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卷 第 七 章 青梅蠱母 文 / 司馬紫煙
慕容平見沙金虎找的竟是這麼一個玩意,心中多少感到有些失望,本想馬上現身出來問個明白的,但不知怎麼一動念,居然又忍住了。
沙金虎的動作也十分奇特。
他先將那條小蟲放在手中撫摸了一陣,態度異常端重,口中還喃喃地念著一連串如符咒般的低語。
那條小蟲也慢慢地安靜下來,不再嘶嘶作鳴,而且身子漸漸地縮短,最後竟縮成寸許長,更盤成一圈,好像一堆青色的圓石。
沙金虎用手拈起那塊圓塊,審視了半天,幾次都想送進口中,好似準備要吞下去的樣子,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又停了片刻,他終於發出一聲輕歎,從懷中又摸出一個金質的小盒,小心翼翼地將圓塊放入盒中。
再把圓盒放在他面前的地上,誠意正心地跪在盒前,低頭膜拜。
拜了一陣之後,他站了起身來,同時伸手拿起金盒收回懷中,準備離去了。
慕容平知道他不會再有什麼舉動了,連忙從岩石後站了起來,出聲招呼道:
「沙前輩……」
沙金虎猛然回身,看見是慕容平,神情十分驚異,但是卻不慌張,只訝然地望他一眼才問道:「相公是什麼時候來的?」
慕容平微微一笑道:「再晚跟著前輩之後來的。」
這一說倒使沙金虎不信了,急忙道:「那老朽的一切舉動……」
慕容平點頭笑道:
「不錯!前輩捕捉那條怪蟲的一切經過,再晚都看見了,這是一條什麼蟲,使得前輩如此慎重……」
沙金虎又詫然道:「相公不認識它?」
慕容平搖頭道:「不認識!」
沙金虎似信非信地道:「這就奇怪了。」
慕容平被他這種態度與語氣弄得莫名其妙,連忙道:
「有什麼奇怪的?」
沙金虎雙眼對他盯視半天,才低低地道:「相公當真不認識它?」
慕容平微笑道:「再晚對醫理一竅不通,怎麼會認識這種怪蟲呢?」
沙金虎忙道:「這與醫藥無關。」
慕容平也怔住了,他起初以為這條怪蟲一定是什麼奇珍的藥材,因為沙金虎的醫道很精湛,所以對它很重視,現在聽說這條蟲與醫藥無關,倒是摸不清他在搗什麼鬼了,不過他為人深沉,心中在疑惑,表面上卻淡淡地道:
「既然與醫藥無關,前輩捉它有什麼用呢?」
沙金虎略加沉思才道:
「看來相公是真的不知道,老朽就說出來吧,這就是青梅蠱的蠱母。」
慕容平一驚道:「什麼……」
沙金虎對他的驚奇認為是意料中事,點點頭加強語氣道:
「老朽所言絕無虛假,這的確是青梅蠱的蠱母,蟄伏在地下時,它附生於梅根之上像是一段樹根,離土即化為蟲類……」
慕容平不信道:「黎東方叫我焚燬梅林,就是要消滅它……」
沙金虎微微一笑道:
「黎東方不是青梅蠱門中的人,於這其中的奧妙不會懂得的,青梅蠱的確是畏火,普通的蠱母遇火即死……」
慕容平一怔道:「那前輩捉到的這一條是……」
沙金虎神容肅然地道:
「老朽得到這一尾是蠱中之神,由青梅蠱門中的創始人悔芷仙祖所煉,早已成不死之身,青梅蠱派創立至今已有五百餘年,中間功傳四十六代掌門人,蠱母依然長存不朽……」
慕容平想了一下道:「那麼這條神蠱一定是由掌門人所保有的了!」
沙金虎點頭道:
「不錯,只有掌門人才知道駕馭它的方法,青梅蠱門中的弟子都有一條青梅蠱作為本命神蠱,也是這條蠱母繁殖的子孫……」
