的?有何事情?」

    顏峰笑一下,道:「晚輩提一句老前輩就會明白啦!這位姑娘乃是寒家不借犧牲,志在必得之人……」

    巫婆子哦了一聲,心想這凌玉姬真有一套,顏峰失寶的線索居然在她身上。

    她想來想去,覺得顏家失寶之事,關係何等重大,如果自己一定要把人奪走,直隸顏家必傾全力與自己周旋。

    顏峰微笑施禮道:「巫老前輩同行一趟如何?家叔如知大駕光臨,定必倒履迎接!」

    巫婆子道:「那就算了,老婆子暫時放手,煩你轉致令叔,就說貴府之事了結之後,請將此女交給我,老婆子與她也有一段公案!」

    顏峰道:「晚輩一定轉稟家叔廣他轉眼望住凌玉姬,道:「凌姑娘請吧。」

    凌玉姬猶疑了一下,突然向巫婆子道:「請間大嬸,你可曾碰見無名氏?」

    巫婆子一愣,道:「他的下落除了你之外誰會知道?」

    凌玉姬接著道:「藍岳呢?仍然沒找到麼?」

    巫婆子冷笑道:「你別在老婆子面前耍花槍,我正要間你把藍岳藏在何處?可見你夫婦兩人把藍岳加以謀害,卻來故擺疑陣?」

    凌玉姬也不辯說,自語道:「那就一定是瑛姑了,一定是她……」

    巫婆子道:「隨你怎樣說,我只是不信!」

    顏峰忽然插嘴道:「凌姑娘尚未與無名氏結為夫婦,如果你老說無名氏暗害藍岳,或者是實,凌姑娘身處其中,斷乎不會幫助任何一方。」

    巫婆子瞅他一眼,似是怪他胡亂插嘴,卻沒憑證,顏峰察貌鑒色,接著道:「老前輩如果不信,可以驗看她左臂上的守宮砂便知!」

    凌玉姬直到這刻,才恍然大悟那顏峰怎會看破自己不是在等候無名氏。其中道理十分微妙,第一這附近是丁嵐落腳之地,如說來找丁嵐,反而可信。第二,她與無名氏既非真實夫妻,而無名氏又是那等冷冷淡淡之人,可知其中必有玄虛。而她單身深夜在街上亂走,以致被那於超,孫駿所害,從這種情形看來,誰都會想到無名氏業已和她分手。

    除了可以分析理由之外,還有一種感覺,那是由於她和無名氏定有夫妻之名而元其實這件事所激發起的感覺。顏峰大概就單憑這一點感覺便斷定她並非等候無名氏。

    這時巫婆子已踏前一步,伸手抓起凌玉姬的左手,那j只毒撲扣住她吹彈得破如霜似雪的皓腕之上,委實令人耽心。

    她把凌玉姬腕臂上那原紅色的守宮砂仔細看了一眼,鼻子冷哼一聲,道:「算你說得有理。」

    顏峰道:「老前輩過獎了。」

    凌玉姬幽幽歎息一聲,她忽然覺得自己生似任人宰割的羔羊,無論哪一邊把她帶走,都是前路茫茫,後事難測。

    因此凌玉姬也不在乎巫婆子那五隻青黑色的蘊毒利爪,但顏峰卻甚感耽心,尤其是他發覺這個冷酷怪的一時高手,眉字之間流露出陣陣殺機。

    凌玉姬暗自忖道:「顏峰既是好色之人,我如果落在他手中,恐怕會遭受污辱。倒不如落在巫婆子手中好些。」

    這念頭一掠而過,立刻道:「大嬸何不趁機把我帶走?」

    巫婆子一怔,五隻毒爪扣得更緊,爪尖微微陷入她皓腕霜膚之內。

    顏峰道:「老前輩萬萬不可用力,你指甲上的奇毒只怕元人能當……」

    他的話說得甚有技巧,因此雖是制止對方不要用力,卻令對方感到受用。

    巫婆子果然放鬆了一點,凝目望住凌玉姬,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凌玉姬道:「我寧願跟大嬸走,而且顏峰的話並不真確……」

    巫婆子冷笑道:「你的用心雖毒,但在老婆子面前卻不生效……」

    凌玉姬忖道:「是了,她一定深信顏峰之言,以為顏二先生當真因失寶之事,非把我帶回不可!因此如果我勸得她把我帶走,不啻設法使她與顏二先生火並的意思!這樣看來,任憑我怎樣辯說,她都不會相信顏峰乃是虛言恫嚇於她了。」

    只聽顏峰接口道:「老前輩當真神目如電,凌姑娘一定是存有歹毒用心這時凌玉姬和巫婆子身軀貼得很近!只見凌玉姬嬌軀再貼過去,低低道:「大嬸你可知道,顏峰根本就想把失寶攘為己有,關於此事,江湖上已有人知曉,大嬸你試一打聽,便知我的話絕非虛言。我很討厭這個人,情願把失寶獻給你……」