慕容平動容道:「照前輩的說法,那金綠梅……」
沙金虎肅敬地道:
「金綠梅是青梅蠱派中第四十七代掌門人,真想不到青梅蠱派已傳到四十七代了……」
慕容平想想道:「前輩應該說是四十八代了,金綠梅已經死了……」
沙金虎立刻搖頭道:
「不!金掌門人絕對沒有死!她一定還健在人間!」
慕容平怔然道:「前輩怎麼知道呢?」
沙金虎道:「青梅蠱派每一代掌門人繼位之後,一定先與蠱神作一次神合,蠱神身上就會多一道環節,老朽方才請出蠱神時,曾經數了一下,那上面只有四十七節……」
慕容平仍是不相信:「據在下所知,那金綠梅的確死了!」
沙金虎毅然搖頭道:「不可能,掌門若是自知必死之前,必先將制伏蠱神之法傳給下一代掌門人,在一年之內,與蠱神從新接合,否則蠱神失去了神氣的控制而物化,流毒四散,千里之內無一生物,如照相公說金掌門人身死已三十年,蠱神絕不會安然潛伏此地。」
慕容平地怔住了,思索良久才道:
「也許金綠梅身死之前,已將蠱神轉托到另一人身上……」
沙金虎道:「不可能!」
慕容平瞪大眼睛道:「前輩在家中時,不是說有這種可能嗎?」
沙金虎輕歎道:
「那時老朽並不知金綠梅是掌門人,普通的金梅蠱可以將神氣轉托,蠱神的氣候太深,非直接控制不可……」
慕容平聽得心中一怔,臉上又現出了疑色。
沙金虎連忙道:
「相公不必動疑,老朽也是青梅蠱門中弟子,所以才知道得這麼多。」
慕容平這才消除疑色道:
「再晚漸漸也猜到了,因為據再晚所知,青梅派之內情十分隱秘,即親如夫婦姊妹,亦不容輕洩。」
沙金虎點頭道:
「不錯!那黎東方雖是金掌門人的丈夫,他對青梅蠱派中的情形,所知也有限,否則他就不會有焚梅毀蠱之舉。」
慕容平也問道:「前輩既是門中之人,怎麼會不知道誰是掌門人呢?」
沙金虎歎了一聲道:
「老朽系由第四十六代掌門人授藝傳蠱,藝成離師,即未再見家師,因此連本門中共有多少門人也不知道,這是青梅蠱派的規矩,所以老朽在數過蠱神身上環節後,才知道掌門人已經易主,家師也一定已經作古了……」
言下不禁頗有淒涼的意味,慕容平卻愕然道:
「青梅蠱派為什麼這樣神秘呢?」
沙金虎道:「本門以蠱練功,以醫術濟世,除掌門人外,不得再傳弟子,所以流傳不廣,因為本門中還有一個特徵……」
慕容平道:「什麼特徵?」
沙金虎想想道:
「凡是本門弟子,都練有一條青梅蠱以為本命神蠱,人在蠱在,人亡蠱亡,假若暴死而不及將神蠱的氣息隔斷,那蠱母一定會化為毒氣流散空中,因此才有托蠱於他人的準備,假若被托的人又告暴死,那蠱神就不易控制了,除非本門中人,前去將之消滅,否則流毒無窮,這也是本門不能多收傳人的原故……」
慕容平喔了一聲,連忙道:
「難怪前輩在聽見金綠梅是青梅蠱派中人時,趕著要到這兒來……」
沙金虎點頭道:
「不錯!老朽原是想來看看那蠱母是否確已燒死了,以免流毒人間,結果找了半天俱未發現有青梅蠱棲息象徵……」
慕容平漸漸感興趣問道:「青梅蠱棲息之處,有何異征?」
沙金虎道:
「川邊梅樹甚少,苗疆尤其少見,普通只要發現有一顆梅樹,大致已可斷定附近必有青梅蠱門人居留,寒梅谷千梅成林,要找到它只有火焚一法,因為青梅蠱所棲息的梅樹被火焚之後,樹心自尺來長一截木段是燒不掉的,青梅蠱是一種頗有靈性的蠱蟲,它就是要死的時候,也會替自己找一個葬身的地方。」
慕容平越聽越有味,聚精會神地聽他說下去。
「老朽初以為金綠梅只是門中一個弟子而已,因為先師收了多少徒兒不告訴其他人知道,老朽此來想將那段藏蠱的梅木找到埋葬起來,以盡同門之誼,誰知找遍全山俱都沒有發現,又因敝門的事情十分隱秘,相公絕對不可能憑空造出那些話來,老朽只好作了第二個可能的判斷……」
慕容平立刻問道:「什麼是第二個可能呢?」
沙金虎輕歎道:
「那就是假定留在此地的是掌門人所有的蠱神,它是不會被燒死的,而且更會為了躲避那股熾熱,向地下鑽去。」
慕容平恍然道:「所以前輩發出那召喚的低嘯。」
沙金虎點頭道:
「是的,那是本門中特有的聯絡之法,不僅可以告訴同門中人,而且也能與附近的蠱母發生聲氣之感應……」
慕容平笑了一下道:「有意思極了,那蠱神果然在地下回答前輩了!」
沙金虎一怔道:「相公也聽見了?」
慕容平道:「我離它比前輩還近,比前輩先聽到它的回應……」
沙金虎怔了片刻,才輕輕地道:
「老朽不過是姑且一試,卻不想真的發現了掌門人的蠱神。」
慕容平一笑道:「難怪前輩對它那樣尊敬。」
沙金虎臉一紅,欲言又止。
慕容平想想再問道:
「前輩將蠱蟲縮小成一個圓餅時,好像有準備將它吞下去的意思,為什麼後來又改變心念了?」
沙金虎沉吟良久,方始微慚愧地歎道:
「青梅蠱神乃萬蠱之母,老朽怎麼能不動心呢?」
慕容平奇道:「它有什麼好處嗎?」
沙金虎道:
「好處大了,每一代掌門人的靈氣都鍾於蠱神體內,每一個環節上都蘊蓋著一代掌門人功力的精華,老朽若能將之與元神會合,必可功參造化……」
慕容平道:「既有這麼大的好處,前輩因何放棄呢?」
沙金虎一歎道:
「青梅蠱門流傳數百年,全賴此一蠱為之延續,老朽不能做門中罪人,毀此重寶,使青梅蠱派從此而終,再者此蠱神日久通靈,老朽也沒有把握能一定將它與元神化為一體,所以不敢冒險……」
慕容平又道:「那前輩將此蠱神作何安置呢?」
沙金虎肅然道:「蠱神不能長日留此,老朽要給金掌門人送去。」
慕容平道:「前輩確知金綠梅未死?」
沙金虎道:「蠱神安在,掌門人也一定健在。」
慕容平想想道:「前輩要怎樣才能找到她呢?」
沙金虎神色一正,道:「這就要請相公幫忙了!」
慕容平詫然道:「我?」
沙金虎點頭道:
「不錯!告訴相公這些事的人,一定知道金掌門人的下落。」
慕容平搖頭道:「那人是金綠梅的表姊,她說金綠梅已經死了!」
沙金虎道:「老朽有蠱神為證,金掌門人一定未死。」
慕容平想想搖搖頭道:
「也許她是在騙我,前輩可是想找她去問問清楚?」
沙金虎搖頭看:
「不!她謊說金掌門人死了,一定是別有深意,老朽就是去問,也不會有結果的。」
慕容平點頭道:「是的!而且我也不能將她的下落透露出來。」
沙金虎道:「老朽也不想知道她的下落。」
慕容平詫然道:「那我要如何幫助前輩呢?」
沙金虎一笑道:「相公只要將黎東方的下落告知老朽便成了!」
慕容平連忙道:
「那有什麼用呢,黎東方是去找那個殺死金綠梅的人報仇……」
沙金虎笑笑道:
「金掌門人根本未死,這仇恨由何而來,所以據老朽的推測,黎東方所去之處,恐怕正是金掌門人隱藏之所,否則也必與金掌門人有著莫大關連,老朽趕著去,也許能找到一絲端倪……」
慕容平點頭道:
「這倒是可能的,可是前輩若遇上黎東方將怎麼辦呢?」