    說到後來,語聲更低,而巫婆子也同時發出於咳之聲,擾亂顏峰的聽覺。

    那顏家失寶乃是武林高手們人人得之而甘心之物,巫婆子何能例外,不由得貪念大熾。

    而且凌玉姬說得甚是有理,大可藉詞把她帶走。

    當下毒爪一鬆,道:「你躲在我老婆子後面吧!」

    凌玉姬大喜,連忙轉過去。

    顏峰訝道:「老前輩此舉是何用意?」

    巫婆子道:「老婆子忽然記起一事,那就是江湖上傳說顏二先生正在查訪你的下落,似乎你與令叔早就脫了節,因此,如果此女當真是令叔所要的人,那就請令叔親自向我老婆子索取!」

    顏峰皺眉道:「老前輩此舉未免有欠考慮……』巫婆子厲聲道:「我意已決,你速去報與令叔。老婆子只要見到顏二先生,立時把人交還!』

    顏峰長笑一聲,道:「如果老前輩執意如此,晚輩今晚只好放肆,要向老前輩領教幾手絕藝……」

    巫婆子寒著一張醜面,不聲不響。

    顏峰跳前兩步,口中說一聲「晚輩失禮了」,舉掌劈去。

    巫婆子還未封架,顏峰掌法迅變,化為指掃之勢,襲攻對方胸前大穴。

    他的手法奇奧迅快,變化繁多,加以搶制了主動之勢,這開頭數招凌厲進搏,把巫婆子迫得連連後退。

    凌玉姬見那顏峰的家傳絕學果真不同凡響,心中暗暗替巫婆子擔心。

    巫婆子連退數步之後,厲喝一聲,大袖急拂,發出強勁無比的內家真力,硬把對方震開,頓時消解了對方主動之勢。

    她接著欺身攻撲,袖拂爪劃,手法毒辣已極。剎時間兩人已戰做一團,只見兔起骼落,袖風掌力激起陣陣狂風,聲勢猛惡異常。

    凌玉姬心中略定,細看兩人招數,只見那巫婆子功力深厚異常,兩隻毒爪暗蘊無窮威力。顏峰則純以奧妙手法層出不窮,堪堪敵住。

    巫婆子運聚數十年精純苦修的功力,凌厲搶攻,一口氣攻了七八招,卻只把對方迫得後退了一步。這一番搶攻失效之後,顏峰已穩住陣腳,仗著綿綿不絕的精奇奧妙手法,也自有攻有守。

    凌玉姬本來一直希望巫婆子把顏峰擊倒,可是看了顏峰的招數之後,忽然又不想他被擊敗,原來顏峰那些奇奧手法之中,時時出現她父親的絕藝十二散手,這一點使得她的心情微妙轉變,一時拿不定主意決定希望哪一方取勝的好。

    那兩人每一招出手,均是制敵死命的毒著,戰況之險惡激烈,武林罕見。

    不知不覺已激戰了四五十招,其間巫婆子好多次險險被對方擊斃,當真是她生平最是險惡的大戰。這時她已漸漸仗著深厚絕世的功力以及十隻毒爪,慢慢控制住局面,佔了一點上風。

    要知顏峰的出奇招數雖是威力極大,可是經過反覆運用之後,巫婆子乃是經過數十年苦修的武林高手,自然多少記得他招數變化時最難防禦之處,也就是說顏峰單憑奇奧招數的優勢逐漸消失,加以他一身絕學,均是帝疆四絕的上乘手法,他只能依樣葫蘆地比劃出來,變化之際自然不夠精微。這也是容易教敵人記住他招數的主要原因。

    凌玉姬這時已決定最好還是被巫婆子帶走,所以面上泛起寬慰的笑容。

    顏峰突然長嘯一聲,嘯聲甫發,黑暗中兩道人影迅快奔到。其中之一步聲沉重,凌玉姬用不著轉眼去瞧,已知這兩人必是人山稽大洪及刁童井奇。

    巫婆子冷冷一笑,招發連環,「啼」一聲左手毒爪已劃破顏峰肩上的衣服。

    顏峰感到皮肉上一麻,心頭大凜,連忙橫躍數步,那人山稽大洪及刁童井奇及時衝上,兩人齊齊發招,向巫婆子夾攻上去。

    這兩人一個天賦異稟,體格碩大無朋,臂長拳大,每一拳劈擊出去,都帶起銳勁風聲,聲勢之威猛,人衰罕見。

    刁童井奇則以迅快陰毒見長,每有出手,總不離敵人身上必死大穴。

    由於他們一剛一柔配合得恰到好處,威力特別強猛,以惡石谷巫婆子那等人物,也幾乎擋不住他們開頭一鼓作氣的七八招。

    等到巫婆子穩仲陣腳,顏峰已經運氣閉住傷處周圍的穴道,同時服下幾粒家傳解毒靈丹,大踏步衝上來參加拚鬥。

    他的武功非同小可,尤其是出手招數精奧無比,巫婆子早先單單對付他一人,能夠得以全神貫注,預先封堵他手法變化,尚不覺得怎樣。

    現下她既要應付人山稽大洪及刁童井奇,便無法集中全神細察顏峰的招數變化。

    拳風掌力呼呼激旋中,顏峰突然搶人她袖影之內,掌拍指掃,罩住她身上好幾處死穴。

    巫婆子見不是路,狂嘯一聲,雙袖迅疾封合,顏峰迫不得已,出手抓住對方兩隻大袖。

    只聽裂帛一聲,巫婆子已縱出戰圈,厲聲道:「姓顏的我們後會有期……」話聲中她的人已飛上鄰近牆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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