沙金虎笑笑道:
「老朽身懷本身門神蠱,必要時足夠自衛,倒是不必怕他。」
慕容平沉思不語,沙金虎連忙又道:「相公可以幫這個忙吧?」
慕容平笑笑道:
「自然可以,黎東方在秦中長安未央宮舊址,那兒現在是一所寺院,他去找的那個人此刻正落發寺中修行……」
沙金虎微感失望地道:「那個人是男的?」
慕容平搖頭道:
「不!是個女的,那所寺院是尼庵,那個人是庵中的住持,法名寶相,也許那正是金綠梅也未可知。」
沙金虎高興地笑道:「是與不是,老朽一去就知道了,謝謝相公了!」
慕容平想了一下道:「前輩這就去了?」
沙金虎道:
「是的!既然發生了這件大事,老朽也顧不得再去採藥了……還有,龍姑並不知道老朽是青梅蠱中人,尚祈相公代為守秘……」
慕容平道:「這是自然,不過前輩此去秦中,費時頗久,再晚的事卻很快就可以辦完了,那時是否叫龍姑與烏達他們回去?」
沙金虎想了一下道:
「相公除了將兩頭猴子送回舊主外,還有什麼要事嗎?」
慕容平連忙道:「有的,我本身還有很多急事待辦。」
沙金虎想想道:
「他們若是對相公有所幫助,相公就帶著他們去辦事好了,不然就叫他們到長安去找老朽,老朽為著趕路,也不再回去了,相公告訴小女及烏達一聲,明天就帶著他們上路吧!再見……」
說完他對慕容平擺擺手,縱跳如飛的去了……
口口口
這一路行程對慕容平來說的確是很傷神,帶著兩頭頑皮淘氣的大猴子已經夠傷腦筋了,更何況又加上龍姑與烏達兩個不大懂事的苗人。
兩頭巨猴雖解人言,到底野性未馴,一旦來到全是人的世界裡,免不了獸性發作,見雞抓雞見狗打狗,鬧得不可開交。
還好它們對慕容平尚有幾分畏懼,對龍姑尤其透著好感,實在鬧得太過份的時候,只要慕容平一瞪眼,或是龍姑一聲呼喝,立刻就乖乖的。
然而龍姑與烏達也不好對付,他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要問,有許多問題連慕容平也無法回答,而且他們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囉嗦得慕容平頭大如斗。
麻煩還不止此,這個奇怪的行列,對其他的人說來也是新奇的,穿村過鎮,總會引起大堆人跟在後面看熱鬧。
在這種情形下趕路,自然是無法求快。
三天下來,只走出四百多里,慕容平算算距離,覺得到青城山,勢非十天半月不可,時間晚一點固然不要緊,可是日子越長,這份罪也越難受。
這一天走到懋功,那是一個大城,人也比較多,慕容平恐怕會出漏子,當天不敢馬上進城,在城外苦思省事的辦法。
幸好他在許明非的秋楓鏢局中混過一段時間,靈機一動,在城外買了一輛大車,把兩頭巨猴安置在車中,讓龍姑在車裡面壓制著它們不許生事。
給烏達找了一身車把式的衣服,跨轅驅車。
他自己還是騎著馬,車上插了一方白布鏢旗,仍打著秋楓鏢局的名號,看來就像走鏢的樣子,才開始進城。
車門上掛著布簾,外面人瞧不見裡面的情形,這才免掉了許多無謂的麻煩。
慕容平算是押車的鏢頭,平平安安地進了城,心中十分得意。
可是他仍然不敢在城中歇宿,更不敢把兩頭猴子放下車來打尖用食,在鋪子裡買了一些食物,匆匆地又出了城。
到了城外,他才吁了一口氣,深幸得計。
龍姑也換了漢裝束,青襖花裙,一副嬌滴滴的樣子,女孩子沒有不愛美的,她穿上了這身好衣服,慕容平卻不許她出來給人看看,自然使她失望,不過她怕慕容平不高興,倒是不敢表示。
出了城後,走不了兩里路,龍姑將車門一掀,探身出來道:
「慕容大哥,我可以透透氣了,在裡面悶死了……」
慕容平長歎一聲,皺著眉頭,看她快哭了,只得點頭道:
「好吧!現在路上沒有人,你就這麼坐著吧,等一下如有人經過,你還是要把門簾放下來……」
龍姑心中雖不願意,但是她知道這是慕容平很大的讓步了,只好嘟著嘴道:
「知道了,只要你一招呼,我馬上就進去。」
兩頭猴子也悶得久了,從另外一邊探出了毛茸茸的腦袋,擠在一堆看熱鬧。
其實兩邊僅是柳樹,要不然就是農田,根本就沒有什麼可看的。
慕容平想到這對寶貝也受夠了委屈,不忍心喝止它們,只好由著它們去了,就這樣又趕出了兩里路,身後的懋功城已經看不見了,路上卻揚起一團騎塵。
慕容平乍一回頭看見了,連忙叫道:「龍姑!快進去,有人來了!」
龍姑歎了一口氣,縮身放下門簾,還把兩頭猴子也抓了進去。
慕容平又對烏達道:
「大哥!你把車子趕慢一點,讓後面的人先過去。」
烏達倒是很聽話,他在外面一樣可以看熱鬧,巴不得慢慢走,好多瞧些新鮮玩意兒,所以立刻收住了馬,緩緩地走著。
後面的來騎很急,約有七八匹馬,飛快地掠過他們身邊,揚起了一片塵霧,撲了他的一身的灰。
烏達因為偏過頭去看熱鬧,所以連頭上臉上,也被沙土撲上了,忍不住開口罵道:「王八蛋,你們是趕著上鬼門關!」
這一聲叫得很響,前面的人本已跑出老遠,立刻又煞住馬折了回來。
慕容平見狀一皺眉道:「大哥,你又惹事了。」
烏達氣呼呼地道:「我不想惹事,可也不能受人家的欺負。」
慕容平道:「人家趕路又沒有惹你。」
烏達吐出口中的沙灰叫道:
「哪有這樣子趕路的,我看他們是存心找麻煩!」
慕容平連忙道:「我們又不認識他們,有什麼麻煩可找的……」
這時那七八匹馬都趕到車前來了,馬上都是身背武器的彪形大漢,為頭一個中年漢子沉著臉道:「相好的!你剛才是罵誰?」
烏達怒叫道:「就是罵你這批王八蛋!」
那人怒喝一聲:「混帳!你在找死!」
抖手就是一皮鞭抽了過來,烏達手中也拿出策馬的鞭,因為他是坐在車上驅馬,鞭子比較長,看見那人先動了手,跟著也還了一鞭。
發動雖有先後,落鞭卻在同時,那人的一鞭還差半尺脫了空,烏達一鞭卻結結實實抽在那人的脖子上,幾乎將他打下馬來。
那人身子幌了幾幌,才算勉強穩住身形,脖子上已腫起一條紅痕。
烏達出手佔先,忍不住高興地大叫道:
「像你這副膿包相也敢出手打人!」
那人一臉怒色,飛身下馬道:「打得好!有種你下來!」
烏達在車上搖著鞭子笑道:「老子不下來,看你龜兒子怎麼樣?」
那人怒吼道:「好!大爺抓你下來!」
身軀像旋風般捲進去,勢子又快又猛。
烏達哈哈大笑,叭的又是一鞭刷下來。
那人的身手倒是不錯,第一次挨鞭是疏忽之故,這一次早具戒心,伸手輕輕一抓,即已握住鞭梢,往懷中一抖道:「相好的!你下來吧!」
烏達似乎沒有防到這一著,身子立刻被拖下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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